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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死局

    灼灼星光,漫漫长河。

    孤独的流星划过长空,留下璀璨一瞬,俊美少年王俊逸拖着落寞身影,沮丧离去。

    他满怀期待在城齐县北牌楼下等了两个时辰,却没等来那个清秀少女。

    为少女准备的素丝手绢,还有副调养身子的药方,随着他一起回到了家中——城东琉夕街,如意坊。

    “俊逸,你去哪儿了?你爹爹寻你不见,这会儿正大发雷霆呢,快到工坊去!”

    急匆匆寻来的,是他的娘亲合玲巧,见其神色忧虑,王俊逸忽而心悸难平。

    虽心有万分恐惧,他仍得硬着头皮跑去工坊,兴许今夜出门,又耽误了买卖。

    等待他的,不出意料将是一顿臭骂与皮鞭,一想到此,两日来难得的好心情一扫而光。

    “废物!又死去哪儿了!快给我过来!”阴暗工坊内,那个粗犷的语音如惊雷般震得他浑身一抖。

    不过今日倒是出乎意料,父亲表情虽凶狠,却没拿皮鞭,也许是因为他身边那个同样被吓到的白袍少年。

    “呵呵”,萧浩尬笑几声,递出图纸时,认出了面前这张丧气的俊美面孔,

    “今夜叨扰,是有一物请两位连夜赶制。话说也是缘分,在下与公子有过一面之缘呢!”

    王俊逸端量眼陌生的白袍少年,礼貌作揖后,再无言语了。

    足足等到第二日未时,萧浩才返回铁匠铺。

    “你想好了,要随我同去?盗官物,若被抓到了,仍是弃市之罪。”

    萧浩面色怔忡,对于路南柯的冒险决定,似乎很是担心。

    “你放心,虽然我不会武功,但一定不会拖你的后腿。若是被官兵围堵,你尽管跑路,莫要管我,我绝对不会出卖你。”路南柯笑吟吟,却语气坚定。

    她从怀中摸出一厚重方布,递到萧浩手中,

    “这是我家的地契,屋里还有把古琴,这些都卖了,怎的也能值个二十几两白银。若是我被抓,这些权当抵债了。”

    萧浩握着地契,神色复杂,左右躲闪着少女的诚挚目光,将手中地契丢了回去,

    “你还是别去了,万一引不来凶手,倒把自己赔进去。”

    路南柯拾起地契,又塞给萧浩,“天一黑,我们就动手。”

    萧浩见其倔强不可逆,只仰天长叹了几声,默默将地契收入囊中。

    还剩几个时辰,县令定下的破案期限就要到了。

    路南柯在赌,用她的命,来赌。只要今夜县衙之行顺利,那就成功了一半。

    两人用余下的时间制定了详细计划,便在夜色墨染天地时,开始行动。

    而出现在路南柯身边的,则又是袁纥族中年商人打扮的萧浩。

    从小在城齐县长大的路南柯,认得县衙后巷内的一条捷径,那便是,被杂草掩盖的狗洞。

    待她爬进去时,萧浩也翻过一丈五尺高的围墙,从上空翩然跃下。

    路南柯尽量尾随萧浩猎豹般的速度,弯身疾行穿过后院大片的空地吏舍,赶往南面县令大人的住所——县舍。

    今夜的县衙格外安静,似乎敞开了大门欢迎两人的到来,往日值守巡夜的衙役也未曾出现。

    就在路南柯松了口气的时候,周围渐进的低声呜吼却叫她汗毛竖立,经验告诉她,这是狗。

    在她脚步迟疑时,萧浩已从屏门窜进内院,而几个黑影也向落单的她冲了过来。

    一阵狂乱的犬吠声加重了她的恐慌,她跌坐在地随手乱摸,摸到坚硬的石子,遂闭着眼睛胡乱扔出。

    这一举动更激怒了两条狼犬,她只觉脚踝一阵剧痛,像被尖锐的铁夹死死钳住一般挣脱不得。

    她举起一块拳大的石头砸向脚踝处,却又被另条犬咬住手臂,两条狼犬疯了一般撕扯着她的皮肉,将她向反方向拉扯。

    她含着眼泪,猛踹脚下那条恶犬,只听两声唧唧哀嚎,狼犬松开了她的手脚,一人将她扶起。

    “你没事吧。”

    “啊,嘶,没事,走吧。”她捂着流血的手臂,拖着腿,一瘸一拐的向屏门走去。

    忽然,一队人的沉重脚步声向他们靠近,萧浩抓过她的手臂,顺势将她扛在肩上,飞快冲进内院,藏到了假山后。

    “有贼人闯入?快搜!”一衙役大声喝令,众官兵便散开四处,提刀搜寻。

    “有血迹!”官兵发现了屏门处的血迹,便涌进了县舍内院。

    脚步声渐渐逼近假山,路南柯缩成一团,不敢出声。

    萧浩趴在路南柯耳边细声道,“你在这等着,我去把他们引开!”

    还未等路南柯反驳,萧浩便已冲出去,踏着假山,飞上矮墙。

    “那有人!快追!”

    听着一众衙役的脚步声渐远,路南柯才从假山后爬出来,她很担心萧浩的安危,可眼下,只有赶紧拿到玉玦,才对得起萧浩的付出。

    她壮着胆子,忍痛走向正堂。外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内院都没亮灯,她暗自庆幸,看来今夜老天都在相助。

    悄悄推开正堂门,四下墨黑,屋内鼾声如雷,穿过屏风,借着窗外微弱的灯光,见到桌上置放的一精巧紫檀木盒。

    那块熟悉的龙纹白玉玦果然藏在这木盒中,她慌张取出怀中的假玉玦,放入盒中,将白玉玦收进怀里。

    轻轻关上房门,转身时,她傻眼了。

    县衙二十几衙役将她团团围住,寒光芒芒的尖刀直指她的眉眼。

    而台阶下,站着两张熟悉的面孔,县令,和袁纥商人。

    袁纥商人奸笑着作揖道,“大人,草民未曾食言吧。她私盗官物,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恭贺大人神速破案啊!”

    县令揽过萧浩肩膀,面露难色,“老弟,虽说这盗取官物可判死罪,但,那杀人案,还是没确凿证据呀!”

    “欸?大人不必担心,今夜定会给大人个交代……”

    萧浩又一次在县令耳边轻语,两人大笑几声,县令一挥手,便有衙役取来镣铐,要将路南柯押走。

    “慢着!”萧浩上前拦住衙役,见县令脸黑,遂谄笑解释道,“大人可否容草民跟她说几句话?”

    县令摆手示意可以,一众衙役才收刀侧立。

    萧浩从怀中取出一双素丝手衣,塞进路南柯手中。

    “我不要你的施舍,滚!”路南柯泪眼朦胧,丢出了手衣。

    本以为这几次出手相救的少年是可靠之人,没想到他处心积虑,也只是为了陷害自己。

    这样的人,比粪堆里的蛆虫还要恶心数倍!

    萧浩无奈地捡起手衣,抓过路南柯的手,硬生生套了上去,“这不是我给你的,是前日救你的少年相赠,你爱要不要。”

    路南柯感受着那副手衣带来的暖流,心头酸楚渐浓,短短几日,她见识了世上最毒的人心,怎么还有这般痴傻之人,要对陌生的她如此体贴?

    本已万念俱灰的心,瞬间又委屈至极,她楚楚可怜的质问萧浩,“为什么?若是想害我,前日刑场又何必救我?”

    “我么?”萧浩贼笑着,贴近她耳畔道,“一嘛,当然是为了结交县令大人,二嘛?你拿到的玉玦,也是假的。”

    路南柯不敢相信这番狠绝言语,她怔怔良久,才反应过来,“玉玦早被你掉包了?你为了玉玦而来?是你杀了四娘?”

    萧浩伸出一指堵住她的嘴,笑道,“姑娘莫要信口雌黄,四娘真不是我杀的,我只对宝物感兴趣。

    哦,那手衣中有粒丹药,姑娘早早服下,便可免受斩首之苦。待县衙将姑娘弃尸乱葬岗,在下会带几柱香前去祭拜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