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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爸,我回来了

    “妈,你怎么来了。”孟莹擦干眼角的泪,问道。

    “你爸上次来说看你们盖的被子那么薄,怕孩子冻着,就打了这床棉被,让我送过来。”她指着门口说道。

    只见门口地上,一张牛皮纸上躺着用麻绳捆着的一团被子。孟莹眼圈瞬间又红了,赶忙走到门口,抱起被子拍了拍,道:“爸都没跟我说。真不用的,我们够用的,你们拿回去自己用。”陈岳连声拒绝道。

    “没事,打都打了,你们就留着用吧。”张丽真笑着看着陈于飞,跟陈岳说话的声音却是冷淡。

    “阿嬷,这边太冷了,我想跟你睡。”陈于飞抱着自己圆乎乎的外婆,仿佛她是个暖笼。她把脸埋进外婆的脖颈间,用力吸着。外婆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不是香也绝对不是臭,那是只有外婆才有的味道,让人闻着万分的安心。

    “那走吧,跟阿嬷回家。”

    夫妻俩一听这话,僵在原地,陈岳面有愠色,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只在孟莹母女身上来回看。

    “你们俩也该想想,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孩子我就先带回去了,小住几天,你们要是想她了,再来接她回家。”

    孟莹看着张丽真转身而去的背影,并没有拦住她们祖孙二人,眼泪终究还是再次簌簌落下。

    “你妈这什么意思,怎么就把孩子带走了,你怎么也不拦着她。这传出去了,好像是我们家养不起孩子似的,多没面子!”待到听见张丽真开了楼下大门出去,陈岳不满地说道。

    “早八百年前就没面子了。”孟莹抱着被子,回到了里屋。

    她说的,是在八年前,陈于飞刚出生那会儿,白静不接受他们母子进家门,他们一家三口只能在孟莹娘家里住。住了一阶段,陈岳觉得没脸,就带着孟莹二次下海,把陈于飞丢给张丽真一家人带。那会儿,小小县城里风言风语到处飞,有说陈岳不要脸的,有说孟莹不要脸的,有说陈家不要脸的,总之,大家的脸都丢没了。

    一样没了的还有钱,二次下海,陈岳再次亏得裤底都不剩,带着孟莹一路躲债主,最终又回到了蓝县。

    陈岳大概是想起了到处躲债的那段日子,再加上被孟莹母子说得脸上无光,瞬间燃起满腔怒火,转身拿起桌子上的杯子摔了个粉碎,指着孟莹的鼻子骂道:“知道没面子,你还让她带走孩子!是出去故意让人看笑话吗?你瞧瞧你办的都是什么事,中午回来一下是会要了你的命吗?晚一点吃又怎么了,又饿不死,好歹家里还是有口饭吃的。要不是你这个破财的整天哭丧个脸,我早就发财了,日子能过成这样?算命的说过,我是有富贵运的!都让你给败没了!”

    “我败没了?你照照镜子吧陈岳,看看你自己,到底是谁整天丧个脸,到底是谁把家里的钱都败没了的?”

    “我不都是为了让你们娘俩能过上好日子?不然就靠你每个月那么几百块钱工资,什么时候能出头?”

    “我好歹每个月有工资,你呢?你什么时候能不找我要钱?”

    “找你要钱不是为了做生意养活你们娘俩?做生意亏钱我有什么办法?我不过就是运气不好。你给几个钱怎么了?以后赚了难道你就不花了吗?”

    “赚?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吧!哪个赚钱的跟你似的,钱还没赚到,先把隔壁桌的饭菜钱都结了?哪个跟你似的,三杯马尿下肚什么人都当兄弟,价也不谈货也不验,像个送财童子一样到处行善。你行的哪门子善?家里锅子都快吊上墙了你还在外面行善。”

    “cnm,没见识的蠢婆娘,生意场上的事情你懂什么?”

    “我不懂,你就很懂吗?你很懂你为什么赚不来钱?你很懂你为什么一直找我要钱?”

    “我没有赚钱吗?我没有赚到钱吗?今年到处都在严查严打,做生意的倒了多少家?金融风暴,多大的公司都倒了,做不起来是我的问题吗?国家环境要这么变怪得到我吗?没见识的蠢婆娘,我多跟你讲一句都是多余!”

    “你个人不行不要怪国家,是国家叫你不找个正经工作非要瞎折腾吗?是国家叫你放着家里老婆孩子不管、天天在外面喝酒吹牛?你孩子读书读得怎么样,你管过一日吗?”

    “书读得好有个屁用?两年前大学生就不管分配了,还不是要出社会工作?这么个赔钱货养得再好也是别人的,你到底长没长脑子?”

    “养你就有好日子?别家的男人都是养老婆孩子的,就你是要老婆养的。别家的赚到钱了会给家里买彩电买冰箱,你呢?全变成猫屎狗尿进你和你那些狗屁兄弟的肚子里!”

    “你个下贱婆娘,原来在这里等我呢,这是看上哪个野男人了?我说怎么自从娶了你就一直在倒霉,明明这两年早该发了的,是你一直在咒我吧?是你恨不得我早败了你好跟别人吧?你个不要脸的贱人,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大概,有些人永远无法在自己身上找到问题的根源,总把自己的悲哀怪罪给他人。

    只听得楼上一阵乒乒乓乓。

    楼下,张丽真并没有走远。陈岳夫妇的房子就在二楼,两人吵架的声响在楼下听得清清楚楚。

    陈于飞听得心里着急,催促道:“阿嬷,我们上楼去看看吧,他们打架了。妈妈打不过爸爸。”

    “孩子,我们帮不了的,”外婆紧紧搂着陈于飞,皱眉盯着二楼黑漆漆的阳台,喃喃道:“有的时候,非得要让心凉透了,她才看得清楚前路。”

    那时的陈于飞听不懂外婆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她确实知道,自己上去了也帮不上妈妈。

    她清楚记得,有一次爸爸妈妈吵架,她哭着冲出去抱着妈妈叫他们停下来,结果正好被爸爸扔过来的烟灰缸砸到了肩膀,她的肩膀青紫了一大块,疼了三四天才渐渐好下来。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敢插手父母的争吵。

    她眼泪又开始不听话地往下落,阿嬷抱着她的手也开始不住地抖动着。

    突然,一声剧烈的声响后,孟莹蓬头垢面地下楼了。

    她勾着背,脸上印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嘴角挂着血,一手抱着棉被,另一只手里举着一把擀面杖。她走到张丽真面前,扭头在肩膀上蹭开了被泪水粘在脸上的头发,道:“妈,我也去你那睡,可以吗?”

    张丽真点了点头。

    孟莹继而转身,举着擀面杖朝着二楼大喊:“陈岳你他n的就是个孬种,在外头打肿脸充胖子,偏偏里头是个虚的。我孟莹二十岁不到就跟了你,给你生孩子给你洗衣做饭还给你当银行,快十年了,你可给过我一天好日子?在外面受了气只会回来跟我横,你他m的是个男人你知道吗?你还是个孩子的爸你知道吗?这孩子上个学都吃不上饭了你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你只会靠女人嘛?是,你孝顺,你不敢说你老母,又懒骨头不肯自己干,把家里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推给我做,一不满意就说我苦脸说我破财。好啊,我走,我成全你。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离了谁会过不下去!”

    六层高的小楼陆陆续续伸出来了脑袋,亮起了阳台的灯,三楼的阳台倒是没有亮灯,但陈于飞觉得,此刻白静一定也站在阳台上听着。

    邻居们没有出来劝架的,他们也已经听过、见过太多次这对夫妻的争吵和厮打,其中自然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也不乏曾经出面劝和的人,但后来发现陈岳是个戏多的,越劝越来劲,最后反倒可能会把麻烦惹到自己身上。于是,便都选择了沉默。

    二楼传来陈岳的咆哮声:“你个疯婆子,我今天非打死你。”

    孟莹大声喊道:“你来打呀,打给街坊邻居都看看,看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欺负老婆的,生意场上是个怂包,打起女人来就是个英雄了。”

    等了会儿,发现陈岳并没有下楼,又喊道:“怎么,想起来丢人现眼了?不敢下楼了?最他m丢人的就是你这种天天泡在酒缸子里做白日梦的!你在外头欠的那几万块,不要想着再找我拿一毛钱。你去找算命的,去问问他,看你什么时候能靠自己把欠的债都还上。或者问问那些跟你喝酒拜把子的兄弟们,看他们谁还愿意借钱给你。要是有一天还上债了你记得告诉我,我给你放鞭炮。还不上就赶紧躲出去吧,以后可没人给你收尸。”

    喊完,孟莹感觉神清气爽,招呼着自己的母亲和女儿,道:“走,我们回家。”

    那一刻,陈于飞觉得妈妈帅爆了!她挥舞的擀面杖仿佛是救世主瓦塔诺手中的勇者之剑,把一切妖魔鬼怪都打到在地。

    张丽真也微微呼出了一口气,但她紧缩的眉头却并没有舒展开。这种情况她已经看见过太多次了,她心中暗暗觉得,这未必会是最后一次。可是她仍然感觉稍微放松了一下,刚才插手不管虽然是个冒险的决定,但好歹女儿暂时离开了那个虎狼窝,更重要的是没受到什么致命伤。

    祖孙三人在初冬的冷风中快步走去,走向二里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