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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歌颂生命的赞歌

    “奥德琳娜奶奶,您为什么总是喜欢观察这根树枝啊?”

    自莉莉安跟随奥德琳娜来到帕拉伯格后,她每天都能看到奥德琳娜蹲坐在一株盆栽前,记录下它当天的生长状况。莉莉安曾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看,那只是根随处可见的树枝,哪怕已近盛夏,也只绽出几片无力的叶子。根据盆栽下方的标签和研究室的记录,莉莉安惊讶地发现这株盆栽已经被培养二十多年了。

    “当然是想看看它长没长大啊。”奥德琳娜看着身边的少女,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可是二十年了,它不应该就长这么点吧?”

    “凡事都有一个培养的过程,可不能急于求成。”

    “您不怕它一直就这么大吗?”

    “当然不怕。”

    “为什么呀?”

    “自然可是很知恩图报的哦,哪怕只是一根树枝,只要你精心培养它,它便会变成参天大树来回报你。”奥德琳娜的双眼充满着骄傲,不仅是对面前那根平平无奇的树枝,也是对眼前这位远道而来的少女。“自然,是绝对不会辜负任何一个真正热爱、尊敬它的人的。”

    ……

    巨虎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手软,无情地扑向了莉莉安。

    面对眼前的庞然大物,莉莉安的大脑一片空白,双脚开始疲软,呆呆地愣在了那里。

    “加油!加油!”

    “不要放弃!不要放弃!”

    一阵嘈杂将莉莉安的思绪拉回,除了让她意识到自己危在旦夕外,没有任何帮助。

    时间仿佛被定格在了这一刻,仅有莉莉安的思维还在活动。

    “坚持!坚持!”

    “想办法!想办法!”

    嘈杂声再度响起,莉莉安很快意识到了,那是周围植物的低语。

    “为什么,它们会欺骗我?”从出生起,莉莉安便发自内心的尊敬着自然,自然之力也选择了她,认可了她。那为什么知恩图报的自然,会将他们引入这险象丛生的陷阱呢?

    “自然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温顺只是它的表面,残酷,复杂,千变万化才是它应有的面目。人类无法真正掌控自然,能做到的只有归顺。莉莉安,你的感性使你更能理解万物的痛苦,也会成为你成长路上的绊脚石。不要让自己的情感左右的判断,要相信自然,它的智慧我们难以想象,也因此它总能在最合适的时间做出最好的选择。”

    在一次巡林的路上,莉莉安看到了狼群围猎一头即将生产的母鹿,莉莉安一时心软,想要出手驱赶狼群,却被奥德琳娜制止,这段话便是那时奥德琳娜送给她的。莉莉安也知道自己的多愁善感会带来不少麻烦,所以她很需要像安多那样她能够无条件信任的人来支撑自己。

    不过现在,安多已无法帮到莉莉安,现在能帮她的只有自己。

    既然自然不会辜负所有热爱它的人,那么只有这一种可能,莉莉安还未彻底理解森林的意图。

    如果说这一战是不可避免的,那么在这个开阔场所战斗远比在密林间战斗要舒服的多。既然森林将战斗场所选在了这里,那么这周围就一定会有战胜巨虎的法宝。

    这些年来,她学会了很多东西,肯定会有那么一种方法可以让她摆脱困境,帮助他们冲出重围。莉莉安的大脑高速思考着,她能够在同样的时间里,比别人思考更多的事。她灵敏的思维,是她现在最强有力的帮手。莉莉安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自己与森林的牵绊。

    下定了某种决心,莉莉安闭上了双眼。瞬间,一株绿芽钻破了厚重的岩石,迅速成长为宽大的绿叶,绽放出生命的色彩。它将莉莉安高高托起,直到巨虎完全不能伤她分毫。也几乎是同一时间,巨虎的爪子轻而易举地切断了绿叶的茎,并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场地边缘,击碎了数颗水晶,扫倒了一片大树。

    绿叶失去支撑,开始向一旁倾倒,连带着莉莉安一起快速地砸向地面。

    “接住你了!”安多一跃而起,紧紧抱住了从空中坠落的莉莉安,在地上滚了几圈,缓解掉了坠落的冲击力。

    在之前几轮的交锋中,莉莉安早已摸清了地下的情况。脚下,无数颗尚未萌发的种子沉眠于岩石下方,它们因为岩石的阻碍,失去了崭露头角机会,而莉莉安,重新给予了它们这次机会。自然能量唤醒了沉睡的种子,它们开始生根发芽,向着头顶深厚的岩层探出那翠绿的嫩芽。可是,它们只是渺小的种子,几乎不可能突破如此坚固的屏障,不过莉莉安,依旧选择相信了它们。终于,一颗种子沿着微小的岩缝,一路钻到了接近地面的位置,它撑破坚固的岩石,超越了极限,回应着莉莉安的期待。

    安多和莉莉安重新从地上站了起来,经过刚才的险境,他们已经找到能够击破巨虎盔甲的方法了。二人相视一笑,没有任何言语交流,便明白了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巨虎早已调整好了姿态,飞快地朝安多冲来。安多重新迈开了奔跑的步伐,旺盛的斗志驱动着他的身体开始超负荷运转,哪怕对面的庞然大物来势汹汹,安多也未曾有一刻惧怕过,因为在他身后还有一位值得信赖的妹妹。

    安多屏气凝神,计算着自己的巨虎和自己的距离。对于这次交锋来说,安多和莉莉安二人但凡有一丝一毫的计算失误,都会让安多命丧当场。

    “嘭——”又一株新芽钻破了深厚的岩层,爆发出猛烈的响声。借助周围丰厚的魔力,新芽在极短的时间里便成长为了一棵大树。加上莉莉安精准的计算,凭空长成的大树狠狠撞向了巨虎的下巴,差点将它掀翻在地。与此同时,安多从树上折下一根枝条,而后一跃而起。

    巨虎很快摆正了身位,一掌将面前唐突的树木拦腰劈断。但安多早已借着树木的遮蔽,悄悄跳到了巨虎背上。

    安多毫无顾忌地压榨着身体的极限,让原本耗尽的魔力再次得到了补充。魔力开始输送到安多的大剑内,巨量的魔力使得大剑散发出极其刺眼的白光,重重砍在巨虎那坚硬的背甲上。又是一阵火星飞溅,巨虎的背甲被划开了一道微小的裂口。

    开口不大,但对一根树枝来说,足矣。安多将先前折下的枝条塞进这道裂口后便跳了下来。巨虎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开始抖动身体,试图将这根树枝抖落下来。也是在此时,莉莉安用魔力汇聚了一道充满自然能量的箭矢,精准的命中了那道裂口。

    枝条感受到了魔力的滋养,在几秒钟里,又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借着莉莉安的引导,它并不需要土壤便能迅速生长,长到最后,甚至比周围原生的树木还要高大。沉重的负荷使得巨虎完全无法站稳,没有了土壤,大树的根须如同致命的牢笼,死死缠绕住巨虎的全身,而与此同时,大树还在不断地扎根。

    一块块岩石开始从巨虎身上剥落,根须钻破了巨虎厚实的岩石盔甲,开始向巨虎的肉体蔓延。钻心的疼痛让巨虎发出了痛苦地嘶吼,第一次,安多和莉莉安对它造成了有效的伤害。

    “成功了!”看着眼前的成果,二人欣喜不已。同时,莉莉安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抓紧引导自然魔法,恢复着安多的状态。正当以为可以喘口气时,一阵嘶吼再度将二人拉回了现实。

    巨虎挣脱了根须的束缚,主动卸下了身上的岩甲,连同那棵参天大树一起扔在了一旁。没有了盔甲的遮挡,巨虎身上散发的大地能量也更加强烈。它的身体散发出耀眼的金光,周围的魔力浓度瞬间激增,他们的对决似乎现在才刚刚开始。

    大地开始颤抖,地面开始突出众多巨型岩刺。一根岩刺直直从安多脚下突出,安多躲闪不及,被击飞到了天上。强力的冲击让安多的内脏开始翻腾,猛地吐了一口鲜血。不过难得飞得这么高,安多并不打算放过这次机会。安多再次将魔力注入大剑,纯净能量将剑刃重新塑形,极大延长了刀刃的长度,重重朝巨虎劈了过去。

    “吼——!!!”巨虎发出了痛苦的呜咽,没有了盔甲的防护,安多的大剑完全可以对它造成可观的伤害。巨虎的背部出现了一道极深的伤口,金色的能量从伤口中喷涌而出,消散在了空气中。

    尽管看似受了很严重的创伤,但并没有对巨虎造成任何行动上的阻碍。它高高抬起身子,双爪散发着堪比太阳的金光,汇聚着极其巨大的能量。随后,它重重拍向地面,能量被尽数注入大地。

    一瞬间,地上的岩刺同周围的水晶悉数崩裂,高速飞散的碎石以惊人的速度朝四面八方飞去。同时,地面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坚实的地面被炸得粉碎,扬起的尘土铺天盖地,方圆数里的树木全部被震碎。哪怕安多全力立起了屏障,也完全抵挡不住如此强烈的攻击,二人再次被冲击炸向空中。

    鲜血不受控制的从安多的鼻子、耳朵和口中流出,强烈的耳鸣使他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动静。大脑一片空白,肾上腺素开始大量分泌,抑制着令人痛不欲生的剧烈疼痛。心跳和呼吸急剧加快,双手止不住地颤抖,死亡的感觉从未如此临近。不如说,他们现在还活着才是一个奇迹。

    安多用仅存的意识看向莉莉安,她的状况只会比安多更糟。更要命的是,身边还有无数致命的飞弹向他们飞来。

    求生的本能替代了安多大部分的行动,尽管如此,他还在拼尽一切试图将莉莉安救出绝境。手中的大剑因为刚才的爆炸断成了三段,除了手中紧握的剑柄以及上面残存的剑刃,其他部分早已不知所踪。因此,他只能拼命挪动不听使唤的手,向着那些石块注入了最后的纯净能量。

    弹丸般的碎石瞬间击穿了二人的身体,夺走了他们最后的一口气。飞溅的鲜血染红了夕阳,尸体掩于尘土,无人知晓他们的行踪。原本,结局应该是这样的。

    纯净元素,它拥有极强的包容性,也意味着,它最容易被其他元素所接纳。在纯净能量注入后,那些石块的性质便完全不一样了。

    安多将纯净能量注入了这些石块中,哪怕身负重伤,依旧凭借坚强的意志,成功从巨虎手中夺得了石块的控制权。原本飞向他们的石块开始减速,形成了一道圆环,如同星环一般围绕在他们周围。很快,碎石全部被安多所操控,圆环越来越大,开始向外飞散,直至所有石块全都飞入在那一片狼藉的森林中。

    安多和莉莉安开始下坠,原本的地面被硬生生炸出一个大坑,尽管下落距离增加了,倘若落在下方松软的土层上,二人仍有一线生机。

    可是巨虎明显不会让他们这么做。它将前爪轻拍地面,身边原本松软的土层上,顿时又生成了一层坚固而深厚的岩石,整个大坑,变成了由岩石制成的牢笼。

    巨虎也跳进了坑中,它紧跟在安多和莉莉安上方,如果他们仍然活着,它能瞬间补上致命的最后一爪。

    “快醒醒!快醒醒!”“活下去!活下去!”

    哪怕周围被爆炸摧毁殆尽,仍有不知在哪的植被坚强的活了下来,不断呼唤着莉莉安的名字,试图将她从昏迷中唤醒。尽管莉莉安暂时听不见任何声音,从他们下坠开始,她的内心仍能一直感知到它们的低语。

    “需要引导!需要引导!”“我们帮你!我们帮你!”

    如同一场精彩的戏法,坑壁上长出了一朵石斛,贪婪地吸收着外界和石壁的魔力,很快便绽开了一朵巨大的花苞,在巨虎经过时将它死死包住。随后,两朵,三朵,一层套一层,如同一张大网,暂时限制住了巨虎的行动。而在坑底,不知哪冒出了一片地衣,它们跃动着轻盈的脚步,很快铺满了整个坑底,并向坑壁蔓延过去。视死如归一般,它们迅速腐蚀了坑底的岩石,露出了原本松软的土层。

    安多和莉莉安坠入坑底的瞬间,地衣和下方的泥土共同构成了一张柔软的护垫,缓解掉了大部分的冲击力,并将二人弹到稍微远离巨虎地方。巨虎也紧随其后坠入坑底,它艰难拨开了这一层又一层的花苞,踩在了这柔软的土地上。

    安多的身体不受任何使唤,仅有双眼注视着身边的莉莉安。莉莉安顽强地从昏迷中苏醒,撑起了伤痕累累的身体。二人目光交汇,对着彼此露出了笑容。

    事情的发展早已超出预料,巨虎似乎也不敢相信他们还能从它的手中逃走,原地愣了几秒。随后,它又一次将地面转化为坚硬的岩石,扫走眼前碍事的花瓣和地衣,将爪子在地上磨了几下后,又向他们发起了冲锋。

    嗖——

    一支注满魔力的箭矢瞬间贯穿了巨虎的身体,打断了它的冲锋。箭矢的速度甚至超越了音速,产生的音爆震耳欲聋,在深坑中不断回响。

    “还不够。”莉莉安艰难地站了起来。巨虎仍屹立在眼前,必须对它造成更大的伤害才行。

    受自然能量的影响,巨虎的伤口处开始绽放出许多不知名的小花,它们寄生在巨虎身上,不断吸收着它的魔力,形成一种荒诞的对比。

    巨虎的双爪再度散发金光,它的从容被消磨殆尽,想要故技重施,快速结束这场战斗。

    “一分钟,够吗?”莉莉安看向奄奄一息的哥哥,轻声问道。

    安多没有回答的力气,只能用笑容回应。

    莉莉安心领神会,体内的魔力开始涌动,手中那沐浴过龙血的弓散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将周围染成一片血色。莉莉安的眼眸迸发出璀璨的绿光,毫不畏惧地注视着眼前那金黄的凶兽。

    箭在弦上,最后的决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