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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小小的未来震撼

    事发突然,于寒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就像是在公路上遇到的对向卡车开着超大灯一样。

    他不自觉的闭上眼睛,但那白光竟能穿透眼皮,让他觉得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了白光中,

    伸出手去挡也完全没有用,那白光仿佛就是从他眼睛里发出的。

    在这强烈的白光中,他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声音在喊:“施主,施主......”

    这是宗泐的声音!

    但不知怎的,明明他就在自己面前,可这声音却很远,小到几乎听不见。

    于寒重新睁开眼睛,在这白光中,勉强看到看到一个黑影,看上去应该是宗泐的身影,但他的身影小的就像是在百米开外一样,忙开口道:“大师救我......”

    他看到另一个黑影在左边出现,这应该就是道衍了,但他的身影更远也更小,离自己差不多有两百多米。

    也不知道自己的话两人听没听见,他看到宗泐的身影从百米外朝自己跑来,但无论怎么跑,他的距离和自己却越来越远。

    下一个瞬间,他突然到了自己的身后。

    然后,道衍走到了宗泐的身边,不知对着他说了些什么话,宗泐便不再有动作了,静静站在原地不动。

    “大师!”于寒又喊了一声。

    “阿弥陀佛......”道衍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响起:“施主,这便是贫僧当日所见之白光,想必施主要回到六百年后了......”

    于寒一怔,对啊!

    道衍说当时是看到白光之后,顾炎他们才消失不见,现在看来,这白光才是重中之重。

    白光是从手表中发出的。

    一切的源头,都是这副手表!

    他正要低头看向手表时,耳边听到宗泐道:“我佛与施主有缘,那串佛珠便赠予施主,还望施主行善积德,莫要辜负古人。”

    于寒这才想起自己还拿着宗泐的佛珠呢,但自己的那两本书《狂人日记》和《聊斋志异》还在他们两个手上,应不应该要回去?

    “大师,我......”话还未完,他就见那两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远离自己,很快,黑影变成了两个点。然后,点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他的视野里只剩下白光。

    ......

    紫金山上,未完工的灵谷寺寮房里,宗泐和道衍相对而立,长久无言。

    “阿弥陀佛......”宗泐双手合十,颂了一声佛号,悠悠道:“古有庄周梦蝶,醒后不知其身是周是蝶。又有王质伐木于山,观棋听歌,不觉已过去百年。此两种玄之又玄,不想老衲所见之事,其中玄妙较之两人也不遑多让,一时竟分不明是梦是醒。”

    道衍虽然之前也见过顾炎三人消失在自己面前,却没有像今天这么,如此近距离的观看,心中也是既惊骇,又欣喜,良久才冷静下来,朝宗泐问道:“师父,先前你伸手去触于寒施主,为何径直到其身后?”

    刚才宗泐坐在地上,看到于寒浑身被白光包裹之后,想要将他拉出来,伸手进入白光里面,什么都没摸到,扑了一个空,身子反而出现在了于寒的身后。

    这一幕太过怪异,道衍实在是想不通。

    宗泐摇摇头道:“我也不知为何,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已在白光之后了。”

    道衍沉默片刻道:“此事太过稀奇,若无师父在此,我必定以为是在梦中。但此两物在此,则必不是梦。”

    他指了指地上那两本书。

    宗泐看向那里,手本能地就要去数佛珠,却数了一个空。

    道衍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想起他将佛珠送给了于寒,有些替他担心:“师父,那佛珠是天子所赐,内含黄金,外用阴木,十分贵重。师父常常入宫觐见天子,若不见佛珠......”

    “佛珠再重,亦是死物,不及此两书之万一。”宗泐指着地上两本书。

    “师父所言极是!”道衍拿起书,递给宗泐一本后,自己翻开一看,仍是看不懂,想起于寒说要找对方法才能看的顺畅,喃喃道:“何种方法?”

    “此书应自左往右看,若自上而下,其字句处处不通矣。”宗泐坐在灯光下,思索良久后,指着书中一处念到:“如此句,‘宣德间,宫中尚促织之戏,岁征民间。’若是上下而读,则为‘供倾会归至爇发乱’,字句皆不通。宣德应为后世之年号,促织之戏,古已有之,故宋王介甫①曾有促织之诗。”

    道衍凑近看了一眼,发现这样读确实通顺许多,喜道:“师父所言极是,这便是于寒施主所谓之‘方法’。”

    他拿的是鲁迅的《狂人日记》,除了狂人日记篇外,还收录的有《阿Q正传》、《药》、《孔乙己》和故事新编里面的名篇。大多数都是白话文写成,与他的阅读习惯完全不一样,所以他很难发现。

    而宗泐拿的《聊斋志异》里面收录的一百篇短篇,则是文言文,只在一些地方标注了解释,与当时的文字水平差不多,只要细心看一遍肯定能发现。而且宗泐曾经去往天竺取经,精通梵文,了解不同文字的阅读习惯,所以很快就发现了规律。

    一发现方法,两人便如饥似渴地阅读起来,他们一边看一边想,还要时不时停下来推敲话中的意思,因此看的很慢。

    尤其是宗泐,他已有六十多岁,本就年老眼花,又熬了大半夜,眼神越发不济,要凑在灯笼边上才能看清上面的字。

    但他毫不在意,也不愿等到天亮在看,一边看一边想。

    此书中神仙鬼怪,妖狐异人皆有,与晋时干宝之《搜神记》颇多相似。但内中人皆不屈,狐妖亦非恶人,极有深意。写书之人又常常提及书生,莫非其亦是书生否?

    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晨光从云雾间渗透出来,两人才回过神来,不知不觉,已经一夜过去了。

    宗泐这时将最后一篇《席方平》看完,再翻一页,就是这本书的后记,里面粗略记载了作者蒲松龄的基本信息,包括生卒年份等。

    只是阿拉伯数字,1640—1715这几个字他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便想叫过道衍讨论一番。

    “道......”

    “师父!”宗泐刚出声,却见道衍猛地站了起来道:“我大明之后,便是清朝,清朝之后,名为民国!”

    宗泐愣了一下,他也看到了后记上说蒲松龄生于明末清初,略一推理就知道明之后便是清,但之后的民国他就不知道了。忙起身问道:“民国是何朝?距今多少年?”

    “民国推翻了清朝两百六十八年统治中国的历史,也推翻了中国延续几千年的封建皇帝制度,建立了一个共和政体。”道衍指着书上的某处,一字字念道:“此时距始皇帝建立秦朝,已过去两千一百多年了。”

    “民国距秦两千一百多年......”宗泐慢慢盘算:“大明距秦一千六百年,故民国于五百年后建立,而明之后为清,清国祚两百六十八年,则大明国祚......”

    “也在两百多年,如今,大明立国不过十五载,还有两百余年!”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两人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们不可能到处说这件事,否则就算宗泐与当今皇帝熟识,还是会惹上杀身之祸。

    可猛然间得知此等惊天之事,即使两人都是修行多年的和尚,也难以淡然处之。

    相视一眼后,宗泐苦笑道:“于寒施主遗留之物,不知是福是祸。”

    “不管如何,大丈夫在世,必应有所作为,福祸之事,其后再言。”第一缕阳光从窗户中射到道衍的脸上,他脸上的病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意气风发的面庞,和眼中燃烧着的太阳。

    宗泐默然无语。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一个声音响起:“陛下宣见宗泐大师......”

    ①:王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