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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森林奇遇

    吉尔格勒走了,他去寻找自己心中的宁静了。

    琪琪格以为自己可以放下这段感情,她依然过着和过去一样的生活。她跟自己的朋友出去骑马,草原上到处去游玩。

    当她和朋友们坐在小河边聊天的时候,会想起吉尔格勒,当她听到悠扬的马头琴声的时候,会想起吉尔格勒,当她看着天空的排排鸿雁时,还是会想起吉尔格勒。

    不管她做什么,吉尔格勒的身影都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自从吉尔格勒离开草原以后,琪琪格的额吉身体就越来越差,琪琪格也因此心情更加低落。

    安格加强了对琪琪格的关心,他不再掩饰自己对琪琪格的情感。

    他经常拿着各种补品去琪琪格家里,一些补品给琪琪格的额吉,一些给琪琪格。

    他叮嘱琪琪格要注意身体,不要太过操心劳累。琪琪格也慢慢感受到安格对自己非同寻常的关心,她意识到这种关心不是普通朋友之间的那种关心,这是一个男子对自己倾心的女子的那种关心。

    有一天,琪琪格的额吉又发病了,他们请来了医师,医师跟他们说:“这是一种慢性病,需要慢慢调养。要保持好心情,但也要做好病情恶化的准备。”

    琪琪格送走医师以后,想出去散散心。这一次,是安格骑马带着她。安格坐在后面,琪琪格坐在前面,安格小心控制着马儿的速度,不让它走的太快,怕颠着琪琪格。

    他们来到一条清澈的小河边,席地而坐。安格静静地看着琪琪格,等待着她说话。

    琪琪格看着流动的河水,陷入了沉思。她思念起了吉尔格勒,她想到以前都是吉尔格勒骑马带着自己出来。而如今马背后面的人已经换了一个,自己的爱情也不复存在。

    她的目光跟随着河水不断向前流动,一直到前面拐弯的地方,然后继续向前留着,一直到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她对吉尔格勒的思念也随着河水飘香远方,她希望这些河水能一直往前流淌,一直流到吉尔格勒的身旁。

    沉思了一会儿,琪琪格的思绪被远处的马蹄声拉回到了现实中的草原。

    她看了看安格,安格紧张了一下,握紧了一下自己的手。

    她略带伤感的说:“安格,我很担心我额吉的身体,我怕她身体越来越差,我害怕她也离开我。”

    安格好像是鱼缸里一只饥饿的鱼儿,突然看到撒在鱼缸里的鱼食,一下子有了精神。

    他铿锵有力的说:“琪琪格,别怕,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琪琪格知道安格说这些话的意思,她知道他喜欢她。

    她也知道有很多女孩儿喜欢安格,可安格一直都没有向任何女孩子表达过爱意。想到这些,琪琪格的心里不免有些快乐和得意。

    安格就像她首饰盒里的一个漂亮的首饰,不需要的时候,就安静的待在里面。需要的时候,就成为一件可以让自己发光发亮的利器。

    安格还像一颗熠熠夺目的宝石,其他女孩子日思夜想都得不到,而她自己不费任何力气就可以收入囊中。

    想到这些,琪琪格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安格也跟着笑了起来。

    吉尔格勒骑着自己的棕红骏马一直往向南的方向奔驰着。

    他在草原上走了很久,放眼望去,前面依然是望不到边的茫茫草原。

    他不知道何时才能走出草原,但他知道一直往前走,就一定能走出草原。

    天空时不时有一群南飞的鸿雁跟他并肩而行。

    每当这个时候,吉尔格勒都会抬头看一眼天上的鸿雁,就好像在跟他们打招呼,又好像彼此相互鼓励加油。

    他不断地往南方走,终于有一天,他的眼前不再是绿色的草原了。

    他看到了戈壁。茫茫无际的戈壁滩上,布满了粗砂、砾石。赤兔的马蹄踏在上面,沙沙作响。

    赤兔不擅长行走在戈壁滩上,每走一段路,吉尔格勒就会停下来休息。他怕戈壁滩上的粗砂会伤害到赤兔的马蹄。

    但是,即使他很小心,赤兔依然避免不了的受了很多伤。

    在草原上的时候,有很多河流,口渴了,可以随时找到一条清澈的小河,用手捧一些水喝。

    现在到了沙漠戈壁,很难找到水了。

    吉尔格勒随身带的水已经喝完了,他一边行走,一边环顾四周。他用眼睛仔细搜寻每一个能看到的地方,试图找到一点水。

    他的嘴唇已经干裂了,嘴唇上翘起来的干皮就像很久没有被大雨滋润的土地上卷起来的土地皮。

    赤兔也很久没有吃到新鲜的草或者干草了。

    它也很口渴。

    它载着吉尔格勒艰难的往前行驶着。赤兔的马蹄被一些尖锐粗糙的石头磨破了皮,流出了斑斑点点的血。

    还有一些小石子嵌在了赤兔的马蹄缝里,每走一步,都有撕心的疼痛。它忍受着疼痛,默默地载着吉尔格勒继续行走。

    吉尔格勒太累了。他在马背上颠簸着走了很久了。

    他随身带的食物已经吃完了,他带的水也喝完了。

    此时,正午的阳光照在他疲惫的脸上,他感到自己的脸被炙热的阳光晒的刺疼。

    太阳的强光不仅照在他的脸上,还要挤进他的眼睛。

    他努力的眯着眼睛,不让阳光进去。

    他尽可能的把眼睛闭上,但还要留出一条缝来看路。

    他又累又渴,看着火热的阳光如滔滔江水般向自己涌来的时候,他突然好像看到了碧绿的草原,草原上流淌着一条清澈的弯弯的小河。

    他牵着赤兔,一起来到小河边喝水。那清澈的河水无比的清凉、甘甜,喝上一口就让人精神抖擞。

    在草原上,他好像看到了他的父亲和母亲。他的父亲拿着一本书,喊他过去。

    他的母亲拿着一只拨浪鼓微笑着向他走来。

    吉尔格勒出现了幻觉。

    在幻觉里,他尽情的喝着清澈干净的河水,大口呼吸着草原上清新的空气,他慢慢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漂浮的白云。

    他感到自己也化身成一片云朵,飞在无边无际的天空。他看到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也都变成了一片云朵,漂浮在自己的身边。

    他紧紧依偎在变成云朵的父亲和母亲身边,感到无比的幸福。

    他晕倒了。幸运的是他没有从马背上摔下去,他往前趴倒在了马背上。

    在吉尔格勒趴下去的那一刹那,赤兔敏锐的感觉到那是它的主人晕倒了。

    它知道只有快点走出这片沙漠,快点找到水源和食物,自己的主人才能醒过来。

    自己和自己的主人才能得救。

    赤兔带着满身的伤痕和疲惫不堪的身体坚定的往前走。

    它走的不快,但它一次也没有停下来。

    它的脚印上面残留着斑斑血迹,就像一个个印在沙漠里的红褐色的弯月亮。

    它驮着它的主人一直向前走着。

    太阳慢慢向西边倾斜了,赤兔感到没有那么热了。它闻到了草的清香,它感受到了从树林里吹过来的清风。

    它知道他们快要走出沙漠了。这个时候,赤兔加快了奔跑的速度,它想快一点到达那片可以给它和它的主人能量的地方。

    赤兔强忍者伤痛向前奔跑着,一片小小的黑影进入了它的眼帘。它继续向前奔跑,那片黑影慢慢变大了。

    再向前,黑影越来越大,颜色也由黑色变成了绿色。

    它知道,它来到了一片发出希望之光的地方。

    那是一大片森林。

    赤兔冲进了那片森林,它一边大口的吃着新鲜可口的青草,一边抬头大声嘶嘶的鸣叫。

    它一直吃着,一直叫着。

    过了一会儿,一个戴着草帽的采药老人走了过来。他是听到马儿的嘶嘶鸣叫循声而来的。

    老人身穿棕色的衣服,右手拄着一根树枝,身后背了一个采药的竹筐。

    他走进马匹一看,一个年轻人趴在马背上,奄奄一息。

    老人立刻把吉尔格勒扶下马。他看到吉尔格勒惨白的脸色和干裂的嘴唇,知道他很久没有喝水了。

    老人立刻把背后的竹筐取下来,从里面拿出自己的葫芦水壶。把塞子拔掉,给吉尔格勒喂一些水。

    老人一边扶着吉尔格勒,一边对着他喊:“年轻人,醒一醒,年轻人,醒一醒!”

    吉尔格勒感到一些水流淌在自己的嘴边,凉凉的水让他慢慢醒了过来。

    吉尔格勒微微的睁开眼睛,他眨了好几次眼,才让自己的疲惫的眼睛完全睁开。

    他看到自己眼前有一位白发老人,老人手里正拿着一个葫芦水壶。老人背后是一片高高的茂盛的大树枝叶,阳光透过树叶,洒下一丝丝细细的柔光。

    这时的阳光不再那么刺眼了,它们经过绿叶的层层过滤,透出来的柔光既明亮又温和。

    吉尔格勒看着那些光,看着那片绿色的枝叶,感到自己又重新回到这美好的世界了。

    吉尔格勒慢慢的坐了起来,他看了一下赤兔,赤兔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啃着青草。

    赤兔背上的东西一样都没少。

    老人看着吉尔格勒,好奇的问:“年轻人,你是从哪儿来的啊?怎么晕倒了?你要感谢你的这匹马,是它救了你的命啊。它自己受了严重的伤。但依然把你带到了森林里面,它是在找人救你啊!”

    吉尔格勒看了看赤兔,眼神里满满的感恩。

    吉尔格勒回答说:“老伯,我是从北方大草原过来的,路上遇到一大片沙漠,食物和水都没了。就落得这般模样了。多谢老伯救命之恩。”

    老人边听着吉尔格勒的话,边从竹筐里拿出一些干粮给吉尔格勒吃。

    吉尔格勒接过干粮,连连致谢。

    老人接着说:“那你要去哪儿呀?我看你的行李也不多,想要去的地方应该不远吧。”

    吉尔格勒吃了一口老伯给的饼子,嚼了几下,有点艰难的咽了下去。

    他对老人说:“老伯,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什么时候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了,就不再往前走了。”

    听到吉尔格勒说这些话,老人有点疑惑,他说:“那你要找什么东西?”

    吉尔格勒微笑着说:“我要找内心的平静。”

    老伯看了看吉尔格勒,确切的说,是上下仔细的审视了吉尔格勒一番。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穿着一身浅蓝色蒙古长袍,长长的头发在一路上的风尘仆仆中显得格外凌乱。他很瘦,但很健壮,他的眼神里充满着能量,也充满着迷茫。

    老人没有再继续追问,他说:“这附近没有什么人家,离这不远的地方有一个茅草屋,那里常年没有人住。我偶尔过来采草药的时候会在那里过夜。你可以先去那里休息几天,再上路。”

    吉尔格勒说:“谢谢你,老伯。”

    说完,他们又在树下休息了一会儿,。

    吉尔格勒看赤兔吃饱了,才跟随老人家去那个茅草屋。

    老人家拄着树枝走在前面,吉尔格勒牵着马紧跟在后面。

    茅草屋就在上坡不远的一个平坦的地方。

    茅草屋的门口有一个用蓬草编织的门,这种门叫做蓬门。

    蓬门的两边和横梁用木头做支撑。蓬门看上去已经非常破旧了,它常年经受着风吹雨打,一些地方已经开始腐烂。

    蓬门上面的蓬草也零零散散,那些蓬草就像是一个很老的老人没有精力打理的白发。

    两扇门摇摇晃晃,感觉稍微用力退一下,蓬门就会倒下。蓬门的两边长满了杂草,自然形成了一圈围墙。孤单的茅草屋也就意外的拥有了一个围墙和一个院子。

    他们来到了门口。

    老人轻轻推开两扇门,走了进去。吉尔格勒牵着马也跟着走了进去。

    老人告诉吉尔格勒可以把马拴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上,院子里有一个破烂的瓷器,可以在里面倒一些水给马喝。吉尔格勒照着老人家说的做,把马儿拴在一棵树上,拿了一些水给它喝。

    老人家说马儿全身多处伤口,要及时处理一下。他让吉尔格勒先坐着休息。

    老人家简单的给赤兔清理了一下伤口以后。他走进茅草屋,从里面拿出一个用来捣药的石头容器,把摘来的一些草药放在里面捣碎,敷在赤兔受伤的腿上、肚子上和马蹄上。

    赤兔安静的低着头喝水,温顺的配合着老人家,它知道他在给它疗伤。

    老人给赤兔处理完伤口,就说要做点饭吃。

    他告诉吉尔格勒,自己每次来这里采药的时候,都会带一些干粮。吃不完的那些干粮就放在屋里的一个缸里,以备不时之需。

    老人走进屋内,打开屋里的缸,发现缸里的食物够吉尔格勒吃好几天。

    虽然他不认识吉尔格勒,但是当他发现缸里面的食物足够吉尔格勒在这里休息的时候食用的时候,心里感到很踏实。

    有了这些粮食,这个草原来的年轻人就不会挨饿了。

    院子里有一个石头做的水缸,每次下雨的时候,里面就会储存一些水。雨下的越大,里面储存的水也就越多。老人看了看水缸里的水,微笑着点了点头。

    吉尔格勒坐在茅草屋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小院里的草草木木,看着低头喝水的马儿,看着忙着做饭的老伯,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油然而生。

    老人家煮了一些粥,他盛了两碗,放在屋里的旧桌子上。他从竹筐里拿出一些咸菜,给自己碗里放了一点,给吉尔格勒的碗里也放了一点。

    做好饭以后,老人家让吉尔格勒进屋吃饭。

    吉尔格勒和老人家分别坐在桌子的左右两边,他们面对着面。

    老人家说:“出门在外,吃的住的都没有在家里那么舒适,先填饱肚子吧,年轻人。”

    吉尔格勒双手端起碗,对着老伯做了一个敬酒的动作,点了点头。

    然后就在这安静的小屋里,慢慢吃着这碗来之不易的热气腾腾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