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我临走前还探过她的气脉，怎麽才走这麽一会就断气了？
东方朝阳在一里处外迎面遇见了一支老无教的巡防队伍，将三位饿得发晕连屁股都会看成馒头的弟子交付给对方之后，便交代领头那位小队长赶紧再拨一批人马前往山坳的小木屋救人，接着便心急如焚自己率先跑回才刚离开的小屋。
他真是怕极了这一转身就再也见不到老无双。
直到确认老无双安然待在救难小屋之后，他方才安心，接着又去解老无语的穴道，却不见她转醒，一探气息方才发现老无语已死，惊道：“我临走前还探过她的气脉，怎麽才走这麽一会就断气了？”
这话分明是东方朝阳在自问自答，屋内唯一一人老无双却解释了起来：“老无语本来就没有什麽武功在身上，哪里捱得住不吃不喝十日？”
东方朝阳狐疑地把了把老无语的门脉，越想越不对劲。
“正因为怕她武功太低熬不过，所以我走之前还渡了一点内力给她，照道理说应该还能撑个半日啊！”
老无双不愿多说一句，只能沉默以对。
东方朝阳皱着眉头细细盯着老无语颈肩，总觉得此处渐渐形成一个淤青，看着便不对劲。
“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我怀疑妳什麽？”
“怀疑我对她下狠手！”
东方朝阳闻言一愣：“妳对她下什麽狠手？老无语对妳毫无威胁可言，妳向来对这类毫无武功者不放心上，真正会危及妳性命或他人性命者，妳才会狠下死手，我怎麽可能会怀疑妳对老无语下手？！”
“⋯⋯”
“除非妳有什麽把柄落在她手上？”
“⋯⋯”
“妳有吗？”
“⋯⋯”
连问三句皆沉默不语，不太像老无双的应对。
东方朝阳跳了一脚大叫：“妳还真有！什麽把柄？该不会是妳在老无教里已经有婚配的人吧？”
老无双白了白眼，嘴角抽搐了几下理智终究还是选择不去理睬这位失心疯的傢伙。
“妳既然已经有了婚配，干嘛还救人家？还不是一次两次地救，偏偏是三番五次地救，妳这样叫人家不以身相许都难交代，哎！妳却偏偏老早就有婚配的人选，妳妳妳妳，妳简直是骗婚！”
“说完了没有？”
东方朝阳吼一声：“还没！我不管啊，说好了回祁老山就要禀明你家老教主让咱俩成亲，妳可别睡了人家就拍拍屁股走人蛤⋯⋯”
老无双咬着牙恨恨地说：“到底是谁睡了谁啊！”
“当然是妳、睡、我！”东方朝阳叉着腰气呼呼地，简直如那河东狮吼一般：“不然我这身功夫被妳弹指一挥立即可死，我哪里有能耐可以睡得到妳？”
老无双简直拿他没辙，只好安抚他：“好好好，是我睡你，我既无婚配的人选，自然也没骗你婚，咱们一回老无教就请老教主作主，你这下可放心了吧？”
东方朝阳虽然表面上在撒泼，但老无双最后那句回答才真是叫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再者，无双曾经回过同样的话，难道她给忘了吗？
“我老无双是这种不负责任的人吗？说与你成亲就一定会要了你，你怕啥？”
他想起无双回答时的表情语气，心中隐隐起了疑惑。
然则这一句话被陆续进门的老无教弟子全数听进了耳朵，其中一两位忍不住相望而笑。
领头那一位便是刚刚与东方朝阳碰过的老面孔，他瞪了一眼那两位轻浮的弟子，率先向老无双行礼。
“无极见过小教主。”
“嗯。”
“听这位东方兄弟说小教主身体有恙，无极不敢耽搁速速赶赴至此，一切但凭小教主吩咐。”
这位老无极是教内专巡祁老山的第一把好手，约莫四十左右，带着毛毡帽，向来对入冬之后的祁老山很是紧张，一日总要在外奔波五个时辰方才肯罢休，是位守山能手。
连着几日来的暴风雪一直让老无极心中惶惶不安，今早终于等到了雪势渐小，赶紧奔出来巡视，果然就遇上了返山回教受伤遇困的小教主。
“也没什麽好吩咐的，不过老无语今日没能扛住，刚刚已走了，她的尸身请众弟子寻一处就地掩埋了吧。”
东方朝阳一听，赶忙拦住：“不行！老无语死的蹊跷，我瞧是外力所致非自然死亡，这样一埋又怎麽能查清楚是谁下的手？”
老无双沉下脸蛋，阴着声音说：“查什麽查？刚刚小屋内只有我与老无语两人，莫非你的意思是说，她死在我手下吗？”
“就说了不是，妳这人怎麽都听不懂我的意思！只有查清楚她的死因，才能知道老无语到底是怎麽死的！”
可对她而言东方朝阳明显就是这个意思。
老无双别过脸，不愿再多说。
老无极看这情势胶着为了缓颊，只得凑上前去探看了老无语的尸首，嘴里一边问：“哪里蹊跷？”
“这里，”东方朝阳指指那白皙下颈逐渐清晰的青黑色，隔空点了点：“是不是很奇怪？”
老无极一看之后大骇：“这里是死穴，只要一碰便能要命！”
“你怎知？”
“老无教所有弟子皆知，这是咱入门保命必学第一招，当有人要取你性命之时，便用这招将敌人置之死地，自己才能有活路！”
老无极退后了几步躬身向小教主回报：“禀小教主，老无语的确死得蹊跷，必须运回老无教酌请无止长老判定查明死因。”
事已至此，老无双若再坚持己见反倒更奇怪，她只得顺势说道：“既然如此，你就留下全权负责吧，你今日带出来的这支队伍轻功最高者是何人？”
老无极忙又躬身答道：“禀小教主，老无轻轻功最高！”
巡山队伍总共编制五小队昼夜轮班，每队有十人，编制下除了小队长之外，其馀九人各有所长，有的力气大、有的轻功高、有的武功强、有的善捕猎、有的善炊食、有的善起火，十人外出巡山时各个都有所用处，集结起来堪称牢而不破，遇事总能不慌不乱。
而老无极是统管这五支队伍的大队长，他一日会带着两班队伍查询，对这五十位手下简直是熟悉地不能再熟悉。
今日带出来的这支队伍，老无轻是里头轻功最高者。
老无轻被大队长一点名，立即越过众人挺身站出，躬身向老无双行礼。
“见过小教主。”
“嗯。你就是老无轻？”
“是。”
“十里你要花多久时间？”
老无轻毫不迟疑地道：“一刻钟可到。”
“倘若你身上负载一人，需花多久时间？”
老无轻迟疑了一会，方道：“属下虽未尝试过，但二刻钟应可到。”
“那好，本少主身有不便，还请背上本少主速速返回老无教。”
“妳说什麽呢？”东方朝阳一听她如此吩咐，忍不住怒吼。
“你吼什麽吼？”
“他轻功再高可有我的高？”
“虽然没你的高，可至少人家没怀疑我！”
“我眼睛一眨便可将妳送达老无教，妳这双腿耽搁的够久了，别再拖延时间了，万一不小心没得救那可怎生是好？”
“没得救就算了。”
“哎，妳这女人怎麽越来越难沟通，只说老无语死的蹊跷，又没说是妳干的，妳到底在气什麽？”
“没，岂敢生气？”老无双别过脸，一张苍白的脸分明气得不轻，却又偏偏装作无事一般：“无轻，咱们动身吧。”
老无轻看了一眼东方朝阳，又不得不遵从小教主的吩咐，只好蹲下了身子，将老无双背在背后。
“喂！”
不管东方朝阳如何在她身后呼喊着，老无双就是不为所动不回过头。
直到老无轻背着无双走了好一阵子，东方朝阳才向忙碌的老无极勾勾手，疑惑一问：“你觉不觉得你家小教主怪怪的？”
“咱们做属下的很少见到小教主，您这样一问，属下也无法回答您，小教主哪里怪？”
“就是觉得她有些怪怪的。”
“哪里怪？”
“就是说不出来她哪里怪啊！”东方朝阳一叹，忙施展那天下第一的轻功追了出去。
老无教的入口处是一座巨大的山门，东方朝阳一路亦步亦趋地跟着老无双，就怕半路被老无双给甩了找不着老无教的地点。
在他仰望着那道深山白头昂然而立的巨大山门，满腔倾佩如滔滔不绝的黄河之水由天上来，一边张着嘴看傻眼的同时，守在山门口的老无教弟子一左一右铁面无思地横起手挡住了他：
“这位兄弟，麻烦入山证看一下。”
“什麽入山证？喔！在她身上。”东方朝阳被挡在山门外也不气恼，比了比早他一步入山门的老无双的背影，老无轻一听这对答便背着老无双回过身候着。
老无双怒道：“谁让你转身的？”
老无轻被一斥喝，只好背着老无双立即转过身。
东方朝阳一急，忙再次大声说道：“喂！妳当真要悔婚！”
老无轻正准备要转身，立即被老无双制止：“你敢转身？”
“小教主，您小俩口吵架，一定要拿无轻当枪使吗？能不能别这麽幼稚？您若不让这位外客入山，那也别把人家的入山证捏在手上不给啊！”
“我就是不让这位外客入山，他能奈何得了本少主？”
就算未曾见过小教主，但老无轻听闻中的小教主似乎并未如此盛气凌人，转眼一想其实这也不关他事，何苦蹚这趟混水，于是禁口背着老无双便向通往正殿的阶梯拾阶而上。
东方朝阳眼睁睁看着老无双抛弃他，一时怒起硬闯，守门的两位一左一右当下与之过招了起来。
“不妙！这人要硬闯！快去请无砚长老来！”
东方朝阳何止要硬闯，这些日子来所受的憋屈，他简直是要藉此宣洩一番，但凡挡在他身前的，无一不让他一拳一挥飞出好几哩外。
老无双虽然回到了他的身边，却成了一个他不熟悉的老无双，这股气闷他如何能排解？
守门其中一位走了几招便节节败退下来，看这样子对方简直所向无敌，只得向刚入门的老无双求救：“小教主！您想想法子！”
“本少主现在没法子，你们挡挡先，再不济去请左掌教使来。”
老教主之下除了小教主之外，左掌教使便是老无教派第三位高手，老无双自己在此处不解决这位外客，却偏要让守门弟子去请左掌教使老无情出马，她这话一出，守门弟子尽皆傻了眼。
凌霄阁内老无情依旧如往常一般静坐长几前，挥毫着手中那支红褐色毛笔，此为稀有的红毛猩猩，此笔为他所珍爱，平日他纵情声色鲜少练字，一旦练字便容不得外头吵嚷，而山门的动静喧闹被一一报上来他几前，写到“情”这一字时，最上头那一横歪了，气得他拍桌纵身飞越长几，几个纵横转眼间便长身玉立在阶梯上头，气势不凡。
只见那蓝色袍子的外客一来一往，脚边已躺了十来位伤者，他几乎是来者不拒，来者一招解决，最妙绝的是招式全无重複，似乎不过就是在温习武功罢了，而现在正与之动手的则是四大长老之一的守门长老老无砚。
老无情起了观战的兴致，双手拱在身前，连下了数十个阶梯，只为近前一探究竟。
两大守门弟子之一，远远看见左掌教使老无情现身，便赶紧奔到他身边彙报。
“怎麽一回事？”
“禀掌教使，这位外客的入山证被小教主扣着，小教主偏不让这位外客入门，依照教规我们只能守着不让进，可这位外客的武功着实奇高，我们这一众弟子都被打得无法招架，连请出无砚长老他也半分丝毫无相让之意，看起来便是铁了心要硬闯。”
“既然有入山证，小教主为何不让进？”
“这，属下其实也不是很明白。”
“小教主呢？”
“老无轻背着小教主，老早便奔去北殿找无止长老。”
老无情禁不住讶异：“喔？小教主可是受伤了？”
“气色看起来倒是还好，还能与外客置气，但腿脚看起来似乎有所不便，所以才让老无轻给背着。”
“喔？”
“掌教使可得想想办法，再这样下去只怕无人能撄其锋啊！”
“谁让你们武功输人家？现在挡不了了，便想向本使讨救兵啊？”
“真的不是咱灭自己教的威风，这位外客武功着实高出咱们这些弟子好几倍，您看看无砚长老几乎都快被他打趴了呢！”
不消守山弟子提醒，老无情也看得出来无砚长老几乎已无法负荷对方的招式，若非对方刻意相让，无砚长老老早便败下阵了。
心里虽然对老无双闭门拒客的态度有些疑问，但眼见兵临城下不得不管，老无情直飞身下阶梯，气度万千宛若哪一位神仙下凡而来，黑色披风随着身形飘动，才那麽一眨眼，他便将一手披风横着将无砚长老护在身后，神情冷然地注视着蓝衣外客。
一头乌黑长发披散在身后，眼神冰冷清澈黑若葡萄，脸部的线条粗犷了一点，但对男子而言却又过分阴柔，这张熟悉的脸，东方朝阳已经在第三人身上看到了。
一张老无双。
一张老无心。
现在这一张与老无双一模一样的脸，但却是男子之身。
东方朝阳虽然知道无双不只是双生子，是三胞胎，但见这张脸放在男子身上竟也毫不违和，心底隐隐起了赞赏。
“这位兄弟有话好说，何必一言不合就开打呢？”
“也非在下想动手，实在是有苦难言说，小教主既不让在下入门，这委屈我该说给谁听？”
“若兄弟不嫌弃，自可说给本使听听，兴许无情可替兄弟来做个主。”
东方朝阳悍然拒绝：“不成，这个主太大了，我得见你们教主！”
老无情回这话时其实表情并未有多大震动，可对方说这句话时，他心头着实有一股不舒坦的暗流狠狠撞击在胸口。
“不巧老教主正闭关修炼，没法如兄弟所愿想见便见呢。”
“在下可以等老教主出关之日。”
“那可不知是何年何月何日。”
“这倒是没关係，在下只怕老教主不出关，不在乎等他个七七四十九日、或是九九八十一日！”
老无情虽然与三教九流各路人马打交道，但被他这种泼皮无赖纠缠倒是头一遭，心底对他起了莫大的兴趣，问他：“敢问兄弟大名？”
“在下东方朝阳。”
他真是怕极了这一转身就再也见不到老无双。
直到确认老无双安然待在救难小屋之后，他方才安心，接着又去解老无语的穴道，却不见她转醒，一探气息方才发现老无语已死，惊道：“我临走前还探过她的气脉，怎麽才走这麽一会就断气了？”
这话分明是东方朝阳在自问自答，屋内唯一一人老无双却解释了起来：“老无语本来就没有什麽武功在身上，哪里捱得住不吃不喝十日？”
东方朝阳狐疑地把了把老无语的门脉，越想越不对劲。
“正因为怕她武功太低熬不过，所以我走之前还渡了一点内力给她，照道理说应该还能撑个半日啊！”
老无双不愿多说一句，只能沉默以对。
东方朝阳皱着眉头细细盯着老无语颈肩，总觉得此处渐渐形成一个淤青，看着便不对劲。
“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我怀疑妳什麽？”
“怀疑我对她下狠手！”
东方朝阳闻言一愣：“妳对她下什麽狠手？老无语对妳毫无威胁可言，妳向来对这类毫无武功者不放心上，真正会危及妳性命或他人性命者，妳才会狠下死手，我怎麽可能会怀疑妳对老无语下手？！”
“⋯⋯”
“除非妳有什麽把柄落在她手上？”
“⋯⋯”
“妳有吗？”
“⋯⋯”
连问三句皆沉默不语，不太像老无双的应对。
东方朝阳跳了一脚大叫：“妳还真有！什麽把柄？该不会是妳在老无教里已经有婚配的人吧？”
老无双白了白眼，嘴角抽搐了几下理智终究还是选择不去理睬这位失心疯的傢伙。
“妳既然已经有了婚配，干嘛还救人家？还不是一次两次地救，偏偏是三番五次地救，妳这样叫人家不以身相许都难交代，哎！妳却偏偏老早就有婚配的人选，妳妳妳妳，妳简直是骗婚！”
“说完了没有？”
东方朝阳吼一声：“还没！我不管啊，说好了回祁老山就要禀明你家老教主让咱俩成亲，妳可别睡了人家就拍拍屁股走人蛤⋯⋯”
老无双咬着牙恨恨地说：“到底是谁睡了谁啊！”
“当然是妳、睡、我！”东方朝阳叉着腰气呼呼地，简直如那河东狮吼一般：“不然我这身功夫被妳弹指一挥立即可死，我哪里有能耐可以睡得到妳？”
老无双简直拿他没辙，只好安抚他：“好好好，是我睡你，我既无婚配的人选，自然也没骗你婚，咱们一回老无教就请老教主作主，你这下可放心了吧？”
东方朝阳虽然表面上在撒泼，但老无双最后那句回答才真是叫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再者，无双曾经回过同样的话，难道她给忘了吗？
“我老无双是这种不负责任的人吗？说与你成亲就一定会要了你，你怕啥？”
他想起无双回答时的表情语气，心中隐隐起了疑惑。
然则这一句话被陆续进门的老无教弟子全数听进了耳朵，其中一两位忍不住相望而笑。
领头那一位便是刚刚与东方朝阳碰过的老面孔，他瞪了一眼那两位轻浮的弟子，率先向老无双行礼。
“无极见过小教主。”
“嗯。”
“听这位东方兄弟说小教主身体有恙，无极不敢耽搁速速赶赴至此，一切但凭小教主吩咐。”
这位老无极是教内专巡祁老山的第一把好手，约莫四十左右，带着毛毡帽，向来对入冬之后的祁老山很是紧张，一日总要在外奔波五个时辰方才肯罢休，是位守山能手。
连着几日来的暴风雪一直让老无极心中惶惶不安，今早终于等到了雪势渐小，赶紧奔出来巡视，果然就遇上了返山回教受伤遇困的小教主。
“也没什麽好吩咐的，不过老无语今日没能扛住，刚刚已走了，她的尸身请众弟子寻一处就地掩埋了吧。”
东方朝阳一听，赶忙拦住：“不行！老无语死的蹊跷，我瞧是外力所致非自然死亡，这样一埋又怎麽能查清楚是谁下的手？”
老无双沉下脸蛋，阴着声音说：“查什麽查？刚刚小屋内只有我与老无语两人，莫非你的意思是说，她死在我手下吗？”
“就说了不是，妳这人怎麽都听不懂我的意思！只有查清楚她的死因，才能知道老无语到底是怎麽死的！”
可对她而言东方朝阳明显就是这个意思。
老无双别过脸，不愿再多说。
老无极看这情势胶着为了缓颊，只得凑上前去探看了老无语的尸首，嘴里一边问：“哪里蹊跷？”
“这里，”东方朝阳指指那白皙下颈逐渐清晰的青黑色，隔空点了点：“是不是很奇怪？”
老无极一看之后大骇：“这里是死穴，只要一碰便能要命！”
“你怎知？”
“老无教所有弟子皆知，这是咱入门保命必学第一招，当有人要取你性命之时，便用这招将敌人置之死地，自己才能有活路！”
老无极退后了几步躬身向小教主回报：“禀小教主，老无语的确死得蹊跷，必须运回老无教酌请无止长老判定查明死因。”
事已至此，老无双若再坚持己见反倒更奇怪，她只得顺势说道：“既然如此，你就留下全权负责吧，你今日带出来的这支队伍轻功最高者是何人？”
老无极忙又躬身答道：“禀小教主，老无轻轻功最高！”
巡山队伍总共编制五小队昼夜轮班，每队有十人，编制下除了小队长之外，其馀九人各有所长，有的力气大、有的轻功高、有的武功强、有的善捕猎、有的善炊食、有的善起火，十人外出巡山时各个都有所用处，集结起来堪称牢而不破，遇事总能不慌不乱。
而老无极是统管这五支队伍的大队长，他一日会带着两班队伍查询，对这五十位手下简直是熟悉地不能再熟悉。
今日带出来的这支队伍，老无轻是里头轻功最高者。
老无轻被大队长一点名，立即越过众人挺身站出，躬身向老无双行礼。
“见过小教主。”
“嗯。你就是老无轻？”
“是。”
“十里你要花多久时间？”
老无轻毫不迟疑地道：“一刻钟可到。”
“倘若你身上负载一人，需花多久时间？”
老无轻迟疑了一会，方道：“属下虽未尝试过，但二刻钟应可到。”
“那好，本少主身有不便，还请背上本少主速速返回老无教。”
“妳说什麽呢？”东方朝阳一听她如此吩咐，忍不住怒吼。
“你吼什麽吼？”
“他轻功再高可有我的高？”
“虽然没你的高，可至少人家没怀疑我！”
“我眼睛一眨便可将妳送达老无教，妳这双腿耽搁的够久了，别再拖延时间了，万一不小心没得救那可怎生是好？”
“没得救就算了。”
“哎，妳这女人怎麽越来越难沟通，只说老无语死的蹊跷，又没说是妳干的，妳到底在气什麽？”
“没，岂敢生气？”老无双别过脸，一张苍白的脸分明气得不轻，却又偏偏装作无事一般：“无轻，咱们动身吧。”
老无轻看了一眼东方朝阳，又不得不遵从小教主的吩咐，只好蹲下了身子，将老无双背在背后。
“喂！”
不管东方朝阳如何在她身后呼喊着，老无双就是不为所动不回过头。
直到老无轻背着无双走了好一阵子，东方朝阳才向忙碌的老无极勾勾手，疑惑一问：“你觉不觉得你家小教主怪怪的？”
“咱们做属下的很少见到小教主，您这样一问，属下也无法回答您，小教主哪里怪？”
“就是觉得她有些怪怪的。”
“哪里怪？”
“就是说不出来她哪里怪啊！”东方朝阳一叹，忙施展那天下第一的轻功追了出去。
老无教的入口处是一座巨大的山门，东方朝阳一路亦步亦趋地跟着老无双，就怕半路被老无双给甩了找不着老无教的地点。
在他仰望着那道深山白头昂然而立的巨大山门，满腔倾佩如滔滔不绝的黄河之水由天上来，一边张着嘴看傻眼的同时，守在山门口的老无教弟子一左一右铁面无思地横起手挡住了他：
“这位兄弟，麻烦入山证看一下。”
“什麽入山证？喔！在她身上。”东方朝阳被挡在山门外也不气恼，比了比早他一步入山门的老无双的背影，老无轻一听这对答便背着老无双回过身候着。
老无双怒道：“谁让你转身的？”
老无轻被一斥喝，只好背着老无双立即转过身。
东方朝阳一急，忙再次大声说道：“喂！妳当真要悔婚！”
老无轻正准备要转身，立即被老无双制止：“你敢转身？”
“小教主，您小俩口吵架，一定要拿无轻当枪使吗？能不能别这麽幼稚？您若不让这位外客入山，那也别把人家的入山证捏在手上不给啊！”
“我就是不让这位外客入山，他能奈何得了本少主？”
就算未曾见过小教主，但老无轻听闻中的小教主似乎并未如此盛气凌人，转眼一想其实这也不关他事，何苦蹚这趟混水，于是禁口背着老无双便向通往正殿的阶梯拾阶而上。
东方朝阳眼睁睁看着老无双抛弃他，一时怒起硬闯，守门的两位一左一右当下与之过招了起来。
“不妙！这人要硬闯！快去请无砚长老来！”
东方朝阳何止要硬闯，这些日子来所受的憋屈，他简直是要藉此宣洩一番，但凡挡在他身前的，无一不让他一拳一挥飞出好几哩外。
老无双虽然回到了他的身边，却成了一个他不熟悉的老无双，这股气闷他如何能排解？
守门其中一位走了几招便节节败退下来，看这样子对方简直所向无敌，只得向刚入门的老无双求救：“小教主！您想想法子！”
“本少主现在没法子，你们挡挡先，再不济去请左掌教使来。”
老教主之下除了小教主之外，左掌教使便是老无教派第三位高手，老无双自己在此处不解决这位外客，却偏要让守门弟子去请左掌教使老无情出马，她这话一出，守门弟子尽皆傻了眼。
凌霄阁内老无情依旧如往常一般静坐长几前，挥毫着手中那支红褐色毛笔，此为稀有的红毛猩猩，此笔为他所珍爱，平日他纵情声色鲜少练字，一旦练字便容不得外头吵嚷，而山门的动静喧闹被一一报上来他几前，写到“情”这一字时，最上头那一横歪了，气得他拍桌纵身飞越长几，几个纵横转眼间便长身玉立在阶梯上头，气势不凡。
只见那蓝色袍子的外客一来一往，脚边已躺了十来位伤者，他几乎是来者不拒，来者一招解决，最妙绝的是招式全无重複，似乎不过就是在温习武功罢了，而现在正与之动手的则是四大长老之一的守门长老老无砚。
老无情起了观战的兴致，双手拱在身前，连下了数十个阶梯，只为近前一探究竟。
两大守门弟子之一，远远看见左掌教使老无情现身，便赶紧奔到他身边彙报。
“怎麽一回事？”
“禀掌教使，这位外客的入山证被小教主扣着，小教主偏不让这位外客入门，依照教规我们只能守着不让进，可这位外客的武功着实奇高，我们这一众弟子都被打得无法招架，连请出无砚长老他也半分丝毫无相让之意，看起来便是铁了心要硬闯。”
“既然有入山证，小教主为何不让进？”
“这，属下其实也不是很明白。”
“小教主呢？”
“老无轻背着小教主，老早便奔去北殿找无止长老。”
老无情禁不住讶异：“喔？小教主可是受伤了？”
“气色看起来倒是还好，还能与外客置气，但腿脚看起来似乎有所不便，所以才让老无轻给背着。”
“喔？”
“掌教使可得想想办法，再这样下去只怕无人能撄其锋啊！”
“谁让你们武功输人家？现在挡不了了，便想向本使讨救兵啊？”
“真的不是咱灭自己教的威风，这位外客武功着实高出咱们这些弟子好几倍，您看看无砚长老几乎都快被他打趴了呢！”
不消守山弟子提醒，老无情也看得出来无砚长老几乎已无法负荷对方的招式，若非对方刻意相让，无砚长老老早便败下阵了。
心里虽然对老无双闭门拒客的态度有些疑问，但眼见兵临城下不得不管，老无情直飞身下阶梯，气度万千宛若哪一位神仙下凡而来，黑色披风随着身形飘动，才那麽一眨眼，他便将一手披风横着将无砚长老护在身后，神情冷然地注视着蓝衣外客。
一头乌黑长发披散在身后，眼神冰冷清澈黑若葡萄，脸部的线条粗犷了一点，但对男子而言却又过分阴柔，这张熟悉的脸，东方朝阳已经在第三人身上看到了。
一张老无双。
一张老无心。
现在这一张与老无双一模一样的脸，但却是男子之身。
东方朝阳虽然知道无双不只是双生子，是三胞胎，但见这张脸放在男子身上竟也毫不违和，心底隐隐起了赞赏。
“这位兄弟有话好说，何必一言不合就开打呢？”
“也非在下想动手，实在是有苦难言说，小教主既不让在下入门，这委屈我该说给谁听？”
“若兄弟不嫌弃，自可说给本使听听，兴许无情可替兄弟来做个主。”
东方朝阳悍然拒绝：“不成，这个主太大了，我得见你们教主！”
老无情回这话时其实表情并未有多大震动，可对方说这句话时，他心头着实有一股不舒坦的暗流狠狠撞击在胸口。
“不巧老教主正闭关修炼，没法如兄弟所愿想见便见呢。”
“在下可以等老教主出关之日。”
“那可不知是何年何月何日。”
“这倒是没关係，在下只怕老教主不出关，不在乎等他个七七四十九日、或是九九八十一日！”
老无情虽然与三教九流各路人马打交道，但被他这种泼皮无赖纠缠倒是头一遭，心底对他起了莫大的兴趣，问他：“敢问兄弟大名？”
“在下东方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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