第三百六十六章 战或逃
一瞬间有无数个疑问缠绕在方未寒的心头。
金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异族是对大周全面宣战了吗？他们是怎么绕过的长垣防线？
方未寒急忙问道：“师姐，这支军队的方位在哪里？”
“东北方，二十五里。”
温折雪收起手中的光影，轻轻抿起粉唇，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大周与异族之间并未产生全面冲突，我只能保护你的生命安全，无法直接出手，否则会干扰因果流向，于循环有悖。”
少女微微垂下眸子，心情不是很好，有些愧疚的难过。
她当然希望为自己的师弟解决一切困难，但镜天修士与因果规律的束缚却让她寸步难行。
“我明白，师姐放心。”
方未寒自己就是镜天修士，当然知道温折雪的难处，而他也不想让她为难。
“奢山贼勾结异族？”
方未寒沉声说道。
与他近乎同时赶到的还有东宫卫率的步军部队。
“这件事情我自己能处理，相信我。”
“虞候率哨骑回报，东北方向二十里处，有一支异族骑兵在快速接近。”
杨风起皱眉喝道：“好了，都别吵！大敌当前，自身万不能出现内讧。你们有事情，等这仗打完之后自己解决！”
“陈钰先，你怎么说话的？”那参将被他这般不留面子地一顿训斥，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从这里到奢延还有一百余里，就算是最快的急行军也要一天一夜的时间。如果我们现在撤退，那就是在赌异族军队不会在这一天一夜的时间内发起进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等待着这位全军主帅的回答。
“那我们要如何做？据城固守吗？”
“那这异族骑兵是怎么来的？”
陈钰先一听这话，明白了方未寒的心意已决，只得叹了口气。
陈钰先：“可是卫率，这是我们最后的撤退机会，一旦等到奢山贼和异族军队会合，咱们将再无撤退的可能。”
“根据斥候的汇报结果，这次来的异族军队足足有一万五千人之多。其中还有一千名的金刚，知道金刚什么概念吗？当年在七河湾，全盛的大周军队中的重步兵都挡不住他们的冲击！我们东宫卫率刚成立不久，你是想要兄弟们去白白送死吗？”
一时间营帐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对这件事情毫无头绪。
看着眼前奔流不息的无定河，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方未寒的脑海中缓缓成型。
“云中镇和五原镇中间有七道断口，其中都是荒无人烟的连绵沙漠。如果没有向导甚至找不到方位，正常情况根本无法行军。”
陈钰先震惊无比：“他们是怎么绕过的长垣？难不成是从上面飞过来的不成？”
方未寒的声音沉凝而有力，仿佛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他放弃了自己的主张，转而选择相信这位广陵王殿下的判断。
“要不我们试着凭借红粱固守看看？”见无人说话，一名参将试探性地说道，“异族骑兵不擅攻城，也许我们能占到些许优势。”
时间匆匆流逝，在方未寒知晓金刚接近之后的三个时辰，虞候率派出的哨骑回来了。
“异族的来路……自有朝廷帮我们查明，我们现在要做的仅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该如何处理当下的局面。”
陈钰先即刻拱手说道：“卫率，属下认为我等应当撤退。去奢延等待朝廷的援军，再图后事。”
“如果我等撤军，必然会在后撤路上受到异族骑兵的追击。到时候步兵难以展开阵型，受到骑兵包抄，必定会演变成一场全军溃退。”
“异族骑兵？”陈钰先瞪圆了眼睛，“卫率，你没在开玩笑吧？”
“不，长垣的中三镇之间并未完全连接。”杨风起皱眉道。
他缓缓说道：“我们不能撤。”
“喏！”
方未寒将方才斥候带回来的留影石拍在中间的桌子上，留影石的画面上显出的密密麻麻的骑兵部队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红粱城，东宫卫率的中军帐中。
陈钰先和杨风起带着士兵们倍道兼行，在异族骑兵赶来之前提前到了战场。
作为长垣铁卫的老将，他对于长垣极其熟悉。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方未寒打破了大帐内的沉默，“我已经将现在的情况以文字说明，并向长明发去羽书。”
“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我等不能用敌人的一念来决定将士的生死。”
此行以来，东宫卫率连战连捷，大家都在抢着立功。但即便在这样的风气下，一时间竟然也没有人对陈钰先的话提出异议。
须发皆白的老将军看向方未寒，抱拳问道：“卫率，我等应当如何？”
“钱咎，你知道这红粱是他妈一个土城吗？”陈钰先立刻骂道，“如果是墙高石硬的长垣要塞，自然可以凭借城池固守。但这土城在金刚面前跟纸糊的有什么区别？没有灵压的城墙，怎么可能挡得住开山杖的攻击？”
“立刻派出哨骑越过无定河，朝西北方向侦查！速度要快！”
他对着温折雪匆匆一点头，立刻走出大门招来虞候率斥候。
众将不由哗然。
方未寒摇了摇头，而是自信一笑：
“我们过河。”
……
……
长明南宫，太极殿。
百官沉默肃立，龙椅上的皇帝面沉似水，平静面容之下仿佛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皇帝方遵传令百官，紧急召开了一次朝会。所有人都对他此举的原因心知肚明：
一支异族骑兵部队，一支一万人的异族骑兵部队悄无声息地混入了帝国上郡境内。没有引起任何部队的警觉与注意。
“诸位爱卿想必已经知道了上郡的事情。”方遵的面色十分难看，“今天朕召集大家前来，就是要好好地商议一下这件事情。”
“裴尚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裴文义，时任尚书台五兵衙门尚书，主管帝国中央与边关的军队诸事宜。按道理说，边关的报警文书发到长明，应该先到他这里经手，而后择选其中重要的部分汇报给皇帝。
这件事情如果要问责，五兵尚书裴文义定然难辞其咎。
“陛下，微臣并未收到任何长垣的报警文书。”
裴文义叩首说道。
方遵冷笑道：“那你的意思是……这异族骑兵是凭空飞过来的不成？”
“陛下，臣绝无此意。”裴文义惶恐道，“但长垣中三镇却是一封文书都未发送，至于此次异族骑兵为何出现在上郡，臣亦是毫无头绪。”
“呵。”
方遵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行了，不用绕这么多圈子，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五原和云中的长垣铁卫办事不力吗？”
裴文义再度叩首：“望陛下明鉴。”
方遵阴沉地看着他，并未出声，仿佛有风暴在太极殿中酝酿。
“我看未必吧。”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严肃的朝堂上显得十分突兀。
众人看去，赫然发现发声者是一个让他们始料未及的人物。
河东王，方巡。
裴文义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在他的印象之中，此人应该是一个游手好闲的闲散王爷，京城中甚至多有恶名。如果不是仗着皇帝同母兄长这一层关系，怕不是早就被人弹劾了。
方遵看向方巡：“哦？皇兄如何看？”
方巡懒散地走到大殿正中，作揖的姿势也松松垮垮。
“长垣在五原到云中的确有缺口不假，但那缺口之后可都是千里无人烟的沙漠。裴尚书，你可粗通军事？”
裴文义被他噎得一愣。
他问自己一个军事主官是否粗通军事？
“你……”他暗自咬牙。
“如果裴尚书但凡懂一点常识，就应该知道让一支部队跨越千里无人的沙漠之后，仍能保持军容齐整的战斗力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方巡哂笑道。
“你以为是卫霍北征？能够裹挟众多民夫随行？还是说他们北方异族的蛮子不是人，是妖怪？根本不用吃饭的那种？”
裴文义面红耳赤，只是一个劲地叩首。
“微臣无罪，望陛下明察。”
萧伏威适时问道：“那依照河东王殿下之见，这异族骑兵究竟是从何而来？”
他刚从洛京返回长明，便遇上了这件事情。
“我只是一个粗通军事的闲散王爷罢了，我哪里能知道这等军国大事？”方巡打了个哈欠，“但是与北方异族接壤的地方，难不成只有云中和五原两镇吗？我怎么记得……有些地方不是沙漠呢？”
王暾站在文官队列的最前方，老神在在地半闭着眼睛。
而一旁的中书舍人王伯光出列，目光紧盯方巡：“河东王殿下不妨把话说得更明白些？”
方巡摆了摆手，感觉有些无趣。
朝堂上的气氛一时间陷入僵硬之中。
“好了，皇兄。”方遵佯装生气地说道，“不要质疑上原王氏的忠诚，朕相信在国家大事面前，皇族与世家能够摒弃以往的所有分歧。”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接应方未寒的东宫卫率军，单凭他们不可能同时应对奢山贼和异族骑兵。”
众大臣纷纷附和方遵的话，没有人对此表示异议。
毕竟东宫卫率只是一支新军，怎么可能是异族铁骑的对手？
神武卫大将军，平原王方玄昧立刻抱拳出列：“启禀陛下，微臣愿率神武卫前往救援东宫卫率。”
“准了。”
方遵直接同意了方玄昧的请求。
“另外，上郡与并州接壤，王爱卿，可否调遣并州兵骑一同配合行动？”
王暾作揖：“陛下既言，自无不可。”
“发羽书给广陵王方未寒，命他见机行事，或是固守待援，或是立刻撤退回奢延城！但无论如何，让他务必想办法拖住这支异族军队！”
“胆敢犯我大周，必不能放他们活着回去！”
方遵站起身来，一挥衣袖。
“神武卫集结，明日拔营出征！”
“是！”
……
……
“异族的金刚？”
方棠倏地站起身来，言辞间不乏震惊之意。
“他们怎么会在上郡？”
长垣防线不可能出问题，否则过去的一千年中，北方应该早已沦落入异族之手。
既然如此……
聪敏的公主殿下立刻便想到了某个最现实的可能性。
“该死的上原王氏，想要借刀杀人……”她银牙紧咬，一拳砸在了桌面上。
定然是上原王氏打开了并州北部的边防要塞，暗中接引异族骑兵入境，而后西渡长河，意欲将方未寒和东宫卫率一同围杀在上郡。
“九弟不可能打得过异族金刚的……那是一座土城，怎么可能挡得住他们的冲锋。”
方棠咬着嘴唇，心中暗自焦急。
她不希望方未寒取胜，但她更不希望方未寒兵败，更何况像是现在这种连他的生命都受到威胁的情况。
一想到方未寒有可能死在异族的刀下，少女的心脏便像是被锐器凌迟一般，血淋淋的疼痛。
可是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我一点都不难受。”
她隔着裙子，用力掐了下自己的白嫩大腿，掐得肌肤几乎要留下青紫。
“方未寒……你最好给我活着滚回来。”
少女轻声说道。
“你还有利用价值，你不能这么早死。”
日头轮转，直至深夜。东宫正殿中的烛火依旧久久未熄。
……
……
明月芦花的沟通空间内，几道信息流光在交错闪烁。
萧槿（回家版）：“方哥哥，保命要紧，知道吗？谁都可以死，你不能死。”
萧槿（回家版）：“温姐姐，请你一定要保护好他。”
温折雪：“我会的。”
……
谢令婉：“夫君，我希望你能赢。但若是实在没有办法，那就撤回奢延吧。他们欺负你的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谢令婉：“这次上原王氏的行为已经越界，他们必须支付相应的代价。”
……
陶允姜；“乖徒弟，清明在上郡的全部力量都被我调到了红粱。我已经指任你暂时担任他们的统领。好好打那些异族一顿！”
陶允姜：“还有，你……要照顾好自己。”
陶允姜：“活着回来，我们长明再见。”
金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异族是对大周全面宣战了吗？他们是怎么绕过的长垣防线？
方未寒急忙问道：“师姐，这支军队的方位在哪里？”
“东北方，二十五里。”
温折雪收起手中的光影，轻轻抿起粉唇，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大周与异族之间并未产生全面冲突，我只能保护你的生命安全，无法直接出手，否则会干扰因果流向，于循环有悖。”
少女微微垂下眸子，心情不是很好，有些愧疚的难过。
她当然希望为自己的师弟解决一切困难，但镜天修士与因果规律的束缚却让她寸步难行。
“我明白，师姐放心。”
方未寒自己就是镜天修士，当然知道温折雪的难处，而他也不想让她为难。
“奢山贼勾结异族？”
方未寒沉声说道。
与他近乎同时赶到的还有东宫卫率的步军部队。
“这件事情我自己能处理，相信我。”
“虞候率哨骑回报，东北方向二十里处，有一支异族骑兵在快速接近。”
杨风起皱眉喝道：“好了，都别吵！大敌当前，自身万不能出现内讧。你们有事情，等这仗打完之后自己解决！”
“陈钰先，你怎么说话的？”那参将被他这般不留面子地一顿训斥，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从这里到奢延还有一百余里，就算是最快的急行军也要一天一夜的时间。如果我们现在撤退，那就是在赌异族军队不会在这一天一夜的时间内发起进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等待着这位全军主帅的回答。
“那我们要如何做？据城固守吗？”
“那这异族骑兵是怎么来的？”
陈钰先一听这话，明白了方未寒的心意已决，只得叹了口气。
陈钰先：“可是卫率，这是我们最后的撤退机会，一旦等到奢山贼和异族军队会合，咱们将再无撤退的可能。”
“根据斥候的汇报结果，这次来的异族军队足足有一万五千人之多。其中还有一千名的金刚，知道金刚什么概念吗？当年在七河湾，全盛的大周军队中的重步兵都挡不住他们的冲击！我们东宫卫率刚成立不久，你是想要兄弟们去白白送死吗？”
一时间营帐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对这件事情毫无头绪。
看着眼前奔流不息的无定河，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方未寒的脑海中缓缓成型。
“云中镇和五原镇中间有七道断口，其中都是荒无人烟的连绵沙漠。如果没有向导甚至找不到方位，正常情况根本无法行军。”
陈钰先震惊无比：“他们是怎么绕过的长垣？难不成是从上面飞过来的不成？”
方未寒的声音沉凝而有力，仿佛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他放弃了自己的主张，转而选择相信这位广陵王殿下的判断。
“要不我们试着凭借红粱固守看看？”见无人说话，一名参将试探性地说道，“异族骑兵不擅攻城，也许我们能占到些许优势。”
时间匆匆流逝，在方未寒知晓金刚接近之后的三个时辰，虞候率派出的哨骑回来了。
“异族的来路……自有朝廷帮我们查明，我们现在要做的仅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该如何处理当下的局面。”
陈钰先即刻拱手说道：“卫率，属下认为我等应当撤退。去奢延等待朝廷的援军，再图后事。”
“如果我等撤军，必然会在后撤路上受到异族骑兵的追击。到时候步兵难以展开阵型，受到骑兵包抄，必定会演变成一场全军溃退。”
“异族骑兵？”陈钰先瞪圆了眼睛，“卫率，你没在开玩笑吧？”
“不，长垣的中三镇之间并未完全连接。”杨风起皱眉道。
他缓缓说道：“我们不能撤。”
“喏！”
方未寒将方才斥候带回来的留影石拍在中间的桌子上，留影石的画面上显出的密密麻麻的骑兵部队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红粱城，东宫卫率的中军帐中。
陈钰先和杨风起带着士兵们倍道兼行，在异族骑兵赶来之前提前到了战场。
作为长垣铁卫的老将，他对于长垣极其熟悉。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方未寒打破了大帐内的沉默，“我已经将现在的情况以文字说明，并向长明发去羽书。”
“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我等不能用敌人的一念来决定将士的生死。”
此行以来，东宫卫率连战连捷，大家都在抢着立功。但即便在这样的风气下，一时间竟然也没有人对陈钰先的话提出异议。
须发皆白的老将军看向方未寒，抱拳问道：“卫率，我等应当如何？”
“钱咎，你知道这红粱是他妈一个土城吗？”陈钰先立刻骂道，“如果是墙高石硬的长垣要塞，自然可以凭借城池固守。但这土城在金刚面前跟纸糊的有什么区别？没有灵压的城墙，怎么可能挡得住开山杖的攻击？”
“立刻派出哨骑越过无定河，朝西北方向侦查！速度要快！”
他对着温折雪匆匆一点头，立刻走出大门招来虞候率斥候。
众将不由哗然。
方未寒摇了摇头，而是自信一笑：
“我们过河。”
……
……
长明南宫，太极殿。
百官沉默肃立，龙椅上的皇帝面沉似水，平静面容之下仿佛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皇帝方遵传令百官，紧急召开了一次朝会。所有人都对他此举的原因心知肚明：
一支异族骑兵部队，一支一万人的异族骑兵部队悄无声息地混入了帝国上郡境内。没有引起任何部队的警觉与注意。
“诸位爱卿想必已经知道了上郡的事情。”方遵的面色十分难看，“今天朕召集大家前来，就是要好好地商议一下这件事情。”
“裴尚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裴文义，时任尚书台五兵衙门尚书，主管帝国中央与边关的军队诸事宜。按道理说，边关的报警文书发到长明，应该先到他这里经手，而后择选其中重要的部分汇报给皇帝。
这件事情如果要问责，五兵尚书裴文义定然难辞其咎。
“陛下，微臣并未收到任何长垣的报警文书。”
裴文义叩首说道。
方遵冷笑道：“那你的意思是……这异族骑兵是凭空飞过来的不成？”
“陛下，臣绝无此意。”裴文义惶恐道，“但长垣中三镇却是一封文书都未发送，至于此次异族骑兵为何出现在上郡，臣亦是毫无头绪。”
“呵。”
方遵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行了，不用绕这么多圈子，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五原和云中的长垣铁卫办事不力吗？”
裴文义再度叩首：“望陛下明鉴。”
方遵阴沉地看着他，并未出声，仿佛有风暴在太极殿中酝酿。
“我看未必吧。”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严肃的朝堂上显得十分突兀。
众人看去，赫然发现发声者是一个让他们始料未及的人物。
河东王，方巡。
裴文义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在他的印象之中，此人应该是一个游手好闲的闲散王爷，京城中甚至多有恶名。如果不是仗着皇帝同母兄长这一层关系，怕不是早就被人弹劾了。
方遵看向方巡：“哦？皇兄如何看？”
方巡懒散地走到大殿正中，作揖的姿势也松松垮垮。
“长垣在五原到云中的确有缺口不假，但那缺口之后可都是千里无人烟的沙漠。裴尚书，你可粗通军事？”
裴文义被他噎得一愣。
他问自己一个军事主官是否粗通军事？
“你……”他暗自咬牙。
“如果裴尚书但凡懂一点常识，就应该知道让一支部队跨越千里无人的沙漠之后，仍能保持军容齐整的战斗力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方巡哂笑道。
“你以为是卫霍北征？能够裹挟众多民夫随行？还是说他们北方异族的蛮子不是人，是妖怪？根本不用吃饭的那种？”
裴文义面红耳赤，只是一个劲地叩首。
“微臣无罪，望陛下明察。”
萧伏威适时问道：“那依照河东王殿下之见，这异族骑兵究竟是从何而来？”
他刚从洛京返回长明，便遇上了这件事情。
“我只是一个粗通军事的闲散王爷罢了，我哪里能知道这等军国大事？”方巡打了个哈欠，“但是与北方异族接壤的地方，难不成只有云中和五原两镇吗？我怎么记得……有些地方不是沙漠呢？”
王暾站在文官队列的最前方，老神在在地半闭着眼睛。
而一旁的中书舍人王伯光出列，目光紧盯方巡：“河东王殿下不妨把话说得更明白些？”
方巡摆了摆手，感觉有些无趣。
朝堂上的气氛一时间陷入僵硬之中。
“好了，皇兄。”方遵佯装生气地说道，“不要质疑上原王氏的忠诚，朕相信在国家大事面前，皇族与世家能够摒弃以往的所有分歧。”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接应方未寒的东宫卫率军，单凭他们不可能同时应对奢山贼和异族骑兵。”
众大臣纷纷附和方遵的话，没有人对此表示异议。
毕竟东宫卫率只是一支新军，怎么可能是异族铁骑的对手？
神武卫大将军，平原王方玄昧立刻抱拳出列：“启禀陛下，微臣愿率神武卫前往救援东宫卫率。”
“准了。”
方遵直接同意了方玄昧的请求。
“另外，上郡与并州接壤，王爱卿，可否调遣并州兵骑一同配合行动？”
王暾作揖：“陛下既言，自无不可。”
“发羽书给广陵王方未寒，命他见机行事，或是固守待援，或是立刻撤退回奢延城！但无论如何，让他务必想办法拖住这支异族军队！”
“胆敢犯我大周，必不能放他们活着回去！”
方遵站起身来，一挥衣袖。
“神武卫集结，明日拔营出征！”
“是！”
……
……
“异族的金刚？”
方棠倏地站起身来，言辞间不乏震惊之意。
“他们怎么会在上郡？”
长垣防线不可能出问题，否则过去的一千年中，北方应该早已沦落入异族之手。
既然如此……
聪敏的公主殿下立刻便想到了某个最现实的可能性。
“该死的上原王氏，想要借刀杀人……”她银牙紧咬，一拳砸在了桌面上。
定然是上原王氏打开了并州北部的边防要塞，暗中接引异族骑兵入境，而后西渡长河，意欲将方未寒和东宫卫率一同围杀在上郡。
“九弟不可能打得过异族金刚的……那是一座土城，怎么可能挡得住他们的冲锋。”
方棠咬着嘴唇，心中暗自焦急。
她不希望方未寒取胜，但她更不希望方未寒兵败，更何况像是现在这种连他的生命都受到威胁的情况。
一想到方未寒有可能死在异族的刀下，少女的心脏便像是被锐器凌迟一般，血淋淋的疼痛。
可是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我一点都不难受。”
她隔着裙子，用力掐了下自己的白嫩大腿，掐得肌肤几乎要留下青紫。
“方未寒……你最好给我活着滚回来。”
少女轻声说道。
“你还有利用价值，你不能这么早死。”
日头轮转，直至深夜。东宫正殿中的烛火依旧久久未熄。
……
……
明月芦花的沟通空间内，几道信息流光在交错闪烁。
萧槿（回家版）：“方哥哥，保命要紧，知道吗？谁都可以死，你不能死。”
萧槿（回家版）：“温姐姐，请你一定要保护好他。”
温折雪：“我会的。”
……
谢令婉：“夫君，我希望你能赢。但若是实在没有办法，那就撤回奢延吧。他们欺负你的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谢令婉：“这次上原王氏的行为已经越界，他们必须支付相应的代价。”
……
陶允姜；“乖徒弟，清明在上郡的全部力量都被我调到了红粱。我已经指任你暂时担任他们的统领。好好打那些异族一顿！”
陶允姜：“还有，你……要照顾好自己。”
陶允姜：“活着回来，我们长明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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