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推销
卫瑾站在院内，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两人手中都捧着一个在王自安那同款的箱子，里面装着的是各式香味的香皂。
等了半盏茶的工夫兰儿才从里间出来。
“兰儿姐姐，怎这般久？”卫瑾疑惑。
兰儿抱歉地说道：“几位小姐还在呢，故而多花了些时间，姑娘唤小少爷进去。”
卫瑾变色。
她们还没走？门口明明没见着她们的马车啊！自己可是答应了卫素不来她这的……
而且她的姐妹们还没走，她居然让自己进去，这有些不像卫素往日的作风啊。
“小少爷，你怎么了？”兰儿见卫瑾面色有些奇怪。
卫瑾摇了摇头，说道：“无事，我先进去了。”
“小少爷……”卫瑾迈开腿就欲进去，但是旁边的兰儿却突然拉住了他的手，欲言又止。
卫瑾感受到手掌上传来的少女柔荑的滑腻，余光看着身侧的那两名捧着箱子的丫鬟，两人都是面带桃红，悄悄地低下了头。
这什么情况，应该是自己误会了吧……
虽然自己的确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芝兰玉树，但是从前和兰儿也没接触过许多啊，怎就突然有些焦灼了。
兰儿两只小手拉着卫瑾的一只手掌，终于也是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双颊都攀上了两抹浅红，连忙松开了卫瑾的手。
“小少爷，我有一事要与你说。”兰儿看着一旁还低着头的两丫鬟，示意卫瑾先将她们支开。
卫瑾有些懵，这丫头究竟要说啥，他也算看出来了应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但是故意支走别人岂不是更让人无端联想。
“就让她们听着吧，不碍事的。”卫瑾觉得还是替她着想一下好，万一府里出了绯闻自己可能毫不沾身，但她就不一定了。
一旁的两个丫鬟虽低着头，但是在府中干事多年，早已修成了表面上不看人其实眼珠子已翻到天上去的终极技能，不会错过一点细节，万一这两真有点那啥这可就是卫府的年度大事件啊。
二人也是见到了兰儿的目光，虽不情愿但只得识趣的离开，同时更是坚定了心中的那个看法，但是卫瑾一句话又将二人留了下来，两名丫鬟立即又化身为现场吃瓜群众，目露精光。
兰儿见状只觉无可奈何，心中也知卫瑾这是替自己着想，但是她还是决定将那事告知卫瑾。
兰儿走到卫瑾面前，踮着脚尖凑到卫瑾耳边低声细语，少女吐气如兰，弄得卫瑾有些痒痒的。
兰儿本以为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应该无妨，却不知一旁的两名丫鬟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两人原本还有些不敢相信，此时见着兰儿几乎整个身子都贴在了卫瑾身上，如妻子对郎君那般咬着耳朵说话，心中已是九分确定。
兰儿长话短说只说了几句，感受着脸上的灼热忙是拉开了距离。
卫瑾沉默了，还以为她有啥大事，原来是收到了自己写给卫素的那封信，这丫头还反复强调写信的人叫“欧阳修”，卫瑾搞不懂她告诉自己这事干嘛。
那封写给卫素的情书就是卫瑾用来恶作剧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卫素长点教训，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啊。
他已经能想象卫素在那些姐妹面前左支右绌，百口难辨的样子了，一定很有趣！
“这事你告诉我干嘛？”卫瑾疑惑地问道，这种事毕竟关系到女儿家的清白，卫瑾也只敢让卫素的好姐妹参与进来，但是兰儿作为卫素的贴身丫鬟应是卫素的心腹，本不应该将此事告知自己这个男子的。
兰儿回答道：“此事我只告知小少爷，请小少爷放心。”
说完，给卫瑾递了个神秘难懂的眼神便回去伺候卫素了。
卫瑾真的不懂，这不是谜语人吗。
自己问的问题都不正面回答。
罢了，先去见了卫素吧。
……
闺房内，几人都是正襟危坐，神情肃穆，唯独卫素垮着脸如丧考妣。
“小少爷来了！”兰儿进来便通传道，说完便静立在一旁。
卫瑾迈步进入房间，瞬间就闻到了好几种脂粉香气，有一种较为熟悉的应就是卫素的。
暗室生香，且都是美人香。
卫瑾也不止一次来过这了，果然转角就见到几名少女环茶几席地而坐，几名少女都是国色天香，秀色可餐，卫瑾一进来就纷纷将目光投射了过来，带着各种神情在卫瑾身上梭巡着。
“小弟卫瑾见过诸位姐姐。”
卫瑾在几位少女的脸上一一扫过，给她们见了一礼，然后便目不斜视地盯着卫素。
宋茹等人初次见着卫瑾，都感觉他彬彬有礼，是个正人君子，只是见礼时礼貌性地看了她们一眼便不再多视，和卫素描述的那个色中饿鬼形象相去甚远。
而且卫瑾虽只有十四岁，但身量颇高，几名少女中只有宋茹与他相当。更兼有一张俊朗的脸庞，怎么看都不像卫素说的那样。
几名少女一一起身与卫瑾见过礼，卫素心不甘情不愿地在旁当背景板给卫瑾介绍人，卫瑾又重新将几人唤了一遍，一套流程下来已有半盏茶工夫。
几名少女坐定，却见苏窈突然问道：“卫公子将我们几位非亲的姐姐都叫了一遍，可这还一位亲姐姐却不见公子叫着呢。”
苏窈美眸凝视着卫瑾，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三人中只有她发现了这个点！
这……有点为难啊！
卫素听着这话，开始检索起自己的记忆，记忆中也就卫瑾很小时才叫过自己姐姐。
平时他都直呼自己的名字，实在太可恶了！
要是能听卫瑾唤自己一声姐姐，那也是不错呢！
卫素想着，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瑾弟，你还没见过我呢，姐姐我刚刚帮你说了这么多话已是有些乏了。”卫素拿腔作调，十足的长姐范。
卫瑾心乱了，这突然的闹剧确实有些难以处理，他真的不想叫卫素为姐姐，天天卫素卫素的叫都习惯了，骤然叫她姐姐实在是奇怪。
但是，看着对面几位少女期许的目光，卫瑾觉得实是不能塌了自己如玉君子的人设。
卫瑾脑筋一转，突发奇想，用和卫央说话的语气对卫素说道：“素姐姐～弟弟我给您带了些好东西呢。”
卫素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身子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就是这个语气，卫素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语气，腻歪的很！
而一旁的三位少女却纷纷掩面轻笑，她们都认为这是姐弟情深的表现。
“素姐姐～你就不想知道我给你带什么东西了吗？”卫瑾见卫素无动于衷，又腻歪地喊了一遍。
你不是喜欢听叫你姐姐么，让你听个够！
卫素两只素手紧握着衣裙，整个身体紧绷着，平常听卫央叫卫瑾“瑾哥哥”已是难以忍受了，但是和这家伙叫自己“素姐姐”比起来简直啥也不是！
“什么东西？”卫素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
卫瑾见卫素硬忍着的模样也是觉得好笑，心觉火候正好便到此为止。
“拿上来吧。”
卫瑾话毕，身后两个丫鬟连忙捧着手上的箱子放在了卫素面前，箱子打开，里面是五光十色的各式小盒子，设计之精美，让苏窈、顾淇、宋茹三人纷纷侧目。
“这是何物？”顾淇率先问道。
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确实吸引女孩子的注意力，尤其是上面的诗画，对文艺少女来说可谓是致命打击。
一旁的卫素也是双眸放光，看着这些小盒子完全移不开视线。
卫瑾看了眼两名丫鬟，示意她们将肥皂拿出来。
其实这两名小丫鬟此时也是移不开眼，她们也不知道箱子里装的是如此精美的物件。
“你们仔细看看就知道了。”卫瑾神秘地说道。
卫素嘟着嘴道：“好你个卫瑾，跟谁学坏了，都会卖关子了。”
卫瑾：“……”
顾淇拿起一个绘着兰花的盒子仔细瞅着，惊叹道：“呀！上面还有诗呢！”
“长林众草入秋荒，独有幽姿逗晚香。
每向风前堪寄傲，几因霜后欲留芳。
名流赏鉴还堪佩，空谷知音品自扬。
一种孤怀千古在，湘江词赋奏清商。”
顾淇说着便轻轻吟诵了起来，少女的声音清灵悦耳，如珍珠落玉盘般动听。
宋茹笑道：“这是一首咏秋兰的诗呢。”
苏窈看着侍立在一旁的兰儿，调笑道：“原是为兰儿准备的呢。”
兰儿在一旁闹了个大红脸，软软地说道：“小姐们可不要取笑兰儿了，这里面可不止兰花一种。”
苏窈掩嘴轻笑，并没有多作探究，这么说也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她历来就是如此调皮。
几位少女将这些盒子探了个究竟。
宋茹感叹道：“这些诗作的可真好，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顾淇应和道：“真真是绝妙呢，我是自愧不如了，想来只有宋姐姐这个上京第一才女才能和此人一较高下呢。”
宋茹闻言脸上升起两团浅红，飞快地扫了卫瑾一眼说道：“瞎说什么呢，哪有什么第一才女。”
宋茹其实不太喜欢别人称她第一才女，何况是在卫瑾这种不生不熟的人面前，被这样称呼总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两人闹的欢乐，一向灵动的苏窈反而安静的反常。
苏窈看着这各式的盒子，真是目不暇接，目眩神迷，手中拿着一个绘有莲花的盒子爱不释手，她最爱上面的那句“他时欲与问归魂，水碧天空清夜永”，读来只觉隽永绵长，回味无穷。
卫瑾也看出来了苏窈对这莲花盒子的喜爱，便说道：“苏姐姐若喜欢这个就且收下吧，宋姐姐和顾姐姐也可挑几个自己喜欢的。”
几位少女闻言皆是眼睛一亮，苏窈却说道：“可这是卫公子送给素妹妹的，我们怎好横刀夺爱。”
宋茹和顾淇也是点头称是。
卫素大方道：“你们随便挑，反正我也用不了这么多。”
卫素平时对卫瑾都没这么大方，对姐妹倒是舍得！
有了卫素的话，几人也不再矫情了，每人挑选了一两样自己喜欢的。
“几位姐姐就不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吗？”卫瑾有些无言，怎么感觉好像盒子成了商品，肥皂反而成了附庸，感情这是买盒子送肥皂？不过盒子的成本确实略高于肥皂。
卫素闻言打开了一个盒子，看着里面一块巴掌大的白色固体发呆：“这……这是胰子？”
苏窈等人也打开了自己的盒子，里面都是一样的东西，但是香味却不同。
顾淇捏着一块香皂，说道：“这不是胰子，胰子手感没有如此滑腻，而且还有一股药材味，而此物却只是花香味……”
宋茹道：“妹妹所言甚是，此物嗅之沁人心脾，应不是胰子。”
卫瑾看着她们一个个各抒己见，只是报之神秘一笑，直到苏窈提出奇思妙想才彻底破了卫瑾的功。
苏窈拿着一块香皂在琼鼻下嗅了嗅，说道：“依我看，这应是新式糕点。”
说着，就将香皂往嘴边送。
卫瑾：靠，这个古代人真是傻得可爱啊。
卫瑾当然不能坐视苏窈干下如此荒唐的举动，连忙上去拦截她的动作，这要是吃下去了会出什么事他可不敢保证。
香皂已是挨着苏窈水晶般的双唇，卫瑾一把拉住苏窈的皓腕。
场上几人目光齐刷刷地汇聚了过来，看着那两只接触的手。
苏窈红着脸，努力想压制住脸上的异常反而愈演愈烈，脸蛋红的和樱桃似的，手腕上传来的男子温热的气息让她难以冷静，一向聪敏的苏窈此时大脑已宕机。
卫瑾察觉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没时间感知手指上的微凉滑腻，立刻松开了手。
卫瑾看着苏窈，赞许地说道：“吃吧，吃下去说不定十八年后能当一条好汉。”
宋茹、顾淇、卫素都被卫瑾这番话语逗笑了，转眼就忘了适才这个小插曲。
“苏窈妹妹还敢吃吗？”宋茹玉手手背掩着小嘴无情地嘲笑着苏窈，很少能看到她犯傻的时候，此时不嘲笑更待何时。
苏窈撇着嘴不言，她还在刚刚那一幕中没有回来，那一缕温热似乎还缠绕在手腕上不曾散去。
这是苏窈头一次和男子有肢体接触，虽只是短短一瞬，但也让她难以忘怀。
两名丫鬟各端了一盆水上来，卫瑾解释道：“此物名为香皂，功用和胰子大差不差，但是效果却好之不少。”
“香皂不仅可以用来捣衣，还可以用来洁身，用香皂沐浴，身上会有一股花香，这比之胰子不知好上多少。”
“几位可以用此香皂先洗手试试。”
几人都是跃跃欲试，卫素也拿了块香皂在水中揉捏，片刻后只觉得一双小手清爽非常，闻之还有一股篁竹幽香，卫素觉得自己精神头都好了许多。
卫瑾递了个手帕给卫素让她擦手，问道：“这香皂怎么样？”
卫素自然地接过手帕，此刻心情颇为愉悦，连对香皂的评价都高上了几分：“有了香皂以后我再也不用胰子了，还有香囊也不用戴了，这香皂真是妙用无穷啊。”
卫瑾心中默默给卫素比了个大拇指，不错！这个广告打的好，先忽……拿下这几个大小姐，届时她们肯定会向身边人推荐，这样香皂的潜在客户又多了一大批。
宋茹拿手帕擦拭着素手，手上还散发着轻淡的杏花香，凝睇着卫瑾，款款问道：“不知这香皂在何处有售卖，我倒还想买上一些给家里人用。”
顾淇拿着手上的香皂爱不释手，闻言也是说道：“是啊，不知卫公子在何处购得的，不知是否方便告知我们。”
卫瑾笑道：“几位姐姐，这香皂目前的市面上可没有售卖。”
宋茹等人闻言都是有些失落，这么好的东西居然没地方买，看来手上的以后要省着点用了。
“几位姐姐何必失落，目前虽然不会售卖，但是七天后可就不一定了……”卫瑾卖关子道。
“这是何意？”宋茹和顾淇闻言忽然又有了希望，期待地看着卫瑾。
卫瑾解释道：“七天后的青龙街会有一家名为‘点翠轩’的店铺开张，这家店铺就是专门卖香皂的，不过价格可不便宜，就这么一个小盒子可就得一两银子。”
卫瑾专门把价格说出来了，想测试一下几位千金小姐对这个价位的接受度。
只见宋茹、顾淇满脸欢喜，眼睛中似乎都有小星星，她们已打算好了，到时候每种香味的都要买上一份，即使没有香皂，那些盒子也是极好的。
要不是怕卫素舍不得，几名少女刚刚就想每种的香味的都拿一份了！
宋茹和顾淇已是在一旁讨论起了到时候购买的计划，苏窈则坐在一旁看着手上的盒子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这？这是完全没把一两银子放在眼里？
卫瑾心中感叹不已，果然，前世的那些奸商是没有说错的，女人的消费能力确实强！
卫瑾并不知道，像这些大小姐平时用的胭脂水粉都不止这个价，一两银子的香皂能让自己更自信迷人，这个价格根本就是童叟无欺啊，而售卖香皂的商家简直就是一个义商！
苏窈将香皂原原本本地装进盒子里，花了点时间她总算缓过来了，但是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
苏窈一手托着香腮想着。
对了！叫卫瑾来不是给卫素作证的嘛，好好的提问证人怎就变成开香皂会了！
苏窈偏头看向卫素，只见她在那傻乎乎地笑着，也不知在笑啥。
卫素确实很欣喜，这次卫瑾算是给她长了个面子，毕竟她们也算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了。
苏窈决定打破这番宁静，旧事重提：“姐妹们，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等了半盏茶的工夫兰儿才从里间出来。
“兰儿姐姐，怎这般久？”卫瑾疑惑。
兰儿抱歉地说道：“几位小姐还在呢，故而多花了些时间，姑娘唤小少爷进去。”
卫瑾变色。
她们还没走？门口明明没见着她们的马车啊！自己可是答应了卫素不来她这的……
而且她的姐妹们还没走，她居然让自己进去，这有些不像卫素往日的作风啊。
“小少爷，你怎么了？”兰儿见卫瑾面色有些奇怪。
卫瑾摇了摇头，说道：“无事，我先进去了。”
“小少爷……”卫瑾迈开腿就欲进去，但是旁边的兰儿却突然拉住了他的手，欲言又止。
卫瑾感受到手掌上传来的少女柔荑的滑腻，余光看着身侧的那两名捧着箱子的丫鬟，两人都是面带桃红，悄悄地低下了头。
这什么情况，应该是自己误会了吧……
虽然自己的确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芝兰玉树，但是从前和兰儿也没接触过许多啊，怎就突然有些焦灼了。
兰儿两只小手拉着卫瑾的一只手掌，终于也是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双颊都攀上了两抹浅红，连忙松开了卫瑾的手。
“小少爷，我有一事要与你说。”兰儿看着一旁还低着头的两丫鬟，示意卫瑾先将她们支开。
卫瑾有些懵，这丫头究竟要说啥，他也算看出来了应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但是故意支走别人岂不是更让人无端联想。
“就让她们听着吧，不碍事的。”卫瑾觉得还是替她着想一下好，万一府里出了绯闻自己可能毫不沾身，但她就不一定了。
一旁的两个丫鬟虽低着头，但是在府中干事多年，早已修成了表面上不看人其实眼珠子已翻到天上去的终极技能，不会错过一点细节，万一这两真有点那啥这可就是卫府的年度大事件啊。
二人也是见到了兰儿的目光，虽不情愿但只得识趣的离开，同时更是坚定了心中的那个看法，但是卫瑾一句话又将二人留了下来，两名丫鬟立即又化身为现场吃瓜群众，目露精光。
兰儿见状只觉无可奈何，心中也知卫瑾这是替自己着想，但是她还是决定将那事告知卫瑾。
兰儿走到卫瑾面前，踮着脚尖凑到卫瑾耳边低声细语，少女吐气如兰，弄得卫瑾有些痒痒的。
兰儿本以为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应该无妨，却不知一旁的两名丫鬟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两人原本还有些不敢相信，此时见着兰儿几乎整个身子都贴在了卫瑾身上，如妻子对郎君那般咬着耳朵说话，心中已是九分确定。
兰儿长话短说只说了几句，感受着脸上的灼热忙是拉开了距离。
卫瑾沉默了，还以为她有啥大事，原来是收到了自己写给卫素的那封信，这丫头还反复强调写信的人叫“欧阳修”，卫瑾搞不懂她告诉自己这事干嘛。
那封写给卫素的情书就是卫瑾用来恶作剧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卫素长点教训，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啊。
他已经能想象卫素在那些姐妹面前左支右绌，百口难辨的样子了，一定很有趣！
“这事你告诉我干嘛？”卫瑾疑惑地问道，这种事毕竟关系到女儿家的清白，卫瑾也只敢让卫素的好姐妹参与进来，但是兰儿作为卫素的贴身丫鬟应是卫素的心腹，本不应该将此事告知自己这个男子的。
兰儿回答道：“此事我只告知小少爷，请小少爷放心。”
说完，给卫瑾递了个神秘难懂的眼神便回去伺候卫素了。
卫瑾真的不懂，这不是谜语人吗。
自己问的问题都不正面回答。
罢了，先去见了卫素吧。
……
闺房内，几人都是正襟危坐，神情肃穆，唯独卫素垮着脸如丧考妣。
“小少爷来了！”兰儿进来便通传道，说完便静立在一旁。
卫瑾迈步进入房间，瞬间就闻到了好几种脂粉香气，有一种较为熟悉的应就是卫素的。
暗室生香，且都是美人香。
卫瑾也不止一次来过这了，果然转角就见到几名少女环茶几席地而坐，几名少女都是国色天香，秀色可餐，卫瑾一进来就纷纷将目光投射了过来，带着各种神情在卫瑾身上梭巡着。
“小弟卫瑾见过诸位姐姐。”
卫瑾在几位少女的脸上一一扫过，给她们见了一礼，然后便目不斜视地盯着卫素。
宋茹等人初次见着卫瑾，都感觉他彬彬有礼，是个正人君子，只是见礼时礼貌性地看了她们一眼便不再多视，和卫素描述的那个色中饿鬼形象相去甚远。
而且卫瑾虽只有十四岁，但身量颇高，几名少女中只有宋茹与他相当。更兼有一张俊朗的脸庞，怎么看都不像卫素说的那样。
几名少女一一起身与卫瑾见过礼，卫素心不甘情不愿地在旁当背景板给卫瑾介绍人，卫瑾又重新将几人唤了一遍，一套流程下来已有半盏茶工夫。
几名少女坐定，却见苏窈突然问道：“卫公子将我们几位非亲的姐姐都叫了一遍，可这还一位亲姐姐却不见公子叫着呢。”
苏窈美眸凝视着卫瑾，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三人中只有她发现了这个点！
这……有点为难啊！
卫素听着这话，开始检索起自己的记忆，记忆中也就卫瑾很小时才叫过自己姐姐。
平时他都直呼自己的名字，实在太可恶了！
要是能听卫瑾唤自己一声姐姐，那也是不错呢！
卫素想着，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瑾弟，你还没见过我呢，姐姐我刚刚帮你说了这么多话已是有些乏了。”卫素拿腔作调，十足的长姐范。
卫瑾心乱了，这突然的闹剧确实有些难以处理，他真的不想叫卫素为姐姐，天天卫素卫素的叫都习惯了，骤然叫她姐姐实在是奇怪。
但是，看着对面几位少女期许的目光，卫瑾觉得实是不能塌了自己如玉君子的人设。
卫瑾脑筋一转，突发奇想，用和卫央说话的语气对卫素说道：“素姐姐～弟弟我给您带了些好东西呢。”
卫素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身子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就是这个语气，卫素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语气，腻歪的很！
而一旁的三位少女却纷纷掩面轻笑，她们都认为这是姐弟情深的表现。
“素姐姐～你就不想知道我给你带什么东西了吗？”卫瑾见卫素无动于衷，又腻歪地喊了一遍。
你不是喜欢听叫你姐姐么，让你听个够！
卫素两只素手紧握着衣裙，整个身体紧绷着，平常听卫央叫卫瑾“瑾哥哥”已是难以忍受了，但是和这家伙叫自己“素姐姐”比起来简直啥也不是！
“什么东西？”卫素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
卫瑾见卫素硬忍着的模样也是觉得好笑，心觉火候正好便到此为止。
“拿上来吧。”
卫瑾话毕，身后两个丫鬟连忙捧着手上的箱子放在了卫素面前，箱子打开，里面是五光十色的各式小盒子，设计之精美，让苏窈、顾淇、宋茹三人纷纷侧目。
“这是何物？”顾淇率先问道。
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确实吸引女孩子的注意力，尤其是上面的诗画，对文艺少女来说可谓是致命打击。
一旁的卫素也是双眸放光，看着这些小盒子完全移不开视线。
卫瑾看了眼两名丫鬟，示意她们将肥皂拿出来。
其实这两名小丫鬟此时也是移不开眼，她们也不知道箱子里装的是如此精美的物件。
“你们仔细看看就知道了。”卫瑾神秘地说道。
卫素嘟着嘴道：“好你个卫瑾，跟谁学坏了，都会卖关子了。”
卫瑾：“……”
顾淇拿起一个绘着兰花的盒子仔细瞅着，惊叹道：“呀！上面还有诗呢！”
“长林众草入秋荒，独有幽姿逗晚香。
每向风前堪寄傲，几因霜后欲留芳。
名流赏鉴还堪佩，空谷知音品自扬。
一种孤怀千古在，湘江词赋奏清商。”
顾淇说着便轻轻吟诵了起来，少女的声音清灵悦耳，如珍珠落玉盘般动听。
宋茹笑道：“这是一首咏秋兰的诗呢。”
苏窈看着侍立在一旁的兰儿，调笑道：“原是为兰儿准备的呢。”
兰儿在一旁闹了个大红脸，软软地说道：“小姐们可不要取笑兰儿了，这里面可不止兰花一种。”
苏窈掩嘴轻笑，并没有多作探究，这么说也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她历来就是如此调皮。
几位少女将这些盒子探了个究竟。
宋茹感叹道：“这些诗作的可真好，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顾淇应和道：“真真是绝妙呢，我是自愧不如了，想来只有宋姐姐这个上京第一才女才能和此人一较高下呢。”
宋茹闻言脸上升起两团浅红，飞快地扫了卫瑾一眼说道：“瞎说什么呢，哪有什么第一才女。”
宋茹其实不太喜欢别人称她第一才女，何况是在卫瑾这种不生不熟的人面前，被这样称呼总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两人闹的欢乐，一向灵动的苏窈反而安静的反常。
苏窈看着这各式的盒子，真是目不暇接，目眩神迷，手中拿着一个绘有莲花的盒子爱不释手，她最爱上面的那句“他时欲与问归魂，水碧天空清夜永”，读来只觉隽永绵长，回味无穷。
卫瑾也看出来了苏窈对这莲花盒子的喜爱，便说道：“苏姐姐若喜欢这个就且收下吧，宋姐姐和顾姐姐也可挑几个自己喜欢的。”
几位少女闻言皆是眼睛一亮，苏窈却说道：“可这是卫公子送给素妹妹的，我们怎好横刀夺爱。”
宋茹和顾淇也是点头称是。
卫素大方道：“你们随便挑，反正我也用不了这么多。”
卫素平时对卫瑾都没这么大方，对姐妹倒是舍得！
有了卫素的话，几人也不再矫情了，每人挑选了一两样自己喜欢的。
“几位姐姐就不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吗？”卫瑾有些无言，怎么感觉好像盒子成了商品，肥皂反而成了附庸，感情这是买盒子送肥皂？不过盒子的成本确实略高于肥皂。
卫素闻言打开了一个盒子，看着里面一块巴掌大的白色固体发呆：“这……这是胰子？”
苏窈等人也打开了自己的盒子，里面都是一样的东西，但是香味却不同。
顾淇捏着一块香皂，说道：“这不是胰子，胰子手感没有如此滑腻，而且还有一股药材味，而此物却只是花香味……”
宋茹道：“妹妹所言甚是，此物嗅之沁人心脾，应不是胰子。”
卫瑾看着她们一个个各抒己见，只是报之神秘一笑，直到苏窈提出奇思妙想才彻底破了卫瑾的功。
苏窈拿着一块香皂在琼鼻下嗅了嗅，说道：“依我看，这应是新式糕点。”
说着，就将香皂往嘴边送。
卫瑾：靠，这个古代人真是傻得可爱啊。
卫瑾当然不能坐视苏窈干下如此荒唐的举动，连忙上去拦截她的动作，这要是吃下去了会出什么事他可不敢保证。
香皂已是挨着苏窈水晶般的双唇，卫瑾一把拉住苏窈的皓腕。
场上几人目光齐刷刷地汇聚了过来，看着那两只接触的手。
苏窈红着脸，努力想压制住脸上的异常反而愈演愈烈，脸蛋红的和樱桃似的，手腕上传来的男子温热的气息让她难以冷静，一向聪敏的苏窈此时大脑已宕机。
卫瑾察觉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没时间感知手指上的微凉滑腻，立刻松开了手。
卫瑾看着苏窈，赞许地说道：“吃吧，吃下去说不定十八年后能当一条好汉。”
宋茹、顾淇、卫素都被卫瑾这番话语逗笑了，转眼就忘了适才这个小插曲。
“苏窈妹妹还敢吃吗？”宋茹玉手手背掩着小嘴无情地嘲笑着苏窈，很少能看到她犯傻的时候，此时不嘲笑更待何时。
苏窈撇着嘴不言，她还在刚刚那一幕中没有回来，那一缕温热似乎还缠绕在手腕上不曾散去。
这是苏窈头一次和男子有肢体接触，虽只是短短一瞬，但也让她难以忘怀。
两名丫鬟各端了一盆水上来，卫瑾解释道：“此物名为香皂，功用和胰子大差不差，但是效果却好之不少。”
“香皂不仅可以用来捣衣，还可以用来洁身，用香皂沐浴，身上会有一股花香，这比之胰子不知好上多少。”
“几位可以用此香皂先洗手试试。”
几人都是跃跃欲试，卫素也拿了块香皂在水中揉捏，片刻后只觉得一双小手清爽非常，闻之还有一股篁竹幽香，卫素觉得自己精神头都好了许多。
卫瑾递了个手帕给卫素让她擦手，问道：“这香皂怎么样？”
卫素自然地接过手帕，此刻心情颇为愉悦，连对香皂的评价都高上了几分：“有了香皂以后我再也不用胰子了，还有香囊也不用戴了，这香皂真是妙用无穷啊。”
卫瑾心中默默给卫素比了个大拇指，不错！这个广告打的好，先忽……拿下这几个大小姐，届时她们肯定会向身边人推荐，这样香皂的潜在客户又多了一大批。
宋茹拿手帕擦拭着素手，手上还散发着轻淡的杏花香，凝睇着卫瑾，款款问道：“不知这香皂在何处有售卖，我倒还想买上一些给家里人用。”
顾淇拿着手上的香皂爱不释手，闻言也是说道：“是啊，不知卫公子在何处购得的，不知是否方便告知我们。”
卫瑾笑道：“几位姐姐，这香皂目前的市面上可没有售卖。”
宋茹等人闻言都是有些失落，这么好的东西居然没地方买，看来手上的以后要省着点用了。
“几位姐姐何必失落，目前虽然不会售卖，但是七天后可就不一定了……”卫瑾卖关子道。
“这是何意？”宋茹和顾淇闻言忽然又有了希望，期待地看着卫瑾。
卫瑾解释道：“七天后的青龙街会有一家名为‘点翠轩’的店铺开张，这家店铺就是专门卖香皂的，不过价格可不便宜，就这么一个小盒子可就得一两银子。”
卫瑾专门把价格说出来了，想测试一下几位千金小姐对这个价位的接受度。
只见宋茹、顾淇满脸欢喜，眼睛中似乎都有小星星，她们已打算好了，到时候每种香味的都要买上一份，即使没有香皂，那些盒子也是极好的。
要不是怕卫素舍不得，几名少女刚刚就想每种的香味的都拿一份了！
宋茹和顾淇已是在一旁讨论起了到时候购买的计划，苏窈则坐在一旁看着手上的盒子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这？这是完全没把一两银子放在眼里？
卫瑾心中感叹不已，果然，前世的那些奸商是没有说错的，女人的消费能力确实强！
卫瑾并不知道，像这些大小姐平时用的胭脂水粉都不止这个价，一两银子的香皂能让自己更自信迷人，这个价格根本就是童叟无欺啊，而售卖香皂的商家简直就是一个义商！
苏窈将香皂原原本本地装进盒子里，花了点时间她总算缓过来了，但是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
苏窈一手托着香腮想着。
对了！叫卫瑾来不是给卫素作证的嘛，好好的提问证人怎就变成开香皂会了！
苏窈偏头看向卫素，只见她在那傻乎乎地笑着，也不知在笑啥。
卫素确实很欣喜，这次卫瑾算是给她长了个面子，毕竟她们也算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了。
苏窈决定打破这番宁静，旧事重提：“姐妹们，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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