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禾南（4）
禾南省，蓬安县。
水灾是去年腊月发生的，这都已经到四月了，足足过去了五个月都没有解决那几千名难民的住处和粮食，焦潞过来的半个月还没来得及给那些难民送粮食就被迫卷入了这场党争中去。
焦潞在半个月前让潘俊去四处借粮买粮，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也终于凑到了一笔数量可观的粮食，正当潘俊以为焦县令会卖这批粮食或者吞掉一半的时候焦潞却说：“把这些粮食拿去分给那些难民，家里有老人和小孩的多分一点。”
“大人？”潘俊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白给那些难民啊？”
“对。”焦潞点了点头。
“可是这批粮食……”潘俊是有点不愿意的。
焦潞听到潘俊这说了一半的话就恼怒：“现在都还不想给这些难民饭吃吗？到时候他们造了反人头落地的是我们。”
“这是省衙扣着粮食不发……怎么也不能是我们人头落地啊……”潘俊断断续续的说。
“那我问你，谁能证明省衙克扣了粮食？”焦潞问他。
潘俊愣住了，这个问题确实无解。
省衙的人本来就是狼狈为奸，他们当然谁也不会承认克扣了粮食，到时候如果百姓真的造反了省衙的人就可以把责任全部推给他们县衙，什么县衙克扣了粮食，县衙把粮食高价卖给了富商之类的，总之一切罪名他们都能安排上。
正当潘俊准备去分发粮食的时候省衙的千户又来了。
“焦县令，这下我们省衙的五位大人意见全部统一了，人我们可以带走了吧。”千户中的一个问。
这是他们第四次来要人了。
“五位大人的签字呢？”焦潞问，这种事情必须是要有能够证明的文书的。
一名千户从身上拿出一份文书，上面是五个人的签名，分别是张廷仁，赵宪国，何效，李易和罗宴。
文书的标题是“禾南蓬安反民”，焦潞把文书中的内容看了一遍又还了回去，他扬了扬手说：“回去吧。”
几个千户一听就愣了，反应过来后就问：“焦大大，您说什么？”
“我叫你们回去。”焦潞又说。
“我们这样来来回回几次了，大人你都叫我们回去，合着省衙跟县衙是在把我们当猴耍是吧。”一名千户涨红了脸说。
焦潞冷笑了一下，他指着那份文书说：“你们认定的是他们是反民，可上面没有说你们能带走他们。”
几名千户听了急忙拿起那份文书看了又看，从头到尾看了几遍发现确实像焦潞说的那样。
他们傻眼了，这一趟又白跑了。
按照大珏律法，一旦认定了是反民那么县衙或者省衙就能够以反民罪处置，但事后相关的文书和案宗是必须送往刑部审核的。
可问题也就出在这，在人命面前大珏律法发挥了它的严谨性，那就是认定为反民和以反民处置是不同的，这封文书的标题是认定为反民，但在最后并没有说以反民处置。也就是说大牢里的人现在只是嫌疑人，你们不能带走。
这是一个文字游戏，玩这个游戏的人叫张廷仁，张廷仁在之前已经敏锐察觉到了何效他们会继续用其他罪名坐死蓬安县大牢的人，于是他想出这个办法，到时候这些人他们杀不了反而还会感激张廷仁，因为人一旦杀了案宗送到刑部去了，到时候那群人检查之后发现这其中的猫腻那这份文书上签字的五个人都要遭殃。
何效跟李易在签字前没有想这么多，他们以为签了这个字就能杀了那些人。
现在的情况就是只是认定了是反民，但没有说以反民处置，那么这些千户还是没有权利把人带走。
几名千户对视了一眼后说：“焦大人，反正都已经认定他们是反民了，那干脆就把人给我们，你们县衙也能少用一点粮食对吧。”
“对啊焦大人。”潘俊也附和了那些千户的话，“这些事情就给省衙他们处理吧。”
“我问你们，你们也知道按大珏律法是怎么规定的，今天你们把人带走，将来刑部要来查这个事情我怎么说？”焦潞问，他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有数，将来是肯定会翻案的，你们现在这样做了以后可就没有退路了。
几个千户面面相觑，何效和李易让他们过来把人带省衙去的目的他们当然也知道，他们反正都是替人跑腿办事的，出了问题也怪不到他们身上，所以一名千户又说：“焦大人，这是省衙那些大人的命令，他们要这么做，我们跟你们照做就行了啊，到时候上面真怪罪下来我们就一起说省衙的不是就好了。”
焦潞笑了笑，他有些无奈的看着这几个千户说：“好，那这份文书上有说你们可以把人带走吗？”
千户们又沉默了，文书上确实没有说过把人带回省衙去，只是何效和李易他们这样说的，看来这两位大人也不太了解大珏律。
焦潞又说：“回去吧，人我还是不能给你们，到时候出了问题我脱不了责任，你们也脱不了责任，文书上没有写明的东西我不敢自作主张。”
一名千户还想说些什么，但另外一位制止了他，几名千户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在心里也就明白这趟又白跑了，他们又只能灰溜溜回省衙去。
等到这些千户走了后焦潞才转身看了一眼潘俊，他叹了口气说：“潘县丞，人交给省衙是容易，但以后朝廷翻案，我们县衙一个人都跑不了，这个案子我们没审就把人擅自移交给省衙，如果我们要说是省衙的人带走了他们，那到时候拿出文书来一看，文书上面没有写能够把人带走我们却把人交给他们了，那到时候这件事是谁失职在先，你别忘了省衙的人背后有朝廷的关系，我们的背后可是没有那种通天的关系的。”
潘俊虽然在整个大珏帝国的官僚体制中处于最底层，但他也是聪明的，焦潞这样给他一说他也就明白了。
“焦大人我明白了，差点就被他们骗了。”潘俊说，他现在是真的服了这位大人了，他不仅清正廉洁，还有勇有谋，跟着他混起码能保证度过眼前这团乱子吧。
洛常，赵宪国军营所在地。
北人的军队已经在渡口集结完毕了，土匪窝那边也蠢蠢欲动了起来，赵宪国知道决战的时候就要到了。
水灾是去年腊月发生的，这都已经到四月了，足足过去了五个月都没有解决那几千名难民的住处和粮食，焦潞过来的半个月还没来得及给那些难民送粮食就被迫卷入了这场党争中去。
焦潞在半个月前让潘俊去四处借粮买粮，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也终于凑到了一笔数量可观的粮食，正当潘俊以为焦县令会卖这批粮食或者吞掉一半的时候焦潞却说：“把这些粮食拿去分给那些难民，家里有老人和小孩的多分一点。”
“大人？”潘俊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白给那些难民啊？”
“对。”焦潞点了点头。
“可是这批粮食……”潘俊是有点不愿意的。
焦潞听到潘俊这说了一半的话就恼怒：“现在都还不想给这些难民饭吃吗？到时候他们造了反人头落地的是我们。”
“这是省衙扣着粮食不发……怎么也不能是我们人头落地啊……”潘俊断断续续的说。
“那我问你，谁能证明省衙克扣了粮食？”焦潞问他。
潘俊愣住了，这个问题确实无解。
省衙的人本来就是狼狈为奸，他们当然谁也不会承认克扣了粮食，到时候如果百姓真的造反了省衙的人就可以把责任全部推给他们县衙，什么县衙克扣了粮食，县衙把粮食高价卖给了富商之类的，总之一切罪名他们都能安排上。
正当潘俊准备去分发粮食的时候省衙的千户又来了。
“焦县令，这下我们省衙的五位大人意见全部统一了，人我们可以带走了吧。”千户中的一个问。
这是他们第四次来要人了。
“五位大人的签字呢？”焦潞问，这种事情必须是要有能够证明的文书的。
一名千户从身上拿出一份文书，上面是五个人的签名，分别是张廷仁，赵宪国，何效，李易和罗宴。
文书的标题是“禾南蓬安反民”，焦潞把文书中的内容看了一遍又还了回去，他扬了扬手说：“回去吧。”
几个千户一听就愣了，反应过来后就问：“焦大大，您说什么？”
“我叫你们回去。”焦潞又说。
“我们这样来来回回几次了，大人你都叫我们回去，合着省衙跟县衙是在把我们当猴耍是吧。”一名千户涨红了脸说。
焦潞冷笑了一下，他指着那份文书说：“你们认定的是他们是反民，可上面没有说你们能带走他们。”
几名千户听了急忙拿起那份文书看了又看，从头到尾看了几遍发现确实像焦潞说的那样。
他们傻眼了，这一趟又白跑了。
按照大珏律法，一旦认定了是反民那么县衙或者省衙就能够以反民罪处置，但事后相关的文书和案宗是必须送往刑部审核的。
可问题也就出在这，在人命面前大珏律法发挥了它的严谨性，那就是认定为反民和以反民处置是不同的，这封文书的标题是认定为反民，但在最后并没有说以反民处置。也就是说大牢里的人现在只是嫌疑人，你们不能带走。
这是一个文字游戏，玩这个游戏的人叫张廷仁，张廷仁在之前已经敏锐察觉到了何效他们会继续用其他罪名坐死蓬安县大牢的人，于是他想出这个办法，到时候这些人他们杀不了反而还会感激张廷仁，因为人一旦杀了案宗送到刑部去了，到时候那群人检查之后发现这其中的猫腻那这份文书上签字的五个人都要遭殃。
何效跟李易在签字前没有想这么多，他们以为签了这个字就能杀了那些人。
现在的情况就是只是认定了是反民，但没有说以反民处置，那么这些千户还是没有权利把人带走。
几名千户对视了一眼后说：“焦大人，反正都已经认定他们是反民了，那干脆就把人给我们，你们县衙也能少用一点粮食对吧。”
“对啊焦大人。”潘俊也附和了那些千户的话，“这些事情就给省衙他们处理吧。”
“我问你们，你们也知道按大珏律法是怎么规定的，今天你们把人带走，将来刑部要来查这个事情我怎么说？”焦潞问，他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有数，将来是肯定会翻案的，你们现在这样做了以后可就没有退路了。
几个千户面面相觑，何效和李易让他们过来把人带省衙去的目的他们当然也知道，他们反正都是替人跑腿办事的，出了问题也怪不到他们身上，所以一名千户又说：“焦大人，这是省衙那些大人的命令，他们要这么做，我们跟你们照做就行了啊，到时候上面真怪罪下来我们就一起说省衙的不是就好了。”
焦潞笑了笑，他有些无奈的看着这几个千户说：“好，那这份文书上有说你们可以把人带走吗？”
千户们又沉默了，文书上确实没有说过把人带回省衙去，只是何效和李易他们这样说的，看来这两位大人也不太了解大珏律。
焦潞又说：“回去吧，人我还是不能给你们，到时候出了问题我脱不了责任，你们也脱不了责任，文书上没有写明的东西我不敢自作主张。”
一名千户还想说些什么，但另外一位制止了他，几名千户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在心里也就明白这趟又白跑了，他们又只能灰溜溜回省衙去。
等到这些千户走了后焦潞才转身看了一眼潘俊，他叹了口气说：“潘县丞，人交给省衙是容易，但以后朝廷翻案，我们县衙一个人都跑不了，这个案子我们没审就把人擅自移交给省衙，如果我们要说是省衙的人带走了他们，那到时候拿出文书来一看，文书上面没有写能够把人带走我们却把人交给他们了，那到时候这件事是谁失职在先，你别忘了省衙的人背后有朝廷的关系，我们的背后可是没有那种通天的关系的。”
潘俊虽然在整个大珏帝国的官僚体制中处于最底层，但他也是聪明的，焦潞这样给他一说他也就明白了。
“焦大人我明白了，差点就被他们骗了。”潘俊说，他现在是真的服了这位大人了，他不仅清正廉洁，还有勇有谋，跟着他混起码能保证度过眼前这团乱子吧。
洛常，赵宪国军营所在地。
北人的军队已经在渡口集结完毕了，土匪窝那边也蠢蠢欲动了起来，赵宪国知道决战的时候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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