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节 咖喱（？）
“好了，休息时间结束了，同志们该劳动了。”土匪丁拍了拍手，其他三人窸窸窣窣地或爬起或站起身来。
“还要挖地洞啊？我的胳膊腿都磨破好几次了。”路人甲抱怨着。
“这次不用，我刚刚接到通知，大家回总部开会。”“好耶！”“终于不用爬地上了。”“总部有好吃的吧？”里面又响起金属和石块碰撞的声音，液体浇在火上哧地一声光线没于黑暗中，几声骂声随着手电筒的白光重新照亮了黑暗。过了一会手电筒的光也渐渐消失，从照出的影子来看用一块板子似的东西慢慢遮盖了光芒，直到防护间里面完全黑暗了三分钟后余烬才打开了头灯。
两人走进防护间，房间中间是还冒着青烟的火堆，余烬拾起火堆旁边的柴火，和刚才那个只能爬的洞的支撑木是一样的，应该是把没用的边角料烧了。围着火堆放着四张厚毛毯，江心竹摸了摸坐上毛毯，和窑洞床上的一样的。四周还堆放着不少东西，挖掘工具，木工工具，两大包馕，锅和餐具，墙上画的正字，他们在这下面待了73天了。
“这帮人是谁啊？矿工？”江心竹顺手拿起馕咬了一下，这是石头做的馕还是馕做的石头？
“怎么可能是，这地方早就废弃了。”
“他们还互称同志，是希联人民阵线的？”
“我也觉得像，他们说的话也很像空想者说的，劳动者，资本主义，大变革什么的。”余烬蹲在墙边一块块寻找暗门，防火陶瓷之间的缝隙里都积满了灰尘，他很快就找到了没有灰尘的暗门缝隙。
“大变革？改变什么啊？”
“我也不是空想者，我怎么知道。”余烬把镐尖对准缝隙，拿起工兵铲锤子一样一下下砸下去，无聊的江心竹又翻看起墙边堆放的大袋子。她试着解开袋子上面的扎带，无奈实在太结实不得不放弃。有意思的是袋子下面都被剪开了大洞，不少东西掉了出来。
“亲爱的，见字如晤。儿子的病好了吗？我从军医那听说了一个偏方，用北沙镇的老葛根磨粉，加内湖镇的太阳花一起磨成药泥，对坏疽有用，你可能没时间买，我已经托人买来了，随家书一起寄来。前线比我想象的好多了，机动特遣队担任了大多数危险的任务，我们这些新兵三到六人一组，由老兵带领执行任务。上个星期我们去清理雷区中趴窝的进盟装甲车，我们都以为没人了我也就没在意直接去开门，一打开我就看见了一张孩子的脸，他看起来和我们儿子一样大，举着枪，对我扣动了扳机，老班长把我一把按到地上对里面开了十几枪，实际上他连保险都没开就对我扣动扳机。还好我们的孩子不用上战场，记得注意身体。”和信纸捆放在一起的有三包东西，一包草药，一包灰烬，一包抚恤金。其他东西大都如此，都是NVW士兵的家书和包裹。
“抢这些东西也太缺德了吧，他们家里人收不到信怎么办？这里面还有给家人寄钱的。”江心竹愤愤不平的说到。
“哦？你知道普通人要往家里寄钱的啊？我还以为你眼里钱和空气一样不用动手就能获得。”余烬卡紧了十字镐，一边用力撬动暗门一边不忘贫嘴。
“我没你想的这么……奢侈，我感觉我也就是活得好一点……”真的只有一点吗？江心竹自己也不信。
“搞不懂你，江家可是大姓，多少人都以做江家的狗为荣，你却跑来和我们在一起干……反正不是多好的活。”余烬撬开一条缝，借着头灯窥视内部，这条隧道比他们爬来的好多了，小风扇，板车，水泥糊的地面。
“你又没在那种鬼地方长大。那种地方的生活比干活难受多了。”
余烬耸了耸肩，第一个爬进隧道，“也许吧。”
隧道的尽头又是一个巨大的空间，但吊顶灯几乎照亮了整个空间，两人小心地躲在阴影中观察着这里。巨大的钢架结构如骨架般支持着洞顶，悬挂的巨灯太阳般照耀着下面的蚂蚁和蚁穴，洞穴内放满了车床，流水线，锻压机，上千人都在机器上狂热地工作，汗水滴在钢坯上激起阵阵水汽，工业风扇挂起夹杂铁屑的狂风，巨大的旗帜从洞顶挂到地面，赤红的拳头彰显着他们的愤怒。
“还真是希联公民阵线啊，这些东西是生产什么的？”
“这里看不清啊，我们下去看看。”
两人躲在钢架和管线的阴影中轻手轻脚地前进，年久失修的阀门喷着蒸汽，接触不良的变电箱冒着星星火花，越往下空气也越热，两人直感觉厚重的矿工服成了包粽子的粽叶。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豪爽的号子声也逐渐清晰，工人们穿着统一的制服，喊着劳动号子，将废金属加热锻打炼成金属坯，金属坯再被送到电炉中加热至通红，锻压机又将金属加工成粗元件，冷却后粗元件被送入机床进一步精加工，人工打磨去毛刺，电镀浸泡，一件件枪械部件被生产出来。
“叮叮叮叮！”“吃饭了！吃饭了！大伙来吃饭！”电铃声响起，流水线和机床跟着停下，大锅饭也推进了车间，工人们排起长队领取自己的餐食。一大筒褐色的咕咕冒泡粘稠物每人盛一大碗，再加个馕，出力气的可以吃两个馕，两人看起来十分诡异的食物在工人们嘴里却是津津有味。
“这是咖喱？我见下人吃过。嗅嗅……哕，臭死了。”余烬也在口鼻处不断扇着风，脸色极其难看。工业风扇把咖喱的腥臭味吹得到处都是，两人如同置身先养羊还不清屎的养殖场，随后又在养殖场里堆了好几年的黑盐，最后再露天晒成吨的咸鱼的地方。显然吃饭的工人们不这么想，他们一个个都不吃馕，先喝粥一样把咖喱喝光赶紧再去盛，排队盛咖喱的队伍时不时爆发冲突，更有甚者双手合十对着咖喱祈祷，喝得眼含泪光。
趁着他们忙于吃……应该是饭的东西，两人又溜到了厨房边上。几张布简单地围出了块地方，巨大的锅炉一边用来做菜一边又传输热量到胶合板搭的澡堂里，不少洗过的湿衣服搭在滚烫的管道上烘干，两人见四下无人各自借了一套，还不还另说。衣服是拿NVW的员工制服改的，NVW的标志被撕下换成了希联公民阵线的标志，因为穿得太久衣服都一股阴臭味，拙劣的补丁更是数不胜数。
江心竹拖着长长的袖子，余烬的上衣只到肚子，两人好奇地又进了厨房，里面只放了些厨具和原料。冻的比石头还硬，生产日期在十二年前的羊肉，被蛆虫吃得几乎只剩骨头的咸鱼，供玉米虫尽情嬉戏的结块玉米粉，受潮发芽的豆子，枝叶比果实多的干辣椒，写着copcop的大包叶子干。
“他们吃的就是这些啊？这些东西都能吃得这么开心？”
“嗅嗅……哕，居然没爆发肠胃病，真是奇迹。”余烬挨个闻了闻，五官都要扭成一团，闻到最后一包copcop干叶子时脸色瞬间舒缓下来，“这是什么，闻起来好好吃啊……”
见余烬的臭脸都露出了纯真的笑容，江心竹按耐不住好奇心也抓了一把闻闻。
她仿佛置身于无尽的虚无中，吃糖果，购物，打电动，这些本来对她来说会带来快乐的东西全部消逝于虚无中，因为真正的色彩来了。巨眼占据了虚无世界的苍穹，却同妈妈一般慈爱，它温柔地注视着她，却为她的痛苦流下了一滴泪。泪水如轰炸炸弹一样从天而落，在她的鼻腔中爆炸，破片一路破坏，一直打到了大脑中，乙酰胆碱受体被塞进了鞭炮，哔哩吧啦炸出无数多巴胺。
“这是什么？闻起来好好吃啊……”两人嘿嘿傻笑起来。
“还要挖地洞啊？我的胳膊腿都磨破好几次了。”路人甲抱怨着。
“这次不用，我刚刚接到通知，大家回总部开会。”“好耶！”“终于不用爬地上了。”“总部有好吃的吧？”里面又响起金属和石块碰撞的声音，液体浇在火上哧地一声光线没于黑暗中，几声骂声随着手电筒的白光重新照亮了黑暗。过了一会手电筒的光也渐渐消失，从照出的影子来看用一块板子似的东西慢慢遮盖了光芒，直到防护间里面完全黑暗了三分钟后余烬才打开了头灯。
两人走进防护间，房间中间是还冒着青烟的火堆，余烬拾起火堆旁边的柴火，和刚才那个只能爬的洞的支撑木是一样的，应该是把没用的边角料烧了。围着火堆放着四张厚毛毯，江心竹摸了摸坐上毛毯，和窑洞床上的一样的。四周还堆放着不少东西，挖掘工具，木工工具，两大包馕，锅和餐具，墙上画的正字，他们在这下面待了73天了。
“这帮人是谁啊？矿工？”江心竹顺手拿起馕咬了一下，这是石头做的馕还是馕做的石头？
“怎么可能是，这地方早就废弃了。”
“他们还互称同志，是希联人民阵线的？”
“我也觉得像，他们说的话也很像空想者说的，劳动者，资本主义，大变革什么的。”余烬蹲在墙边一块块寻找暗门，防火陶瓷之间的缝隙里都积满了灰尘，他很快就找到了没有灰尘的暗门缝隙。
“大变革？改变什么啊？”
“我也不是空想者，我怎么知道。”余烬把镐尖对准缝隙，拿起工兵铲锤子一样一下下砸下去，无聊的江心竹又翻看起墙边堆放的大袋子。她试着解开袋子上面的扎带，无奈实在太结实不得不放弃。有意思的是袋子下面都被剪开了大洞，不少东西掉了出来。
“亲爱的，见字如晤。儿子的病好了吗？我从军医那听说了一个偏方，用北沙镇的老葛根磨粉，加内湖镇的太阳花一起磨成药泥，对坏疽有用，你可能没时间买，我已经托人买来了，随家书一起寄来。前线比我想象的好多了，机动特遣队担任了大多数危险的任务，我们这些新兵三到六人一组，由老兵带领执行任务。上个星期我们去清理雷区中趴窝的进盟装甲车，我们都以为没人了我也就没在意直接去开门，一打开我就看见了一张孩子的脸，他看起来和我们儿子一样大，举着枪，对我扣动了扳机，老班长把我一把按到地上对里面开了十几枪，实际上他连保险都没开就对我扣动扳机。还好我们的孩子不用上战场，记得注意身体。”和信纸捆放在一起的有三包东西，一包草药，一包灰烬，一包抚恤金。其他东西大都如此，都是NVW士兵的家书和包裹。
“抢这些东西也太缺德了吧，他们家里人收不到信怎么办？这里面还有给家人寄钱的。”江心竹愤愤不平的说到。
“哦？你知道普通人要往家里寄钱的啊？我还以为你眼里钱和空气一样不用动手就能获得。”余烬卡紧了十字镐，一边用力撬动暗门一边不忘贫嘴。
“我没你想的这么……奢侈，我感觉我也就是活得好一点……”真的只有一点吗？江心竹自己也不信。
“搞不懂你，江家可是大姓，多少人都以做江家的狗为荣，你却跑来和我们在一起干……反正不是多好的活。”余烬撬开一条缝，借着头灯窥视内部，这条隧道比他们爬来的好多了，小风扇，板车，水泥糊的地面。
“你又没在那种鬼地方长大。那种地方的生活比干活难受多了。”
余烬耸了耸肩，第一个爬进隧道，“也许吧。”
隧道的尽头又是一个巨大的空间，但吊顶灯几乎照亮了整个空间，两人小心地躲在阴影中观察着这里。巨大的钢架结构如骨架般支持着洞顶，悬挂的巨灯太阳般照耀着下面的蚂蚁和蚁穴，洞穴内放满了车床，流水线，锻压机，上千人都在机器上狂热地工作，汗水滴在钢坯上激起阵阵水汽，工业风扇挂起夹杂铁屑的狂风，巨大的旗帜从洞顶挂到地面，赤红的拳头彰显着他们的愤怒。
“还真是希联公民阵线啊，这些东西是生产什么的？”
“这里看不清啊，我们下去看看。”
两人躲在钢架和管线的阴影中轻手轻脚地前进，年久失修的阀门喷着蒸汽，接触不良的变电箱冒着星星火花，越往下空气也越热，两人直感觉厚重的矿工服成了包粽子的粽叶。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豪爽的号子声也逐渐清晰，工人们穿着统一的制服，喊着劳动号子，将废金属加热锻打炼成金属坯，金属坯再被送到电炉中加热至通红，锻压机又将金属加工成粗元件，冷却后粗元件被送入机床进一步精加工，人工打磨去毛刺，电镀浸泡，一件件枪械部件被生产出来。
“叮叮叮叮！”“吃饭了！吃饭了！大伙来吃饭！”电铃声响起，流水线和机床跟着停下，大锅饭也推进了车间，工人们排起长队领取自己的餐食。一大筒褐色的咕咕冒泡粘稠物每人盛一大碗，再加个馕，出力气的可以吃两个馕，两人看起来十分诡异的食物在工人们嘴里却是津津有味。
“这是咖喱？我见下人吃过。嗅嗅……哕，臭死了。”余烬也在口鼻处不断扇着风，脸色极其难看。工业风扇把咖喱的腥臭味吹得到处都是，两人如同置身先养羊还不清屎的养殖场，随后又在养殖场里堆了好几年的黑盐，最后再露天晒成吨的咸鱼的地方。显然吃饭的工人们不这么想，他们一个个都不吃馕，先喝粥一样把咖喱喝光赶紧再去盛，排队盛咖喱的队伍时不时爆发冲突，更有甚者双手合十对着咖喱祈祷，喝得眼含泪光。
趁着他们忙于吃……应该是饭的东西，两人又溜到了厨房边上。几张布简单地围出了块地方，巨大的锅炉一边用来做菜一边又传输热量到胶合板搭的澡堂里，不少洗过的湿衣服搭在滚烫的管道上烘干，两人见四下无人各自借了一套，还不还另说。衣服是拿NVW的员工制服改的，NVW的标志被撕下换成了希联公民阵线的标志，因为穿得太久衣服都一股阴臭味，拙劣的补丁更是数不胜数。
江心竹拖着长长的袖子，余烬的上衣只到肚子，两人好奇地又进了厨房，里面只放了些厨具和原料。冻的比石头还硬，生产日期在十二年前的羊肉，被蛆虫吃得几乎只剩骨头的咸鱼，供玉米虫尽情嬉戏的结块玉米粉，受潮发芽的豆子，枝叶比果实多的干辣椒，写着copcop的大包叶子干。
“他们吃的就是这些啊？这些东西都能吃得这么开心？”
“嗅嗅……哕，居然没爆发肠胃病，真是奇迹。”余烬挨个闻了闻，五官都要扭成一团，闻到最后一包copcop干叶子时脸色瞬间舒缓下来，“这是什么，闻起来好好吃啊……”
见余烬的臭脸都露出了纯真的笑容，江心竹按耐不住好奇心也抓了一把闻闻。
她仿佛置身于无尽的虚无中，吃糖果，购物，打电动，这些本来对她来说会带来快乐的东西全部消逝于虚无中，因为真正的色彩来了。巨眼占据了虚无世界的苍穹，却同妈妈一般慈爱，它温柔地注视着她，却为她的痛苦流下了一滴泪。泪水如轰炸炸弹一样从天而落，在她的鼻腔中爆炸，破片一路破坏，一直打到了大脑中，乙酰胆碱受体被塞进了鞭炮，哔哩吧啦炸出无数多巴胺。
“这是什么？闻起来好好吃啊……”两人嘿嘿傻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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