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嘉
起雾了。
窗棂上落着星星点点的雪白冰晶，那是室外正在下着的冰雹。
天气预报连续三天都在播报寒潮蓝色预警。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嘉禾便喜欢上了听天气预报，他在紧闭着的窗户前的写字台边，一边看书，一边听着全国各地不同城市的气温状态，从北到南，从西到东。
虽然很多时候他其实根本不会注意播音员在说什么，但他就是很喜欢听。那位女播音员的声音温润而柔和，总是让他想起一位故人。
今日的天气预报已经播完了。
嘉禾摘下耳机，按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时间。
20:34。通常这个时候，林楚亦哥哥已经回来了。
但林楚亦延迟回家的情况，之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所以嘉禾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种事情他急也没有用。
他总不能每一天都提心吊胆地焦虑着对方是否遭遇危险——即使这种情况在如今的世界时有发生且司空见惯。
其实之前他有想过要不干脆就跟林楚亦干同样的工作好了……反正他也没什么追求。成天面对那些光怪陆离的异常也没什么不好，再说从某种意义上讲他还是挺有经验的。
他所有的追求在他离开温洮市的那一刻就已经像泡沫一样化掉了，连带着他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和一些藏在隐秘角落里的心事。
但林楚亦不同意。
他认为嘉禾这个年纪就应该去读书，不管这个世界到底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好吧。
嘉禾是个可能独立又可能没什么主见的人。反正林楚亦说什么就是什么，毕竟，现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林楚亦能够让他信任了。
读书或者处理诡异事件，在他来看也不过都是生命中不同的程序罢了，由他或者别人来选择“yes”或“no”。
不论他选择哪一条路走下去，他的生命都将毫无意义地继续下去，直至终止，区别只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浪费的时间长短不同而已。
不想死，但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不过，只要按照林楚亦的意愿执行一些事情，还能看到对方的笑脸，对他能有一点微不足道的用处，嘉禾觉得自己苟活下去倒也算是值得。
反正……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不热情也不冷漠，不乐观也不悲观。找不到什么形容词来形容他，也觉得什么词都差点意思。
也许，他就像一株长在野外泥地里的蘑菇。
其实并没有毒，但并不会有人想要吃它。于是它就莫名其妙地长大，又自生自灭地干枯掉了，连孢子也没留下。
而现在林楚亦把他摘下了。
嘉禾很想说既然我只是一株野生的蘑菇，那我还不如去干老本行——在处理异常的一线岗位上工作。反正我这条命不值钱。而且我很有经验。既然我能在温洮市铲花，自然就能干别的，也能干的很好。
工资什么的，有更好。没有就算了。反正我只是给林楚亦做事。除此之外我都无所谓。死了说不定还能得个殉公的美名。如果这算得上的话。
林楚亦让他这位刑犯出身的男孩去读书，就像想把蘑菇放在温室里与花朵一同培养一样。蘑菇自己倒是无所谓啦……只是觉得有点没必要。反正你开心就好。
反正林楚亦对他很好——他真的很好的。
他不会害我的。他真的很好的。
这样想着，嘉禾就能接受一切了。
也是。
他都这样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呢？
林楚亦对他而言已经是父兄一般的存在了。他听林楚亦的话就像是听姐姐的话一样。虽然很多时候他并不听话。
胡思乱想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写字台上的数学卷子大题一个没动。草稿纸上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小人。密密麻麻的冰雹打在窗玻璃上劈啪作响。手机的屏幕亮了又暗，原来是信息提醒AI助手又代接了诈骗电话。
世界是充满怪异的。可生活依然平凡。于是一天又过去了。
嘉禾又对着窗台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客厅里传来门锁打开的动静。嘉禾条件反射一般立即站起，把座椅推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他打开房间门，静静地看着玄关处那位风尘仆仆的青年。他刚脱下风衣外套，正对着门外簌簌抖落衣物上沾落的冰晶。
“哥哥。”嘉禾喊了一声。他的声音没什么情绪起伏，虽然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噢——嘉禾，你来的正好。”
林楚亦对他笑了笑，那笑容一如既往地温柔。他随意地把风衣搭在手臂上，动作轻慢地关上门，一边换鞋一边说，“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学校的事吗？今天那边告诉我入学手续已经办好了。”
嘉禾没什么高兴的神色。
“我的学籍没问题么？”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给你安排好的，你就好好读书就可以了。”林楚亦走了过来，摸了摸嘉禾的头发。嘉禾一声不吭地受着，依然是面无表情。
“好吧。”他懂事地没有追问，“我什么时候去？”
“下个星期就可以去。绵州市实验高中是绵州市的市重点，不论是因为成绩还是因为舆论，你都不要有太大压力，我对你是放心的。实在不适应我们就再重新找一所高中。”
转校进去吗？而且……市重点真的是能随便进的吗？花了多少钱呢？还是说职业特权呢？
“我知道了。”
林楚亦笑着道：“好啦，我说了——我对你很放心。也不是要你成绩多么好，我只希望你开始一段新的人生，何况是你这样的年纪。”
似乎映射了一些不怎么愉快的回忆，林楚亦十分适时地停止了这个话题，主动提起了晚餐的事情，“吃晚饭了吗？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做饭吧。”
“我吃过了，煮了面条。”
“嗯，那好吧。晚点我跟你一起收拾东西。”
嘉禾突然扯住了林楚亦的衣摆。
林楚亦回过头望着他。
“我不想上学。”嘉禾直截了当地说道。
林楚亦愣了愣，担忧地问道：“怎么了嘉禾，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我没办法跟同学相处，我性格太差了。”嘉禾的语气又冷又生硬。他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
“可是……”
林楚亦似是想劝什么，他望着嘉禾那并不算好看的脸色，没有立即开口，只是把手里的风衣随手搭在了一边的椅背上，拉起嘉禾的手，带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林楚亦不说话，嘉禾也不想解释。他望着茶几上的玻璃杯子自顾自地出神，眼里无悲无喜，冷漠得不似常人。
“那，嘉禾。你是怎么想的呢？”林楚亦轻声问道。
“没有怎么想。我不想上学。我不想跟陌生人相处。我不喜欢强制自己去进入陌生的环境，融入陌生的圈子。就这样。”嘉禾说，“之前在监狱那是我没得选。而且现在的我还有什么读书的必要呢？”
“我知道你的工作性质，你这种警察是专门面对处理异常事件的，我之前不就被你们利用过吗？而且用的还很好。你可以继续把我安排去做那些事，我没有在赌气，我是真的挺想去的。那样我好歹不用跟人打交道。”
“我说了不行——当时你是犯人，而现在你已经不是了。刑满释放后你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继续生活，这是我答应过你的，你忘了么？”
“可是怎么定义‘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呢？你是普通人吗？那你的工作又是普通人的工作吗？还有，我经历过那些事情之后，真的还算普通人吗？以及——林楚亦哥哥，我真的刑满释放了吗？”
他盯着林楚亦，一字一顿地道，“为什么……我记得我并没有完成完整的七天指标呢？”
林楚亦沉默了。良久之后，他才说了一句话。
“你先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我不会生气。是你先问我怎么想的。我就是这样想的。”嘉禾停顿了一会儿，“抱歉，我没想提起温洮市的事情，我知道你们有保密协议，你不用思考怎么回答我。”
林楚亦还是沉默。
于是嘉禾也不说话了。他靠在沙发椅背上，继续盯着玻璃杯子发呆。
又是几分钟过去，才等到林楚亦再次出声。
“现在到处都不安全。”
我知道。嘉禾没有接话。
“上面知道你的存在。本来你确实是应该收入我们部门的，只是我不希望你陷入危险，拒绝掉了而已。能从温洮市活着走出来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这份幸运对你我而言都是非常宝贵的。”
林楚亦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又道，“原来你是这样认为的。也许……你说的不错。我不是普通人。你也不是。经历过那些事情的你，心态已经和普通人不同了。”
嘉禾一愣，忽地反应过来，林楚亦这是松口了。
“但书还是要读的。”林楚亦忽然又转口了，“你不是想帮我分担吗？我这里有一项任务，是去调查一所高中。我之前应聘那里的老师，一直没出什么结果。学生入学似乎是要简单的多，只是我的年龄不适合了。”
“我去。”嘉禾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不过话一出口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打断他人说话太不礼貌了，便重新安静下来，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样子。
林楚亦没回应。
嘉禾小心地观察他的神色，谨慎地道：“哥哥，你既然主动提起这件事，难道不就是默认了我可以去吗？”
“是。但是那里……”林楚亦的神色有些复杂，“那里……没有我们的人。”
嘉禾冷静了下来。
“我知道了。”嘉禾说，“没有规则。”
“是的。”林楚亦无奈地点了点头，“你已经知道了。你们进入奇怪地方后，所能看到的那些规则……大部分都是我们写的。”
他的话语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更为苦涩了，“都是我们一条人命、一条人命试出来的。”
“所以你的组织让你去这个学校调查，试出一份规则出来对吗？”嘉禾冷冷地道，“那为什么说那里没有你们的人，只有你一个？”
林楚亦还没回答，嘉禾便堵截了他的话语：“行了，你们组织里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才不在乎。是针对你给你穿小鞋也好，是给你安排重任对你寄予厚望也罢。跟我没关系。”
嘉禾从沙发上站起身，冰冷、犀利地说道，“林楚亦哥哥，我只是想要帮你做事为你分担，并不是主观愿意为你的组织效力。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我随时都可以去。我会争取给你写出一份规则让你去交差的。”嘉禾望着林楚亦的眼睛，坚定地道，“我也会好好学习的，就如同你期望的那样。”
林楚亦闻言只是摇了摇头。
“你只需要做到后面那条就好，我真的……只希望你什么都不要想。因为在这种世界……只有什么都不想才能活下去。”
窗棂上落着星星点点的雪白冰晶，那是室外正在下着的冰雹。
天气预报连续三天都在播报寒潮蓝色预警。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嘉禾便喜欢上了听天气预报，他在紧闭着的窗户前的写字台边，一边看书，一边听着全国各地不同城市的气温状态，从北到南，从西到东。
虽然很多时候他其实根本不会注意播音员在说什么，但他就是很喜欢听。那位女播音员的声音温润而柔和，总是让他想起一位故人。
今日的天气预报已经播完了。
嘉禾摘下耳机，按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时间。
20:34。通常这个时候，林楚亦哥哥已经回来了。
但林楚亦延迟回家的情况，之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所以嘉禾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种事情他急也没有用。
他总不能每一天都提心吊胆地焦虑着对方是否遭遇危险——即使这种情况在如今的世界时有发生且司空见惯。
其实之前他有想过要不干脆就跟林楚亦干同样的工作好了……反正他也没什么追求。成天面对那些光怪陆离的异常也没什么不好，再说从某种意义上讲他还是挺有经验的。
他所有的追求在他离开温洮市的那一刻就已经像泡沫一样化掉了，连带着他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和一些藏在隐秘角落里的心事。
但林楚亦不同意。
他认为嘉禾这个年纪就应该去读书，不管这个世界到底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好吧。
嘉禾是个可能独立又可能没什么主见的人。反正林楚亦说什么就是什么，毕竟，现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林楚亦能够让他信任了。
读书或者处理诡异事件，在他来看也不过都是生命中不同的程序罢了，由他或者别人来选择“yes”或“no”。
不论他选择哪一条路走下去，他的生命都将毫无意义地继续下去，直至终止，区别只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浪费的时间长短不同而已。
不想死，但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不过，只要按照林楚亦的意愿执行一些事情，还能看到对方的笑脸，对他能有一点微不足道的用处，嘉禾觉得自己苟活下去倒也算是值得。
反正……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不热情也不冷漠，不乐观也不悲观。找不到什么形容词来形容他，也觉得什么词都差点意思。
也许，他就像一株长在野外泥地里的蘑菇。
其实并没有毒，但并不会有人想要吃它。于是它就莫名其妙地长大，又自生自灭地干枯掉了，连孢子也没留下。
而现在林楚亦把他摘下了。
嘉禾很想说既然我只是一株野生的蘑菇，那我还不如去干老本行——在处理异常的一线岗位上工作。反正我这条命不值钱。而且我很有经验。既然我能在温洮市铲花，自然就能干别的，也能干的很好。
工资什么的，有更好。没有就算了。反正我只是给林楚亦做事。除此之外我都无所谓。死了说不定还能得个殉公的美名。如果这算得上的话。
林楚亦让他这位刑犯出身的男孩去读书，就像想把蘑菇放在温室里与花朵一同培养一样。蘑菇自己倒是无所谓啦……只是觉得有点没必要。反正你开心就好。
反正林楚亦对他很好——他真的很好的。
他不会害我的。他真的很好的。
这样想着，嘉禾就能接受一切了。
也是。
他都这样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呢？
林楚亦对他而言已经是父兄一般的存在了。他听林楚亦的话就像是听姐姐的话一样。虽然很多时候他并不听话。
胡思乱想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写字台上的数学卷子大题一个没动。草稿纸上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小人。密密麻麻的冰雹打在窗玻璃上劈啪作响。手机的屏幕亮了又暗，原来是信息提醒AI助手又代接了诈骗电话。
世界是充满怪异的。可生活依然平凡。于是一天又过去了。
嘉禾又对着窗台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客厅里传来门锁打开的动静。嘉禾条件反射一般立即站起，把座椅推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他打开房间门，静静地看着玄关处那位风尘仆仆的青年。他刚脱下风衣外套，正对着门外簌簌抖落衣物上沾落的冰晶。
“哥哥。”嘉禾喊了一声。他的声音没什么情绪起伏，虽然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噢——嘉禾，你来的正好。”
林楚亦对他笑了笑，那笑容一如既往地温柔。他随意地把风衣搭在手臂上，动作轻慢地关上门，一边换鞋一边说，“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学校的事吗？今天那边告诉我入学手续已经办好了。”
嘉禾没什么高兴的神色。
“我的学籍没问题么？”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给你安排好的，你就好好读书就可以了。”林楚亦走了过来，摸了摸嘉禾的头发。嘉禾一声不吭地受着，依然是面无表情。
“好吧。”他懂事地没有追问，“我什么时候去？”
“下个星期就可以去。绵州市实验高中是绵州市的市重点，不论是因为成绩还是因为舆论，你都不要有太大压力，我对你是放心的。实在不适应我们就再重新找一所高中。”
转校进去吗？而且……市重点真的是能随便进的吗？花了多少钱呢？还是说职业特权呢？
“我知道了。”
林楚亦笑着道：“好啦，我说了——我对你很放心。也不是要你成绩多么好，我只希望你开始一段新的人生，何况是你这样的年纪。”
似乎映射了一些不怎么愉快的回忆，林楚亦十分适时地停止了这个话题，主动提起了晚餐的事情，“吃晚饭了吗？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做饭吧。”
“我吃过了，煮了面条。”
“嗯，那好吧。晚点我跟你一起收拾东西。”
嘉禾突然扯住了林楚亦的衣摆。
林楚亦回过头望着他。
“我不想上学。”嘉禾直截了当地说道。
林楚亦愣了愣，担忧地问道：“怎么了嘉禾，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我没办法跟同学相处，我性格太差了。”嘉禾的语气又冷又生硬。他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
“可是……”
林楚亦似是想劝什么，他望着嘉禾那并不算好看的脸色，没有立即开口，只是把手里的风衣随手搭在了一边的椅背上，拉起嘉禾的手，带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林楚亦不说话，嘉禾也不想解释。他望着茶几上的玻璃杯子自顾自地出神，眼里无悲无喜，冷漠得不似常人。
“那，嘉禾。你是怎么想的呢？”林楚亦轻声问道。
“没有怎么想。我不想上学。我不想跟陌生人相处。我不喜欢强制自己去进入陌生的环境，融入陌生的圈子。就这样。”嘉禾说，“之前在监狱那是我没得选。而且现在的我还有什么读书的必要呢？”
“我知道你的工作性质，你这种警察是专门面对处理异常事件的，我之前不就被你们利用过吗？而且用的还很好。你可以继续把我安排去做那些事，我没有在赌气，我是真的挺想去的。那样我好歹不用跟人打交道。”
“我说了不行——当时你是犯人，而现在你已经不是了。刑满释放后你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继续生活，这是我答应过你的，你忘了么？”
“可是怎么定义‘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呢？你是普通人吗？那你的工作又是普通人的工作吗？还有，我经历过那些事情之后，真的还算普通人吗？以及——林楚亦哥哥，我真的刑满释放了吗？”
他盯着林楚亦，一字一顿地道，“为什么……我记得我并没有完成完整的七天指标呢？”
林楚亦沉默了。良久之后，他才说了一句话。
“你先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我不会生气。是你先问我怎么想的。我就是这样想的。”嘉禾停顿了一会儿，“抱歉，我没想提起温洮市的事情，我知道你们有保密协议，你不用思考怎么回答我。”
林楚亦还是沉默。
于是嘉禾也不说话了。他靠在沙发椅背上，继续盯着玻璃杯子发呆。
又是几分钟过去，才等到林楚亦再次出声。
“现在到处都不安全。”
我知道。嘉禾没有接话。
“上面知道你的存在。本来你确实是应该收入我们部门的，只是我不希望你陷入危险，拒绝掉了而已。能从温洮市活着走出来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这份幸运对你我而言都是非常宝贵的。”
林楚亦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又道，“原来你是这样认为的。也许……你说的不错。我不是普通人。你也不是。经历过那些事情的你，心态已经和普通人不同了。”
嘉禾一愣，忽地反应过来，林楚亦这是松口了。
“但书还是要读的。”林楚亦忽然又转口了，“你不是想帮我分担吗？我这里有一项任务，是去调查一所高中。我之前应聘那里的老师，一直没出什么结果。学生入学似乎是要简单的多，只是我的年龄不适合了。”
“我去。”嘉禾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不过话一出口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打断他人说话太不礼貌了，便重新安静下来，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样子。
林楚亦没回应。
嘉禾小心地观察他的神色，谨慎地道：“哥哥，你既然主动提起这件事，难道不就是默认了我可以去吗？”
“是。但是那里……”林楚亦的神色有些复杂，“那里……没有我们的人。”
嘉禾冷静了下来。
“我知道了。”嘉禾说，“没有规则。”
“是的。”林楚亦无奈地点了点头，“你已经知道了。你们进入奇怪地方后，所能看到的那些规则……大部分都是我们写的。”
他的话语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更为苦涩了，“都是我们一条人命、一条人命试出来的。”
“所以你的组织让你去这个学校调查，试出一份规则出来对吗？”嘉禾冷冷地道，“那为什么说那里没有你们的人，只有你一个？”
林楚亦还没回答，嘉禾便堵截了他的话语：“行了，你们组织里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才不在乎。是针对你给你穿小鞋也好，是给你安排重任对你寄予厚望也罢。跟我没关系。”
嘉禾从沙发上站起身，冰冷、犀利地说道，“林楚亦哥哥，我只是想要帮你做事为你分担，并不是主观愿意为你的组织效力。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我随时都可以去。我会争取给你写出一份规则让你去交差的。”嘉禾望着林楚亦的眼睛，坚定地道，“我也会好好学习的，就如同你期望的那样。”
林楚亦闻言只是摇了摇头。
“你只需要做到后面那条就好，我真的……只希望你什么都不要想。因为在这种世界……只有什么都不想才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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