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梦中的游乐园
小丑呼呼地气球，黑色爆米花机嘭嘭作响，热狗摊的油脂滋滋啦啦，远方过山车人们的欢呼尖叫，拳头与面部碰撞的咚咚声。
朵拉把肿胀变形的脸拉到自己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到：“我再说一遍，我妹妹再看见你一次，我就揍你一次，明白吗？”猪头混混僵硬地点点头，随即便和布娃娃一样被朵拉丢开。地上的其他猪头娃娃扶起这只娃娃，慌不择路地逃出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镜面中映着她沾血的脸，破碎的玻璃切割得她更加狰狞。冰冷的自来水泼在脸上，血水染红了盥洗池，被愤怒冲昏的大脑冷却下来。她挤出笑容回到卫生间最里面的隔间打开门，“出来吧，坏人已经被姐姐打跑了。”双手抱膝蜷缩在马桶上的少女抬起头，她的口中伸出了粉红色的花丛。
“喂，喂喂，朵拉你怎么了到底？怎么最近一直恍恍惚惚的？”余烬顺着她呆滞的眼睛看过去，只是一丛水生植物的粉色花朵。朵拉大梦初醒似的啊了一声回归正常。
余烬的注意力立刻从朵拉的异样转移到打捞湖里的渔网，他定睛一看，一窝将头骨筑成巢穴的虫子。
“我就是老是想到过去的事情，不去想也会自己出现。”她喃喃着，眼前的花丛逐渐发白，膨胀，冲上云霄，几十米开外的辛普森向他们挥手，小丑招呼着大家购买爆米花。少女的小手紧紧抓着她的手指，她发出了悄悄的口水吞咽声。焦糖和玉米的香气拧开了她们口水的阀门，朵拉的喉咙也起伏了一下，她连忙在鼻子前猛扇。
一张皱皱巴巴的十块钱，六个生锈的硬币，四个更小些的硬币。爆米花嘎吱嘎吱，微苦的甜味在口腔中弥漫，少女又抓起一把爆米花，想了想又伸到朵拉面前。
“姐姐，你也吃。”
“不用了，姐姐不爱吃糖，你吃吧。”
“哎呀，朵拉姐你吃了吧。”江心竹把谷维素药瓶凑到朵拉嘴边，一半撒娇一半乞求，然而朵拉还是说着听不懂的话。
余烬这次捞出了些有价值的东西，一台被浸泡的笔记本电脑。他拆开满是水藻的塑封，电脑居然还能用，电脑的加载界面显示，“启源三防电脑，剑阁峥嵘而崔嵬，为希联竭尽所能。”
“启源？这是哪家公司的名字吗？”余烬一头雾水，桌面上加载出数个文件，启源灵魂机甲.docx，启源动力机甲.docx，启源民用灵魂科技.docx，启源交通.docx，启源教育科技.docx，启源民生科技.docx。
“启源？啊我小时候去过——别编了朵拉姐！”江心竹的发髻成了披头散发，里面还混杂着好几根麻花辫。她两只手一起用力把朵拉的脸推开，但她还是凑上来继续编麻花辫，“是家研究机械外骨骼的公司，他们的工作人员还用外骨骼给我片鱼吃。”
“稳定性这么好的吗？很厉害的技术啊。”
“对啊，就是他们都只抽鱼骨头里的果冻给我吃，其他鱼肉全丢了——哎呀这不是棒棒糖这是树枝和蜘蛛巢，你帮帮我啊！”
余烬完全不理会她们的鸡飞狗跳，自顾自地点开了第一个文件。
少女终于把棒棒糖吃完了，朵拉拉着她的手挤进人堆，推土机一样铲出了一条直通售票口的抱怨叫骂之路。又是一把积攒了不知多久的零钱，两张过山车的门票，少女兴奋又有些害怕的坐上了座位，只是对朵拉来说过山车已经不能激起任何波动了。安全杠哧哧地落下，箍住了朵拉的身体。
“咦……唔……她怎么，力气这么大？”辛普森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他死死抱住朵拉的上半身，江心竹压着下半身，实在受不了他们的余烬捡了根树枝撬开朵拉的嘴，塞进去了几粒镇静剂药片，又从包里掏出了静力绳。
三人合力将朵拉绑成了粽子，她眼睛里闪着空虚的光，药片粉末染白了嘴唇，口中喃喃自语，身体不住地蠕动着，仿佛她真的陪某个看不见的人。
又联系不上陆柩了。余烬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终于有所改观，陆柩教会了他别指望陆柩以及生气了不能摔一体机。他用能抓出血的力度抓了抓头，辛普森无言以对，江心竹几乎要哭出来，好吧，他还能怎么办呢？
“辛普森，你找到有用的东西没有？汇总一下告诉给我。江心竹，你再检查一下朵拉，我觉得她并没有变成天使。”一忙解千愁，做点什么总比不做好。
“哦哦，我找到了一些园艺用品，估计我们用不上。还有一些工作文件，上面应该讲的是被我们杀死的两个天使。”在辛普森报告的同时江心竹也拿起手电筒照射朵拉的瞳孔，“这两个人也是进盟人，到星都来打工，他们还考取了星都艺术设计学院的园艺师二级证。但是战争刚爆发那阵，星都人开始排外，他们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文件就停在星都市被进盟占领的时候。”
怎么又是进盟侨民？联想立刻从余烬脑中蹦出，又被他自我否定，怎么可能，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
“就目前来看我们遇到的天使心中都有刻骨铭心的记忆，这种记忆会变成执念，执念会支撑他们成为天使。我们以后或许可以尝试破除执念，以这种方法打败天使，我们必须要有除了直接攻击以外的对敌方案，毕竟……”他看向朵拉，江心竹正贴着她的胸部听心跳，朵拉却一脸好似被妹妹拥抱的幸福，“我们可能会遇见各种突发情况。”
“啊？我们接下来还要找个天使练手吗？”
“找什么找，赶紧回基地，你也打给陆柩，再打不通我们就腿着回去好了。他＊的，这帮混蛋汽车都不给我们配，只能打给陆柩再申请别人开车来接。”辛普森也开始在一体机上捣鼓，江心竹这里也完成了工作。
“我检查完了，朵拉姐是梦游的症状，但是梦游也太奇怪了吧？昨天晚上她有好好睡觉啊。”
余烬耸了耸肩，“这哪个晓得，我们还是来确定接下来去哪吧。”
地图上四人位于便利店北方，便利店这个地标只剩个坑，坑里曾经装满了液锡但现在已全部消失。在西灵南街对面，也就是四人的西方是警察局，前几天别的小队去过了是安全地区。这个地方在进盟到来之前就被暴徒洗劫过一遍，随后的战争更是给了它沉重打击。但这毕竟是按照军事堡垒的级别修建的，此时此刻它仍然屹立不倒。
江心竹一边举着望远镜观察一边说到：“看起来还行，可以充当我们的庇护所。就是窗户好像太多了。”
“那是洞。”
余烬在树丛里找了根还算笔直的树枝，削削砍砍，串进朵拉的绳子里，她又成了烤乳猪。余烬和辛普森一前一后挑着她走在路上，朵拉的身体随着两人的脚步上下颠簸，眼神中依旧只有某个不存在的人，而不是跟在后面担心地看着她的朵拉。
阴暗的集装箱里闷热难当，朵拉再次用力尝试挣脱身上的铁链，薄衣下肌肉块块突起，紧绷的肌肉几乎把她的骨头都挤断，但铁链还是忠实地完成了控制住她的任务。眼睛适应了黑暗，集装箱内的场景进入她眼中，墙上条条横横的都是褐色的抓痕，少女在不远处的墙边瘫坐着，她弹簧似的跳过去又被铁链一下拉倒。
“姐姐？”少女注意到了她。
“你没事吧？你放心，姐姐我马上帮你出去，肯定又是黑帮寻仇来了，别怕啊。”朵拉急躁地不断扭动着，铁链沙沙地嘲笑她的不自量力。集装箱外面传来了嘈杂的说话声，他们发现里面的异样了。
“姐姐。”少女重复着，声音平静地如同木偶。
朵拉满头是汗，暴力的肌肉活动搓烂了一块块和铁链接触的皮肤，鲜血不断渗出反而成了润滑剂。集装箱铁门刚被打开朵拉便一拳打去，
“姐姐，我们为什么要离开呢？”少女发自内心地真诚发问，“外面并没有我啊，你不是都杀了我吗？”
当！绳索爆裂，朵拉茫然地举着枪，锡弹直接砸倒了整面墙。没有集装箱，她正站在废弃建筑物的门前，门刚刚被她打没了。头顶一片灰蓝色，阳光勉强穿透云层。四周散落着还在燃烧的锡片，鞋底在地面上摩擦，江心竹和辛普森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她身边，余烬瞄准了她的头部。
“我……这里是哪？”
“别过来！把枪收起来！”
余烬完全搞不懂朵拉现在是什么了，疯子？天使？介于两者之间的东西？可以确定的是刚才她的力量失控了，要不是反应快江心竹和辛普森就要和警察局的大门一起被锡弹粉碎。
“你怎么了余烬？我是朵拉啊，为什么要把枪对着我？”她下意识地迈出了一步，他直接扣动了扳机。子弹在她额前的几十厘米处被蓝光的屏障挡下，瞬间熔化成铁水泼在她脸上，高温的金属熔液如同温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进入眼中的金属也只是让她揉了揉眼睛，和排出异物的泪水一起流下脸颊，“你拿水枪干吗？我收起来就是了。”
锡枪熔化，锡液有生命似的缩回朵拉手中。“你看，我收起来了。这是是哪？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朵拉发自内心的疑问，余烬一边举着枪一边退回到两人身边，“喂，你们觉得她怎么了？”
“这哪知道啊！她，她妈的突然就直接挣开了，然后拔枪就打！老子差点就他妈的死了！他妈的死了啊！我还有家里人啊！”平时很少说话的辛普森直接爆粗口。江心竹深吸几口气，平缓自己的情绪：“朵拉姐应该是因为梦境发动了能力，可能她在梦境里遇见了需要力量的场景。”
“梦？这不正好吗！”
“正好啥？”两人同时发问。
“击败天使的非物理方法啊！这里不就有个现存的样本吗，我们来试一下破除她心中的执念，不但能让她回归正常，我们以后对付天使也有经验了。”余烬摩拳擦掌喜形于色，不远处的朵拉还是很困惑。
“额，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但是该怎么做？”
“话疗啊！”江心竹一拍脑袋反应过来。
“话疗？这是啥？”
“你不看动漫吗，勇者都是要用话疗打败敌人的，打魔王的时候也是要话疗的。”
电视都没有的辛普森更听不明白了。
“我先试试。”余烬清了清嗓子，开始尝试话疗，“朵拉，你刚刚看——”
“这里是警察局？”
“是啊。这不重要。朵拉，你刚才看——”
“南星灯街西边的警察局？在公园对面？”
“对对对，我们把你抬过来的。总之朵拉你梦到——”
锡枪喷出，朵拉瞄准警察局内部，“这里有两个天使！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叶心没和你们说吗？”
余烬无奈地退了回去。“话疗没用啊，她都出现幻觉了，叶心什么时候讲警察局里有天使了，还把我们在公园打的天使搬到这里了。”“看来梦境和现实已经分不清了，我们应该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要不然再给她吃点药？”听三人只是窃窃私语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朵拉急的满头大汗，又不敢把视线从警察局内部移开。
“你们怎么还不走？我来殿后，这两个天使不是我们能打的！”
余烬长叹一声，“朵拉，你清醒一点，这里不是梦境，天使已经被——”
一道光从警察局中射来，精准地覆盖了余烬的头部。光芒照耀了一秒不到便消散，余烬原本安放脑袋的地方只剩下几缕青烟，被高温烧结的血块堵住了动脉，他的身体摔倒在地，一点污染都没有。
朵拉把肿胀变形的脸拉到自己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到：“我再说一遍，我妹妹再看见你一次，我就揍你一次，明白吗？”猪头混混僵硬地点点头，随即便和布娃娃一样被朵拉丢开。地上的其他猪头娃娃扶起这只娃娃，慌不择路地逃出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镜面中映着她沾血的脸，破碎的玻璃切割得她更加狰狞。冰冷的自来水泼在脸上，血水染红了盥洗池，被愤怒冲昏的大脑冷却下来。她挤出笑容回到卫生间最里面的隔间打开门，“出来吧，坏人已经被姐姐打跑了。”双手抱膝蜷缩在马桶上的少女抬起头，她的口中伸出了粉红色的花丛。
“喂，喂喂，朵拉你怎么了到底？怎么最近一直恍恍惚惚的？”余烬顺着她呆滞的眼睛看过去，只是一丛水生植物的粉色花朵。朵拉大梦初醒似的啊了一声回归正常。
余烬的注意力立刻从朵拉的异样转移到打捞湖里的渔网，他定睛一看，一窝将头骨筑成巢穴的虫子。
“我就是老是想到过去的事情，不去想也会自己出现。”她喃喃着，眼前的花丛逐渐发白，膨胀，冲上云霄，几十米开外的辛普森向他们挥手，小丑招呼着大家购买爆米花。少女的小手紧紧抓着她的手指，她发出了悄悄的口水吞咽声。焦糖和玉米的香气拧开了她们口水的阀门，朵拉的喉咙也起伏了一下，她连忙在鼻子前猛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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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竹一边举着望远镜观察一边说到：“看起来还行，可以充当我们的庇护所。就是窗户好像太多了。”
“那是洞。”
余烬在树丛里找了根还算笔直的树枝，削削砍砍，串进朵拉的绳子里，她又成了烤乳猪。余烬和辛普森一前一后挑着她走在路上，朵拉的身体随着两人的脚步上下颠簸，眼神中依旧只有某个不存在的人，而不是跟在后面担心地看着她的朵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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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少女注意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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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但是该怎么做？”
“话疗啊！”江心竹一拍脑袋反应过来。
“话疗？这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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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都没有的辛普森更听不明白了。
“我先试试。”余烬清了清嗓子，开始尝试话疗，“朵拉，你刚刚看——”
“这里是警察局？”
“是啊。这不重要。朵拉，你刚才看——”
“南星灯街西边的警察局？在公园对面？”
“对对对，我们把你抬过来的。总之朵拉你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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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烬无奈地退了回去。“话疗没用啊，她都出现幻觉了，叶心什么时候讲警察局里有天使了，还把我们在公园打的天使搬到这里了。”“看来梦境和现实已经分不清了，我们应该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要不然再给她吃点药？”听三人只是窃窃私语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朵拉急的满头大汗，又不敢把视线从警察局内部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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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烬长叹一声，“朵拉，你清醒一点，这里不是梦境，天使已经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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