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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黑泽明

    “您别,您真这么干了我们就真成打架斗殴了,还怎么叫警察、把事情闹大?你看我们已经把事情圆满解决了,他们再也不敢来找我们麻烦了。放心吧哥,这种小罗罗还不用劳动您安浩然出马,我们自己就能解决。”陈于飞道。

    安然没接她话茬,道:“对了,我叫你来还有另外一个事情。”

    陈于飞洗好搪瓷大盆,一边甩水一边问:“啥事?”

    安然嫌弃地给她递过去两张厨房纸,道:“别甩了,甩得到处都是,用这个擦水。”

    陈于飞接过纸,感叹道:“用纸擦水,真有钱!”

    安然作势要打她,道:“有完没完?说正事。”

    陈于飞装模作样躲开,道:“说正事说正事。”

    安然说:“你三舅出大事了。志杰,就巷子口那个,我哥们,他不是也去你三舅学校了吗,他说你三舅追他们学校的校花,被校花的另外一个追求者知道了,就打你三舅,放言他敢再追那个校花就打断他腿。你三舅不服,跟对方约架,结果没人肯帮你三舅出头,他被打得很惨。”

    陈于飞说:“那他怎么不报警?”

    安然说:“这种事,男的没几个愿意报警吧,争风吃醋斗殴,多难听啊。不过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那次打完后,你三舅并没有消停,他继续追那个校花,还到处放话谁敢追她就要打谁。那个校花看事情不对,就跟老师说了,老师在课堂上公开批评你三舅,结果……”

    陈于飞说:“我三舅不会把老师也打了吧?”

    安然道:“是的,他把老师也打了。但是现场有同学拦着,没打伤。他挨了学校处分还不肯罢休,还跑去找校花纠缠,校花当场拒绝他,他就把校花也打了。”

    陈于飞由衷佩服:“三舅真是人才啊。那校花该报警了吧?”

    安然道:“要报的,可是被学校拦住。但接下来的事情就诡异了,你三舅突然就不说话了,在宿舍里躲在被子里哭,一直哭,谁来劝都不听,哭了好几天,他们宿舍的人都受不了了。学校解决不了,联系你家里,今天是你在省城里的亲戚和你二舅去学校把你三舅接回来的。”

    陈于飞道:“省城里的亲戚?那应该是我老舅,我外婆的亲弟弟,他在省城的大学里教书。”

    安然点点头,接着说:“志杰听他们校医说,你三舅有可能是得精神病,躁郁症之类的。说他这种无法正确处理生活中的不顺心,动不动采取暴力手段或者自我封闭的,很像躁郁症的情况。还记得之前他把你打得浑身是伤那次吗,现在回想起来,那种打法真的挺极端的,估计他那会儿已经有点问题了。”

    陈于飞想起吴老师为自己出头那次,在家里对外婆说过的父母惯子如杀子的话:有些孩子因为被父母骄惯坏了,出社会后无法融入得了精神病。

    她对安然说:“我回家看看吧,我到家到现在还没看见他,估计在他房间。”

    说完,她去一楼客厅跟招娣奶奶问了好,急匆匆回家看她三舅。

    三舅没有如她预想的在五楼,而是在三楼,躺在外婆的床上,盖着被子呜呜地哭。外婆坐在床边也跟着哭。屋子里层层叠叠站满了人。

    陈于飞挤不进去。她看到老舅挤出人群来喝水,便走上前去,说:“老舅您好呀,好久不见,这次多亏您帮忙,辛苦了。”

    老舅脸色有点疲惫,他和蔼地看着陈于飞,点点头,道:“飞飞越来越懂事了。但是你怎么知道是老舅帮忙的呢?”

    陈于飞面不改色道:“我猜的呀,以前家里出大事也都是请老舅出马帮忙的。老舅总是无私帮助我们家。老舅,我三舅怎么样了?”

    老舅眼神越发和蔼,摸摸陈于飞的头,说:“好孩子。你三舅他不太好。你要不要上前去安慰安慰他?”

    陈于飞心想,老舅大概不知道自己跟三舅的恩怨,知道的话绝对会明白这是多么错误的一个建议。

    她摇摇头,说:“人太多了,我又帮不上什么忙,就不挤在那里添堵了。我给他写个纸条吧,等他平静下来看到了也许会舒服点。”

    老舅赞许地点头,说:“不错,能根据形势找准自我定位,很不错。”

    陈于飞没有很懂老舅说的什么意思,反正都是夸奖,就屁颠颠地跑去写纸条了。

    对于三舅眼下的处境,陈于飞心情是很复杂的,一方面有种苍天饶过谁的快感,一方面又于心不忍——虽说跟三舅一直这么争吵着过来的,对本人实在是讨厌到生理性想吐,但他毕竟是这么多年一起生活的亲人,而且还是外婆的心头肉、外公的亲儿子。这种既暗爽又难过的情绪搞得陈于飞心乱如麻,竟一时不知如何下笔。

    她试着共情三舅的处境,试着想象三舅所要的结果,渐渐有了想法,提笔写道:“亲爱的三舅,伤害你的人终将付出代价,你所想要的终将会实现。”

    这样隐晦的文字,既看不出她知道内情,又显得真诚有力。

    她左右端详了会儿字条,自觉写得甚好,便撕下来回到了三楼。

    老舅刚打完电话,陈于飞把字条递给他,说:“老舅,您先看看,我这样写行不行?”

    老舅接过纸条,看完说道:“内容写得不错。但是你这个字啊,得多练。”

    陈于飞嬉皮笑脸地接回纸条:“好的老舅,我一定注意。那我拿去我三舅床头啦。”

    老舅点头。

    陈于飞挤进人群,挤到了陈岳身边。陈岳拉住她,说道:“你个小孩子往里挤什么挤,不要来添乱。”

    陈于飞说:“爸,我就是写张纸条给三舅,想安慰安慰他。”

    陈岳接过纸条,看完就捏成一团,塞回陈于飞手里,说:“这都写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快快快走开,你什么都不懂,能安慰什么?”

    陈岳是压低嗓子呵斥的,但还是惊动了周围的人,几个人回头看过来,其中一个是孟莹,她说:“陈于飞,听你爸的,快去写作业,别在这捣乱。”

    陈于飞心想你看都没看我写了啥,怎么就觉得我捣乱了?不过她不想跟父母在这种场合下起争执,悻悻地退出人群,回到五楼写作业。

    那天晚上,老舅联系了省城里的医院,包了辆车,连夜把三舅送走。一起去的还有外婆和陈岳。

    本来二舅是想去的,但是外婆说他现在只是临时工,请假容易给领导留下坏印象,愣是不让他去,说要让外公一起去。

    外公还没发表意见,陈岳就提出说自己愿意代替外公去,说他家陈于飞在外祖家借住那么久,这种时候自己应该来出点力,还说自己经常走南闯北,处理事情也比较老练。

    一番话把周围的人说得连连点头,觉得这个做女婿的真是厚道。

    外婆同意了,孟莹当场回家给他收拾好行李,还准备了一千块钱路费。

    三舅从此在省城治了三年。外婆也陪了他三年,她向工厂里申请内退,把家都丢给外公,一心一意陪三舅在省城治疗。

    陈岳连续陪他们待了一个半月,后来又去过几次,每次都去陪着待个两三天。

    外婆也回来过几次,每次回来都没口子的夸陈岳好,说他对三舅是如何如何悉心照顾。听外婆说,老舅被陈岳所感动,决定给他介绍纺织协会的同学,如果顺利的话,陈岳以后就会有一项固定营生——开纺织厂。

    陈于飞直觉不对劲,找了一个周末吃完晚饭,骑自行车回到孟莹和陈岳住的家里。

    她到的时候,二人还没吃饭,陈岳正在打电话,孟莹在阳台上支着口电煮锅,正蹲在地上炒菜。旁边的电饭煲冒着泡叮铃铃响着——在煮粥。

    这套房子因为原有格局不带厨房,夫妇二人也没舍得攒钱弄个厨房,孟莹一直都是这么在阳台上用电锅蹲着炒菜的。

    等菜上桌,陈于飞看到一盘西红柿炒蛋、一包榨菜,两大碗白粥。

    “你们就吃这些?”陈于飞问。她觉得太单薄了,这怎么吃得饱?

    “天天大鱼大肉的,吃清淡的好,放松一下肠胃。”陈岳捧起碗,大口呲溜起来。

    “煮这些比较快。”孟莹夹起一筷子榨菜,道:“再说,如果再不从吃的上面简省,哪里来钱这么花?”

    陈岳翻起眼皮盯着孟莹,道:“这次是你自己的亲舅舅给我介绍的生意,保准能成的,那投资些钱不是应该的吗?你难不成还能让你亲舅给我们掏钱啊?”

    陈于飞听这话头,心想果然不出所料,又要开始了。

    “那投资不能只投个小一点的吗?哪里来的钱去办个厂子啊?”孟莹放下筷子。

    “不办厂子规模上不来,什么时候能赚钱?”陈岳放下碗。

    “我也是在工厂干了这么多年的,这些事情好歹还是懂一点的。你都没有先验证流水线可行性和产品市场反馈,怎么敢一上来就要做规模?”孟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