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初春宴1
他脑海中轰然一响，轻轻闭上眼，视线陷入憧憧黑暗，而听与触又像浸入海中，四周满是宴涟漪充满情意的，暧昧的气息。
只是细致地回应着她的吻，珍而重之，像对待一触即碎的玉。
糅杂着龙涎香的空气中，银碳蒸得人身子发烫。
那暖意蔓延穿过身体，融入血液，心中腾升的爱怜骤然填满那片始终无助的空白，最后化为眼中亮滢滢的一滴，随着颤动的睫毛怦然滑落。
“涟儿，有你陪着我，我已足够幸运。”他说道。
而那畔，林依依的马车，不知不觉已到了尚书府门口，侍女扶她下来时，她仍是惊魂未定。
凤栖宫里住着的，竟还是从前的淑贵妃，可这么久过去，既没有淑贵妃回宫的消息传来，皇宫里对宠妃入宫的流言亦不做反驳，种种迹象所指，林依依心中唯独仅剩一个合情合理的缘由——
皇上与淑贵妃，并非外人传言中恩人的关系，而是情意绵绵，私相授受。
林依依还未回过神来，方跨过门槛，便遥遥看见父亲站在檐下，脸色铁青，如同隐而未发的乌云。
“你今日去哪了？”果不其然，林尚书严厉的声音传来，将她脚步制住。
“不过是出去散散心罢了，”林依依勉强堆起笑脸，“父亲……有何吩咐吗？”
林尚书脸色沉郁，一路带着她走到室内，鹰隼般的眸子才骤然闪出凌厉的光，丝毫不留情面，质问道：“你入宫去做什么？”
林依依的声音哽了一下，才发现始终簇拥在她身后的侍女不知何时已全都不见，她心中猛然升起恐惧，双膝一软，战战兢兢跪下身来。
“女儿知错了，女儿知错了……”
许久，林尚书的脸色才稍有些缓和，居高临下，一言不发地望着她。
“父亲，女儿心里也有苦衷，”见状，林依依忙趁热打铁道：“你可知今日女儿在凤栖宫瞧见了什么？”
林尚书显然已有些松动，耐着性子听她讲述完，那向来严肃的脸上再难掩饰惊愕之色。
“皇上哪怕再喜欢那先帝遗妃，也绝无立后的可能，”林依依仰起头来，信誓旦旦道：“父亲，你是知道我心意的，为何不肯替我上折子？”
“胡闹！”令她没想到的是，林尚书脸上的神色愈发惊恐。
平日里还算慈爱的父亲，竟为此事对她破口大骂：“这些年我当真是把你宠坏了，如此头脑简单！”
“皇上性情坚毅，他的为人，我比你清楚，”林尚书的声音压的很低，像是警戒，一字一句道：“皇上喜欢谁，愿意立谁做皇后，岂是我等能妄议、能左右的？”
林依依还未思索出反驳之言，便听见林尚书斩钉截铁道：“你出身不错，京城里哪个贵公子不成，可这个心思，还是早日打消为好。”
“父亲——”
林依依还想再挣扎，可林尚书却已摔门而出，独留下“砰”的一声巨响回荡在半空中。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自林依依心底腾升而起，她怔怔地呆滞了半晌，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宴涟漪明艳动人的模样。
只是短暂的一个照面，宴涟漪动人心魂的一颦一笑仍在心头挥之不去，慑人目的身姿，仿佛世间最残忍的奚落，令她蒙生不如人的惭愧。
这些时日，林依依无数次在心中猜想那神秘女子的模样，可如今真瞧见了，她才恍然，无论家世、才学抑或容貌，她通通比不上宴涟漪，甚至连父亲都劝她收敛心思，好自为之。
不知过了多久，林依依似乎打定了主意，缓缓站起身来。
她从未婚嫁，出身清白，而宴涟漪半甚至还未撑过先帝守孝的时期，便贸然入了新帝的后宫，此事若捅出去，哪怕她不插手，朝堂上亦会有人看不下去，替她摆平这麻烦。
想到这，林依依的唇边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她步履匆匆走入闺房，过了好一会儿才推门而出。
方才被父亲审问过的侍女已全然回到她身边，皆屏息凝神不敢言，生怕触怒小姐。
“帮我把这封信寄给许侍郎，”林依依走到侍女面前，郑重其事将手中的书信放入侍女手中，叮嘱道：“他若是不愿，你便替我问他，从前说不许我受一丁点委屈的诺言，可还作数？”
侍女忙硬了是“是”，揣着信疾步走出门去。
林依依站在门边眺望，一直看到侍女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才挑了挑眉，满意地走了回去。
许侍郎是她青梅竹马的好友，虽其貌不扬，家世也不出众，可出人之处，便是向来对她唯命是从，届时让他在朝堂上将此事公之于众，那淑贵妃怕是有再大的本领，也无脸面留在后宫。
皇宫内，宴涟漪已出了凤栖宫，在养心殿后候了许久，才等到下朝后匆匆而来的姜漓。
“子煜，你快点。”
她许久未出宫，心情格外雀跃，步履跳脱地一路小跑到马车边，伸手招呼姜漓：“皇宫离东郊有些远，莫要让他们夫妇慕容博久等了。”
宴涟漪上次意外救了，半路快生产的大里寺卿夫人郭芙，他们夫妻下贴相邀初春同游。
姜，方换好衣裳，哭笑不得地向她走来，堂堂天子匆忙赶赴臣子赏花宴的邀约，实在令人唏嘘，不过看着宴涟漪满怀期待的眼神，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马车门轻轻一关，前方车夫便扬鞭打马，地面少许尘土飞扬在半空中，马车便颠簸地驶出了皇宫。
“你穿这一身好看极了，”宴涟漪心情大好，打量着姜漓一身墨蓝色销金云纹团花直裰，领口处绣了雅致的竹叶纹样，他墨发用玉簪高束起来，愈衬得人风流俊逸。
她对他不吝赞美：“子煜你玉树临风，这样看上去，活脱脱像个温文尔雅的书生。”
“涟儿谬赞了。”他似乎十分受用，眉眼间虽只是浅淡扬起喜悦，心底却澎湃成一片。
“那皇宫里是太闷了，往后你若喜欢，我便时常陪你出宫玩。”
他眼中糅了些宠溺的神色，侧过头来看着宴涟漪水灵灵的双眸。
她嘴角噙着一丝笑，还是说道：“你政务繁忙，我哪能时常叨扰。”
“我喜欢被你叨扰。”他答得十分认真，令她耳根浮起微红。
避开他的眼神：“瞧你，又油嘴滑舌起来。”
马车行了一时辰的功夫，宴涟漪掀起帘子朝外望，已全然是另一番景色。
他们来的到底是稍有些晚，二人容貌皆是夺目，并行在一起几乎惹得人移不开眼，方走进去，满院宾客的目光便一瞬间都靠拢了过来，无论男女，审视、窥探兼而有之。
“宴小姐，你可来了。”
大理寺卿夫人郭芙怀抱着婴儿，本正与几个妇人闲谈，见到宴涟漪的身影，忙迎了上去，而众人的视线亦随着这主人的脚步在宴涟漪身上逡巡。
“那日幸而有宴小姐施以援手，你瞧，他如今生的这样好看。”
郭芙将那孩子递到宴涟漪面前给她瞧看，果然是养的白白胖胖的模样，小婴儿毫不怕生，从襁褓中张牙舞爪，白嫩的小手便往宴涟漪脸上抚去。
“哎哟，”郭芙见状，忙讪笑着将他抱远了些，口中念叨着：“这孩子是我家第一个嫡子，我年纪已大了，往后不适生养，此番能遇上宴小姐，真是万幸！”
不远处一个十六岁的姑娘走过来，朝宴涟漪福了福身：“小女慕琪，见过宴小姐。”
宴涟漪亦朝她回礼，从郭芙喋喋不休的口中得知，这是她头一个生的孩子，慕容府上的大小姐。
大理寺卿夫妇的容貌都尚佳，这大女儿生的更是姿色动人，一身素色百褶如意月裙，白皙的鹅蛋脸，眼巴巴看着她，显得是娇俏可人。
宴涟漪与她二人寒暄了几句，郭芙的注意力才集中到她背后伫立的姜漓身上，眉毛挑了下，问道：“这位公子是……”
她怔了一下，不愿将他们关系公之于众，便道：“这是我堂弟。”
话音一落，她便看见姜漓那双眸子中泛起一阵冷冽的寒光，他虽未出言反驳，可居高临下的目光竟叫人瞧出一种危险的信号。
“宴公子，”郭芙看着他二人眼波流转，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似笑不笑，说道：“若有招待不周，尽可与我说。”
她身为主人家，需招待许多宾客，侃了几句便转身要走，可步子迈了几下，却发现身后的慕琪还未跟上。
郭芙蓦然扭过头，惊觉慕琪愣怔的目光方从宴涟漪脸上移开，迈着小碎步跟上她，可脸颊却有些红晕。
她张这么大，几乎从未见过这般天姿国色的女子，一举一动尽态极妍，简直像画里走出来的仙子似的。
“莫要再看了，”郭芙忙拉过她，眉头一皱，劝道：“你有空多瞧瞧那边几个世家公子，都是出身显赫。”
她向北边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示意道：“特别是那平阳王世子姜琰，我好不容易请来的，你今日也不知打扮得漂亮些。”
“知道了，母亲。”慕琪的余光已看不见那畔，脸色有些不情愿，抿着唇点了点头。
远处花架下，几个年轻女子正凑在一处，目光有一搭没一搭地向这儿扫来。
其中如众星拱月被聚在中央的女子，穿了一身鹅黄色小袄，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轻绡，浑然是京城里最时兴的打扮。
那女子目光先是在远处北边那世子姜琰的脸上扫过，眉目蕴情地眺望了一会儿，又顺着他欣赏的目光落在了宴涟漪身上。
“这人我先前怎么从未见过，”她嘟囔了一句，问道：“是哪家的小姐？”
随着这一句话，站在她身边的几个少女也向宴涟漪瞧去，其中一人认出来，答道：“杨姐姐，这便是他们说的那清慕园的主人，前些日子偶然与大理寺卿夫人有些交情罢了。”
她顿了顿，语气像是强调着什么：“外地来的富商之女，若非如此，本是没资格与姐姐同来此的。”
被她称作杨姐姐的这女子是杨家嫡长女杨汝，杨家世代为官，虽无鼎盛的功绩。
可在东郊这众多身世平平的女子间也称得上人人皆知的世家贵族，杨汝自恃出身书香之家，自然有些瞧不起这商贾之女。
只是细致地回应着她的吻，珍而重之，像对待一触即碎的玉。
糅杂着龙涎香的空气中，银碳蒸得人身子发烫。
那暖意蔓延穿过身体，融入血液，心中腾升的爱怜骤然填满那片始终无助的空白，最后化为眼中亮滢滢的一滴，随着颤动的睫毛怦然滑落。
“涟儿，有你陪着我，我已足够幸运。”他说道。
而那畔，林依依的马车，不知不觉已到了尚书府门口，侍女扶她下来时，她仍是惊魂未定。
凤栖宫里住着的，竟还是从前的淑贵妃，可这么久过去，既没有淑贵妃回宫的消息传来，皇宫里对宠妃入宫的流言亦不做反驳，种种迹象所指，林依依心中唯独仅剩一个合情合理的缘由——
皇上与淑贵妃，并非外人传言中恩人的关系，而是情意绵绵，私相授受。
林依依还未回过神来，方跨过门槛，便遥遥看见父亲站在檐下，脸色铁青，如同隐而未发的乌云。
“你今日去哪了？”果不其然，林尚书严厉的声音传来，将她脚步制住。
“不过是出去散散心罢了，”林依依勉强堆起笑脸，“父亲……有何吩咐吗？”
林尚书脸色沉郁，一路带着她走到室内，鹰隼般的眸子才骤然闪出凌厉的光，丝毫不留情面，质问道：“你入宫去做什么？”
林依依的声音哽了一下，才发现始终簇拥在她身后的侍女不知何时已全都不见，她心中猛然升起恐惧，双膝一软，战战兢兢跪下身来。
“女儿知错了，女儿知错了……”
许久，林尚书的脸色才稍有些缓和，居高临下，一言不发地望着她。
“父亲，女儿心里也有苦衷，”见状，林依依忙趁热打铁道：“你可知今日女儿在凤栖宫瞧见了什么？”
林尚书显然已有些松动，耐着性子听她讲述完，那向来严肃的脸上再难掩饰惊愕之色。
“皇上哪怕再喜欢那先帝遗妃，也绝无立后的可能，”林依依仰起头来，信誓旦旦道：“父亲，你是知道我心意的，为何不肯替我上折子？”
“胡闹！”令她没想到的是，林尚书脸上的神色愈发惊恐。
平日里还算慈爱的父亲，竟为此事对她破口大骂：“这些年我当真是把你宠坏了，如此头脑简单！”
“皇上性情坚毅，他的为人，我比你清楚，”林尚书的声音压的很低，像是警戒，一字一句道：“皇上喜欢谁，愿意立谁做皇后，岂是我等能妄议、能左右的？”
林依依还未思索出反驳之言，便听见林尚书斩钉截铁道：“你出身不错，京城里哪个贵公子不成，可这个心思，还是早日打消为好。”
“父亲——”
林依依还想再挣扎，可林尚书却已摔门而出，独留下“砰”的一声巨响回荡在半空中。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自林依依心底腾升而起，她怔怔地呆滞了半晌，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宴涟漪明艳动人的模样。
只是短暂的一个照面，宴涟漪动人心魂的一颦一笑仍在心头挥之不去，慑人目的身姿，仿佛世间最残忍的奚落，令她蒙生不如人的惭愧。
这些时日，林依依无数次在心中猜想那神秘女子的模样，可如今真瞧见了，她才恍然，无论家世、才学抑或容貌，她通通比不上宴涟漪，甚至连父亲都劝她收敛心思，好自为之。
不知过了多久，林依依似乎打定了主意，缓缓站起身来。
她从未婚嫁，出身清白，而宴涟漪半甚至还未撑过先帝守孝的时期，便贸然入了新帝的后宫，此事若捅出去，哪怕她不插手，朝堂上亦会有人看不下去，替她摆平这麻烦。
想到这，林依依的唇边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她步履匆匆走入闺房，过了好一会儿才推门而出。
方才被父亲审问过的侍女已全然回到她身边，皆屏息凝神不敢言，生怕触怒小姐。
“帮我把这封信寄给许侍郎，”林依依走到侍女面前，郑重其事将手中的书信放入侍女手中，叮嘱道：“他若是不愿，你便替我问他，从前说不许我受一丁点委屈的诺言，可还作数？”
侍女忙硬了是“是”，揣着信疾步走出门去。
林依依站在门边眺望，一直看到侍女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才挑了挑眉，满意地走了回去。
许侍郎是她青梅竹马的好友，虽其貌不扬，家世也不出众，可出人之处，便是向来对她唯命是从，届时让他在朝堂上将此事公之于众，那淑贵妃怕是有再大的本领，也无脸面留在后宫。
皇宫内，宴涟漪已出了凤栖宫，在养心殿后候了许久，才等到下朝后匆匆而来的姜漓。
“子煜，你快点。”
她许久未出宫，心情格外雀跃，步履跳脱地一路小跑到马车边，伸手招呼姜漓：“皇宫离东郊有些远，莫要让他们夫妇慕容博久等了。”
宴涟漪上次意外救了，半路快生产的大里寺卿夫人郭芙，他们夫妻下贴相邀初春同游。
姜，方换好衣裳，哭笑不得地向她走来，堂堂天子匆忙赶赴臣子赏花宴的邀约，实在令人唏嘘，不过看着宴涟漪满怀期待的眼神，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马车门轻轻一关，前方车夫便扬鞭打马，地面少许尘土飞扬在半空中，马车便颠簸地驶出了皇宫。
“你穿这一身好看极了，”宴涟漪心情大好，打量着姜漓一身墨蓝色销金云纹团花直裰，领口处绣了雅致的竹叶纹样，他墨发用玉簪高束起来，愈衬得人风流俊逸。
她对他不吝赞美：“子煜你玉树临风，这样看上去，活脱脱像个温文尔雅的书生。”
“涟儿谬赞了。”他似乎十分受用，眉眼间虽只是浅淡扬起喜悦，心底却澎湃成一片。
“那皇宫里是太闷了，往后你若喜欢，我便时常陪你出宫玩。”
他眼中糅了些宠溺的神色，侧过头来看着宴涟漪水灵灵的双眸。
她嘴角噙着一丝笑，还是说道：“你政务繁忙，我哪能时常叨扰。”
“我喜欢被你叨扰。”他答得十分认真，令她耳根浮起微红。
避开他的眼神：“瞧你，又油嘴滑舌起来。”
马车行了一时辰的功夫，宴涟漪掀起帘子朝外望，已全然是另一番景色。
他们来的到底是稍有些晚，二人容貌皆是夺目，并行在一起几乎惹得人移不开眼，方走进去，满院宾客的目光便一瞬间都靠拢了过来，无论男女，审视、窥探兼而有之。
“宴小姐，你可来了。”
大理寺卿夫人郭芙怀抱着婴儿，本正与几个妇人闲谈，见到宴涟漪的身影，忙迎了上去，而众人的视线亦随着这主人的脚步在宴涟漪身上逡巡。
“那日幸而有宴小姐施以援手，你瞧，他如今生的这样好看。”
郭芙将那孩子递到宴涟漪面前给她瞧看，果然是养的白白胖胖的模样，小婴儿毫不怕生，从襁褓中张牙舞爪，白嫩的小手便往宴涟漪脸上抚去。
“哎哟，”郭芙见状，忙讪笑着将他抱远了些，口中念叨着：“这孩子是我家第一个嫡子，我年纪已大了，往后不适生养，此番能遇上宴小姐，真是万幸！”
不远处一个十六岁的姑娘走过来，朝宴涟漪福了福身：“小女慕琪，见过宴小姐。”
宴涟漪亦朝她回礼，从郭芙喋喋不休的口中得知，这是她头一个生的孩子，慕容府上的大小姐。
大理寺卿夫妇的容貌都尚佳，这大女儿生的更是姿色动人，一身素色百褶如意月裙，白皙的鹅蛋脸，眼巴巴看着她，显得是娇俏可人。
宴涟漪与她二人寒暄了几句，郭芙的注意力才集中到她背后伫立的姜漓身上，眉毛挑了下，问道：“这位公子是……”
她怔了一下，不愿将他们关系公之于众，便道：“这是我堂弟。”
话音一落，她便看见姜漓那双眸子中泛起一阵冷冽的寒光，他虽未出言反驳，可居高临下的目光竟叫人瞧出一种危险的信号。
“宴公子，”郭芙看着他二人眼波流转，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似笑不笑，说道：“若有招待不周，尽可与我说。”
她身为主人家，需招待许多宾客，侃了几句便转身要走，可步子迈了几下，却发现身后的慕琪还未跟上。
郭芙蓦然扭过头，惊觉慕琪愣怔的目光方从宴涟漪脸上移开，迈着小碎步跟上她，可脸颊却有些红晕。
她张这么大，几乎从未见过这般天姿国色的女子，一举一动尽态极妍，简直像画里走出来的仙子似的。
“莫要再看了，”郭芙忙拉过她，眉头一皱，劝道：“你有空多瞧瞧那边几个世家公子，都是出身显赫。”
她向北边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示意道：“特别是那平阳王世子姜琰，我好不容易请来的，你今日也不知打扮得漂亮些。”
“知道了，母亲。”慕琪的余光已看不见那畔，脸色有些不情愿，抿着唇点了点头。
远处花架下，几个年轻女子正凑在一处，目光有一搭没一搭地向这儿扫来。
其中如众星拱月被聚在中央的女子，穿了一身鹅黄色小袄，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轻绡，浑然是京城里最时兴的打扮。
那女子目光先是在远处北边那世子姜琰的脸上扫过，眉目蕴情地眺望了一会儿，又顺着他欣赏的目光落在了宴涟漪身上。
“这人我先前怎么从未见过，”她嘟囔了一句，问道：“是哪家的小姐？”
随着这一句话，站在她身边的几个少女也向宴涟漪瞧去，其中一人认出来，答道：“杨姐姐，这便是他们说的那清慕园的主人，前些日子偶然与大理寺卿夫人有些交情罢了。”
她顿了顿，语气像是强调着什么：“外地来的富商之女，若非如此，本是没资格与姐姐同来此的。”
被她称作杨姐姐的这女子是杨家嫡长女杨汝，杨家世代为官，虽无鼎盛的功绩。
可在东郊这众多身世平平的女子间也称得上人人皆知的世家贵族，杨汝自恃出身书香之家，自然有些瞧不起这商贾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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