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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9 平凡与死亡

    “混蛋,又给我搞砸了!”

    给刘小天留的炸弹失灵,刘小天活着,自己手下全被抓,绑架来的刘雅婷和刘玉瑶再没有出现在摄像头视野里,那说明已经被救走了。

    花姐恨恨地关了平板,一手撑在洗手盆边上,看着小小镜子里易容过的自己,越看越不顺眼。

    又无可奈何。

    叹了口气,花姐毁掉手机卡扔进马桶,冲掉。

    把平板装进包里,换了假发和外套,背着包出来,高铁正在通报到站信息。她便站在门口,等车停,门开,第一个下车,融进人海里变成平凡路人中的一个。

    叶开在预设的闹钟响之前,就到了那家酱骨店。

    要了二楼临窗的座位,先点了壶茶。等着。

    在此之前,他还回去看了看李竞秋。

    他们自从在烂尾楼抓了那么多花姐的手下,和一车人的手机,对讲机之类的东西,回去更忙。李竞秋和辛弃己就在忙资料整理的事。

    顺道,叶开又回医院转了一圈,看爷爷已经可以坐轮椅出来转了,身体差不多快恢复到之前水平。也是让人高兴的一件事。

    只不过爷爷有些话没说出口,眼神里有。叶开也明白他要说什么。

    自己现在这样整天不见人,只说是在做公司,但爷爷中毒前,自己还是个捡破烂的,爷爷醒来了,自己就成了做公司的……给谁说谁都不信。

    叶开想着后面得找个时间,给爷爷说说,不然他老担心。

    快要到预设的时间时,电话响,对方到了。

    上来的人落座对面,叶开才看清也是个年轻人,不过23、24的样子。俊朗而轮廓分明的脸型,普通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却透着一股严肃的味道。

    他坐着的时候也是身子笔挺,坐得端正,一看更像个当兵的。

    “你好,叶开,怎么称呼?”

    “你好,令狐北。”他也打量着叶开,服务员过来问点什么,他一抬手:“你先去,我们有事聊。”

    服务员没好气地走了。

    叶开看对方这架势,感觉要上刑审问似的。本着和气生财的目的,他寒暄道:“令狐老板一路来,路上还算顺利吧?”

    “这个是你发的吧。”

    他不回话,强势地提问,拿出笔记本打开,点开什么,转过屏幕给叶开看。

    屏幕上显示的是邮箱界面,里面的附件有3D导航系统国用系统说明,部分软件的开源代码。发件邮箱正是自己的。

    叶开想起来,是自己把改良过的3D导航整体系统,和单独出来的国用系统,附带使用说明,开源代码,做成压缩包,发给了网络安全警察总部邮箱。

    “是我发的。这些怎么在你这里。”

    “你哪里来的?”

    他还是那种逼人的语气。眼神也犀利。

    叶开从容看着他:“自己研发的。”

    “你什么学历,研发过程证明一下。”

    “你不用担心来路不正,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先申请专利,后自己留着。不想给你们了。”叶开喝了一口茶,“不如你先亮一亮身份吧。”

    同时,叶开派出数据流去查令狐北的资料。数据流全网搜索不到,再次深度搜查,发现这名字隐藏在某个保护层之下。于是数据流直奔保护层而去,触碰的瞬间那条数据流像触电般弹回来了。

    这家伙的身份信息是高度保密的?!

    虽然他心理惊诧,脸上还是波澜不惊,打量着他。一边掩饰着,举杯喝茶。

    “茶杯没水了。”

    “什么?”

    令狐北:“你茶杯没水了。”

    叶开举杯半途愣了,一看,果然杯子是空的。

    放下杯子,添茶,叶开问:“你是代表哪里来问的,还没亮明你的身份呢。”

    “就是你猜的那地方。”

    “呵,”叶开靠在椅背上,“我这会一直猜你是骗子,难不成你是骗子总部来的。”

    令狐北眼神不耐烦——那是一种大人嫌弃小孩民智太低说了可笑语言时的神情——但他还是发出重重的鼻息,开口道:“我就是代表网络安全总部来找你的。”

    说着,他拿出证件亮给叶开——正常大小的证件夹里,他的照片下,职务是网络安全特别官,钢戳是网络安全部特别部,下面带有徽章图案:一面红色盾牌,上面有两条带弧度的线条,每根线条上有一颗小小的金色五角星。

    “这是什么部门?”叶开大感好奇,不敢轻易用数据流侦察,“保护我们网络安全的?”

    令狐北:“差不多。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亲自找你了吧。”

    “不明白。”

    “跟你发来的这软件有关。”令狐北忍了一句话,“你这软件用好了有利于网络安全,用不好会给某些细菌提供温床。所以我要你的后台,以及所有相关的数据。这款软件被我们征用了。”

    叶开纳闷:“我不是免费送给国家了么。”

    “你免费送,我们就只能拿成品。我们现在要所有数据,如果强拿,那是违规的,所以得征用,也就等于买了。会给你补偿的。”

    他招手示意服务员来,补充说:“但你别太高兴,补偿款不会太多的。”

    “有多少?”

    服务员来,令狐北都不看菜单:“10斤大酱骨,2碗杂粮面,2扎酸梅汤,一碟炝黄瓜,一碟炝大蒜。先上酱骨,不够再点。”

    服务员去了。

    令狐北给自己倒茶,才说:“来之前,专家预估的是2000万。我能帮你拿到5000万。”瞥了一眼叶开,见他丝毫不对这几千万有反应,“嫌少?”

    “交税不?”

    “一分不少。”

    “那这……不怎么多。”叶开笑了,心想,这家伙不怎么会开玩笑啊,“行,国家要,我都给。是现在给你,还是发邮件?”

    “有就给我吧。”

    叶开拿过他电脑,见他很放心自己操作,就打开自己邮箱,把那软件的后台数据都打包发给了他,删掉了邮件,清理了邮箱。把电脑还给他。

    数据流又从空中把回收站删掉的那些琐碎数据碎片给抓取到,彻底摧毁了。

    一般电脑也好,手机,邮箱等等的回收站删除掉的,或者直接删除掉的内容,看似不存在了,其实它们就像太空里报废了但浮游于太空中的卫星等太空垃圾一样,数据碎片也浮游于空气中。只不过所有生物看不到。

    除非像叶开这样,把碎片彻底损毁掉,这些数据垃圾才真正地会消失。

    令狐北检查完,把邮件内容转给总部,那边回复可以。他拿了几份文件扔在面前:“签了它。”

    3D导航技术转让协议,保密协议,优先选购协议。

    简单翻了翻,叶开越发相信他的身份是真的了。

    “这个优先选购协议是……”

    令狐北:“你如果有了类似研发的项目,第一时间可以凭借小样找我,我们感兴趣的话,你可以拿钱慢慢研发。也是为了防止技术外流。”

    “这个协议我喜欢。”

    叶开欢喜地签了三个协议。

    令狐北拿出平板给他拍照,指导他认证后,又签了几条电子版的协议。这才彻底搞定。

    大酱骨也被端上来摆在了中间,两人各自一碟炝黄瓜,一碟炝大蒜。

    紧接着酸梅汤也冒着冰镇的气旋儿被放在桌上。

    厚重的玻璃杯,梅红的汤汁里泡着枸杞,山楂片,酸梅,冰糖,薄荷叶,层层叠叠,红绿搭配,很是好看。

    令狐北早已挽起袖子,竟然脸上有了笑意:“既然是你请客,那我就不客气啦!”

    花姐吃得很香。

    蛋炒饭里加了淀粉肠,肠切得块头又大,一勺饭连肠塞进嘴里嚼着,很满足。

    这里的外婆菜炒鸡蛋里面加小绿椒。

    金黄的鸡蛋,褐色的外婆菜,绿绿的辣椒圈,吃在嘴里又辣又香。

    5只鸡蛋的外婆菜炒鸡蛋,一盘蛋炒饭,都被她吃得干干净净。

    喝完最后一口玉米虾仁汤,她舒服地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出了口气。

    几天以来连续奔波,与手下,警察,刘家,海贝斗智斗勇……相当累。

    这只不过是她几乎中途径的站点。

    过了这个站,再坐高铁走2个小时,再倒一次高铁,走3个小时,她就可以到海边了。

    那里有她早已联系好的船等她。

    门口拴在树下的小土狗正在啃快餐老板扔给它的,顾客吃过的鸡腿骨头。一口咬不断,就多尝试几次,换个方向,多咬几次,总归能咬断吃掉的。

    花姐看那土狗,想到了自己。

    既然一次弄不死海贝,那就先逃远些,恢复实力后再来。多弄几次,不信弄不死他。

    刘小天……

    她想起了刘小天。

    想起了以前和他偷偷摸摸在一起的时候,又想起了毫不顾忌直接在一起的时候,立刻又想起现在的结局……竟然不能恨起来。

    忽地,她站起来盯着路对面,走到门口,四下里搜寻着。

    都没有小师妹何必的踪影。

    难道刚才是眼花了?

    刚才一愣神的瞬间,她分明看见小师妹站在门口对面的路边,盯着自己。

    应该是眼花了。自己逃跑的时间那么早,掩护那么好,怎么可能被她知道。

    不可能。

    花姐结账离开。

    进了公厕,再出来时,花姐已然变成戴渔夫帽,黑色顺柔长发披肩,一身粉色衬衫配淡蓝色牛仔裤,背双肩包的旅行女孩了。

    为什么总感觉有双眼睛盯着自己?

    花姐在路边走走停停,不管是不经意地回头,还是直接回头,或者藏起来偷看,都没发现有人。

    不知不觉,她进到了一个小巷子里。

    巷子里涌出几个旅行团来碰撞在一起,一下子前后左右都是人,挤来挤去的。

    转头的刹那,花姐猛然瞥见几米外站着何必!

    等她再次转身时,何必已经在身后等她了。

    “师姐,你越来越美了。”

    何必的双手鸟首匕上下翻飞,花姐倒握匕首不甘示弱奋力迎击。

    导游的喇叭声里不断地在讲解典故,人群中的吵杂声,店铺里的音乐声交织在一起,人贴人行。匕首叮当相交的声音似乎就连身边的人都没听见。

    唰!匕首划破了身边人的衣服。

    噗!匕首划烂了路过人的棉花糖。

    嗤!匕首削掉了路过的被大人抱怀里的孩子的半串糖葫芦。

    笃!匕首扎进了路过人的包。

    花姐和何必两人被人群推着往前走,两人四只手上下翻飞,身体在几乎没有的空间里极限地扭来动去,远远看去好像两个兴奋过头的游客神经质地在手舞足蹈。

    “师姐,跟我回去,师父很挂念你呀。”

    “闭嘴吧,他已经不是我师父了。”

    “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聊吗,不就是没同意你和刘小天的事么。”

    “你知道个屁!”

    “哎呀师姐,你笑起来真好看呀。”

    “你如果再不离开,这就是你人生最后的美好了!”

    她两手脚不停,招招致命却要避过路人,却面色和睦地交谈着最狠毒的内容,简直像个脑袋和身子分开被操纵的傀儡娃娃。

    人群出了巷子,导游收拢队伍各自去了,四周一下宽松起来,两人也收了招和匕首。

    花姐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何必紧跟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越往里走才发现这是个景区。路边摊位也变成古代的模样。

    行人三三两两地,边走边指点着。各种食物的香气也萦绕在

    有出租衣服的摊位前聚着一堆人挑衣服,旁边站着5个皇上身穿龙袍正在选帽子。

    那边一圈人里一声锣响,围观的群众们爆发出一声好来,纷纷鼓掌。两人路过瞥了一眼,才知道是老头跟两个猴子在表演杂技。

    再往前也围着一群人,听见有人唱太平歌词,从人缝中看去,原来是两个小孩子,一个唱,一个在白沙撒字,写的什么就看不见了。

    两人似乎达成了默契似的,也不再动手,就这样一路走一路看,不知不觉逛完了七八条街,到了一处园门。

    抬步进来才发现这里青竹擎天,大树遮天蔽日,一派阴凉。树下石桌石凳有人在下棋,竹林中一小片空地,七八个大叔大妈在抖丝竹。

    无论是谁走在这里,都能感受到生活的美好。无论你有什么样的烦恼,在这里走一圈,都能忘掉,都想忘掉,想去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

    再往前走,两边青竹在头顶相抵,像搭了一个走廊,幽暗阴凉。

    一边走,何必笑道:“师姐,上次去看灯谜,是我三岁的时候,你抱的我吧。”

    花姐一怔,回过神来,快步往前走,到了一处锁门的院落竹墙下,四下无人,怒道:“说什么都没用了,现在你回去来得及,要是想死,你就进来!”

    身形一翻,花姐就从2米高的竹墙翻进了院里。

    才落地,听见声响,一回头,何必也落在眼前。

    两人并没有立刻开打,而是一起扫视一圈,见这里院门锁着,院子诺大,落了一地竹叶,正屋三间屋子一字排开都锁着门。不知道是哪里,反正此刻无人。

    “非要着急着死吗?”花姐拿出匕首,正握着。

    何必胳膊一抖,双手握住了袖子里滑落的鸟首匕:“师父说,师姐的正握匕首在师兄弟中罕有敌手,今天我正好可以试试。”

    人影骤聚又分,花姐踉跄了一步,看了一眼大腿上的伤口,皱眉道:“海贝传了你什么功夫,怎么我从没见过?”

    “这可不是师父传的。”何必笑起来,双匕交错扑上来,“我自己专为杀你学的!”

    人影追逐,叮当声起,断断续续,高高低低。

    院中的竹叶时而飞起,时而盘旋,有些碎裂,有些化为粉末。

    叮!

    匕首戳在石砖上,打裂了三块石砖。

    花姐闷哼一声,踉跄退了三四步,强撑着没倒,手压着的腹部,血从指缝里溢出来。

    何必收起鸟首匕,看着她。

    “师姐,跟我回去吧,念在30年的情分上,师父不会杀你的。”

    “呵呵……”花姐额头有汗,笑她天真,“30年的情分……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他吗?”

    或许是刚才劲风太猛,此刻消散了,墨绿色的几片竹叶坠落下来。

    “这30年来,我度日如年……门派中人都只知道自己是被抱养来的,那是你们傻!我查了20年,才终于知道,我并不是什么孤儿,也不是他见我可怜抱养了我……”

    花姐脸色苍白,眼圈泛红:“是他路过我家,那时我一岁多,他假装算命道人,觉得我是练武的可塑之才,暗中用药毒死了我父母,伪装成他们食物中毒,然后收养我,训练我……”

    “哈哈哈!你知道么,在我22岁那年,终于查明真相时,太过激动,一时疏忽没有防备,被他下药迷晕了,然后,他,他竟然对我做那样的事!禽兽!”

    何必冷冷看着她。

    花姐脚下血流了一滩,晃了晃身子,叹气道:“我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因为那晚他得逞之后,我假装不知是他,反而向他告密,说是平日里爱慕我的一个师兄干的。呵呵,可怜那个师兄,爱慕我好几年,最终被我害死了。”

    “30年师父之情,哈哈,其实他什么都知道。我从一开始调查,他就知道。只不过他舍不得毁掉我这么优秀的棋子,现在,他的大船要启航了,用不上我们这些棋子了,我也可以死了。”

    何必:“自编自话,不用挑拨我和师父的关系了。”

    “哈哈哈,可悲啊……”花姐踉跄着,勉强捡起自己的匕首,“你以为你也是孤儿吗,你以为每次任务出来,就只有你一个吗,你以为他真的对你有感情吗……”

    她踉跄着,走到中间屋门前,一刀砍断了锁,以至于她自己晃了晃差点跌倒,稳住身子,推开门,她回头笑道:“我是不会轻易死的,还没有亲手杀掉他。你如果想替他死……那就进来吧。”

    看着花姐进了屋子消失在幽暗里,留下一串醒目的血红。何必深吸一口气,踩着那串血红进了屋子,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