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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出发

    微微的月光从窗户射进来,模糊地照在白色的墙壁上。大人们离开后,他立刻把百叶窗全部打开,以便能清楚地看到外面。雨好像早就停了,现在能看见特别大的月亮。

    阿守被带到了一个放着两张双层床的房间。川田小姐说没有人,睡哪儿都行,于是守选择了离窗户最近的左边里面的一张床。反正也没有什么行李,只要能睡觉,去哪儿都无所谓,但一直以来的习惯,让他忍不住选择了离门口最远的地方。

    从那以后,好像已经过去五天了。意思是从阿守决定离开那栋公寓的那天,以及宇木田死的那天开始算起。

    到了晚上也没人打他,这让阿守感到很新鲜。与其说是惊讶,或许更准确的说法是不知所措。仔细想想,这两年一直在看宇木田的脸色生活。无论是言行还是态度,每天都注意着不惹宇木田生气。如果突然说不会再欺负人了,什么都可以告诉我,那是不可能的。说实话,他还是有点害怕和大人说话。

    今天,阿守和从事儿童心理司工作的人会面。根据川田的解释,这是一个判断心理状态正确与否的人。无论什么,就像身体受伤一样,心理也会崩溃,无法发挥正常的功能。当然,这是心中的事,无法用眼睛去看,但如果不及早发现,就会逐渐恶化。

    阿守很感兴趣,想知道怎样才能看到他的内心世界,但实际上,他只是跟阿守聊了一会儿,就给阿守画了几幅画,还给阿守看了一些颜料飞溅的莫名其妙的画。

    阿守感觉到空气微微流动,把披在身上的薄毛巾被拉到肩上。好像是刚洗过,有一点点香皂的香味。自从他因脚伤住院以来,还是第一次在开着空调的房间里睡觉。不过,在那家小医院里,阿守睡的那张床是最糟糕的,只能闻到消毒液的气味。

    像这样睡在双层床的上铺,从窗户可以清楚地看到月亮。今晚月光很亮,所以整个房间都是青白色的光。

    借着月光,阿守想起了川田给他讲的希腊神话中女神的故事。在儿童相谈所的主大楼和停车场之间,有一个竖立着白色女神像的水池。阿守注意到那尊雕像,问川田。她笑着告诉阿守。她是希腊神话中的女神,名叫阿尔忒弥斯,是著名的分娩之神、孩子的守护神和月亮女神。阿守无意中喜欢上了女神像,之后好几次去池塘看神像。看着雕像,总觉得心情放松了。

    从那天起,阿守就再也没有办法深度睡眠。就这样躺在床上,不久自己就要掉进微睡意中,这时一定会出现一只雪白的鸽子,用白色的翅膀抚摸着阿守的脸颊掠过飞走。之后,宇木田高雄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阿守面前,跟他说话。

    他的态度每天都不一样,有时一出场就想揍阿守一顿,有时则用从未见过的温柔笑容跟他搭话。但是,从中间开始总是一样的,宇木田的态度突然改变,流着眼泪开始请求阿守的原谅。

    宇木田坐在厨房的椅子上,手被绑在背后动弹不得。额头已经破裂出血,从鼻子到下巴奇怪地扭曲着,连话都说不清楚。尽管如此,他还是对阿守说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他哀求阿守,他要为之前的一切道歉,所以救他,不要杀他。阿守突然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那里握着一把满是血的巨大铁锤,铁锤的前端粘着肉片似的东西。宇木田是一个可怜的、渺小的存在,让人觉得他之前的一切都是谎言。阿守的心情出奇地平静,没有一丝兴奋感,只是不知为何意识到了自己必须要做的事,只是机械性地举起右手,把铁锤狠狠地砸向宇木田的脸。

    于是,总是从梦中醒来。

    阿守虽然知道那天在现场,却怎么也想不起宇木田被杀害时的情形。虽然还记得晚上在自己的房间里,但接下来的事情就像蒙上了一层雾一样支离破碎。能清楚地回想起来的,只有自己像要逃避什么似的离开家,那时肩上挎着重要的包,还有在夜晚的街道上几次停下脚步的事,为了寻求更详细的印象,想让他动动脑筋的时候,阿守就会感到一阵头痛。

    所以,梦中的事情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想象,他自己也无法判断。但是,宇木田被杀时,阿守就在附近,这点阿守没有怀疑。他确实就在眼前死去,而自己也一定看到了凶手。只是,在那里自己发生了什么,体验了什么,怎么也想不起来。无法自由地取出自己心中的东西,阿守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焦躁。

    来询问阿守的刑警们,当他说自己几乎不记得杀人的细节和凶手时,就拿出现场的照片,详细描述当时的情况,试图唤醒他的记忆。但只看了几张照片,就突发头痛,无法很好地说话。那天,根据在场的医生的判断,面谈中途就结束了,但看刑警们的样子,应该很快就会再来。

    比起这个,包在哪呢?阿守心想。

    守侧耳倾听馆内的动静,确认许久没有听到动静后,才慢慢起身,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根据川田的说明,这个地方是为了让像守这样遭遇的儿童暂时住宿和诊断的设施,所以在几天之内,守会被转移到被称为临时保护所的专门设施。那样的话,就很难再回到母亲身边了。虽然不知道临时保护所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但就算是守也能预料到,这不是一个可以自由出入,也不能因为孩子的原因就溜出去的地方。包的事已经跟警察说过了,但就算找到了,在阿守被暂时转移到保护所之后也没有意义。果然,必须在被转移之前靠自己的力量找到包,尽快回到母亲身边。

    虽然觉得很对不起关心自己的川田小姐和刑警们,但等顺利见到母亲后再联系的话,他们应该会原谅的。

    守悄悄地从床上下来,从架子上拿出来时的衣服,急急忙忙换好,然后从外面穿上了睡衣。

    在入口旁边的镜子里照出了自己的身影。他在牛仔裤外面套了一套睡衣,感觉有些臃肿,不过只要不太近看,应该可以蒙混过去。

    为了不发出声响,他静静地稍微打开门,守让身体滑进那微小的缝隙,走到昏暗的走廊。走廊上只开着应急灯,但比阿守刚才待的房间要明亮,连尽头的电梯间都看得清清楚楚。

    从宇木田被杀的公寓走到港北车站的路上,他必须再次回想起包是在哪里丢的。阿守想,如果可以的话,在早上之前找到包,明天中午就往母亲所在的地方出发。

    阿守想,这条昏暗的走廊,是向新的自己出发的第一个点。已经没有什么束缚自己的东西,也不再有反复无常的暴力行为。接下来,只要朝着曾经失去却又能重新找回的亲情迈出第一步就可以了。

    虽然绝对不能发出脚步声,但阿守的脚步似乎受到了他雀跃的心情的影响,比平时走得更轻快。只有今天,连稍微拖着的右脚都完全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