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丢失灵魂的孩子

    川田向北原等人鞠了一躬，便走出房间去找主治医生了。医生似乎立刻就给予了许可，就在剑崎所长开始长篇大论地讲日常工作流程和儿童保护理念时，川田就回来了。

    走出所长室后，川田走在北原他们面前，头也不回地说着。

    “刚才所长说过，如果虐待事实被承认的话，就可以通过行政的力量来救助儿童了。”

    “是的，他有说过。”

    “实际上，我们太被动了，而且大多数的情况已经太晚了。接到虐待举报后，即使上门面谈，也有很多家长找各种理由不让我们看到孩子。其中也有不少家长讨厌儿童相谈所的介入，搬到了我们负责的区域以外。在这样的情况下，虐待发展到危及生命的情况真的很多，如果更方便的进入调查就好了。”

    北原看着川田的背影，虽然看不到脸，但感觉语言的沉重传达了川田的遗憾。

    “光是我们港北区儿童相谈所，每个月都会收到大约四十到五十个虐待儿童的举报。对这些全部进行调查，面谈，对怀疑是虐待的人进行调查，实际情况是预算和人员都跟不上。”

    对于川田的话，北原产生了强烈的违和感。你真的可以告诉受虐待的孩子们，因为预算和人员不足而无法帮助他们吗？

    “但是，这是儿童相谈所的职责吧？”

    北原想也不想的说道，说完这句话后，才注意到了自己语气的强硬。听到这句话，川田美惠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北原两人。

    坂本面带微笑迅速介入。“不好意思，这家伙语气不是很好。”

    川田瞪了北原一会儿，便就打破了僵硬的表情，微微一笑。

    “不，北原刑警说的是对的，因为这是我们的工作。即使是一个人也要保护更多的孩子，这是我们的本分。我们能做的事情比以前多了，应该能救助更多的孩子们。我们走吧，没有时间抱怨什么了，我说了些说也没用的话，请忘掉吧。”

    北原意识到，川田很容易地接受了刚才他不由自主地说出的话，突然涌起的激情瞬间冷却了下来。马上被以真挚的姿态道歉，反而会让人感到抱歉。

    川田再也不说话，默默地向前，静静地走了起来。

    赤木浩受到保护的地方是临时保护区域，位于儿童辅导中心二楼的一角。其他区域的地板颜色都是浅米色，只有这里铺着浅绿色的地毯。

    北原觉得这和医院的小儿科病房很像。很干净，只感觉到一点点消毒液的味道。

    临时保护区域的走廊两侧，排列着几个大小不一的房间。按照受虐程度、保护期限、年龄和性别来区分入住的儿童。

    走到过道最里面的房间时，川田美惠敲门后打开了门。

    “先生，刑警们来了。”

    北原等人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女医生从里面向北原一行人点头致意。赤木浩坐在房间中央的床上。他脸色发白，就像发现他的警察所说的那样，瘦得完全不像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北原他们来到眼前，赤木浩也不看他，只是凝视着天空。

    坏掉了吗？北原看着赤木浩的样子，就好像被玩坏后丢弃在巷子垃圾桶的玩具，如同年幼的自己。看着赤木浩，北原感到那种很嘈杂的感觉再次慢慢的占据了他的脑海。

    从房间出来，走向临时保护区的楼梯时，北原还没能摆脱身体里那种让人讨厌的感觉。

    坂本在川田询问了关于赤木浩今后的问题。

    “那么，入住福利院的可能性大吗？”

    “是的。赤木先生的父母已经去世了，赤木太太的老家好像也没人联系得上。看来是像私奔出来结婚的。虽然要先确认一下，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从以前的经验来看，也很难期待会有领养人出现，很遗憾。”

    “是吗？总之，摆脱现在的这种状态就好了。”

    “嗯，据医生说，继续好好治疗，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也有可能回到原来的状态。”

    北原回忆着，在他的成长的过程中，也见过很多像是丢失了灵魂的孩子。就像北原一样，被父母虐待、抛弃的孩子们，内心会产生某种精神障碍。他们之中，也有因为一点契机感情恢复了，可以过上正常生活的人，但也有不少人长期处于崩溃的状态，心也没有回来。我还算幸运，北原想着，至少，我有机会挽回我的心，还有一个给予我契机的朋友。

    北原和坂本向川田道谢后离开了儿童相谈所。

    今天的工作还剩下很多。接下来开车回到横滨警视厅，向宫部警部补报告之后，刚才从川田美惠那里收到的举报者名单的复印件，还要一个一个的去调查。

    北原开始朝停车场走去，他的眼睛眯着，看着夏日的阳光，这预示着又将是酷热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