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老李头
早上赶了二十里路，并无进食，辰逍此时脚程明显慢了，又花了半个多时辰才走完这最后的十里路。由于此时投奔过来的饥民也不多，一切都井然有序了起来，到得最后两里路时，他看到饥民们都在卫兵的指挥下三个人一组排起了长队，敢插队的都被卫兵直接拎出来丢到了队伍的最后面，辰逍混入了队伍的最后方，逐渐靠近那个属于他的大白馒头和那碗热乎的小米粥。
两里路，看着不算多长，但辰逍却在人群中排了足足一个时辰，赶路所带来的热感也逐渐冷却，雪持续地下着，落在身上，积了一层，辰逍整个人在寒风中不住地打抖，逃难而来的饥民们都被冻得贴在了一起。忽然，有只手伸向了辰逍，一把就拽住了他背上披着的狼皮，好像要将他整个人都提起来似的，狼皮被一根绳子穿着，系在了他的脖子上，被人这样猛拽，辰逍只觉得难以呼吸，只得解开那条狼皮上的系带，任由那人将这狼皮抢去。辰逍咳嗽了几声，用手揉了好一会脖子才缓过气来，他回头望去，只见在他后排还隔着一个人的位置，有个体型高大但略显瘦削的汉子正将他那块狼皮裹到自己的身上，见辰逍回头向他看来，他那个汉子露出了带有威胁的笑容，仿佛在说你能耐我何？辰逍抬头看了看旁边的卫兵，只见那卫兵毫不在意的样子，打着哈欠，类似的事情这些天是见怪不怪了，只要不插队、不闹出大事来，他们什么都不管，辰逍无奈，他只是一个又饿又累的六岁孩童，事到如今也只能暂时忍了下来。
又过了一刻钟，终于排到他了！派饭的人给他递了一个馒头，辰逍左手接过馒头便吃，他的右手捧着一个简易的小碗，是早些时候拿的，就摆在队伍旁。等到他捧着碗走到下个摊位去接小米粥时，馒头便已经被他吃光了。接过粥，被一个卫兵领着他们这一波人走了，辰逍跟着饥民的队伍，边走边喝，不一会便只剩一个空碗。过了一会，卫兵将他们这群人带到了个离城门处不远的被圈起来的空地，与另两位看门的卫兵打了声招呼，两个卫兵将栅栏抬起，放众人进入，待得最后一个人走入这个被划出来的空地里，带队过来的卫兵向看门的人行了个军礼，便朝来时的方向走了。
栅栏落下，辰逍发现他们被带到了块围起来的空地上，这空地上已经有等着不少人在等着，除此之外便只有一张大桌子，桌子上都是空碗，想来是还碗的地方，他走过去将空碗放到桌上，此时身后乱哄哄的，他看向来时的队伍里，果然有些还未吃完的人，拿着馒头或者小米粥，在栅栏落下之后便被人围上来直接将食物给抢走了，站在栅栏外的卫兵没有一丝要回头管管的样子，仿佛栅栏一放下，里面怎们闹随你们。
不一会闹剧平息，大家就都在空地上等着，不少人一脸警惕地望着四周，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忽然，一处栅栏打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兵头子带了几个手下走了进来，他朝着饥民们清了清嗓子说道：“老人、小孩，以及还有亲人在一起的先留在原地。只剩自己一人的，男的往蓝色口走，女的往红色口走。快！动起来！”
随着络腮胡子兵头说完，便有不少人往缠着红色布条或者蓝色布条的栅栏口走了过去。不一会，这些人就被候在闸口的接引士兵们带走了。络腮胡子继续说道：“还有家人的派一个人上前，领取你们的帐篷，每个帐篷上都写有一个号码，不识字的就要问清楚了你们是几号，不然到时候干完活回来找不到家人，我们也帮不了你们！快，上前拿帐篷！”
不少人上前拿了帐篷，有些人不识字，便问了派帐篷的士兵他们的帐篷是几号，谢过之后又回到队伍里去了。络腮胡继续说道：“现在你们已经知道了自家帐篷的号码，男丁出列，往蓝色口走，换了班之后跟着其他人一起回聚集地，在那里你们可以找到自家的帐篷！”
随着最后的青壮走出蓝色口，络腮胡又道：“家里还有老人和小孩的妇女出列，往红色口走，同样，换了班之后跟着其他人一起回聚集地就能找到自家的帐篷！”
然后又有一些妇女出列，往红色口走去。
络腮胡子说道：“剩下的女人，拿着帐篷往黄色口走，一路跟着黄色标识就能走到聚集地，找好地方把帐篷扎下，然后去往营地的红色口，那里会有人给你安排活干！”剩下的几个女人提着帐篷就往黄色口走了。
此时，场中剩下的只有老弱。络腮胡子又说：“已经拿到帐篷的人，带着你们的帐篷往黄色口走，到聚集地扎营！”
那些还有家人的老人便带着小孩，拎着东西都往黄色口走了。
最终，偌大的一块空地上，只剩下不到二十个无亲无故的老弱。络腮胡子军官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剩下的人，往白色口走。”
说罢，他便带着人转身离去了。
当听到白色口的时候，辰逍的心都沉下去了，他有非常不好的预感，因为之前的人都不是从白色口出去的。他看着周围和他一起剩下的这些人，都是些无亲无故的老弱，留下来也几乎不能给邕州城创造任何的价值，相反只会多一张吃饭的口……想到这，他的心都凉了半截。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伸入怀中，握住了那把断浪给他的匕首，正如当初他握住了那块瓷片一样！
大部分人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听从安排朝白色口走去。白色口的栅栏打开，看守的人面无表情，待得大家通过栅栏后，见到一位在此等候接引的士兵，他面相和善，热情地开口道：“各位乡亲父老一路辛苦了，能走到这里真的非常不容易，诸位很幸运，能分到我们后勤组！他们都说我们后勤组的活是最轻松的，但轻松不代表不用干活，请各位乡亲们理解，邕州没有能力养闲人，想要吃东西，你们便得自己挣！你们都会被分配力所能及的岗位上，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请各位接下来跟着我走，我带大家去工作的地方！”
听完兵士这番话，不少剩下的难民都露出了安心的笑容，似乎在庆幸着终于熬到头了。辰逍听完却是一盆冷水浇头，从头冷到脚！因为在他们走的时候，队伍后方还跟着两名身穿铠甲的带刀士兵殿后，而刚才所有的队伍在出发时，都只有领头兵士一人。
这群人一边走，前头带路的兵士便一边介绍邕州城的风土人情，之后大家都要负责做些什么等。辰逍却无心听他说这些，他脑海里竭力思索着对策，若真如他所想，背后的路一定会被那两名佩刀穿甲的兵士堵住，中间的位置虽稍微能有点缓冲的时间，但也就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而已，那么，或许唯有前方才是一线生机！想到这，他快步走到了队伍最前方，就跟在那领头兵士的身后，时不时往道路两旁的树林中瞥去。
一行人越行越远，走了得有好几里路，远离了城门的方向。周围的树越来越多，此时，领头的兵士说他们这次去的是城郊一处伐木场，大家要做的便是去给伐木场的工人们洗衣烧饭。此时，领头那名兵士身旁围绕着一个看起来十岁左右的男孩正不住地问他问题，比如“我们是负责烧饭的？那我以后是不是都不愁没有馒头吃了？”那兵士笑着回答他说：“呵呵，你小子只要给我好好干活，馒头管够！”
那男孩“好哎！”地叫着。
忽然，只听得弓弦声响！从左侧树林飞来一根箭羽，穿过领头的兵士和队伍中间的缝隙，钉在了地面上！天地间所有的声音都在此刻安静了！
领头的兵士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刚想回头说些什么，先是觉着大腿右侧一痛！紧接着大腿左侧一凉！一矮一高两个孩童从他左右冲出，竟是等待已久的辰逍和刚才那个一直围着兵士打转的男孩！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错愕，没料到队伍中竟还有人与自己抱有同样的想法，顿时生出一股惺惺相惜的念头，冲着对方一点头，一左一右，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狂奔而去，眨眼间便没入前方的灌木丛中，没了身影。
两里路，看着不算多长，但辰逍却在人群中排了足足一个时辰，赶路所带来的热感也逐渐冷却，雪持续地下着，落在身上，积了一层，辰逍整个人在寒风中不住地打抖，逃难而来的饥民们都被冻得贴在了一起。忽然，有只手伸向了辰逍，一把就拽住了他背上披着的狼皮，好像要将他整个人都提起来似的，狼皮被一根绳子穿着，系在了他的脖子上，被人这样猛拽，辰逍只觉得难以呼吸，只得解开那条狼皮上的系带，任由那人将这狼皮抢去。辰逍咳嗽了几声，用手揉了好一会脖子才缓过气来，他回头望去，只见在他后排还隔着一个人的位置，有个体型高大但略显瘦削的汉子正将他那块狼皮裹到自己的身上，见辰逍回头向他看来，他那个汉子露出了带有威胁的笑容，仿佛在说你能耐我何？辰逍抬头看了看旁边的卫兵，只见那卫兵毫不在意的样子，打着哈欠，类似的事情这些天是见怪不怪了，只要不插队、不闹出大事来，他们什么都不管，辰逍无奈，他只是一个又饿又累的六岁孩童，事到如今也只能暂时忍了下来。
又过了一刻钟，终于排到他了！派饭的人给他递了一个馒头，辰逍左手接过馒头便吃，他的右手捧着一个简易的小碗，是早些时候拿的，就摆在队伍旁。等到他捧着碗走到下个摊位去接小米粥时，馒头便已经被他吃光了。接过粥，被一个卫兵领着他们这一波人走了，辰逍跟着饥民的队伍，边走边喝，不一会便只剩一个空碗。过了一会，卫兵将他们这群人带到了个离城门处不远的被圈起来的空地，与另两位看门的卫兵打了声招呼，两个卫兵将栅栏抬起，放众人进入，待得最后一个人走入这个被划出来的空地里，带队过来的卫兵向看门的人行了个军礼，便朝来时的方向走了。
栅栏落下，辰逍发现他们被带到了块围起来的空地上，这空地上已经有等着不少人在等着，除此之外便只有一张大桌子，桌子上都是空碗，想来是还碗的地方，他走过去将空碗放到桌上，此时身后乱哄哄的，他看向来时的队伍里，果然有些还未吃完的人，拿着馒头或者小米粥，在栅栏落下之后便被人围上来直接将食物给抢走了，站在栅栏外的卫兵没有一丝要回头管管的样子，仿佛栅栏一放下，里面怎们闹随你们。
不一会闹剧平息，大家就都在空地上等着，不少人一脸警惕地望着四周，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忽然，一处栅栏打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兵头子带了几个手下走了进来，他朝着饥民们清了清嗓子说道：“老人、小孩，以及还有亲人在一起的先留在原地。只剩自己一人的，男的往蓝色口走，女的往红色口走。快！动起来！”
随着络腮胡子兵头说完，便有不少人往缠着红色布条或者蓝色布条的栅栏口走了过去。不一会，这些人就被候在闸口的接引士兵们带走了。络腮胡子继续说道：“还有家人的派一个人上前，领取你们的帐篷，每个帐篷上都写有一个号码，不识字的就要问清楚了你们是几号，不然到时候干完活回来找不到家人，我们也帮不了你们！快，上前拿帐篷！”
不少人上前拿了帐篷，有些人不识字，便问了派帐篷的士兵他们的帐篷是几号，谢过之后又回到队伍里去了。络腮胡继续说道：“现在你们已经知道了自家帐篷的号码，男丁出列，往蓝色口走，换了班之后跟着其他人一起回聚集地，在那里你们可以找到自家的帐篷！”
随着最后的青壮走出蓝色口，络腮胡又道：“家里还有老人和小孩的妇女出列，往红色口走，同样，换了班之后跟着其他人一起回聚集地就能找到自家的帐篷！”
然后又有一些妇女出列，往红色口走去。
络腮胡子说道：“剩下的女人，拿着帐篷往黄色口走，一路跟着黄色标识就能走到聚集地，找好地方把帐篷扎下，然后去往营地的红色口，那里会有人给你安排活干！”剩下的几个女人提着帐篷就往黄色口走了。
此时，场中剩下的只有老弱。络腮胡子又说：“已经拿到帐篷的人，带着你们的帐篷往黄色口走，到聚集地扎营！”
那些还有家人的老人便带着小孩，拎着东西都往黄色口走了。
最终，偌大的一块空地上，只剩下不到二十个无亲无故的老弱。络腮胡子军官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剩下的人，往白色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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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听到白色口的时候，辰逍的心都沉下去了，他有非常不好的预感，因为之前的人都不是从白色口出去的。他看着周围和他一起剩下的这些人，都是些无亲无故的老弱，留下来也几乎不能给邕州城创造任何的价值，相反只会多一张吃饭的口……想到这，他的心都凉了半截。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伸入怀中，握住了那把断浪给他的匕首，正如当初他握住了那块瓷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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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兵士这番话，不少剩下的难民都露出了安心的笑容，似乎在庆幸着终于熬到头了。辰逍听完却是一盆冷水浇头，从头冷到脚！因为在他们走的时候，队伍后方还跟着两名身穿铠甲的带刀士兵殿后，而刚才所有的队伍在出发时，都只有领头兵士一人。
这群人一边走，前头带路的兵士便一边介绍邕州城的风土人情，之后大家都要负责做些什么等。辰逍却无心听他说这些，他脑海里竭力思索着对策，若真如他所想，背后的路一定会被那两名佩刀穿甲的兵士堵住，中间的位置虽稍微能有点缓冲的时间，但也就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而已，那么，或许唯有前方才是一线生机！想到这，他快步走到了队伍最前方，就跟在那领头兵士的身后，时不时往道路两旁的树林中瞥去。
一行人越行越远，走了得有好几里路，远离了城门的方向。周围的树越来越多，此时，领头的兵士说他们这次去的是城郊一处伐木场，大家要做的便是去给伐木场的工人们洗衣烧饭。此时，领头那名兵士身旁围绕着一个看起来十岁左右的男孩正不住地问他问题，比如“我们是负责烧饭的？那我以后是不是都不愁没有馒头吃了？”那兵士笑着回答他说：“呵呵，你小子只要给我好好干活，馒头管够！”
那男孩“好哎！”地叫着。
忽然，只听得弓弦声响！从左侧树林飞来一根箭羽，穿过领头的兵士和队伍中间的缝隙，钉在了地面上！天地间所有的声音都在此刻安静了！
领头的兵士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刚想回头说些什么，先是觉着大腿右侧一痛！紧接着大腿左侧一凉！一矮一高两个孩童从他左右冲出，竟是等待已久的辰逍和刚才那个一直围着兵士打转的男孩！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错愕，没料到队伍中竟还有人与自己抱有同样的想法，顿时生出一股惺惺相惜的念头，冲着对方一点头，一左一右，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狂奔而去，眨眼间便没入前方的灌木丛中，没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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