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圣人军功
这段时间冀元亨来信中说，自己已至宁王府，见到宁王时却不料宁王多次出言试探自己对于帝王更替的看法，更想要自己将其所言传达给阳明先生，自己虽然愤怒其心可诛，但毕竟身处虎穴，对方也未逼迫太甚，故而自己只能装作不知，只与其探讨修身治国之道，并借机论述君臣之义，望其迷途知返，不要铸就大错。
离去前宁王也对自己的学问颇为敬服，赠了许多礼物，自己自然是全部交给当地官府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张磊跟华衣讨论了这个情况，觉得这宁王反叛之心当是不会那么容易放弃，冀元亨这时候与宁王接触，若是有变，只怕颇为危险，应当赶紧过去才是。
两人日夜兼程，全力以法术赶路，过不几日便已赶至南康，见到冀元亨。
冀元亨见到张磊夫妇自然大喜，略略叙了旧，便急忙道：“时行兄此时到来正是时候，惟乾知晓宁王反叛之心，正欲打听清楚，报于阳明先生早做决断，这几日收到消息说巡抚孙燧大人抓到几个宁王的手下，就关在这南康府城监牢，孙大人必然要对其严加审讯，若是有了结果，惟乾便立即书信阳明先生知晓。”
过了会儿又叹道：“可恨我大明风雨一刻不得停歇，阳明先生前些日子与我登栖禅寺时，还有归隐之意，说是颇羡高僧独闭关，但这世道真如那天老师所言:绝顶深泥冒雨扳，天于佳景亦多悭，唉！”
张磊道：“惟乾兄赤诚之心自然可敬，只是千万小心不要泄露自己行藏，被那宁王报复，或者让官府起疑，毕竟此事乃是秘密军情。”
冀元亨应了，这几日便拉着张磊常常去接触府城官员，报上阳明先生名号，倒也颇受重视，打探道不少消息。
据说孙燧大人已然断定宁王必反，但上书朝廷后并无下文，宁王颇受圣上信任，又勾结朝内官员，孙大人一时也没什么办法。
又过几日，听到消息说府城监牢内那几个宁王手下竟然被救出去了，宁王竟然派出建制部队袭城，劫狱后又大摇大摆离开。
巡抚孙燧收到消息后大怒，真是奇耻大辱，宁王在这个地方经营日久，俨然国中之国，如今连袭城府城劫狱的事情都干得出来，更可恨的事府城官员中必然颇多与其勾结者，不然此事怎能如此顺利施行。
与冀元亨颇为投契的那位官员立即劝冀元亨尽快离开此地，孙大人已下令彻查与宁王有往来之人，冀元亨前些日子也是去过宁王府的，若是被抓到，只怕少不了一番牢狱之苦，更会影响自己的仕途，甚至牵连到派他去宁王府的阳明先生。
冀元亨只能立刻给阳明先生书信详述此地情况，并托付张磊留在此地打听宁王动向，自己便急急返至常德暂避。
这边事情很快恶化，宁王已公开置备军器盔甲，收拢江湖巨盗，拉拢附近的地方武装，甚至铸造武将官印。
六月十四，宁王利用南昌地方各级官员入府谢宴之机，埋伏持刀披甲侍卫数百人将大小官员尽数包围，随后竟声称圣上得位不正，并奉太后密旨准备起兵入朝，这自然是没有的事，不过是逼这些官员表态站队罢了，但刀兵加身，又有高官厚禄利诱，还是有许多官员当场迫顺，只有巡抚孙燧与几个忠臣义士被当场处决。
随后叛军攻破南康、九江，顺江东下安庆，兵临城下。此时王守仁本奉命平叛福建，大军行至丰城时当地知县告知宁王叛乱之事，王守仁立即率领大军疾行至吉安，准备兵马粮草及攻城军械，同时通告附近地方官府各率兵马勤王，王守仁近年来风头正劲，学问军略被传的神乎其神，一时间各地忠臣义士便陆续前往王守仁军中。
张磊这段时间与冀元亨书信不断，情势危急至此，冀元亨也连夜赶来，与张磊约定在南昌碰面，随后一起去见阳明先生。
二人通报后见到王守仁便即行了弟子礼，王守仁也是颇为感动，正待与二人叙话，又听到传报已告老还乡的右都御史林俊派家仆携了手书前来拜访，王守仁连忙请入，只见两位中年男子风尘仆仆，嘴唇干裂，身形摇摇欲坠，显是长途跋涉身体虚弱，此时见到王守仁，当即拜倒，声音嘶哑道：“林公听闻宁王叛乱，连夜安排赶制了佛郎机铳，命我二人星夜兼程，送给大人照此仿制，平叛时可有奇效，另有抄录火药配方，并有林公手书，请大人查看。”
王守仁忙看了林俊书信，一边急急安排下人准备茶水点心送来给两位壮士先落座休息，随后哽咽道：“此时六月暑热难当，多有行人途中渴死道旁，林公请两位身负干粮，冒暑日夜兼程三千余里给我送来，出发至今不过十九日即达，真乃义士。”
随后转头望着冀元亨道：“时危见臣节，世乱识忠良，惟乾你也是，常德至南昌亦是三千余里，你与这两位壮士同是听闻宁王之变，知我将率兵平叛，当日便潜行赴难，又同日而至，实乃英雄事天意皆同，绝非偶然。”
听到阳明先生如此盛赞，冀元亨与林俊的两位家仆忙起身行礼，连道不敢。
王守仁接着道：“今日几位之行即可见证人心即天心，宁王之乱不足虑也。”
……
话虽如此，王守仁行事谨慎，仍派出间谍、多使各种计策迷惑宁王所部，宣称自己合兵十六万众，另有边兵、京兵各四万水陆并进，将欲直捣南昌。宁王自然惊惧不敢妄动，过了半月，才知王守仁直至今日才聚兵八万而已，不免大悔。
而后王守仁力排众议，不救安庆，趁宁王军主力精锐尽出时直攻南昌，果然大破之。此时军纪散乱，破城后多有军士烧杀掳掠，王守仁明正典刑，处决了十余人，又安排官吏抚慰南昌军民及宁王宗室，这才民心安定。
又过两日，宁王大部从安庆返回，王守仁又于途中设伏，再破之。
宁王此时已经领教到王守仁果然智略过人，用兵如神，大为惊惧。尽出南康、九江两地之兵，王守仁兵分两路迎击，大战时，官军不敌露出败像，王守仁果断阵斩溃兵，严令退者死。官军这才下定决心死战不退，再破宁王两部。
携连战连胜之势，王守仁尽发金银珠宝各种财物犒劳军士，见军中士气高昂，次日清晨趁宁王私立朝会时，官军以小船载满干柴及点火之物，乘风势纵火烧毁宁王船队，尽破之。
此时离宁王起事不过三十五日，皇帝及群臣听闻宁王叛乱均惊惧不已，故而皇帝亲征，号威武大将军，率领京城周边精锐数万南下，却不想王守仁神速平叛，自己声势浩大却未得寸功，不免有些郁郁，但好在王守仁心思聪敏，洞晓人事，遇到各种刁难设计都能应对得当，虽被朝中奸佞有意压制，但毕竟功勋卓绝，仍拜南京兵部尚书，又封特进光禄大夫、柱国、新建伯，世袭，岁禄千石。
冀元亨对老师的成就自然十分高兴，与张磊谈及此事总是与有荣焉，却不想自己的厄运才刚刚开始。
离去前宁王也对自己的学问颇为敬服，赠了许多礼物，自己自然是全部交给当地官府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张磊跟华衣讨论了这个情况，觉得这宁王反叛之心当是不会那么容易放弃，冀元亨这时候与宁王接触，若是有变，只怕颇为危险，应当赶紧过去才是。
两人日夜兼程，全力以法术赶路，过不几日便已赶至南康，见到冀元亨。
冀元亨见到张磊夫妇自然大喜，略略叙了旧，便急忙道：“时行兄此时到来正是时候，惟乾知晓宁王反叛之心，正欲打听清楚，报于阳明先生早做决断，这几日收到消息说巡抚孙燧大人抓到几个宁王的手下，就关在这南康府城监牢，孙大人必然要对其严加审讯，若是有了结果，惟乾便立即书信阳明先生知晓。”
过了会儿又叹道：“可恨我大明风雨一刻不得停歇，阳明先生前些日子与我登栖禅寺时，还有归隐之意，说是颇羡高僧独闭关，但这世道真如那天老师所言:绝顶深泥冒雨扳，天于佳景亦多悭，唉！”
张磊道：“惟乾兄赤诚之心自然可敬，只是千万小心不要泄露自己行藏，被那宁王报复，或者让官府起疑，毕竟此事乃是秘密军情。”
冀元亨应了，这几日便拉着张磊常常去接触府城官员，报上阳明先生名号，倒也颇受重视，打探道不少消息。
据说孙燧大人已然断定宁王必反，但上书朝廷后并无下文，宁王颇受圣上信任，又勾结朝内官员，孙大人一时也没什么办法。
又过几日，听到消息说府城监牢内那几个宁王手下竟然被救出去了，宁王竟然派出建制部队袭城，劫狱后又大摇大摆离开。
巡抚孙燧收到消息后大怒，真是奇耻大辱，宁王在这个地方经营日久，俨然国中之国，如今连袭城府城劫狱的事情都干得出来，更可恨的事府城官员中必然颇多与其勾结者，不然此事怎能如此顺利施行。
与冀元亨颇为投契的那位官员立即劝冀元亨尽快离开此地，孙大人已下令彻查与宁王有往来之人，冀元亨前些日子也是去过宁王府的，若是被抓到，只怕少不了一番牢狱之苦，更会影响自己的仕途，甚至牵连到派他去宁王府的阳明先生。
冀元亨只能立刻给阳明先生书信详述此地情况，并托付张磊留在此地打听宁王动向，自己便急急返至常德暂避。
这边事情很快恶化，宁王已公开置备军器盔甲，收拢江湖巨盗，拉拢附近的地方武装，甚至铸造武将官印。
六月十四，宁王利用南昌地方各级官员入府谢宴之机，埋伏持刀披甲侍卫数百人将大小官员尽数包围，随后竟声称圣上得位不正，并奉太后密旨准备起兵入朝，这自然是没有的事，不过是逼这些官员表态站队罢了，但刀兵加身，又有高官厚禄利诱，还是有许多官员当场迫顺，只有巡抚孙燧与几个忠臣义士被当场处决。
随后叛军攻破南康、九江，顺江东下安庆，兵临城下。此时王守仁本奉命平叛福建，大军行至丰城时当地知县告知宁王叛乱之事，王守仁立即率领大军疾行至吉安，准备兵马粮草及攻城军械，同时通告附近地方官府各率兵马勤王，王守仁近年来风头正劲，学问军略被传的神乎其神，一时间各地忠臣义士便陆续前往王守仁军中。
张磊这段时间与冀元亨书信不断，情势危急至此，冀元亨也连夜赶来，与张磊约定在南昌碰面，随后一起去见阳明先生。
二人通报后见到王守仁便即行了弟子礼，王守仁也是颇为感动，正待与二人叙话，又听到传报已告老还乡的右都御史林俊派家仆携了手书前来拜访，王守仁连忙请入，只见两位中年男子风尘仆仆，嘴唇干裂，身形摇摇欲坠，显是长途跋涉身体虚弱，此时见到王守仁，当即拜倒，声音嘶哑道：“林公听闻宁王叛乱，连夜安排赶制了佛郎机铳，命我二人星夜兼程，送给大人照此仿制，平叛时可有奇效，另有抄录火药配方，并有林公手书，请大人查看。”
王守仁忙看了林俊书信，一边急急安排下人准备茶水点心送来给两位壮士先落座休息，随后哽咽道：“此时六月暑热难当，多有行人途中渴死道旁，林公请两位身负干粮，冒暑日夜兼程三千余里给我送来，出发至今不过十九日即达，真乃义士。”
随后转头望着冀元亨道：“时危见臣节，世乱识忠良，惟乾你也是，常德至南昌亦是三千余里，你与这两位壮士同是听闻宁王之变，知我将率兵平叛，当日便潜行赴难，又同日而至，实乃英雄事天意皆同，绝非偶然。”
听到阳明先生如此盛赞，冀元亨与林俊的两位家仆忙起身行礼，连道不敢。
王守仁接着道：“今日几位之行即可见证人心即天心，宁王之乱不足虑也。”
……
话虽如此，王守仁行事谨慎，仍派出间谍、多使各种计策迷惑宁王所部，宣称自己合兵十六万众，另有边兵、京兵各四万水陆并进，将欲直捣南昌。宁王自然惊惧不敢妄动，过了半月，才知王守仁直至今日才聚兵八万而已，不免大悔。
而后王守仁力排众议，不救安庆，趁宁王军主力精锐尽出时直攻南昌，果然大破之。此时军纪散乱，破城后多有军士烧杀掳掠，王守仁明正典刑，处决了十余人，又安排官吏抚慰南昌军民及宁王宗室，这才民心安定。
又过两日，宁王大部从安庆返回，王守仁又于途中设伏，再破之。
宁王此时已经领教到王守仁果然智略过人，用兵如神，大为惊惧。尽出南康、九江两地之兵，王守仁兵分两路迎击，大战时，官军不敌露出败像，王守仁果断阵斩溃兵，严令退者死。官军这才下定决心死战不退，再破宁王两部。
携连战连胜之势，王守仁尽发金银珠宝各种财物犒劳军士，见军中士气高昂，次日清晨趁宁王私立朝会时，官军以小船载满干柴及点火之物，乘风势纵火烧毁宁王船队，尽破之。
此时离宁王起事不过三十五日，皇帝及群臣听闻宁王叛乱均惊惧不已，故而皇帝亲征，号威武大将军，率领京城周边精锐数万南下，却不想王守仁神速平叛，自己声势浩大却未得寸功，不免有些郁郁，但好在王守仁心思聪敏，洞晓人事，遇到各种刁难设计都能应对得当，虽被朝中奸佞有意压制，但毕竟功勋卓绝，仍拜南京兵部尚书，又封特进光禄大夫、柱国、新建伯，世袭，岁禄千石。
冀元亨对老师的成就自然十分高兴，与张磊谈及此事总是与有荣焉，却不想自己的厄运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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