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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盛夏的果实(二)

    陈于飞咽了口口水,迎着二舅的怒火道:“二舅,你就老实说了吧,明明是好事为什么要瞒?”

    外婆看着二舅,问:“怎么回事?”

    在座的各位都看着二舅。

    二舅避无可避,老实招了,当天晚上就把人带来家里让外婆外公见了。

    外婆非常满意,外公也笑得牙花子乱飞。

    此后外婆再也不提二舅回县里当顶岗教师的事情,只天天催二舅啥时候去向对方父母提亲。

    陈于飞对自己的英勇作为非常满意,在小姐姐面前大肆自夸一番,并且很狗腿地对小姐姐叫上了二舅妈。

    小姐姐笑得花枝乱颤,送给陈于飞一整套初中练习题。

    本以为一切都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然而一个月后事情却突然急转直下。

    二舅被小姐姐带回家见父母,对方父母了解到二舅的家世和目前的职业状况后就把小姐姐关在家里不让她出门,连卫校的课都不让她去上了。

    小姐姐在家寻死腻活,二舅也去求过几次,二人却连面都见不到。

    二舅苦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饭,外婆和外公在饭桌上唉声连连,只有三舅跟没事儿人一样照吃照喝。

    陈于飞看不过去,敲开了二舅的房门。

    “你还好吗,舅?”陈于飞问了句很关切的废话。

    “你说呢?”二舅把自己的头发抓得乱糟糟。

    他痛苦地说道:“当初就不应该那么早告诉家里,应该要等我把编制考下来。”

    陈于飞说:“可是老师的工资也没有很高啊,老师的职业也改变不了我们家现在的情况啊。”

    她想起去吴老师家时看到的那简陋狭小的房子。

    “这好歹是个稳定的前程……哎,你以后就明白了。”二舅叹了口气。

    “二舅,我有办法。”她对二舅说道。

    二舅抬起头,陈于飞这才看清他的脸——臊眉耷眼,泪痕遍布,嘴唇干裂。

    二舅没答话。

    “我记得二舅妈说过,她有一个特别好的同学,跟二舅妈两家父母都是熟人,我们请她帮你俩递信传话,怎么样?”

    二舅眼神倏地发出亮光:“对,对,可以找她。”

    当晚二舅就借了安然摩托跑去找那位卫校同学求助。隔天晚上,拿到了来自二舅妈的一封信。

    信的大致内容是说,二舅妈家里觉得双方门不当户不对,而且二舅工作不稳定,因而拒绝这门婚事。之前追求过二舅妈的那位来本地投资鞋厂的台湾老板多次请动领导出面做媒,打动了二舅妈父母。此后,二舅妈的母亲以死相逼、父亲以断绝父女关系相逼,要求二舅妈答应这门亲事。二舅妈被逼无奈只好接受,这个国庆就要启程去台湾了。

    二舅在卫校门口读完信,当场扶着摩托大哭起来。一些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围观,陈于飞没奈何,站在旁边陪着二舅哭。

    二舅给安然打电话叫他过来。

    安然来了之后,二舅把陈于飞和摩托车都交代给他,说自己要去走走,静一静。

    安然不放心,载着陈于飞偷偷跟在二舅后面。二舅走了一个多小时,他们就跟了一个多小时。

    后来,二舅走到桥上,站在石栏上往河里望了十几分钟。安然觉得大事要不好,把摩托停在路边,让陈于飞下了车,自己要跟近一些。

    陈于飞道:“你手机给我。”

    安然道:“干啥?”

    陈于飞道:“万一真出事了第一时间报警啊!”

    安然道:“有我在,不会的。”

    陈于飞道:“万一你拉不住呢?”

    安然想了想,道:“有道理。保险起见。”

    他把手机给陈于飞,陈于飞在屏幕上按下了报警电话,道:“只要一出事,我就立马按拨打键。”

    安然道:“好。”并朝她输了个大拇哥。

    安然走过去,想顺势搂住二舅,以免他做出过激举动,却忽见二舅从裤兜里掏出什么东西,猛的一挥扔进河里。

    他大喊道:“送你的戒指,请你带走,你一定要幸福!”然后他又嚎啕大哭起来。

    安然上前轻拍他的背。

    陈于飞因为还要兼顾看摩托车的职责,无法上前,只能远远看着二舅起伏的背影心疼。

    安然小声跟二舅说了什么,二舅向陈于飞这边看过来,陈于飞向他招了招手。

    二舅向她做了个“回去”的手势,然后拦了辆摩的,走了。

    回家路上,陈于飞坐在后座,问安然:“你刚跟二舅说啥了。”

    安然道:“我说你担心他出事,叫他别吓着你。”

    “那他怎么说?”陈于飞问。

    “他说他不会想不开的。”安然回答。

    “那万一他骗你的呢?”陈于飞问。

    “那也已经追不上了……”安然道。

    陈于飞急得拍他的肩膀。

    安然假装缩缩肩膀,道:“哎,哎,我逗你的,我看他样不像是会想不开,不然刚才早出事了。”

    陈于飞问:“你怎么知道?”

    安然说:“你以为死是那么容易的?选择死亡也是需要勇气的!”

    陈于飞疑惑道:“怎么说?”

    安然很光棍地说:“因为我试过啊,哎呀,太tm的疼了。我那时候就觉得,死太tm疼了,没那魄力还是还是老实活着吧。”

    “你干嘛啊!你为什么啊!”陈于飞抓紧他的肩膀,指甲都快嵌进他肉里。

    “哎哎,松手松手,这开车呢!”安然连连抖肩,顿了会儿,才继续说:“就是我爸有新家庭那会儿,我受不了,觉得自己没人要,活着没意思。”

    “你还有奶奶呢,招娣奶奶多心疼你啊!”陈于飞道。

    “是啊,那次以后我就清醒了啊,我还有我奶,我要是走了,老太太不得哭死。”安然想了想,道:“呸呸呸,我奶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陈于飞挺心疼,说:“对,招娣奶奶长命百岁,福寿安康。你要好好活着,一直陪着招娣奶奶。”

    安然道:“所以我说,你二舅不会那么轻易让自己出事的,他除了女朋友,还有你们这一大家子人,再怎么说也不会舍得让你外婆真的白发人送黑发人。”

    陈于飞摇摇头,说:“我外婆对他不像招娣奶奶对你,外婆心里只有三舅是最重要的。而且,二舅跟我二舅妈……哎,现在已经不是了……跟他女朋友的感情真的挺深的。看他们分手,我这个旁观的人都很难过。”

    安然问:“所以他们为什么分手?”

    “我看信里说是因为她家逼她嫁给一个台湾人,她爸妈跟她又是寻死觅活又是要断绝关系的。”陈于飞道。

    “嗨,现在又不是旧时代,她本人不愿意嫁,家里还真的能逼成吗?我听我奶讲过,以前我妈跟我爸在一起的时候也被家里逼分过,但是我妈一不做二不休怀了我,家里只能认了。两个人要是铁了心在一起,外人怎么拆也拆不散的。”安然道。

    陈于飞说:“可是她家里把她关起来,她妈妈还要自杀,多吓人啊。这种逼迫之下,很难不屈服吧?”

    安然说:“按你所说,她家庭环境优越,那家里不可能像卖女儿那样把她绑着卖了的,她为什么能老老实实地跟那个台湾老板定亲?关键还是在于跟你二舅在一起的决心不够大,不够爱罢了。她要真心想跟你二舅走,那假装屈服趁机逃走不行吗?跟你二舅先暂后奏怀个娃不行吗?”

    “我二舅干不出这种事情来。他做人太厚道了。他们在一起这段时间,每次连牵手都小心翼翼的。”陈于飞说。

    “那是因为你在吧,哪里能在你个小学生面前做那些事。”安然笑起来。

    “我是初中生了好吗,我上初一了好吗!”陈于飞不服。

    “对对对,长大了,可以炖了。”

    两人一路闹着回到家。

    安然把摩托车停好,叫住转头就要回去的陈于飞,说:“你回去不要跟家里说你二舅的事情,他要想说自己会说的。而且最好也不要在你二舅跟前提以前的人和事。男人都好面子。其实,你二舅没有把生米煮成熟饭,是对女孩子负责任的成熟的做法,就像我在路上跟你分析的,这个分手多半还是那个女的自己作的决定,并不是真的只是受到家中胁迫。说到底,两个人不够合适。”

    陈于飞点点头,道:“明白。他自己不说,我权当不知道。”

    安然摸摸她的头,道:“乖。你作业写了吗?”

    陈于飞的表情当场裂开。

    她一晚上为了二舅的事情东奔西跑,全然忘记还有作业这回事。于是便再也顾不上跟安然胡扯,飞奔回家赶作业。

    幸而得益于暑假的提前学习,开学以来的知识对陈于飞来说掌握得不要太透彻,做作业简直不要太轻松,她用丑陋潦草的字迹迅速做完了作业,总共耗时不到四十分钟。

    恶魔三舅回学校了,陈于飞重新占领五楼,等到她洗漱完毕上床演戏,才听到四楼叮叮当当的响声——二舅喝得醉醺醺地回来了。

    外婆一边喊着“造孽”一边给他灌蜂蜜水,外公端着盆在旁边准备着二舅随时吐出来。

    二舅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唱着:

    “不用难过不用掩饰什么

    当结果是那么赤裸裸

    其实不必说什么才能离开我

    起码那些经过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