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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决堤

    声音停止,走廊又归于暗潮涌动的死寂。

    张德孟垮着长脸,小眼大眉一挤,表情僵硬。

    气愤和疑虑撕扯着理智——陆何云那种小瘦鸡,本来应该是自己随手捏死的东西,但为什么?

    看着当下发生的各种诡异,张德孟不能理解。

    虚张声势,他一定是虚张声势!

    可,可是。那两个傻逼人在哪,徐懿就算了,刘根硕怎么可能···

    张德孟应激已进入战斗姿态,警惕四周,只是肌肉绷得有些僵,拳头攥得更紧,但也攥一手汗。

    他认得,眼前这些赤裸“雕像”,是那些本该关在房内的“货品”,那些曾被自己征服的玩具。

    可此刻,他不敢去验证,征服她们的控制效果是否还在。

    眼前邪教仪式般的人排,死寂中仿佛藏匿着邪祟,静若沉睡的她们,万一唤醒,万一真像丧尸一般围剿撕咬自己。

    而人排中那具微微晃荡,如丧钟锤摆,计时着自己的噩耗,不存在的钟声像在呼唤,引自己靠近。

    小心翼翼趋步,稍近点,这壮硕背影看着愈发眼熟——刘···刘根硕!?

    近到跟前,张德孟提着胆子上手,肉体冰冷,扒拉着侧过身,全身上下处处灼痕,下体和面部是血肉模糊,勉强还能辨出就是刘根硕。

    心里怵得很——到底发生了什么?陆何云到底是个什么?

    “张德孟。”背后传来声音。

    闻声回头,是刘根硕背对方向的那具“雕像”,好像是···徐懿?

    神经被反复拉扯,如今已是几近崩断。

    张德孟凑过身去,扒转过来,徐懿看着他,微带笑意。

    不对——为什么他没被蒙住眼口。

    但来不及后撤开,徐懿开口轻语:“放松,没事的,放松。”

    张德孟还想进一步行动,可这话语为什么这么温柔——脑袋昏倦,肌肉像被按摩,难使上劲,那本快满溢的负面情绪被突然抚平,叫人虚弱。

    徐懿——摇篮谣。

    这是能力,徐懿什么时候···

    张德孟强撑着倦意,摸出腰间匕首,往大腿上又划又刺,疼痛使意识没有进一步模糊。

    可是,在突然强加的放松下,身体要想维持平衡,必须本能地调动内分泌,强化坏情绪。

    情绪机能就是如此,既是保护,也是枷锁。而这个地方,又似乎会放大这种影响。

    张德孟感觉脑子像被车裂,但靠战斗本能,依然挥刀向徐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弱化之后,他的战斗力依然不俗。

    但突然,什么东西飞扑在背,撞得他重心不稳。

    没错,是陆何云。

    他挂在张德孟背上,两手交臂,双腿交扣,紧紧锁抱着张德孟。

    然后,高温骤升。

    张德孟衣服被烧破,烫得哇哇叫,但仍然做以回击,反手一刀刺向陆何云。

    陆何云反应迅速,立马躲刀下身,但也还是被轻划了处伤口。

    没办法,比起集中于指尖一点,散部周身的热量只能做到烫伤,而战斗状态下又很难集中注意力去精控热量。

    张德孟转身,发现是赤膊的陆何云。这人才是真正的威胁,丧失理智的他冲向陆何云,疯狂进攻。

    拳冲,肘撞,膝顶,脚踢,刀划刺。

    提高感应力的陆何云,又退又躲,但仍是被划伤不少,虽是较浅,但也叫陆何云身上许多红线。

    脱掉衣服本是怕沾了血回家不好交差,身上就算了,现在只有尽量护住面部,不然回去都不好交待。

    眼看就要退至走廊尽头,退无可退,陆何云缺乏运动的身体也渐渐跟不上脑子的反应,一记膝顶击中陆何云的肚子,力度之大,顶得他离地十几厘米。

    陆何云抗揍,尽管这搏命一击让胃部翻涌,但仍能保持脑子运转,还没等张德孟挥刀补上一击,陆何云尽量把热量汇在臂手,伏近张德孟大腿,紧抓向腿上的刀伤。

    “哇啊啊!”进势下,张德孟痛得稳不住往前倒。

    嘣一下,陆何云一记头锤撞向倒近的张德孟,直撞在面中,撞得他头懵眼昏,鼻梁歪了些,鼻子也淌着血。

    腿更站不住力,张德孟侧翻在旁,匕首也掉一边。

    陆何云这时呕意更盛,立马上去,一边猛踩裆,一边呕在张德孟脸上,并掏出裤兜里的铁链锁头,砸向太阳穴。

    “额啊!”张德孟也不是善茬,一手护住太阳穴,一手拼命反击,吼一声,抡在陆何云身上,给他抡出一两米远。

    陆何云刚好后脑撞在,一户门前凸出来的墙角。疼痛对他无妨,但猛烈的震荡从头骨传到脊椎,大半个体腔的内脏都一阵震颤,嗡嗡声贯彻脑子,叫他只得抱头蜷缩。

    往后脑一摸,开了个口子,满手血。

    徐懿一直站在一边等待时机,他没有直接的战斗力,面对手握匕首又凶猛无比的张德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近身的话,他起不到作用倒还会成为累赘。

    张德孟几经摧残下来,裆部又被重击,下半身暂时使不上劲,强撑着上肢还能行动,只得伏身伸手去够匕首。

    徐懿立马冲过去想要夺刀,两人手几乎同时摸到刀,即使张德孟身处弱势,但他战斗经验却更丰富,不抢匕首,而是迅即反手抓住徐懿的手,一横拽。

    嗙当一下,徐懿摔个脸着地。

    幸运的是,匕首护在了自己身下。

    徐懿翻身,注意到——那十几号裸身男女,不知什么时候被吵醒,她们瑟缩在各自门前,眼中满是惊惧。

    “哈哈哈哈!”张德孟也注意到了,总算能松一口气,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些奴样他太熟悉了,他的“征服”没有失效。

    “杀了他们!”张德孟癫狂嘶吼,他靠坐在墙边,撑手扶墙想要站起。

    “雕像”们表情痛苦,脸上写满了惧怕,但身体却僵硬地挪动,挣脱开手脚的束缚,围拢过来。

    没被黑布蒙住的面部,沾满泪迹,她们呜哇哭嚎,身体的动作却充满了违和,像是丧尸亦或野兽。

    徐懿捡起匕首凑到陆何云身边,陆何云震得还有点没缓过来,撑着被徐懿慢慢扶起来,而眼神一直死死盯着张德孟,他离自己不远,也还没缓过劲来,但表情猖狂。

    “傻逼。”徐懿颤颤攥着匕首,也看向张德孟,眼神不屑。

    “接下来怎么办?”他担心地小声问道。

    “没事,我们的计划不是如愿进行着吗。”

    “可···”

    “一点小小的意外而已,我来解决,你拿上匕首,去躲起来。”陆何云嘴角慢慢上扬,看向徐懿,“相信我。”

    徐懿长长叹了口气,拍拍陆何云的肩膀,冲跑躲进了一开始陆何云藏在的尾房。

    关上门后,他依靠着房门,神情忧虑。

    “摇篮谣”有两层作用,第一层:靠言语作用的镇定剂;第二层:在镇定之后进行一定程度的催眠暗示,但唤醒时机自己不能控制。

    在先前的计划里,是用这些男女布置出骇人景象,困扰张德孟的心智,影响他的自信心,弱化他,后续的搏斗才有不被碾压的可能。

    这些男女细胳膊细腿,只有在张德孟羸弱时,靠数量优势,她们才能起到作用。

    所以陆何云为了给作战留下一个后备保障,让徐懿对她们进行催眠暗示——醒来后像野兽一样攻击张德孟。

    可现在,加上张德孟的命令,这些男女变成了无差别攻击。

    徐懿突然想到什么,摸出手机查看时间——现在五点多了,到六点零七,通道又会短暂打开。

    房门外,张德孟和陆何云还在僵持,两人近身,张德孟又抓又打,陆何云靠热量汇在臂手尽量拆招。

    而裸身男女们围住两人,越围越紧,对两人都是拼命挠抓,也围得虚弱的两人难展拳脚。

    张德孟这才意识到不对,猖狂熄灭,愁眉苦脸,一手攻击陆何云,一手推开围过来的男女。

    但双拳难敌数手,陆何云倒抱紧他,限制他的行动,升高热量灼烫他,放怀大笑嘲弄着,并为那些围在张德孟身旁的男女,拉下蒙嘴的黑布,使她们得以撕咬他。

    张德孟推一些走,又立马围上来几个,他被撕咬和灼烫得直叫喊,他也从反击转为挣扎想要逃走。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推扯着陆何云和这些男女,但也被拉扯着扑倒在地,他撕心裂肺地哭嚎着,脸上混杂着泪水鼻涕和血迹,浑身都是一处又一处见红的咬痕和抓痕。

    陆何云手脚并用,压在张德孟的腰下身,束缚住他,一些男女也压在陆何云的背上,抓咬着这个大笑开怀的恶魔。

    但他也尽量控制着背上的热量,不想伤害到她们,毕竟她们受到伤痛不会停手,却仍能感受到痛苦。

    但对张德孟却毫不客气,

    走廊里一副地狱绘图。

    各种哭嚎起伏不止,夹杂着癫狂的笑声,一人在人堆里往外挣扎,

    像是一只蜗牛,一只嗷嗷哀叫的蜗牛,驮着人体堆成的壳,慢慢地,一点一点爬向楼梯口,沿路在地板上留下血红的湿渍。

    陆何云被压在人堆的中间,空气渐稀,血、汗各种液体混杂,黏黏糊糊,意识开始模糊。

    最后,只依稀感觉到,手里好像空了,而耳边,回荡着男男女女的呜咽,和似远似近的声音,像是徐懿,呼喊着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