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当年人
“阿弥陀佛......”宗泐右手数着佛珠，垂下眼帘道：“施主说笑了，请随我来吧。”
他转过身去在前引路，于寒跟在他后面，中途经过一处水井时，还抽空洗了一把脸。
又走了大约五六分钟，他跟着宗泐走到了一排屋子前停下。
这屋子外面用砖石砌成，顶上一层青瓦，有十数米之长，比于寒之前看到的那间要修的气派许多，应该是给以后的僧人用来睡觉的寮房，只不过还没有完工，外墙还搭着一些木架，屋檐下也到处都是散落的木板。
于寒听得房间里时不时传出一阵轻微的咳嗽，看来里面现在是有人的。
宗泐举起灯笼，小心跨过木板和砖块，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道：“道衍，你睡了没有？”
道衍......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于寒似乎在哪听过，应该是个名人。
是法号吗？
为什么和尚的法号里面有个道字，听起来像个道士。
没等他细想，屋内传来了一个虚弱的声音道：“师父你来了，请进。”
宗泐对于寒点了点头，将门推开，提着灯笼走了进去。
于寒跟在后面，刚一进去，鼻中就闻到一股浓烈的中药味，熏的他捂住鼻子，随后反应过来这很不礼貌，立刻放了下来打量四周。
房子空间很大，但是非常简陋，连床都没有，颇为空旷，只有一床被子靠着墙铺在地上，一个人睡在上面正挣扎着起身，应该就是宗泐口中的道衍了。
宗泐走上前去蹲下，扶着那人靠着墙坐着：“道衍你觉得如何了？”
“仍是老样子。”那人道：“大师这么晚来，有何要事相商？”
灯笼发出的光芒有限，那人的面目在微弱的灯火下闪烁，于寒看不太真切。
“我带来一人，他说一定要见你。”
宗泐朝于寒点了点头，他走上前去，也在那人面前蹲了下来。
离近之后，他才看清那人的面庞。
和顾炎当时说的一样，这人眼皮耷拉，天生一双三角眼，面相颇为凶恶，年纪在五十岁左右，而且也许是因为疾病的关系，整个人显得有气无力，但气势却是一点也不弱，抬头和于寒对视。
“你......”在看到于寒的一瞬间，道衍的眼睛立时瞪的极大，嘴角抽搐，不知从哪来的力量，抬起手指向于寒：“你是......你是那时之人？”
于寒被他的反应惊到，但他脑子转的极快，听了道衍的话，知道他一定知道些什么，恐怕是自己这身衣服让他想起了什么。
但自己这身衣服在明朝绝对是独一无二的，他能想起什么？
顾炎！
他一定见过顾炎！
1998年，顾炎和他的两个朋友也曾在这个山上迷过路，结合他当时说的话，那么，面前这人就是顾炎当初见过的那人！
回去有望了！
于寒忍不住欣喜，抓住道衍的手问道：“你见过我吗？”
“没......没有......”道衍看上去也很是激动：“我见过有人和你穿的同一样的衣物，留着同一类的髡发。”
1998年和2005年的服饰、发型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于寒几乎已经肯定，面前这人就是当初顾炎几人遇到的和尚了。
宗泐在一边默默看着两人，眼中时不时露出奇怪的光。
“你......”道衍面对着于寒，一字字道：“你是何人？从何处来？”
“我叫于寒，来自六百多年之后。”事到如今，也没有必要隐瞒了，于寒也不打算隐瞒，他一定要知道当初顾炎是怎么回去的。
他还记得明朝是1368年成立的，开国皇帝是朱元璋，现在是洪武十五年，那就是1382年，和自己相隔的时代确实相差六百多年。
“六百年之后......”道衍听了这话，并没有于寒想象中的震惊，而是重复了一遍，喃喃自语道：“六百年......”
他转向一旁瞪大了眼睛的宗泐道：“师父，我现今思绪不明，脑中混沌，请问六百年之前是何时？”
“六百年之前......”宗泐深深的看了一眼于寒，略一沉思后道：“六百年前是大唐德宗建中三年，再六百年前是大汉光和五年，再往前六百年则是周简王四年，秦桓公二十二年。”
这老和尚短短时间便能准确说出当时对应的朝代，看来也是学问极深之人，于寒心中暗道要是能回的去，一定也要查一下他到底是什么人。
“往前一千八百年，当时衣物虽与现今不同，但也不至于认不出来。但往后六百年，何以你的服饰、发型变成如此？”在听到于寒来自六百年后时，道衍的病似乎在一瞬间好了大半，背挺的笔直，盘腿坐在地上问。
于寒摸了摸鼻子，不知道从哪里解释。
他本以为说出自己来自六百年后时，道衍是不相信的，已经想好了怎么回答，却没曾想他反问自己这个问题，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这样的衣服穿在身上很舒服，发型嘛，短发比长发好打理些。”于寒回答的驴唇不对马嘴，但他看到，道衍和宗泐对视了一下。
“你不奇怪吗？”于寒决定掌握主动权：“你不怀疑我说的话？”
“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实在难以相信施主所言，但世上之事，千奇百怪，何事都有。”道衍并没有正面回应于寒的问题，而是缓缓道：“因此贫僧亦不敢言施主所言为虚。”
于寒知道他还是不相信自己，想了想，将手中的书放在一旁，从口袋中掏出手机道：“两位大师见多识广，却也没有见过这东西吧？”
道衍摇头道：“贫僧见识寡陋，未曾见过此物。”
宗泐也摇头说没见过。
“这就是后世之物。”于寒道，同时按亮了屏幕，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他在手机中翻找一阵，将自己之前拍的南京总统府照片面向二人道：“这就是后世的建筑。”
2005年的手机像素虽然很是模糊，但还是能看清总统府标志大门和旗杆的。
“这是在南京的长江路292号，离紫金山没有多远。”见两人露出惊奇的目光，于寒又翻到了下一张，是他和周音、陈阳、顾炎跟着导师去开会时拍的天坛。
“这是现在的北平。”于寒道：“这个能证明我是从后世来的吧？”
道衍和宗泐对视一眼，沉默了许久之后，道衍才开口道：“此画中之物确实颇为雄奇，贫僧闻所未闻。”
宗泐双手合十道：“贫僧曾在天竺见过一庙，当地人将其称为太阳神庙，已是颇为雄壮，让贫僧叹为观止了，然与施主手中之画相比，仍是逊色不少。”
于寒愣了一下，他们两个把这照片当成画了。有些想要解释，可又想到，向两个古人解释起照相机的原理实在是太过古怪，便换了一个方式，翻找到铃声，开始播放起来。
屋中响起的卡农舒缓钢琴声让两人同时怔在原地。
起初，他们还以为是有人来了。
宗泐站起身来，想要出去看一眼，道衍也朝窗外看去。
但外面只有被月光照射着的树林和草地，除此之外，就只有鸟叫虫鸣，以及风吹树叶声。
很快，他们就发现，这音乐声是从于寒手上的东西中传来的。
他转过身去在前引路，于寒跟在他后面，中途经过一处水井时，还抽空洗了一把脸。
又走了大约五六分钟，他跟着宗泐走到了一排屋子前停下。
这屋子外面用砖石砌成，顶上一层青瓦，有十数米之长，比于寒之前看到的那间要修的气派许多，应该是给以后的僧人用来睡觉的寮房，只不过还没有完工，外墙还搭着一些木架，屋檐下也到处都是散落的木板。
于寒听得房间里时不时传出一阵轻微的咳嗽，看来里面现在是有人的。
宗泐举起灯笼，小心跨过木板和砖块，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道：“道衍，你睡了没有？”
道衍......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于寒似乎在哪听过，应该是个名人。
是法号吗？
为什么和尚的法号里面有个道字，听起来像个道士。
没等他细想，屋内传来了一个虚弱的声音道：“师父你来了，请进。”
宗泐对于寒点了点头，将门推开，提着灯笼走了进去。
于寒跟在后面，刚一进去，鼻中就闻到一股浓烈的中药味，熏的他捂住鼻子，随后反应过来这很不礼貌，立刻放了下来打量四周。
房子空间很大，但是非常简陋，连床都没有，颇为空旷，只有一床被子靠着墙铺在地上，一个人睡在上面正挣扎着起身，应该就是宗泐口中的道衍了。
宗泐走上前去蹲下，扶着那人靠着墙坐着：“道衍你觉得如何了？”
“仍是老样子。”那人道：“大师这么晚来，有何要事相商？”
灯笼发出的光芒有限，那人的面目在微弱的灯火下闪烁，于寒看不太真切。
“我带来一人，他说一定要见你。”
宗泐朝于寒点了点头，他走上前去，也在那人面前蹲了下来。
离近之后，他才看清那人的面庞。
和顾炎当时说的一样，这人眼皮耷拉，天生一双三角眼，面相颇为凶恶，年纪在五十岁左右，而且也许是因为疾病的关系，整个人显得有气无力，但气势却是一点也不弱，抬头和于寒对视。
“你......”在看到于寒的一瞬间，道衍的眼睛立时瞪的极大，嘴角抽搐，不知从哪来的力量，抬起手指向于寒：“你是......你是那时之人？”
于寒被他的反应惊到，但他脑子转的极快，听了道衍的话，知道他一定知道些什么，恐怕是自己这身衣服让他想起了什么。
但自己这身衣服在明朝绝对是独一无二的，他能想起什么？
顾炎！
他一定见过顾炎！
1998年，顾炎和他的两个朋友也曾在这个山上迷过路，结合他当时说的话，那么，面前这人就是顾炎当初见过的那人！
回去有望了！
于寒忍不住欣喜，抓住道衍的手问道：“你见过我吗？”
“没......没有......”道衍看上去也很是激动：“我见过有人和你穿的同一样的衣物，留着同一类的髡发。”
1998年和2005年的服饰、发型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于寒几乎已经肯定，面前这人就是当初顾炎几人遇到的和尚了。
宗泐在一边默默看着两人，眼中时不时露出奇怪的光。
“你......”道衍面对着于寒，一字字道：“你是何人？从何处来？”
“我叫于寒，来自六百多年之后。”事到如今，也没有必要隐瞒了，于寒也不打算隐瞒，他一定要知道当初顾炎是怎么回去的。
他还记得明朝是1368年成立的，开国皇帝是朱元璋，现在是洪武十五年，那就是1382年，和自己相隔的时代确实相差六百多年。
“六百年之后......”道衍听了这话，并没有于寒想象中的震惊，而是重复了一遍，喃喃自语道：“六百年......”
他转向一旁瞪大了眼睛的宗泐道：“师父，我现今思绪不明，脑中混沌，请问六百年之前是何时？”
“六百年之前......”宗泐深深的看了一眼于寒，略一沉思后道：“六百年前是大唐德宗建中三年，再六百年前是大汉光和五年，再往前六百年则是周简王四年，秦桓公二十二年。”
这老和尚短短时间便能准确说出当时对应的朝代，看来也是学问极深之人，于寒心中暗道要是能回的去，一定也要查一下他到底是什么人。
“往前一千八百年，当时衣物虽与现今不同，但也不至于认不出来。但往后六百年，何以你的服饰、发型变成如此？”在听到于寒来自六百年后时，道衍的病似乎在一瞬间好了大半，背挺的笔直，盘腿坐在地上问。
于寒摸了摸鼻子，不知道从哪里解释。
他本以为说出自己来自六百年后时，道衍是不相信的，已经想好了怎么回答，却没曾想他反问自己这个问题，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这样的衣服穿在身上很舒服，发型嘛，短发比长发好打理些。”于寒回答的驴唇不对马嘴，但他看到，道衍和宗泐对视了一下。
“你不奇怪吗？”于寒决定掌握主动权：“你不怀疑我说的话？”
“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实在难以相信施主所言，但世上之事，千奇百怪，何事都有。”道衍并没有正面回应于寒的问题，而是缓缓道：“因此贫僧亦不敢言施主所言为虚。”
于寒知道他还是不相信自己，想了想，将手中的书放在一旁，从口袋中掏出手机道：“两位大师见多识广，却也没有见过这东西吧？”
道衍摇头道：“贫僧见识寡陋，未曾见过此物。”
宗泐也摇头说没见过。
“这就是后世之物。”于寒道，同时按亮了屏幕，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他在手机中翻找一阵，将自己之前拍的南京总统府照片面向二人道：“这就是后世的建筑。”
2005年的手机像素虽然很是模糊，但还是能看清总统府标志大门和旗杆的。
“这是在南京的长江路292号，离紫金山没有多远。”见两人露出惊奇的目光，于寒又翻到了下一张，是他和周音、陈阳、顾炎跟着导师去开会时拍的天坛。
“这是现在的北平。”于寒道：“这个能证明我是从后世来的吧？”
道衍和宗泐对视一眼，沉默了许久之后，道衍才开口道：“此画中之物确实颇为雄奇，贫僧闻所未闻。”
宗泐双手合十道：“贫僧曾在天竺见过一庙，当地人将其称为太阳神庙，已是颇为雄壮，让贫僧叹为观止了，然与施主手中之画相比，仍是逊色不少。”
于寒愣了一下，他们两个把这照片当成画了。有些想要解释，可又想到，向两个古人解释起照相机的原理实在是太过古怪，便换了一个方式，翻找到铃声，开始播放起来。
屋中响起的卡农舒缓钢琴声让两人同时怔在原地。
起初，他们还以为是有人来了。
宗泐站起身来，想要出去看一眼，道衍也朝窗外看去。
但外面只有被月光照射着的树林和草地，除此之外，就只有鸟叫虫鸣，以及风吹树叶声。
很快，他们就发现，这音乐声是从于寒手上的东西中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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