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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没有我……他会更好

    失去对九头蛇的掌控的源和希,只能凭借自己带上源清水逃出去。

    东京的日出很美,距离这一美景只剩下几十分钟。

    源和希已经尽可能带着源清水远离东京,最后只能藏身于一处公共墓地。

    这一路上源清水似乎在想些什么,一言不发。

    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佯装毫无压力、没心没肺的向源和希介绍略过的景色。

    她作为一个母亲,一直想做一根支撑起家庭的柱子,孩子的庇护伞。

    尤其是在源和希的父亲,她的丈夫去世后,朝九晚五的工作,劳累自己的身体,检查出腰间盘突出,陡生的白头发,日益增多的皱纹……

    但工资也就那些,付完欠款、房租、学费,剩下的只够两人贫苦的生存。

    源清水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但依旧给予不了源和希和其他同龄人一样的生活,搬离原来的家,和童年玩伴分开,转入陌生的学校。

    源清水一直对自己的儿子心怀愧疚,有时候甚至会想如果不是摊上自己这样没用的母亲,源和希一定会有更好的未来,过上更好的生活。

    这份愧疚的心理,在源和希发现暴力的“正确用法”后,越来越严重。

    只是日常的校园欺凌,源和希一如平常的忍受着。但是他们对着源清水起着不良念头,虽然源清水每天压榨自己的身体,但仍称得上美人。

    结局很明朗,源和希暴起,打霸凌者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又被他们带来的高年级不良暴揍一顿。

    只有两个人源和希还可以解决,人数一多,被按住手脚,单方面的暴揍。

    他们打完威胁源和希,扬言要侮辱他的母亲,然后把他丢在巷子里。

    那一天源和希觉醒了,认识到暴力的“正确用途”。

    源和希跟踪其中一个高年级不良一个礼拜,晚上在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拿棒球棒偷袭他。

    殴打,殴打,不停的殴打他。扒光他的衣服,在他的身体上用记号笔写下污言秽语,拍下照片威胁他。

    但这个年纪的少年都很冲动,热血上头的时候什么都不管不顾,这点东西不足以让他冷静下来。

    于是,源和希找了一个流浪汉让他冷静一下,很成功,下庭传来的撕裂的痛感,让他的热血彻底冷却下来。

    然后源和希在他的热心帮助下,把那些霸凌者一个接着一个的都拉进这个小团体。无论是下药,还是偷袭,亦或者是群殴。

    一群忠诚度可以保证的手下便在源和希身边聚集。

    源和希收到他们的供奉,然后又卷入和其他不良的冲突。

    接下来就是复刻一开始的套路,不良的老大地位确实很高,但他难道和自己的手下是连体婴儿吗?寸步不离。

    是人就有落单的时候,只要一次就够了,就能把人拖入深渊。

    道德水平就如金字塔,站的越高,所在的空间越小,所能做的事情越少。

    有时候感觉无能为力的时候,只要让道德金字塔的层数下降一层,你就会发现解决问题的方法多种多样。

    所以说,这世界上最自由的人便是位于金字塔最底层的人,因为他们拥有一整片天地。

    这才是不良,不择手段,绝对不善良的存在。

    只要稍微拉低一下底线,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是多么的广阔。

    依靠暗杀老大、绑架家人、照片威胁等手段,源和希建立了热情。

    无论是不良,还是黑帮,违法乱纪的家伙用自己的方式来惩戒他们不就是“方式错误的正义”吗?

    源和希只是在执行正义的过程中,填充自己的一个腰包罢了,更多的收入都拿去做慈善——比如不良奶茶店、黑帮拉面馆、情侣宾馆、录像租赁店、成人……

    因此源和希有钱了,有足够的钱了。

    但察觉到源清水愧疚的心理,为了照顾她,源和希只是将生活水平提升到普通人水平,还清欠款,账户里有一些应急的钱,日常生活还是要靠源清水的努力工作。

    在源和希的运作下,源清水有着一份不用特别劳累,薪水满足日常生活的情况下又能攒下一笔钱。

    在源和希编织的网里,源清水以为自己是家庭不可或缺的一员,以为自己的努力能一点一滴的改善生活,攒下的钱迟早有一天会变成源和希的婚房。

    她活在这个梦里,然后在源和希被通缉,身份曝光时,美梦破了。

    儿子是自己工作的公司的股东,他所拥有的钱是自己努力一辈子也挣不到的。

    但是呢,这样的儿子为了照顾她的心理,每天吃着她用普通食材有时候还有打折的食材,用普通的手艺做出来的食物,每天赶新干线,挤在人群里上学,在她的指使下向老师送礼……

    源和希本可以过的更好的,他本可以吃着高级厨师做的高档料理,以豪车代步,不需要遵守前辈的潜规则,忍受前辈的刁难……

    源和希本可以过得更好的,只要抛下源清水这个累赘。

    (至于源和希为什么不向源清水摊牌?他不能告诉自己母亲,他的钱是用暴力从别人身上掠夺、剥削。每一分进入他腰包的钱,从头到脚,都流着血与肮脏的东西。而且源和希所爱着的是在贫寒中与他相依为命的母亲,当真正有钱时,人心会变成何样?源和希不知道,也不敢想。他逃避了告诉源清水真相这个选择。)

    将源清水放下来,源和希找到一个角落躲藏起来避开阳光。

    源清水愣在原地,犬神满恶毒的诅咒在她耳边回响。

    “如果我死了,和希会过的更好……”源清水呢喃着。

    满是泪痕的脸透露出坚定的意志,源清水没有立刻行动,她在等日出,等太阳彻底出来,源和希无法阻止她的行动时再去死。

    天渐渐的变亮,太阳露出自己的半个脑袋,然后愈来愈多。

    源清水漫无目的的走,最后走到一个墓碑前,那是她丈夫的墓碑。

    源清水跪坐在墓碑前,弯腰双手扒在墓碑上,脸靠着墓碑,泪水汩汩流下。

    “老公,你走之前的话束缚了和希。我现在一想才发现和希从小到大基本没有离开足立区。学校组织春游之类的时候,和希就会生病,我一直以为他真的生病,真的生病了。”

    “其实他是不想离开我身边。我们年轻时好歹还旅游过整个日之本,但和希一直被我困在身边。我是一个好母亲吗?如果从结果上来看一定不是吧。抱歉,深作。抱歉,和希。”

    太阳已经高悬,炙热的阳光打在地上。

    “没有我他会更好。”

    源清水挺起身,头朝墓碑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