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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与我共度余生

    窗外的人流中出现了那抹绿色。

    张磊第一时间就在众人中发现了柳霏的身影,虽然自己的身形此时是17岁的高中少年,但是灵魂却已融合了另一个世界的成年人记忆,自然不能像之前的少年一样永远在远处惶恐而期待的看着喜欢的女孩逐渐从自己的人生中走远,在某一天礼貌的互道再见,然后再也不见。

    他直接从教室中走出去,径直走到柳霏面前,当着她同伴的面跟她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嘿,有段时间没见面了哦”

    柳霏有些惊讶,随后看了下身边的同伴眼神中带着询问,但同伴确是见过张磊的,对他们俩短暂的青涩恋情也有听闻,几个女孩嬉笑着留下柳霏自顾离开给他们单独聊聊的机会,并未注意到柳霏的眼神。

    “你是?”柳霏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问出心中疑惑,并未显现出青涩女孩的羞恼或是不知所措的样子。

    张磊怔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转瞬便没在意了,笑的更灿烂了些回应柳霏的口误:“啊?”

    对面的柳霏轻皱了下眉,对这个的陌生男生过于自来熟的表现有些不适,再次认真问道:“你是谁呀?我们认识吗?”

    “我们……”张磊突然又有些失语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情况。

    明明两个人那么熟悉,虽然那个高中少年的身体里混入了另一个世界的成年人的灵魂,但对面的这个女孩仍然能给他如梦如幻的爱慕感觉,为什么突然好像变成陌生人了?

    “我是张磊啊,为什么突然好像陌生人一样跟我这样讲话?”张磊道。

    “抱歉,我最近记忆力突然出现问题了,有些人和事情一时之间真的想不起来了”柳霏竟然找了个这样莫名其妙的理由。

    张磊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应对这种对话了,即使自己有成年人的阅历和沟通技巧,但也确实不足以应对这种难以想象到的拒绝套路。

    张磊还在懵圈,对面的柳霏却准备结束这场他期待已久的见面了,她好像完全没有找理由搪塞的任何不好意思的情绪,再次张口道:“如果没有什么着急的事情,我先走了,等我记忆力恢复正常后我会去找你道歉的”。

    张磊就这样看着她离开了。

    在另一个世界里通过小说、电影和短视频见识过无数种被拒绝告白的套路,但确实没见过还有这样的。

    自己其实刚才是有做好人卡的套路应对预案的……

    ……

    来到这个世界后最期待的爱情体验莫名其妙受挫,一时间没什么办法可想。

    张磊只得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到冥想和学习两个方面,改善身体素质和提高学习成绩是当前发现的最紧要解决的问题,至于柳霏的问题,也只能先花点时间观察一段时间,了解一下她怎么突然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之前学渣的课堂时光都是度秒如年,睡着睡醒十几次后发现一堂课都没结束的绝望感仍心有戚戚,但在按部就班的逐字逐句手抄课本逐步捡起基础知识点的过程中,时间流速快了许多,不觉已过去了半年有余,距离高考仅有1个月了。

    这段时间成绩的逐步提高也让母亲欣慰许多,虽然高中三年的基础短时间想捡起来很难,现在仍算是差生——张磊在高三课本抄写中往往不得不回头将高一高二的课本也抄写一遍,才能初步跟上高三的知识体系。

    但稳定倒数前五和脱离倒数前二十还是有区别的,至少身边的学渣战友们最近已经开始觉得张磊脱离共同战线了。

    这半年来张磊也了解到柳霏确实出了问题,并不是故意装作不认识自己来拒绝告白,她是真的失忆了。

    柳霏半年前的某一天,突然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包括同学、朋友、家人、老师全部都不认识了,连从小到大建立的现代知识体系都忘记了,但是语言、与人的沟通技巧和常见物品的使用技巧又很熟练,并没有失去生活能力。

    不过好在她的记忆恢复的很快,不过半年时间,除了与人相处的一些回忆,其他关于生活和学习方面的知识体系都已经完全恢复了,甚至学习成绩还有了明显的进步。

    半年来,张磊对她关注不可能没被她注意到,但是她并没有在那次见面后主动找到他聊过。

    关于他的记忆应该和其他人的相处记忆一样被她彻底忘记了。

    也许是她觉得并不是必要的,所以她都没有想要回忆起来?但是记忆的恢复难道还是可以主动选择的吗?

    她对那个高中少年的记忆和那个单纯的青涩少年一起逝去了。

    ……

    张磊想不通,不过问题总要尝试才有可能解决,他是一个成年人和那个少年融合为一的灵魂,虽然对柳霏不如之前那样单纯、卑微的炽烈爱慕,但仍有心悸般的好感。新的灵魂已经在这个世界挺久了,无论是真实还是梦境又或者是穿越,总之自己暂时是没有离开这里的可能了,既然真切的活在这个世界,就要尽力过好每一天,不辜负时光。

    柳霏就是当前他最大的追求,这么美好的女孩,为什么要错过呢?

    张磊写了个纸条托同班的女生带去柳霏的教室交给她——此时的高中早恋还是严禁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纸条上写着:我是张磊,或许你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是我很珍惜之前这些年关于你的美好记忆,如果你愿意,今晚我在操场等你。我们之前一起沿着操场的跑道走了很多次,我也告诉过你,在等你的第一个晚上,我数过那个跑道一共是一千一百零四步。

    ……

    晚上下了自习,张磊在操场入口等她,现在的他已经不像之前那个少年一样想到要牵她的手就不停的手心出汗了。

    柳霏如约到了,见面简单打了个招呼,两人默契的沿着操场跑道散步,身边都是一对一对的学生情侣。

    沉默的走了一段路,张磊不免回忆起之前以情侣身份跟她像这样在这煤渣铺就的跑道上散步时的时光,踩在煤渣上的咯吱咯吱的声响随着步伐慢慢的融入夜色,让风更凉、更安宁,同时也变得温柔起来。

    “之前我们这样每个晚上都在这条路上散步”,张磊开口道:“我写了情书给你,你一边打开一边告诉我信纸折的太简单了,然后当面教我信纸的各种折法,第一个就是怎么折成心形”。

    “后来你告诉要好好学习,所以分手”。

    “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你又折了很多千纸鹤,用透明的盒子装的满满,各种颜色的,还有一只钢笔,托人送给我”

    “我很惊喜的以为你回心转意了,可是我再去找你,你还是说要分手,要好好学习”

    “你知道吗?那时候我每天晚上跟你在这个操场上见面前,都会先回宿舍把牙齿再刷一遍”

    “你也写过一封信给我,我就当做情书,夜里宿舍熄灯后我用被子蒙着用手电筒看你写给我的信,看了很多很遍”

    “你说分手的那天晚上,我们也是这样在这条跑道上散步,那天晚上的风很冷,我想脱下我身上的外套披在你身上,可是又不敢,一直犹豫着走完了那一圈路,然后看着你离开”

    柳霏一直没说话,只是安静的听张磊说他们之前的记忆,听他说之前那个少年辗转反侧的记忆。

    “我听我同学讲起过我之前跟你的事,也关注了你很长时间”,柳霏并未回应少年卑微的爱慕。

    “你跟我一样,都是半年前的某一天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柳霏沉静的看着张磊的眼睛继续说道:“之前的你就是一个普通高中生的表现,上课睡觉、看小说、逃课去网吧打游戏、在宿舍熄灯后跟同学一起偷偷骂老师”。

    “但是从那一天开始,就突然像是一个成年人一样,说话做事沉稳起来,对班主任也不在敬畏,每天按部就班的学习,成绩开始有了起色,晚上也不在熬夜看小说,体育运动方面体质也有了改善,跟同学一起打球强硬了很多”。

    “而且我知道你现在经常有修行的习惯”。

    柳霏总结道:“这些转变不可能是一个17岁的高中生短时间就能做到的,特别是跟同学、老师、家长沟通时,察言观色、语言组织、语气、用词精确,习惯性的照顾对方的感受,这些是我观察了很久,看到的你的变化,并且最关键的事你的转变不是渐进的,是在那一天突然就完成了转变”。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你的情况,我也乐意和你谈谈别的”柳霏把问题抛给了张磊。

    这是半年来的第二次见面,张磊像上次一样因为她的话怔住了,再一次发生了提前准备很多话术一句也用不上的尴尬情况。

    “我……你说我修行?你是说我有冥想的习惯?”张磊一边整理思路,一边挑了个简单的话题先聊着。

    “冥想、打坐、静坐、内观、观想、观自在、凝神、闭目养神、精神内守、守丹田、守脉轮,随便叫什么,总之是一种关注内在提升身心自控能力的训练技巧”柳霏答道。

    “哦,这个是有,身体容易犯困,只能打坐冥想会有改善。你是怎么发现的?我平时都很注意隐蔽不被别人发现的呀,基本不会在别人面前摆出盘腿的姿势”,张磊有点奇怪,半年多来从没同学发现过自己打坐冥想,没人询问过自己,柳霏怎么会知道的。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从前的你?”柳霏盯着张磊的眼睛问道。

    “……我不愿意骗你,我不完全是之前的我……我是说,我的确因为一些原因发生了比较大的变化”,张磊很奇怪,刚才的问题不像是一个高中女生能问出来的,更何况她刚才说的话中关于冥想的了解也明显超出一般的初学者。

    “你能这样讲就可以了,我观察了你很长时间,你是一个比较正直的人,会尽力避免撒谎”,柳霏对张磊的回答已经满意了。

    “可是,你……”张磊想问柳霏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陌生的样子,为什么会询问自己这些问题,不过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组织语言。

    计划中的告白场景不是这样的啊,怎么明明是高中生的恋爱场景,话题却在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

    “我大概也猜到了你的情况,你刚才的回答也再次确认了我的想法”,柳霏转过身继续沿着操场跑道像身边的同龄女生一样脚步轻快起来。

    “现在到我了,你有问题可以随便问我,我会尽量回答你”,柳霏顿了顿,道:“我也不是之前的柳霏”。

    张磊又有点懵了……,虽然自己的情况是比较特别,但是实在没想过还会有其他人跟自己一样的情况,甚至自己的情况是记忆错乱、在梦中、还是穿越都不能确定。

    柳霏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跟自己一样?自己都迷糊着呢。再说了,就算是真的变成另一个人,也不一定是穿越呀,还有可能是夺舍呢……又或者是女妖精变成了柳霏的样子?

    “咳……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张磊已经把恋爱告白的念头彻底打消了,只想让柳霏自己说清楚点,自己脑壳疼,不想猜了。

    “我是说,我不是之前的柳霏,不是你之前认识的柳霏,除了你看到的样子,内在完全不同了”,柳霏一边更明确的解释,一边斟酌用词,不过沉默了一会儿后,她转头看着张磊再次开口道:“我没有任何柳霏的记忆,你们认为我这段时间记忆恢复的很快,其实不是的,我没有恢复任何记忆,我是重新开始认识身边的人和事物,从头开始学习这个世界的知识体系,我只是学习的很快”。

    “开什么玩笑……”张磊更懵了,就算你是穿越者也没可能从头学习吧,十几年的人生体验怎么可能半年就全部学习完成,除非你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人,有点装了吧……

    “你不相信很正常,但是我也确定你同样是与众不同的人,和我一样”,柳霏也在试图争取张磊的信任,又用另一句话来佐证:“我之所以确定你有修行的习惯,或者说是冥想、打坐什么的,是因为我能看到”。

    “能看到什么?”张磊疑问道,“能看到我的姿势?不是能看到我丹田气海什么的吧,有点夸张……”

    “我能看到每个人的光晕,你的光晕与身边其他人不同,特别是你有时候闭着眼睛坐在教室休息时,光晕会有明显变化,我就知道你进入精神内守状态了”,柳霏道。

    “原来人体光晕是真的……”,张磊多年以来的疑惑被解开了,不过为什么自己夜里试着看双手那么多次都看不到光晕……

    “是真的,但是需要有一定的修行基础才能看到,或者是天生的特别体质才行”,柳霏解释道。

    “现在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里的,我是说真正的我”,柳霏明确了她的穿越者身份,继续道:“我知道你也是,但是你似乎与我不同,你还有那个年轻人的记忆”。

    柳霏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星河,看了好一会儿,道:“我在我的世界中就是一位修行者,只是到了这个新的身体中需要重新开始修行而已,对这个情况我们师门中是有传承讲授的。你看起来只是另一个平行世界中的普通人,难免有很多疑问,我会尽量为你解答”。

    “至于为什么我会主动跟你讲这么多……因为这个世界中,只有你和我两个人是同类”,柳霏犹豫了一下,道:“我们会一直留在在这个世界中”。

    她顿了顿,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面前的张磊,看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一生很长,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与我共度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