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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杜媺的疑惑

    随后这段时日,李子先常常带杜媺过来张磊夫妻这里拜访,冀元亨那里不知何时才能返回,左右无事,张磊与华衣便也有意与李子先二人亲近,试图从他们身上找出幻境的其中一个关键。

    有时华衣会带杜媺单独出去游玩,撇开张磊二人,两个姑娘一起去哪里都自在些,接触多了,杜媺也对这位华衣姐姐颇为仰慕。

    这天她们从里屋出来,华衣对正在喝茶闲聊的张磊二人说她要带杜媺一起去城外游玩,杜媺其实也有些担心,李子先更是说城外毕竟不太安生,两个姑娘单独出去怕是大大不妥。

    张磊却笑着劝李子先二人安心,道:“子先兄与杜姑娘有所不知,我这位夫人虽然身形看似与普通女儿家一般,不过却是与我一样,武术世家,自幼学武,我夫妻两个常常四海为家,行道时遇到各路歹人,或者夜宿荒野时遇到豺狼虎豹,都是随便打发,不怕你们笑话,我夫人的武艺比我那是只高不低,杜姑娘跟你华衣姐姐尽可放心去玩,哪里都去得。”

    华衣听到张磊暗暗调侃自己,横了他一眼,随后也微笑道:“确是如此,妹子尽管安心,我知你们不信,李公子可仔细看了”。

    看到李子先与杜媺二人都望向她,不等两人露出疑惑,华衣就走到张磊身边坐下,拿了张磊面前茶盏放到自己面前,然后轻轻伸出右手两指捏住茶盏一边,并不用左手扶住茶盏,也未见她右手其他三指有任何动作,就听到轻轻一声脆响,茶盏竟被她捏掉了拇指大小一块碎片出来。

    李子先此时虽然惊奇,但心下不免想大略是变戏法的手段,不过时行兄这位夫人的戏法倒确实非同凡响。

    华衣捏了那块碎片自顾朝院门处望去,随后对李子先道:“李公子等下要麻烦出门帮我取回这块瓷片了”,说罢扬手将手中碎片朝院门丢出,只听砰的一声,那院门似被巨石撞上一般竟明显震了一震。

    李子先这才有些呆滞地被张磊笑着推出去寻门上的痕迹,他走到院门处看到门锁处的实木门板上多了一个新茬的贯穿小洞,心中已满是惊愕,随后推开门看那小洞的外面正是铁质的门锁,想来那碎片应是撞上门锁碎落地上了,不过还是下意识的看了眼门锁,却见那门锁上竟然镶嵌着那块瓷质碎片,并无半分粉碎痕迹,竟是棱角完好的撞入铁质门锁之中。

    李子先呆了一会儿,取下门锁回到张磊夫妇面前,不住道:“这……这……”

    张磊笑道:“想来你们二人确信我们所言不是玩笑了吧”。

    杜媺倒是先回了神,对华衣道:“之前只是听闻绿林中有武林高手,其中最顶尖者飞花摘叶亦可伤人,但都只以为是说书先生胡诌的,不想世间竟真有这等本事,姐姐的武艺可算是这世间最顶尖的大宗师了吧……”

    华衣道:“确是没有遇到过另有我这等身手的江湖人,先不说这个,我们出去玩,你想问什么我们慢慢聊,让他们自己枯坐喝茶吧”。

    说罢便带着杜媺出门,待出了城,便听杜媺指了一处往日听闻风景甚好的地方,两人随意慢慢观赏。

    此时秋风萧瑟,颇有些凉意。面前的河水中多有落叶在近岸处随着水流不住回旋。

    走了一阵,杜媺怔怔的站住了,望着河里的落叶道:“姐姐你们二人伉俪情深,又身怀绝技,四海为家不惧歹人猛兽,真是神仙眷侣。妹妹本不愿以内心曲折扰了姐姐心情,只是看着这水中落叶如对镜自顾,心中凄苦实难自禁。”

    华衣道:“妹子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讲出来就是,我与你一见投缘,当你算是个自家的妹妹,必然尽力帮衬”。

    杜媺眼圈一红,看着华衣轻声道:“妹妹也是见到姐姐莫名亲切,姐姐如此待我,妹妹心中万分感愧,只是不知何时才能有机会相报。我心中苦闷,实在并无二人可诉,便是李公子也是万万不敢让他知晓的。更何况亦不知这难处如何能解?”

    杜媺顿了顿,继续道:“妹妹命遭厄难,入了这贱籍行当,虽说当时拼尽全力求得这一个脱身机会,但无论脱身前后,对自己的路该怎么继续走都不得其法。姐姐亦知,我虽已许身李公子,但若想他带我去他家门,便是妾室,也是千难万难。”

    华衣问道:“怎么现在还在这个事情上为难?那李子先仍未书信告知家人你的事吗?就算是为难些,至少也得先定下法子,慢慢与家中表明心意才是。”

    杜媺轻叹了一声,道:“我初时也是这般想的,在楼中时听他山盟海誓,虽然见惯了各种花言巧语的富家公子,但看到李公子他年轻率真,在这烟柳巷里已是难得,更何况我在这行当中年纪渐长,哪有几年光景可容我慢慢选取良人?李公子富商之家,相比读书人的门庭,已是最适合我这种身份的了。”

    华衣也叹了口气,却不知怎么接口。

    杜媺继续道:“只是脱籍后见他意气风发,不忍扰他高兴,但此事于我毕竟辗转发侧,前几日还是问了他打算,却不曾想他此时却是能拖一天是一天的想法,恐惧家中责骂,如何都不敢将我的事书信告知家中。我也没法子,只能好言劝他,让他先带我离开此地,去到江浙一带寻个陌生的地方先暂且安顿,随后他再慢慢与家中说和,便是三年五年,但凡他家中能有松口的意思,我也愿意等他。”

    华衣没想到面前的杜媺正是双十年华,姿容绝世,却在普普通通的李子先面前如此卑微,只觉心中梗滞。

    杜媺又道:“虽说好不容易劝得他答应,但妹妹自觉犹如这水中浮旋落叶,丝毫不能把握自己将往何处……”

    杜媺突然转头看着华衣的眼睛认真道:“姐姐你是世家出身,定然家学渊源,又有高绝武艺,四海为家见惯了各色人等的求而不得,想必对这世道比我清楚许多,我心中颇多疑惑多年难解,万望姐姐教我。”

    华衣一开始还以为她是想让自己教她武艺,却不想竟是想问入世法门,道:“妹妹果然慧根不凡,不过世间法也好,出世法也好,都不是几句话能讲清楚的,更何况我自己也不敢说于此有什么领悟。你心中疑惑大可一一道来,我们姐妹二人一起参详就是。”

    杜媺应了声是,继续道:“我在楼里时,有个瘸了腿的阿伯衣衫褴褛,冬日里常常去后院讨些残羹,我有时见他,多会替他买些馒头棉衣送他多捱几日,不过回去他住处后往往多送的馒头和新买的棉衣又会被其他人抢去,他也没什么办法。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听楼里人说他被官府抓了,说是他去抢馒头铺的馒头吃,抢到的还没弄脏的多,馒头铺的人打了他一顿,然后报官了,我在楼上看着他被官府的人带走。”

    杜媺仰起头,秋风吹起她的发梢,她语气温柔,问道:“姐姐,我常常想,我和那个瘸子仿佛是一般的人,馒头店的人打他不该抢馒头吃自然是对的,骂他不该弄脏了人家许多雪白的馒头也是对的,报官是对的,官府把他抓走也是对的。我特意去仔细翻看半部可治天下的论语,里面也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我也觉得圣人的话是对的,如果不这样,岂不是都乱套了?只是……只是……,我觉得我和那个瘸子仿佛是一般的人,我们又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