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两支烟
在嘈杂的机械噪音中，粉碎机的咬齿不断向中间滚动，像流沙一样，明明知道他的恐怖，还是忍不住好奇，咬齿紧密贴合的下方是什么样子的？
吉普车在巨大的粉碎机里不断翻动，做着被粉碎前的最后的挣扎，随着咬齿的滚动，最后吉普车还是一点一点变成了碎渣，连同车里的黄毛蓝毛一起。
看着吉普车仅剩的部分也被吞入，咬齿上还蘸着不可名状的碎肉与血迹，里安不禁打了个寒颤，打消了对粉碎机的好奇。
关闭手上的终端，粉碎机也跟着关闭，一声气流外放的声音后，粉碎机彻底停止。
里安来到布兰科身旁，此时布兰科正靠在出租车上，手里夹着根廉价香烟但没有往嘴里送，而是看着脚尖发呆，看到里安过来，他把手里另一根没有点燃的的烟递了过去。
从潘纳金赌场离开加入公司后，里安基本上也就没有再碰过烟了，在赌场时抽烟也是因为环境所需，不过里安并没有拒绝布兰科的好意。
在联邦，烟价可是很贵的，即使是最便宜的香烟，也当得上普通人五六天的饭钱，所以，在联邦大部分地方，除非关系好到一定程度，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给别人递烟。
布兰科身上有烟，但平时也舍不得抽，现在向里安递烟无疑是一种关系的证明。
里安接过香烟，“谢谢，下次就不用了。”
布兰科给里安把烟点燃，里安深吸一口，同样靠在了出租车上。
夜幕下的垃圾场倒没有显得那么肮脏不堪，一重一重的垃圾山模糊的只剩下黑影，反而让人生出一种壮观的感觉，在这重重山影的包围里，两个男人靠在脱皮的出租车上享受片刻的安宁，烟头的火光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当烟头燃尽时，一个要回到枯燥而紧迫的生活中，一个要投身未知儿危险的复仇中。
无论是哪一种烦恼，眼下都随吐出的烟弥散在空气中。
“嘿，兄弟，我说……你到底是在干什么？”
里安吐出嘴里的烟，“现在在忙着报仇呢。”
“跟今晚的事情有关系吗？”
“绕两个大弯也还算有关系吧，不过更多的还是凑巧了。”
“也算有关系吗……那两个人是红葡萄赌场的打手吧？”
“是。”
得到了里安确定的回答，布兰科又陷入了沉默，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烟头快要燃到烟嘴时，布兰科才又开口说道：“兄弟，你是有本事的人，是我见过最有本事的人，等你报了仇，我想……我想请你帮个忙。”
里安看看手里的烟，“好。”
布兰科点点头，又不说话了。
“什么忙，你说。”
布兰科将手里最后一点烟吸尽，心情似乎好了一大截，把烟锅巴丢地上踩灭，笑着说：“哈哈，先报仇先报仇，等你把仇家打得屁股开花了咱们再说我的事。”
里安不明白布兰科为什么忽然这么开心，没有再追问，他说的也不错，现在自己不适合去承诺什么，等自己安全了再说吧。
他也熄灭烟头坐上车，汽车发动，离开了成片的垃圾，向着绚烂的连龙寨驶去。
……
里安回到庇护所后，没有着急上床休息，而是在工作台边坐下，掏出自己的随身终端，开始解析从红葡萄两人那里拷贝来的数据。
虽然过程实在惊险了些，但如果不是和黄毛蓝毛偶然遭遇，这一趟废弃工厂就真的是白跑一趟了。
想到了黄毛蓝毛，里安便又想起救了自己一命的子弹时间，那种感受太神奇了，他从未如此清晰的观察过世界，一草一木，一沙一石，再小的细节都没有疏漏地映入他的眼帘。
与这些细节同样令他感触深刻的是，自己的身体在那种状态里也会变得迟滞，大脑已经在前面起飞，身体却还是在后面吃力地迈步。
当黄毛那颗子弹射向自己的大脑时，里安都还没有生出太多的感慨，毕竟子弹不会给他哪个反应时间，可子弹时间的开启，让本来只是一瞬间的感受，在他的主观世界中被拉长的仿佛有几分钟，这“几分钟”里他一直都清晰的感受着那颗子弹带给他的威胁，他极力的移动自己的身体，身体却非常不争气一点点地在挪动，还好最后还是擦着耳根躲了过去。
里安虽然是技术人员，但平时也会注意身体状态，不时也会跑步锻炼一下，不说健壮到一拳打死牛的程度，健康还是能够保障的。
这么多年来，里安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了不满，因为他能感觉得到，在子弹时间里的反应远不是这具身体的极限，他的身体能够在子弹时间中做出和平时一样的动作，不会产生恼人的迟滞感。
想象一下，在子弹时间中用正常的速度活动，那在客观的世界中身体的反应和速度回事怎样一种恐怖的表现。
正是因为感觉得到身体与没有达到最佳状态，所以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不满。
看着自己的双手，里安喃喃自语：“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咕咕”回答他的是肚子发出的怪叫，难以忍受的饥饿感再次包裹里安，里安只好停下手里的工作，让肖恩的手下给自己弄来一些食物，也不管冷热，直接狼吞虎咽起来。
在上一次饿醒过后，里安日常的饭量也有明显的增加，一般都吃的挺饱的，但消化的也快，到刚才为止还没有再一次出现过饿得受不了的情况。
肖恩手下拿来的食物吃完了，然后在肖恩手下古怪的神色中，让他再弄来一批。
这就是里安为什么要来找肖恩寻求帮助了，首先当然是喂母亲的安全考虑，如果自己一个人，那么行动起来必然顾及不到母亲这边，现在即使肖恩在和自己虚与委蛇，这些守卫力量也是实打实的。
第二个就是后勤力量了，一个行动中，有无后勤完全是两种体验，有后勤的队伍成功功率也会大大提高，再比如现在，里安就可以随便吃，不用为这些食物买账。
看着身旁堆满的食物残渣，里安也不清楚自己现在更看重哪一点了。
不好意思但坚决地把吃过的这一片留给下面的人来收拾，里安在厕所洗了把脸，抬起头，里安不可避免的注意到镜子中的自己，嗯，就是平常的自己。
平常的……自己？里安觉得有些不对，又朝镜子凑近了些，稍稍偏头，看向自己左边耳根处，那里有些泛红，摸上去还有一种伤口愈合不久的瘙痒感，证明这里确实受过伤。
这里本应该是一道手指宽，大概五厘米的擦伤。
看了良久，里安收回目光，忍不住又浇了一捧水在自己脸上。
他现在已经明白了自己恢复能力的异常，就好像好多影视作品里出现过的自愈能力。
包括之前的子弹时间，里安觉得自己已经大概清楚了自己身体发生的变化，一个就是自愈能力，一个就是神经强度和身体强度的大幅提高，而触发了这些能力后，身体就会感到无比饥饿，应该是体内快速消耗了大量能量的关系，平时饭量的增加，则应该是身体强度提高的关系。
里安的心里放心了些，自己身体的未知揭开了面纱，无论好坏，也是有个结果了，而且就目前来看，这些变化都是好的。
可是他仍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生这些变化，也找不到头绪，这还是会让人感到心烦和恐惧。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现在的变化总有一种抗拒感，哪怕知道当前的变化是好的，是可以救自己命的。
其实仔细一想，这些能力本来就不可思议，那产生这些变化的原因必然也非常不可思议，而在里安19年的人生中，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接触过足以产生这种变化的神奇。
关上水龙头，里安强迫自己停止思考。
不管想什么，都想不出一个所以然，索性就不想了，如果自己的变化是有人在背后操作的，那么他最后总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现在能确定的是，向末木嘉昭复仇，让他垮台，就是自己现在想做的事，要做的事，必须的事，就算要主动调查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也应该在复仇之后。
从厕所出来，里安做到了工作台面前继续解析数据。
……
布兰科先把里安送到了目的地，然后开着车回到了自己家。
把车停好，在楼梯道昏暗的的节能灯中慢慢走上楼梯，一边走，一边在兜里掏钥匙。
走到自己家门口的中间层，他不禁停下了掏钥匙的动作。
在他的家门口，一个穿着一身西装的东方男人站的笔直，将就节能灯昏暗的灯光看着手里的资料，可能是这光真的太暗了，他眯起了自己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面貌。
听到楼梯下面传来的声音，坂田收起资料，推了推自己的眼睛，露出一个微笑：“布兰科先生，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吉普车在巨大的粉碎机里不断翻动，做着被粉碎前的最后的挣扎，随着咬齿的滚动，最后吉普车还是一点一点变成了碎渣，连同车里的黄毛蓝毛一起。
看着吉普车仅剩的部分也被吞入，咬齿上还蘸着不可名状的碎肉与血迹，里安不禁打了个寒颤，打消了对粉碎机的好奇。
关闭手上的终端，粉碎机也跟着关闭，一声气流外放的声音后，粉碎机彻底停止。
里安来到布兰科身旁，此时布兰科正靠在出租车上，手里夹着根廉价香烟但没有往嘴里送，而是看着脚尖发呆，看到里安过来，他把手里另一根没有点燃的的烟递了过去。
从潘纳金赌场离开加入公司后，里安基本上也就没有再碰过烟了，在赌场时抽烟也是因为环境所需，不过里安并没有拒绝布兰科的好意。
在联邦，烟价可是很贵的，即使是最便宜的香烟，也当得上普通人五六天的饭钱，所以，在联邦大部分地方，除非关系好到一定程度，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给别人递烟。
布兰科身上有烟，但平时也舍不得抽，现在向里安递烟无疑是一种关系的证明。
里安接过香烟，“谢谢，下次就不用了。”
布兰科给里安把烟点燃，里安深吸一口，同样靠在了出租车上。
夜幕下的垃圾场倒没有显得那么肮脏不堪，一重一重的垃圾山模糊的只剩下黑影，反而让人生出一种壮观的感觉，在这重重山影的包围里，两个男人靠在脱皮的出租车上享受片刻的安宁，烟头的火光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当烟头燃尽时，一个要回到枯燥而紧迫的生活中，一个要投身未知儿危险的复仇中。
无论是哪一种烦恼，眼下都随吐出的烟弥散在空气中。
“嘿，兄弟，我说……你到底是在干什么？”
里安吐出嘴里的烟，“现在在忙着报仇呢。”
“跟今晚的事情有关系吗？”
“绕两个大弯也还算有关系吧，不过更多的还是凑巧了。”
“也算有关系吗……那两个人是红葡萄赌场的打手吧？”
“是。”
得到了里安确定的回答，布兰科又陷入了沉默，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烟头快要燃到烟嘴时，布兰科才又开口说道：“兄弟，你是有本事的人，是我见过最有本事的人，等你报了仇，我想……我想请你帮个忙。”
里安看看手里的烟，“好。”
布兰科点点头，又不说话了。
“什么忙，你说。”
布兰科将手里最后一点烟吸尽，心情似乎好了一大截，把烟锅巴丢地上踩灭，笑着说：“哈哈，先报仇先报仇，等你把仇家打得屁股开花了咱们再说我的事。”
里安不明白布兰科为什么忽然这么开心，没有再追问，他说的也不错，现在自己不适合去承诺什么，等自己安全了再说吧。
他也熄灭烟头坐上车，汽车发动，离开了成片的垃圾，向着绚烂的连龙寨驶去。
……
里安回到庇护所后，没有着急上床休息，而是在工作台边坐下，掏出自己的随身终端，开始解析从红葡萄两人那里拷贝来的数据。
虽然过程实在惊险了些，但如果不是和黄毛蓝毛偶然遭遇，这一趟废弃工厂就真的是白跑一趟了。
想到了黄毛蓝毛，里安便又想起救了自己一命的子弹时间，那种感受太神奇了，他从未如此清晰的观察过世界，一草一木，一沙一石，再小的细节都没有疏漏地映入他的眼帘。
与这些细节同样令他感触深刻的是，自己的身体在那种状态里也会变得迟滞，大脑已经在前面起飞，身体却还是在后面吃力地迈步。
当黄毛那颗子弹射向自己的大脑时，里安都还没有生出太多的感慨，毕竟子弹不会给他哪个反应时间，可子弹时间的开启，让本来只是一瞬间的感受，在他的主观世界中被拉长的仿佛有几分钟，这“几分钟”里他一直都清晰的感受着那颗子弹带给他的威胁，他极力的移动自己的身体，身体却非常不争气一点点地在挪动，还好最后还是擦着耳根躲了过去。
里安虽然是技术人员，但平时也会注意身体状态，不时也会跑步锻炼一下，不说健壮到一拳打死牛的程度，健康还是能够保障的。
这么多年来，里安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了不满，因为他能感觉得到，在子弹时间里的反应远不是这具身体的极限，他的身体能够在子弹时间中做出和平时一样的动作，不会产生恼人的迟滞感。
想象一下，在子弹时间中用正常的速度活动，那在客观的世界中身体的反应和速度回事怎样一种恐怖的表现。
正是因为感觉得到身体与没有达到最佳状态，所以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不满。
看着自己的双手，里安喃喃自语：“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咕咕”回答他的是肚子发出的怪叫，难以忍受的饥饿感再次包裹里安，里安只好停下手里的工作，让肖恩的手下给自己弄来一些食物，也不管冷热，直接狼吞虎咽起来。
在上一次饿醒过后，里安日常的饭量也有明显的增加，一般都吃的挺饱的，但消化的也快，到刚才为止还没有再一次出现过饿得受不了的情况。
肖恩手下拿来的食物吃完了，然后在肖恩手下古怪的神色中，让他再弄来一批。
这就是里安为什么要来找肖恩寻求帮助了，首先当然是喂母亲的安全考虑，如果自己一个人，那么行动起来必然顾及不到母亲这边，现在即使肖恩在和自己虚与委蛇，这些守卫力量也是实打实的。
第二个就是后勤力量了，一个行动中，有无后勤完全是两种体验，有后勤的队伍成功功率也会大大提高，再比如现在，里安就可以随便吃，不用为这些食物买账。
看着身旁堆满的食物残渣，里安也不清楚自己现在更看重哪一点了。
不好意思但坚决地把吃过的这一片留给下面的人来收拾，里安在厕所洗了把脸，抬起头，里安不可避免的注意到镜子中的自己，嗯，就是平常的自己。
平常的……自己？里安觉得有些不对，又朝镜子凑近了些，稍稍偏头，看向自己左边耳根处，那里有些泛红，摸上去还有一种伤口愈合不久的瘙痒感，证明这里确实受过伤。
这里本应该是一道手指宽，大概五厘米的擦伤。
看了良久，里安收回目光，忍不住又浇了一捧水在自己脸上。
他现在已经明白了自己恢复能力的异常，就好像好多影视作品里出现过的自愈能力。
包括之前的子弹时间，里安觉得自己已经大概清楚了自己身体发生的变化，一个就是自愈能力，一个就是神经强度和身体强度的大幅提高，而触发了这些能力后，身体就会感到无比饥饿，应该是体内快速消耗了大量能量的关系，平时饭量的增加，则应该是身体强度提高的关系。
里安的心里放心了些，自己身体的未知揭开了面纱，无论好坏，也是有个结果了，而且就目前来看，这些变化都是好的。
可是他仍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生这些变化，也找不到头绪，这还是会让人感到心烦和恐惧。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现在的变化总有一种抗拒感，哪怕知道当前的变化是好的，是可以救自己命的。
其实仔细一想，这些能力本来就不可思议，那产生这些变化的原因必然也非常不可思议，而在里安19年的人生中，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接触过足以产生这种变化的神奇。
关上水龙头，里安强迫自己停止思考。
不管想什么，都想不出一个所以然，索性就不想了，如果自己的变化是有人在背后操作的，那么他最后总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现在能确定的是，向末木嘉昭复仇，让他垮台，就是自己现在想做的事，要做的事，必须的事，就算要主动调查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也应该在复仇之后。
从厕所出来，里安做到了工作台面前继续解析数据。
……
布兰科先把里安送到了目的地，然后开着车回到了自己家。
把车停好，在楼梯道昏暗的的节能灯中慢慢走上楼梯，一边走，一边在兜里掏钥匙。
走到自己家门口的中间层，他不禁停下了掏钥匙的动作。
在他的家门口，一个穿着一身西装的东方男人站的笔直，将就节能灯昏暗的灯光看着手里的资料，可能是这光真的太暗了，他眯起了自己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面貌。
听到楼梯下面传来的声音，坂田收起资料，推了推自己的眼睛，露出一个微笑：“布兰科先生，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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