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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华袍银发,灰衣长枪

    北际,玄影阁。

    玄影大殿中,青禾正坐在上堂翻阅药卷。

    大长老苍露快步走入,面色忡忡,“师姐,听闻桑洲水杏城遭受了火蜚兽攻击,城中一片大乱。”

    青禾听闻瞬间忧心,起身道:“火蜚兽性情凶残,身躯坚硬,还喜欢成群作战,极难对付。尤其是兽群首领的蜚火,更是炽热无比,难以抵挡。别说普通世人,就连寻常的游仙都无法承受,这水杏城定是遭了大难了。”

    “确实如此,有很多的野仙与世人被攻击,重伤者极多。”苍露接应。

    “那我们赶紧去水杏城看看!”青禾急步走出了大殿。

    苍露紧随其后。

    二人驾御起树笛,向着桑洲疾驰而去……

    桑洲,水杏城。

    玄影阁与水杏城仅有一峰之隔,青禾二人很快就赶到了城中。

    此时城中处处凌乱,一片狼藉。

    不少世人与游仙被火蜚兽攻击致伤,一身血腥,还有极多被蜚火烫伤之人,伤痕累累。

    他们被伤痛折磨得哀嚎声声,更有甚者躺地而滚,因为蜚火之痛能渗入筋骨,叫人难以忍受。

    青禾二人见状立即发动梦幻灵力施出了治愈术,掌心青绿光芒骤闪。

    绿光向着伤者飞去,汇入了他们的身体,很快消除了他们的痛楚。

    随着哀嚎声渐渐平息,翻滚在地的伤者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这时,一个小女娃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她半边脸泛着深红,皮肤扭曲,虽然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但是被蜚火烫伤留下的伤痕却很是触目惊心。

    女娃之前因为疼痛一直在哭泣,此时眼眶还依然红肿着,脸颊上也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

    她轻轻拉了拉青禾的衣摆,小声道:“啊奶,您能医好我的脸吗,我怕吓到别人…”

    听到小女娃的话,那些被蜚火伤得面目全非之人也纷纷向着青禾与苍露围拢,然后齐刷刷跪地哀求:

    “青禾阁主,您救救我们吧,带着这伤痕,我们如何能活下去啊…”

    青禾环视了一圈,见到伤势严重者非常多,尤其是那些重伤者,已然面目全非,模样极其骇人。

    “啊奶,您一定能治好我们的,对吧?您刚刚那么厉害,我一下子就不痛了呢!”小女娃的眼中充满着渴望。

    青禾心中触动,对着女娃微微一笑,又蹲下身抚了抚她的脑袋,安慰道:“啊奶正在想办法,你不要急哦。”

    “嗯,那我乖乖等着。”小女娃郑重地点点头,然后静静地坐到了一边。

    她巴眨着纯真的双眼,露着一脸期待。

    “师姐,我们的梦幻灵力虽能治好这些伤者的伤痛,却没有办法去除他们的伤痕,这可如何是好?”苍露小声道。

    “露师妹别急,医治蜚火伤痕之法我曾在医典上见到过,你容我想想。”青禾回道。

    她低头沉思了许久,忽然眼睛一亮,道:“我想起来了!若要治疗蜚火的炙烤之伤,需要用冰奴兽的兽皮制成药贴,再注入梦幻灵力,然后敷到伤痕上,如此的话,几日后便可消解。”

    听到青禾说伤势有救,小女娃立即高兴地跳了起来,大喊道:“青禾啊奶说我们的伤能治好,我们有救了!”

    “太好了!”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

    “你们身上的伤痕能治,但是需要等待一些时日,等我们回去制好了药贴,再来给大家治伤。”青禾向众人宣布。

    “好!”所有人振奋回应。

    此刻,他们心中都燃起了希望,立即动手整理起凌乱的街道来。

    满目疮痍的水杏城很快恢复了生气,青禾二人随即动身离开。

    出城后,苍露忍不住开了口,问道:“师姐,冰奴兽只生活在冰天雪地之处,我们要去哪里寻找?”

    “我曾听闻有一处隐界名为雪域,那里应该会有冰奴兽存在。”青禾回道。

    “可梦幻灵力只能守护治疗,并不能攻击,我们要如何才能打败冰奴兽,再取来它们的兽皮呢?”苍露面露愁虑。

    “露师妹,你先行回北际吧,取皮之事交给我就行,我已经有法子了。”青禾笑颜安慰。

    “是,师姐。”苍露作揖收令。

    于是,两人化分两路,各自驾御起树笛,分别向着北方与东方而去……

    北际,轻风崖。

    轻风崖上,墨月正盘膝在梦影树下凝神修炼。

    清风拂过她的发丝,带起流苏飘动,响起银铃声清脆空灵,悠然又美好。

    “哎,还是无法修炼呢。”墨月无奈地睁开了眼,伸了个懒腰拉了拉筋骨,然后依靠在梦影树上发起了呆。

    她在玄影阁已经生活了七年了,期间,她除了熟读各种医书药典,就是努力修炼梦幻灵力,只可惜灵力始终无法入门。

    至于银铃流苏蛮蛮,她倒是操纵得得心应手游刃有余了。

    “小月儿!”一声大大的呼唤响起。

    “柳夏姐姐,你来啦。”墨月侧头回应着来人,一脸的无精打采。

    来人是柳夏,是二长老钟离慕的弟子,年岁一百四十八,比墨月年长了二十三载,却是玄影阁最小的弟子,也是心性最顽皮的一个。

    “小月儿,你怎么在偷懒呢?难怪修炼不好灵力!”柳夏摆着架势,训诫起了墨月。

    平时在阁中,都是师姐、师叔、师父管教着柳夏,只有面对年岁小于自己的墨月时,柳夏才有了前辈的感觉,所以自然不会放过一展前辈风采的大好时机。

    “柳夏姐姐,我没偷懒,我勤奋着呢!可是对我而言修炼梦幻灵力真得好难,我极有可能不是梦幻元神。”墨月无奈道。

    “不管是谁,只要施展了灵力就一定能识别出元神,你却是奇怪,任谁都感应不出元神,就连阁主师叔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难怪她不肯收你为弟子了。”柳夏摇着头,面露惋惜,“如若不然,我就能做你的师姐了。”

    她瞥了一眼墨月,又打趣道:“不过呢,也极有可能是因为小月儿天资不足,为愚钝者罢了。”

    “哎。”墨月叹了一口气,愁眉黯然,“也许真的是我太愚钝了吧。”

    “哈哈哈,小月儿,姐姐跟你说笑呢,你可别当真。”柳夏大笑着坐到了墨月身旁。

    “你是在说笑,可我觉得是真。”墨月怅然回应,继而将自己的一双手熟练地塞去了柳夏怀中。

    她天生体寒,身体总是冰冷,也特别怕冷。

    如今虽是春日,但是寒气依在,她这会儿浑身都如冰霜一般。

    “讨厌,又来冰我!”柳夏被冻出了一个冷颤,随即替墨月搓起了手,又念道:“听说水杏城被灵兽袭击了,好像还挺严重的,阁主师叔和露师叔几日前一起赶去相助了。”

    “水杏城是哪里?”墨月询问。

    “水杏城是桑洲境内的一个城池,就在长峰那一侧的脚下,离我们玄影阁很近的。”柳夏指着长峰道。

    “哦。”墨月望了望高耸入云的长峰,淡淡回应。

    柳夏一听立即不淡定了,嚷嚷道:“小月儿,你怎么就哦呀,你自来了玄影阁,七年来天天待在这轻风崖,不是翻阅医书就是操纵蛮蛮,再者就是无功修炼,你都不厌烦吗?”

    “是姨娘不让我出去的嘛。”墨月撇撇嘴,有些委屈。

    “这…”柳夏顿了顿,又抱怨道:“阁主师叔是阁主,我不敢不听她言。可她是你的姨娘啊,你有什么好怕的!还有啊,你的修炼没有长进说不定就是因为过于闭塞了,所以灵力才不能通达元神呢。”

    “柳夏姐姐好似说得有理。”墨月连连点头,又急忙站起了身,“那我们今日就去水杏城晃一晃?”

    柳夏本就是此意,一拍即合道:“走!”

    她立即驾御起了树笛,带着墨月向水杏城飞去……

    桑洲,水杏城。

    今日的水杏城虽然还有些凌乱,但已然安宁了不少。

    柳夏带着墨月在城中闲逛,忽然见到街角处围着一大圈人,还吵吵嚷嚷着。

    爱热闹的她立刻拉起墨月前去围观。

    “娘的,明明是你撞了我,凭什么要我赔罪!”

    人群中央,站着一个面相粗狂、身材魁梧的年长男子。

    他手持一把玄铁长枪,穿着一身粗布灰衫,一脸的凶神恶煞,正对着面前一人大嚷大骂。

    在灰衣男子的面前,站着一个身穿皮毛华袍的年轻男子。

    男子相貌极其俊美,一头雪白银发随风扬起,又盈落在了灵狐皮毛缝制成的长袍之上,尽显雍容华贵。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中还优雅地持着一把骨扇。

    骨扇极其精致,扇尾挂着一对双鱼玉坠,扇叶的顶端则是镶嵌着一圈火焰灵石。

    “因为你的衣衫粗制滥造还毫无品味,而我的衣袍精缝细制还万分金贵,所以是你弄脏了我的衣袍,自然要跟我赔罪。”华袍男子一边把玩着骨扇上的玉坠,一边冷冷地开了口。

    “小月儿,你看你看!”柳夏拉着墨月,指着面前的二人一脸激动,“这个灰衣大叔好可怕,那个银发男子也太俊美了吧,我觉得是灰衣大叔的错!”

    “柳夏姐姐,你这是在以貌取人。”墨月责备柳夏,又道:“灰衣大叔确实凶悍,说话也确实粗鲁,但是显然是发了怒才如此。而这银发男子,虽说衣冠楚楚相貌堂堂,但是听他的言语却像是在胡搅蛮缠,我觉得极有可能是他的错。”

    “他为什么会是一头银发呢…”柳夏喃喃自语着,显然是没有听到墨月的说话。

    墨月摇摇头,继续观望向了二人。

    此时,周围的人群也正在不停地议论着,但是他们讨论的并不是谁对谁错,只是谈论着发色异于常人,长相又美于常人的华袍男子。

    “这银发仙士长得真是绝色,可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呢。”

    “这仙士年纪轻轻,却是一头银发,真是特别。”

    “他看起来如此贵气,应该是从天都城来的贵公子吧。”

    “现在已是春日,这位银发公子却穿着如此厚重的袍子,真是奇怪。”

    “……”

    灰衣男子听着耳边的嗡嗡之声,心情越来越烦躁。

    他怒瞪着银发男子,大声道:“你别太过分了,我楚言虽然不喜欢惹是生非,但是这是非若敢招惹我,那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灰衣男子名为楚言,是一个自我修炼的野仙,此次来水杏城是为了探寻神器有泪。

    “哟,那巧了!”银发男子扬嘴一笑,摇着骨扇傲然道:“我最喜欢招惹是非了。”

    楚言听闻心中的火气噌地一下冲上了脑门,怒骂道:“那就来吧,老子可不怕你这大白毛!”

    听到大白毛三字,银发男子的眼神骤变,眼中忽闪一道杀气,手中骨扇上的火焰灵石也在瞬间闪起了红光。

    “二位,等一下!”墨月举起两手走到了两人之间。

    楚言与银发男子一愣,都看向了墨月。

    “这位楚大叔,人家公子那是白发如雪,银光耀眼,怎么能说是大白毛呢!”墨月一边给银发男子戴着高帽,一边朝着楚言使眼色。

    “我…”楚言还想继续发作,却感应到了银发男子强大的灵力和暴虐的杀气,立马顺下了墨月给的台阶,讪讪道:“对对对,是楚某失言,公子确实银光耀眼,耀眼得很。”

    见楚言会意,墨月又转身低头拍了拍银发男子的衣袍,意思是帮他把袍子上的脏东西拍走,希望他息事宁人。

    墨月并不想招惹是非,但她感应到银发男子的元神境界极高,灵力极其强大,若是出手的话楚言必定丧命,说不定连围观的城民也要遭殃。

    男子挑起眉毛,伸出骨扇抵住了墨月的下巴,缓缓抬起了她的头。

    他眯着修长的俊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墨月,眼神又冷又深。

    墨月只觉得一阵冰寒之气从男子的身上传来,心中暗暗纳闷:“奇怪,一个灵力强大的男子竟然会如此体寒,都快赶上我一个灵力低微的弱女子了…”

    就在她失神思忖间,却被一股浓重的脂粉香味熏得回了神。

    原来是男子正俯身向着她靠近,还斜着眼不停打量着她。

    人群中的柳夏瞪大着眼睛,看着银发男子与墨月越靠越近,呆愣在原地怔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