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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节 极寒之女

    “大变革!大变革!大变革!”火焰终于烧到了这里。高举着横幅彩旗的游行队伍缓缓开上街道,他们并不是什么训练有素的战士,最前排的人没有任何遮挡,身上都是普通的工作服和休闲服,有些人甚至已是面黄肌瘦,精神上的鼓舞却使他们面色通红。五颜六色的传单纷纷扬扬,一些看热闹的人捡起来看上面尽是看不懂的句子,什么“不解放生产力就是封建社会”,“不推翻资本家则反抗无意义”,“再分配刻不容缓”,平均初中肄业的路人完全不知所以。

    明明平时都耀武扬威的NVW部队现在成了羊群,全副武装的他们在示威人群面前不断后退,塑料盾牌上尽是砖头,玻璃瓶砸出的划痕,武器也只会几根橡胶棍,反观希联公民阵线方面连燃烧瓶都出现了。满头大汗的指挥官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最后接到的命令是禁止扩大化影响,采取温和政策,这和向来反社反魔怔的高润相比简直是两个人的命令,但他又不得不听令,其后果就是希联公民阵线不断扩大化他们的影响。指挥车里士兵按他们的命令薅来了人工湖村的领导班子,郎溪,郎河兄弟和大学生村官董淼。他们三人都是睡眼惺忪,脑袋上还戴着睡帽。

    “你们几个,赶紧劝一劝他们,这搞什么东西啊到底。”

    “我们?”他们三个互相对视一阵,一幅赶鸭子上架的神情,“可他们都不是我们村的人啊。”

    “不是?”指挥官也一愣,“不是你们村的那他们是哪里来的?”

    “你问我们,我们哪里知道?”

    这时两军对峙的方向爆发了阵阵骚动,夹在嘈杂声响中的熟悉枪声令指挥官如置冰窟,这是NVW的制式武器的声音。

    “喂喂喂喂,洞腰洞腰,我他妈不是告诉过你们不许开枪吗?”指挥官抓起对讲机怒吼,心里已经盘算起了以后应付领导的说辞,擦枪走火,过度紧张,对面先动手的,总有一款适合。

    “漆死漆死,不是我们,是希联公民阵线的人开枪的!”

    那就好了。指挥官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兄弟们没事吧?别过多纠缠,赶紧撤退,我派机动特遣队过来。”

    “他们没打我们,打的是……一家网吧,他们里多了好多穿金属铠甲的,武器似乎……和我们的一样啊。”

    没打我们?一样的武器?金属铠甲?什么玩意啊这都。“他们打网吧干什么?”

    “兄弟们正在侦查,据说他们似乎是突然接到了命令,就开始攻击网吧了。有人!有两个人从那里面出来了!他们不怕子弹!我的妈啊,那个男的把公民阵线的装甲车手撕了!”

    唉,便宜软件果然不行,不仅没查到多少信息IP地址还暴露了。余烬一斧又一斧,反作用力使皮肉破裂,手骨崩碎,战斗的狂怒和心力的烟雾阻拦了神经上的疼痛。随着驾驶员和机枪手惊恐地从车后门逃跑三联机枪也哑巴了,但余烬仍不尽兴,他如同突然被通知要发奖金的伐木工一样砍得兴起,直到整辆车都一分为二。

    “都给我滚开!我不想伤害人!”巨大的水球在江心竹剑尖慢慢变大,同吹太涨的气球一样炸开。高压水流给了冲过来的公民阵线们一通暴打,虽然控制了力度但开放性骨折和粉碎性骨折随处可见。

    “得了吧,他们不会听你的,还不如一口气全都打服。”正如余烬所言,恐慌的人们不一会就又在煽动性言论下发起冲击。宗教与科学最大的不同就是宗教无法在它理论体系内证伪,俗称立体防御。

    身着白衣,背上绑着十字架的神甫?指挥官?反正看起来是底层头目的人扯着嗓子大喊:“大变革之力护我身!大变革之光照我心!魔人是不可能击溃虔诚的我们的!”

    “那他们怎么被打倒了啊?”某个小兵反问到,被江心竹打断骨头的人们烂泥一样趴在地上惨叫。

    神甫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是因为他们心里不够虔诚!如果你足够虔诚大变革会帮助你的!——不许救他们!我们不需要假信者!快送他们去大变革乐土!”

    什么乐土?在江心竹把神甫的话和施以仁慈联系之前,靠近伤者的公民阵线成员下压枪口对准了他们,几声枪响后他们的哀嚎彻底停滞。

    就这么直接打死?这帮人还能这么团结?邪教果然有异常强的凝聚力。余烬思索着,挥手用刀背震飞了冲来的公民阵线成员,部分有枪的人解决了伤者之后也向两人开火,但这些子弹无不在心力武器的保护下弹开,流弹反而误伤了更多自己人。不知道伤员和子弹哪个更多呢,余烬恶趣味地想着,东北部有条封上的小巷,一会就从哪里跑路吧。

    “江心竹!我们该走了!江心竹?江心竹?你要干什么?!”

    “我去你妈的大变革,我先看看你够不够虔诚!”江心竹蜻蜓点水般从地面上跃起,孤军冲入敌阵。坎儿井,下水道,自来水管,地面下的水凝结为冰刺雨后春笋般在她四周生长。血液尚未流出就已结冰,五官尚未惊恐就已结霜。神甫怪叫一声,把别人推到自己面前扭头就跑,不是说虔诚就不怕攻击吗?推来的倒霉鬼被江心竹一剑劈下成了活体冰雕。

    “你跑!你他妈的继续跑啊!”她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向神甫,丧门剑拖在冰面上滋滋啦啦,白色的冰渣四处迸射。

    “呱!你们这帮奴才在看什么!快来救我呀!”

    路人甲咽了下口水,一镐子砸向江心竹的后脑勺。空气中的水气瞬间凝结成冰甲死死冻住了矿镐,路人甲慌地松开手却听见了一阵纸张撕裂的嘶嘶声,木柄上多了几块粉色的贴纸,这是他的手部皮肤。

    “什么?不不不,我的手,我的手啊!咳咳咳,咳咳……”路人甲惨叫着,结冰的血液刺破肺泡,冰沙一样的东西从口中喷出。四肢变黑脱落,断口又被白霜覆盖,眼球还在转动身体却直接倒下。玻璃瓶碎了,里面的冰沙和玻璃碎片一起四散。

    “快跑啊!”不知道是谁大叫一声,乌合之众们不知道是第几次一哄而散,不过江心竹并不想再给他们机会了。她双眼布满血丝,喉咙里恶犬似的咯咯作响,四周的温度瞬间突降。逃跑的人们脚下一空摔倒,他们的鞋子连带着脚冻在了地上,脚踝处在低温中如劣质塑料般易碎。摔倒在地的人眼一黑就失去了意识,白色的固体在他们体表凝结,这是凝固的氮气。温度差引起了狂风,江心竹却在风中狂笑。记忆中鞭打着她的父母的身影和逃命的人们重叠,冰铸的仇恨随风扩散。

    杀。

    杀光他们。

    为什么大家都要服从“那个人”的话?为什么大家都要以“那个人”为人生信条?

    我为什么不可以成为“那个人”?

    杀。

    下达你的命令吧。

    杀。

    哧……轰!余烬一刀砍开大排档的液化气罐,还好氧气没有完全变成液体和固体,可燃气体向江心竹的方向喷去。朴刀和罐子轻轻一擦,火龙蹿出驱散了寒冷。

    “江心竹!醒醒!深呼吸!别被你的心灵反过来控制,这里是北沙镇的人工湖村,不是那个地方!”见江心竹还是没什么反应,余烬咬咬牙想起了谁都会的电脑维修方法,重启。

    一刀背砸过去。江心竹晃了晃落到余烬怀中,吸热源消失了。融化的血液,重新工作的神经,打滑的地面,眼前的一切让余烬想起一部公元动画,蓝色的猫咪在冰面上跳芭蕾。

    ——三小时后。

    “醒了?”双眼光是对焦就花了不少时间,世界成了模糊的色块。色块中间有清晰的部分,一杯水和一堆药片,如同古人梵高油画里突兀地添上了超写实主义油画。

    “把药吃了吧,治躁郁症的,还可以压制做梦。”

    药片很苦,没马上喝水送服就有几块黏在了口腔里,死死扒拉着即使用舌头顶开也留存下苦涩的药泥,如同她脑海中那些早该忘记的痛苦回忆。药片进了肚子后模糊的色块慢慢收回了毛刺边缘,变回天花板,日光灯管,大肉钩。自己身上盖着件棉大衣,余烬靠着墙双手抱胸,脚边放着个医疗箱,头发上结着冰霜。

    “好点了吗?你刚刚又失控了,可惜这儿没有心理医生,你先吃点药顶着。”余烬用手背探了下她的额头,带他们来冷库里不是为了凉快,是怕她又把周围人全冻死,冷库的隔温材料至少能抗一会。江心竹听话地吃下了剩下的药,寒冰不再张扬而是内敛,向内冻住了她的思想,久违的理性推开拦路的冰封仇恨回到大脑中。余烬从墙边搬来一个大袋子,里面的东西还在动,余烬又走到肉制品加工线的操作面板前一阵捣鼓,一声蜂鸣后马达开始突突突地空转。余烬将大麻袋挂在流水线的进货口,一刀劈开了麻袋。

    里面是张熟悉的脸,那个疯狂煽动别人送死的神甫,此刻的他被余烬倒挂,逆流的血液憋得他满脸通红喘不过气来。余烬一把扯出他口中的破布条,神甫又能喋喋不休了。

    “你,你这魔人!还有你这魔女!呸!称呼你们就让我圣洁的喉咙受尽折磨!还不快放我下来!否则夏尔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余烬哼着小曲,敲碎了链条上的血冰又滴了些润滑油,机械臂上的骨刀也有些钝了,余烬拆开刀片包换上新的。

    “你们知道你们犯了何等大罪吗?你们不听大变革之圣言,不尊大变革之圣位,不见大变革之因果,还出手杀人,啊呸,你们和牲畜何异?”

    “我看你才是畜牲肚子里生出来的,你下令把伤员打死的还能怪我头上?”江心竹抄起铁挂钩直接砸过去,一声惨叫后两块碎门牙掉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牙,我的牙!你这魔女!都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打伤了我的子民,我才不会下令杀了他们!一切都是因为你!”

    余烬打开绞肉机的后盖,用扳手拨动齿轮检查,有些地方已经被肉泥油污堵死了,他找出螺丝刀一点点刮开污物,这下好多了。

    “你跟他浪费口水干什么,这又不是小说里,你也不是主角,难道我们还可以话疗他吗?直接用人类最苦老的方法就可以了。”余烬边说着边把他的嘴重新堵上,再从医疗箱里找出几根针剂扎在他屁股上。

    流水线隆隆地开动了,各式刀具机器如同吃回转寿司的食客般摩拳擦掌。余烬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在操作面板上调试一阵,寿司店内响起了他的广播。

    “诸位顾客朋友,请大家按需取餐,不要浪费。”

    美食终于上来了,是一条活着的金枪鱼呢。店家提前做过了处理,不管伤成什么样金枪鱼都不会休克,神经系统更会完整地传输所有感觉。痛感就和盐一样只是个简单的底味,刀尖穿透皮肤,筋膜,肌肉的穿刺感,骨刀一下下砸开骨头,切断坐骨神经的断裂感,灵巧的机械手掀开皮肉,抽出脂肪的抽离感,因为神经反射疯狂挣扎的身体一下远离刀尖又撞回去的碰撞感。店员见大家都尝到味道了也就关闭了回转寿司的传送带,剩下的食材还要深加工呢。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吧?”余烬又打了几针,面色惨白的神甫微微点了点头,“好,你叫什么?你在希联公民阵线里是什么职位?”

    看着余烬面前这块人不像人的东西,江心竹不禁一阵反胃,而余烬早就给她找了个桶。打进去的药剂如同奴隶主一样鞭策着神甫的大脑继续工作,他不回答也不行。

    “我,我叫罗伯特……担任引路人,就是神甫,他们都叫我引路人……”

    “你为什么参与希联公民阵线?”

    “为了,钱呗,我从小口才好,就被他们雇佣了,负责,煽动羔羊人。”

    “羔羊人?”

    “就是一般人,炮灰。”

    “你还知道什么职位?”

    “传教士,负责找新的羔羊人。护教军,夏尔大人的亲兵,我不了解……求,求求你了,我不想死,我,我好疼……”

    “你会不会死,不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于你,你的回答越简练,我就会越早把你送到医院。下一个问题,希联公民阵线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地位低,不知道……上面的人只叫我保持羔羊人的洗脑状态,为了大变革可以命都不要,我也不知道大变革是什么……我们攻击你们,就是上面发来命令,说杀了你们这些魔人就会更快迎来大变革……”

    “你对夏尔知道多少?”

    “我说过了,我就是小角色……我只和他面对面过一次,他给我了新的洗脑教材,就这样……”

    “洗脑教材在哪?喂?喂?”余烬又打了两针,除了微弱的呼吸以外什么都没得到。

    “怎么这么快就不行了?这人也太烂了吧……哎,江心竹,你来搜搜有没有他讲的什么教材,我去找个让他继续说话的医生。”余烬丢下话走到冰库门口推开条缝,不一会就传来了他和黑市医生的讨价还价声。江心竹遵从他的话在罗伯特身上翻找起来,一个笔记本塞在外衣内侧的左边口袋里,右边口袋里则有着一大包干燥叶片,是copcop,让余烬变成大傻子的罪魁祸首。

    万一呢?江心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也真的实行了。

    “他妈的,这里的医生真够黑的,敲了老子这么多钱——他怎么了?”余烬愣住了,罗伯特摇头晃脑,口水跟冰淇淋机一样在地上画出一个又一个冰冻圆,口中还不断呢喃着细碎的话语。

    “夏尔大人,圣女,妹妹。夏尔大人,魔人,交易。夏尔大人,叶心,背叛。夏尔大人,天使,天使。夏尔大人,夏尔大人,夏尔大人,夏尔大人……”罗伯特同中病毒不断弹窗的电脑一样重复着夏尔大人四个字,余烬用尽了法子都恢复不了。

    这么厉害啊?我就是给他吃了一片叶子而已啊,不会有什么事吧?江心竹如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站在一旁,罗伯特突然暴起,对着天花板高举双手。

    “夏尔大人!我知道的!您爱着我们,您憎恨着魔鬼!为了您的事业,我甘愿成为您鞋上的泥巴呀!夏尔大人!让大变革来临吧!”

    冰淇淋爆炸了,红白之物泼了两人一头一脸。

    还真会出事啊……江心竹的胃里没东西可吐了,她的神经也脱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