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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云墙之吻

    姜琰眉头拧的更深了,惴惴不安地打量着姜漓温润得近乎有书生气的样貌,心里摇摆不定,管不了那么多,身边的小厮一声吹哨,他手持木剑一个跃起便向姜漓冲去。

    “咚”的一声闷响,木剑相撞之时,姜琰的虎口险些被那股巨大的力量震裂,他使尽全力,才堪堪没使那手中的剑飞脱而出。

    这一怔,姜漓手中的剑便如长蛇,眨眼的功夫劈向他右肩,姜琰仓惶躲避,电光火石之间,踉跄了几下,还是被那几乎快成虚影的剑砍中,像是骨肉碎裂的剧痛迸发出来,他恍然明白了姜漓口中“手下留情”的意思。

    姜琰吃痛地捂着右臂,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姜漓,心中彻底凉了下去。

    他心中已全然明白,早在姜漓起身要与他比试之时,胜负已分,如今的一切,不过是对他不自量力、蚍蜉撼树的羞辱。

    眨眼间,他那花架子般的抵抗便在姜漓面前败下阵,木剑横在姜琰的脖颈间,他清楚地察觉到背后那股凉飕飕的寒意,灰暗的挫败使他浑身如坠冰窟。

    “打得好!”

    已有人起身欢呼,席中的世家贵女望向姜漓的目光已满是仰慕和钦佩。

    “宴公子英武,我自愧弗如。”姜琰羞愧得满面通红,半晌才从咽喉中狼狈逼出声音。

    姜漓将木剑放回托盘中,转回身时,浑身的装束俨然整齐得一丝不苟,丝毫看不出方才几招间便将他击得毫无还手之力。

    姜漓再未给姜琰半分眼神,径直从他身边走过,接下侍女递来的彩头,在众人炙热目光的注视中信步走回桌边,轻手轻脚地将那花钿搁在宴涟漪面前。

    他只轻轻一笑,宴涟漪却从他那轻抿的唇角中读出显而易见的喜悦。

    比试结束了,人们也纷纷意犹未尽地散开,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兴奋地议论着方才激烈的场面。

    宴涟漪走在姜漓身边,他像是有意般挨她很近,抬起胳膊想拉宴涟漪的手,却被她灵巧地闪避开。

    “子煜,这里人多。”她的气声像是浸了蜜糖,丝丝缕缕往他的心里钻。

    他从善如流地跟着宴涟漪的步伐,一直走到了远处湖岸边曲折游弋云墙,宴涟漪袖子下的手才轻轻动了一下,与他十指相扣在一起,二人的体温渐渐相融。

    “你平日不爱争这些的,”宴涟漪空闲的手心盛着姜漓夺来的花钿,少顷,饶有趣味地打量他:“怎么方才一反常态?”

    他偏头看着宴涟漪,嘴唇动了动,像是欲言又止。

    “今日不一样。”他牵着宴涟漪的手紧了些,等到周围已全然没了人影,他稍一用力,便揽着宴涟漪轻盈的身子一翻。

    高大的云墙顷刻间将二人的身影遮挡,金灿灿的日光斜照下来,泾渭分明的灰色分界线像是割开了两个世界。

    “你做什么……”

    宴涟漪的脚步跌跌撞撞,直到触及背后的墙,再退无可退,落入他怀中。

    呼吸微滞,而他的身子却整个压下来。

    他一手撑在墙上,而另一手则轻轻绕过她颈后,迫使宴涟漪仰面望着他,而下一刻,温润的唇紧紧压迫上来。

    试探的轻触,那近在咫尺的气息勾起异样的酥麻,瞬间蔓延全身。

    姜漓心中憋了一阵无名之火,情难自禁,久久不愿放开她,唇瓣辗转流连,纠缠的呼吸逐渐染了炽热。

    宴涟漪脑海中空白了一瞬,朱唇微启,青涩地回应着姜漓的吻。

    她纤臂自他瘦削的腰间揽过,极轻柔的力,却使二人的身子愈发紧密相依。

    不知过了多久,姜漓终于放开了她。

    他呼吸有些急促,殷红的唇瓣还带着些许晶莹,只是静默地望着她,那模样便足以惹人怜爱。

    这样的姿势,不禁令宴涟漪想起了他们荒唐的第一夜,不过如今姜漓眼中那抹偏执和狠戾已褪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和潮湿。

    “子煜?嗯?”

    “涟儿,我不想他们看你。”

    他的指腹轻轻在宴涟漪白皙的脖颈上摩挲,透过单薄的肌肤,他触碰的每一寸都染了朦胧的晕红。

    心中徘徊着不安,趁着宴涟漪愣怔的片刻,一鼓作气将心中的话语倾泻而出:“你也不许看他们,不许对他们笑……”

    他脑海中不由自主掠过宴涟漪朝着那姜琰言笑晏晏的画面,眼底的阴鸷又浮现出来。

    “我比他们都好,你看着我。”他凝视着宴涟漪,目光渐渐化开,难得的染了渴求和稚气。

    “涟儿,你只能看我。”

    宴涟漪睫毛微微颤抖着,仰头与姜漓对视,像不慎摔进深不见底的幽潭中,徒劳地抱着脆弱的木板,身子却溺死在那缠绵的波澜中。

    “我方才做的好吗?”他的声线轻轻颤动,问她道。

    宴涟漪脸颊泛了红潮,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莞尔一笑:“子煜,你好极了。”

    他像是十分受用,微微俯下身来,眉眼低垂,额间一绺墨黑的碎发险些蹭到宴涟漪鼻尖。

    “涟儿以前从不夸我,”他的声音有些含糊,“以后你也只能夸我一个。”

    她轻轻抬眼,面前姜漓突兀而起的喉结随着声音滚动,他温热的呼吸浅浅打在头顶,身上清冽的香气溢满了空气。

    她粲然一笑:“嗯,只夸子煜一个。”

    忽然,随着一声极轻的响动,他唇边洋溢着幸福的笑意收敛,他转头看去,片刻:“方才像是有人来过。”

    宴涟漪心中猛然闪过方才姜漓将她压在墙上的画面,那绵长而炙热的吻,若被人瞧见,实在是失礼极了。

    “都说了这儿人多……”宴涟漪迅速从他怀中挣出来,羞赧嗔怪道。

    姜漓回过神来,倒是毫不在意,抬手揉了揉宴涟漪的发,轻声道:“听涟儿的,我们回去再亲。”

    宴涟漪心跳乱了几分,伸手推姜漓的胸膛,他这才浅笑着后退,放过了她。

    夜静路过湖岸边时,忽然听见隐约的声。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连忙走上前去,绕过驳岸便假山,被遮挡的景象全然落入眼底——粉色的裙摆逶迤垂到地面,眼前女子临岸抱膝而坐,仰头望着湖面。

    从背后望去,女子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着,而微弱的哭声也从中传来。

    夜静心想不知是哪家女儿躲在此处黯然神伤,从怀中掏出帕子,正要上前安慰,没想到眼前的女子却忽然转过头来,一张精巧的鹅蛋脸,赫然是那大理寺卿家的嫡女慕琪。

    “夜小姐…。”慕琪惊了一跳,忙抬起袖子掩饰眼角的泪痕。

    慕琪生了一双极动人的黑眸,湿漉漉的眼神像森林中无助迷路的小鹿。

    看着她那白里透粉的脸颊,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种恻隐,于是走上前,坐在了慕琪身边。

    “慕小姐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夜静温柔的声音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凝望着她,令慕琪心中忽然充盈起力量来。

    慕琪的手臂将双膝抱得更紧,又望向眼前波澜不惊的湖面,沉默好一会儿,直到嘴唇咬的发白,才缓缓道:“你答应我,不许同别人说。”

    夜静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方才路过那边,看见……”慕琪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宴涟漪二人背影消失的方向,声音压得极轻:“看见那宴小姐与她堂弟,在那云墙后交吻。”

    “虽说那宴公子才富五车,二人生的般配,可是,可是——”

    宴涟漪那般惊为天人的姿容只是在心头一瞥。

    不过半日这梦便碎了,慕琪心中委屈极了,声音断在了半空中。

    而听闻此言的夜静,心情起伏不定,半晌才消化这极具冲击力的事件。

    这慕小姐将宴涟漪与姜漓当堂姐弟,可夜静心里清楚的很,他们二人的关系说来匪浅。

    她本以为今日赏花会只是寻常聚会,却没想到因此得知了如此惊天的消息。

    凭着哥哥的关系,与姜漓这些年也算有些交情,却从未见过他今日这一面,而慕琪的话,像是揭开了她心中疑惑的帷幕——

    堂堂天子纡尊降贵来这赏花会,本就是为了讨淑贵妃开心的举措。

    她心中五味杂陈,思绪纠缠了一会儿,却又隐隐释怀。

    “夜小姐?”见夜静还愣着,慕琪眉头一皱,眼里的泪就要掉下来。

    “这也并非什么大事,快别哭了。”夜静忙回过神来,拾出帕子劝道。

    慕琪浓密的睫毛闪了闪:“我、我不哭了。”

    宴涟漪坐上回程的马车时,天色已隐隐昏暗。

    她好容易出宫散心,拉姜漓玩了个尽兴,撩帘子往窗外望着园苑金灿灿的牌匾,脸上的憧憬和喜悦还清晰可见。

    姜漓随她身后,正准备上马车,一边的阿七从怀中掏出文书,递到他手中。

    “边关来的战报,六百里加急。”

    姜漓看了一会儿,眉心微皱,问道:“五日前不是刚派了援兵去吗?”

    阿七面色凝重,迟疑了片刻,压低声音道:“匈奴人凶悍,已向西连夺西域三座城池,这崖城若再守不住,接下来便要入侵我国的边关。”

    “朕知道了,”姜漓点了点头:“速召骠骑大将军、辅国上将等人于太和殿,回宫再议。”

    话音一落,便听见马车上宴涟漪的声音:“子煜,怎么还不上来?”

    他脸上的阴郁一瞬间松懈开,将文书推回阿七手中,三两步走近,便上了马车,坐在宴涟漪身侧。

    “朝中奏报,耽搁了。”马车夫扬鞭,姜漓怀着些许歉意,向她解释道。

    宴涟漪问道:“可有什么要紧事?”

    姜漓往常多是能将政务和私事分开的,此番他还未回宫便叨扰,想来是事态有些严重。

    他面露犹豫,但还是如实道来:“匈奴与西域交战,眼看着要打入崖城,我先前派了援兵去,可并无太大起色。”

    他直直地望着宴涟漪,片刻后,轻轻叹息一声:“崖城是军事要地,若这一月战事仍无定论,我多半要亲自率军讨伐,否则恐留后患。”

    闻言,她愣了半晌,眉心微蹙,手指攥紧姜漓衣袖:“若御驾亲征,可是要走很久?”

    他思索了一下,答道:“战事难料,此去路程远些,最快也要一月有余,但此战告捷,可保边关数十年太平无虞。”

    “子煜,你一定要保重。”

    她自知不该干预姜漓的决定,想起他从前那满身浴血的模样,心中忽然若有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