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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东郊私宅被买了

    “殿下真是令本教主惊喜,”面前女子一愣,片刻后而笑起来:“你只身来此处,难不成不与本教主谈条件,只是体恤民生,抒发豪情?”

    “非也,”姜漓答的很快,从袖中掏出卷帛,借着山洞里昏暗的烛光,在女子面前缓缓展开。

    此地到底在京城,四周满是朝廷官兵,未免打草惊蛇,他不可在此久留。

    “这是水稻!”

    “教主若是不信,尽可一试,届时旭日教徒温饱无虞,想必收敛旗鼓,另谋他路,也并非难事。”

    女子略皱着眉,仔细打量着卷帛中所写内容。许多有关农田水利,皆是闻所未闻之策,依其所言,若合适施行,亦能守着一亩三分田过活。

    她身为女子,自出生便被父母遗弃,在山野之中摸爬滚打长大,练就浑身的本事,最知道饥寒交迫的困苦。

    她自晓事起,便无比忌恨这黑暗腐朽的世道,恰好姜原即位以来,朝野动荡不安,她便凭着自己所学的本领神通,迅速招揽了许多处境困顿的流民,教中以燎原之势壮大起来。

    “你所言之事,本教主自会考虑。”

    女子郑重地收起卷帛,抬眼凝视了姜漓。

    一会儿,叹了口气道:“教中的三当家前几日受人收买,险些将我们行踪暴露,此法若能施行,三日之内,本教主会将他送至殿下手中,他名气不小于本教主,有他的项上人头,想必殿下也不难向皇上复命。”

    姜漓未多言,抱拳道:“那在下便等着教主的好消息。”

    说罢,他径直走了出去,山洞外的光线刺眼,他抬手挡在额前,随即翻身上马,眨眼的功夫人影便消失在密林中。

    山洞内安静了下来,半晌,女子从怀中掏出卷帛,恭敬地弯下身,递到跟前:“教主。”

    叶凡步履缓缓,从阴暗中走出来,接过她手中的卷帛仔细打量,过了一会儿,眉梢略挑起来。

    “这阵子风声紧,先按兵不动,教中养不起那么多闲人,就按他说的,吩咐下去,我再另寻机会。”他若有所思,沉声道。

    “是,教主。”

    女子应下,片刻,红幽幽的眼眸直视着叶凡,郑重其事开口道:“在下觉得,质子殿下绝非常人,有帝王之相,教主与他接触,一定要谨慎为之。”

    她之所以被旭日教奉为“仙人”,并非空穴来风,其本领的确不可小觑,预言之事,也几乎未有假。

    他背着的烛光,沉思了许久,才说道:“知道了,退下吧。”

    为了做样子给姜原的暗探看,在京城脚下晃了一下午,捣毁了几个微不足道的山匪窝点,一直到暮色收敛,看着身后的黑影全数消失,才松了口气。

    他驾着马,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周围人看见他身上官兵的服饰,皆远远躲避。

    “那里怎么了?”

    远处,人群熙熙攘攘往一个方向推进,嬉闹吵嚷声穿过小半条街,传进耳朵里。

    姜漓微眯起眼,狭长的眸子映衬着橘红的夕阳,潋滟的光芒闪烁其中。

    阿七探头一望,笑道:“旁边胡同新开的酒楼酬宾,第一日正是人满为患。”

    “主公还未用晚膳,不如在下去给您带一份尝尝鲜?”闲散了一整日,阿七语调也轻快了许多。

    姜漓点了点头。

    “你们听说了吗,东郊那处宅子终于肯放手拍卖了,那样好的宅院,真不知会被谁给买走……”

    几个路过的妇人聚成一团,眉飞色舞地用蹩脚的官话讨论着。

    “那也不是你能管的事情咯!”另一妇人荡了荡手中装满菜的竹篮,仰着头,满脸憧憬:“可是先帝最宠爱的小公主的府邸,小公主走后,尘封了数十年,我曾在外面瞧过一眼,简直像仙境一般!”

    声音越来越小,逐渐淹没在人群嘈杂中,姜漓怔了一下,握着缰绳的手骤然收紧,随即轻轻笑起来。

    如今他筹备已深,过不了这个年关,便要回别国去,将这宅子买下来送给宴涟漪,届时姜国若有动荡,她也能暂时有个庇身之处逍遥度日。

    他唇边的笑意更深了,“驾”的一声,往东郊方向奔去。

    “主公…”遥遥听见阿七唤他,来不及理会,随口道:“你先回去,我有事忙!”

    马蹄匆匆,扬起一阵轻尘。

    东郊的宅院名声显赫,商铺里人满为患,各色人等挤在一处。

    这私宅本是小公主豪掷千金建下的,奈何小公主逝世了,整整五年宅子无人看管,便归还官家,姜原国库早就虚空,撑不住这宅子巨大的养护开销,无奈将其变卖。

    姜国这边不管是民宅,还是王府贵族,居住地。只要五年后,没有后代与继承人,房子就归属于官家,也就是皇帝本人财产!

    叫价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白银五十万两!”

    “七十五万两!”

    片刻,高昂的叫价便使跃跃欲试的众人望而却步,只剩下零星几个还在抗争。

    姜漓眉心微蹙,心中略微盘算,喊道:“八十五万两。”

    方才还喧闹的几个人也霎时间偃旗息鼓,众人的视线如炬,纷纷往他身上汇集。

    掌柜惊讶这意外之喜,已开始眉飞色舞地吆喝:“八十五万两一次!”

    房间角落里忽然举起了木牌,一道声音蓦然插入:“九十万两!”

    姜漓眼神一沉,猛地转过头。

    举牌的男人是个生面孔,一身黑衣,脸上是训练有素的冰冷,叫完三声价后,便面色如常地跟着那掌柜到后院签字画押。

    姜漓抿着唇走出去,在商铺边绕了个路,隐匿身形,仔细观察着。

    他开出的价格已足够之高,而那男子所报之价,这满京城里能付得起的,恐怕也只有寥寥数人。

    姜漓浓浓的怀疑在心中徘徊,他不由得细想,这样的人物,不惜以高昂的价格买下此宅院,究竟是意欲何为?

    一会儿,那男子便从后院匆匆走出。

    神情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身手亦十分敏捷,一路往皇城脚下走去,纵是姜漓轻功极好,也数次险些跟丢。

    天色昏暗,男子不过半刻钟的功夫,竟在宫门口停了下来。

    太极门把守森严,姜漓不由得慢下步子,一晃神的功夫,黑衣男子便已受了盘查,身影迅速消失在宫墙角。

    一刹那,清晰地看见了他怀中掏出的令牌,那独特的形状刻印——是宴家的令牌。

    这宅子,是宴涟漪买的。

    他恍然大悟,浑身都隐隐泛寒。

    “质子殿下?”门口守卫的禁军认出了他,热情招呼道。

    姜漓回过神来,脸色沉重地掏出令牌递过去:“辛苦了。”

    宫门缓缓打开,他迈步走进去,那团疑云迅速在心中腾升,在心底压出沉甸甸的钝痛。

    第二日,姜原方下朝回到养心殿,怒气冲天,将桌上的奏折摔得七零八落。

    “朕在皇宫里遇刺,他们一个不做声,反倒趁着朕与宴家缠斗,逼着朕选太子!”

    他喉咙刺痛,猛烈咳嗽起来,口中骂声不停:“汇御史口口声声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谁不知道,他是怕舒昭仪肚子里那个!”

    “皇上消消火,”小福子脸色犯难,却还是迎难而上地宽慰:“这天下到底是皇上的,您正值壮年,哪儿用得着这样早选太子,说白了,您不乐意,那群人死谏也没有用!”

    他眉眼一动,又煽风点火道:“汇御史也是,当年皇上一把将他提拔上来,可谓是知遇之恩,如今他有了三皇子做靠山,竟敢忘恩负义,连您都话都不放在眼里了。”

    小福子在御前伴驾好些年,说话是注重分寸的,本是极少干预朝政。

    可那汇御史错就错在,养了个搏不到圣宠、却还惹是生非的女儿汇慧,不过汇婕妤在冷宫早就葬身火海。

    恐怕,汇御史便恨上姜原,把他的爱女逼死了。

    果然,听了小福子的话,姜原愁云满面。

    下人将奏折又收好垒在一边,他无奈叹了口气,摊开在桌面,坐下看了几行,却觉得眼神昏花,头脑也恍惚起来。

    姜原往一边书架上望了一眼,小福子立刻领会,走上前掏出一个锦袋装着的小红木盒子,从中取出一枚赤红的丹药,递到姜原跟前。

    姜原服下丹药后,身上难以忍受的不适果然消减了许多,浑身像是浮在云间,有种飘飘然的轻盈。

    片刻,他批完一本奏折,忽然身子猛地一颤,随即一口鲜血便洒在了朱红的笔迹上,顺着桌角滴滴答答往下。

    “皇上…”小福子大惊,立刻叫来了太医。

    太医诊察,面色凝重道:“皇上政务繁忙,咳血是因劳累过度,身子亏损,老臣给皇上开副方子,皇上这些日子切莫再劳累。”

    姜原脸色暗沉,太医千篇一律的说辞让他十分不耐,不由得抬起手指着桌上小山一般奏折,反问道:“你叫朕休息,那这些折子,你叫谁来替朕批?”

    太医一愣,随即道:“皇上日理万机,确是繁忙,您若实在身子不适,我国满朝文武,皆愿为皇上分忧。”

    闻言,不仅是姜原,连小福子都不由得皱起眉来。

    这话听上去是替他的身子考虑,可其中之意,却与朝堂上劝他早择太子之人的说法不谋而合,难免令姜原疑心起来——

    他身为皇帝,立太子一事说到底是他自己的决定,可朝堂上咄咄逼人,岂能简单糊弄过去,背地里,又不知道会使什么手段,逼迫他就范。

    沉默着,姜原再未说话。

    太医走后,他望着书架的一角,眼神微动,正要开口,看着小福子,话音却又收了回去。

    这丹药他吃了数月,起初是效果显著,可治疗病痛,令他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如重回青春。

    可这几日,他身子越来越差,即便是有繁重不堪的公务所累,这急速衰败的体魄也不禁令他心中生疑。

    “皇上可是有事嘱咐奴才?”小福子见他欲言又止,试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