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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打工奇遇记

    彻底寒冷地夜晚,火光在低矮的房间中摇晃。

    屋内全部的灯都熄灭了,房间里寂静一片。多拉龙端着蜡烛往房间的角落照去,他盯着天花板上的每一处。蜡烛的光线十分柔和,只能让一米半径内的空间变得明亮,周围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蹲下来,多拉龙侧头看向桌子底部。桌子下面是粗糙的木板,工人偷懒没有在上面刷水漆。能看到钉子出头,凸出的木刺,还有工人不小心滴在上面的红色油漆。将椅子和凳子都翻转过来,多拉龙一一查看。广田雅子蹲坐在其中一张凳子上,她一直在观察爷爷一反常态的举动。

    “很可疑哦,爷爷。”

    费力站起来,多拉龙没耐心细细解释,讲了一句“你不是要听我过去的经历吗?”

    挪动着脚,广田雅子转过身面向火炉,“谁要听你的那点破事。”

    是这样吗,那我刚才做得那些都没有意义了。多拉龙停下来,熄灭了蜡烛,将房间里的灯打开。白色的灯,给人一种不舒服的唐突。多拉龙搬来凳子也蹲在火炉旁边。

    到了晚上,家里也没有电视或是其它可以用来消遣的事。能够做得就是发发呆,在睡觉之前先来进入一个精神状态比较放松的状态。说起来还真是一种健康的生活方式。

    静静地五分钟过去了,广田雅子突然一偏头,扫视着多拉龙。

    “何以让你沉默以对,不是有话要讲的吗?”

    “什么话?”

    又来了,他又在装傻了,广田雅子在心里想。“不是说,你要讲年轻时候打工的经历吗?”

    “之前,你不是说不要听那点破事。”

    “我是说了。可是年轻时代的事情不都是令人感伤和怀念的。难道你又遇到了不高兴的事?”

    “对呀。我从小到大还没遇见一件好事呢。至少在我的记忆中。”

    “说说吧,到睡觉之前的时间还很无聊。”广田雅子继续蹲在凳子上,靠着火炉。

    起身,多拉龙关掉房间里的灯,他又点燃蜡烛。端着蜡烛走到卧室里,多拉龙似乎在寻找着某种东西。他用脑海中出现的黑色小方块,里面是声音接收装置和层层组合起来的镜片。他从卧室里走出来,到墙的隔壁自己的卧榻上检查。

    眯着眼睛,广田雅子的视线跟着多拉龙从一个空间到达另一个空间。他是在干什么?双手撑在膝盖上,蹲在凳子上的广田雅子调整位置,面向在黑暗中查看窗口门缝的多拉龙。即使他不说话,广田雅子也看得出爷爷在检查家里是否有收音设备。

    熄灭了蜡烛,多拉龙在衣柜中寻找。紧接着多拉龙拿出了围巾,绕在自己脖子周围,将脸挡住。

    “怎么了,爷爷,难道我们要出去说话?”

    “不,这是为了防止别人从外面看见我的口型辨别出讲了哪些话。”

    嚯,这么小心,他以前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广田雅子不由得缩紧了身体,即使是在火炉的旁边,她还是情不自禁这么做。

    从前,从前,有一个愣头青,他放弃了第一理想。想着退而求其次,只要完成第二人生活法,便已经能够心满意足了。他想要过正常地生活。或许其他人觉得这是一个可笑的目标,可是对于倒霉的多拉龙来讲已经是一个巨大的、难以实现的梦想。

    波涛汹涌的海面,像是皱巴巴凹凸不平的蓝色布料。大海边的冷风,在清晨一样冷寂,多拉龙不禁冻得直哆嗦。

    “冷的话,走开不就好了。”

    “年轻时候的人,就是有那种广阔的胸怀和狂妄的想法。难道你不懂男人的浪漫吗?”

    什么男人的浪漫,不就是冻伤寒冷中。广田雅子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不再打断爷爷的话。

    黄色的油漆表面,粗糙的钢铁吊台,犹如一座铁塔。手放在比人的腰身还要粗的钢铁支架上,多拉龙沉湎在日新月异,自己仍是故人的感慨当中。双手插在棕色的风衣口袋中,风衣的衣摆随着走动,让这个男人成为了行走地有型衣架。

    记事处,多拉龙掏出证件,摔在桌子上。

    躲在办事处玻璃后面的女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多拉龙一扭头取下墨镜,声情并茂地面对这位年轻貌美的姑娘。

    “我来打工。”

    打工就打工嘛,拽什么拽呀,记事员小姐撅着嘴,仿佛有点不太开心。白嫩的手指抓着透明的笔杆,能够看见她写字时手心纹路。

    眼睛也不抬,办事处的小姐问:“姓名?”

    不知道何时,多拉龙又带上了墨镜,将自己的身份证在自己的左胸前的位置。他站在一个办事处小姐能够欣赏他英姿的位置上,脸上是风流倜傥的爽朗笑容。

    受不了的笑了一下,记事员小姐说:“爱现。你是来打工还是来做什么的?”

    “当然是为了见证美丽动人的姑娘夜间的尊容,才来到这里的呀。我可是很强壮的,可以一直从白天干到黑夜。”多拉龙发出一连串笑声。

    “乱来。”羞红了脸,记事处小姐憋着笑说。

    “我可是说真的。”

    慌张地从柜台的玻璃窗口递出受聘用的表格,她让多拉龙去公司的主任,并说盖个章就可以工作了。多拉龙行走在公司的大楼中,他心里想城里的女人还真是冷漠。时刻控制着自己发情,城里的女人是不是受了化学阉割?摇摇头,多拉龙谈了口气,为自己今夜只能够一个人度过而感到一丝丝不幸。

    将应聘的表格交上前,多拉龙看到表格上面特长一栏写着身强体壮。他有了不好的预感,结果也并不出乎意料。多拉龙被分到了一家卖苦力的工厂。不过,多拉龙并没有觉得工作差,他放弃了第一理想后做出苦力赚钱的活,也可以。

    制造钢铁零件的工厂,多拉龙每日的工作就是搬起重重地零件,放到另一条生产线上去。他现在还是工厂里的新手,过几天会有人过来教他具体的技术性的加工。在这里工作有个奇怪的感觉,那就是好像是你自己在去找活干。他们也不明确说你要做什么才能赚到钱,不过工厂里的领头人会暗示工人做什么能够得到钱。

    工厂里干了一个月,多拉龙已经学会加工那些铁质零件,并将它们组合变成商品了。在一个月结束的这一天,有几个工人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沓钱。他们拿着钱在工厂里到处走,效果简直像是媒体宣传一样,即使不在工厂干活也能够知道在这家工厂能够赚到钱。多拉龙看着那些拿到钱的三五个人,又困惑地数着同样站在原地没拿到钱的工人。

    拿不到钱的工人,在多拉龙一眼扫过去,估计至少有二十个人。多拉龙取下手套,找到工厂的管理人,问他为什么工作了一个月,没有给钱。管理人和气地说着话,他告诉多拉龙是三个月领一次工资。

    想着三个月才能拿到在工厂里上蹿下跳,炫耀自己手里厚厚一沓钱的工人。多拉龙现在觉得他们能够赚到那些钱变得合理起来。从一个月熬到第三个月,时间还是很漫长的,多拉龙本就是个想过踏实工作拿钱生活的人。三个月才发工资,他也没有怨言。

    直到三个月到来,多拉龙去找管理工厂的人。可是那天怎么也找不到工头,他想要追查到底。却被干活的工人的组长大声斥责,又被拉回工厂里干活。

    工厂里的活多拉龙一直都按照要求认真完成。可是过了几个月,也没有拿到钱,多拉龙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他询问了几个工人,他们也都说自己没有拿到钱。跟自己在同一条生产线的工人说,不要担心钱,工资寄放管理人手中,会不断升职。存在管理人手中越久,到年底拿到的钱会越多。

    除此之外,工厂里还有各种说法,都让人对拖欠工资不安地念头打消。只有多拉龙例外,他还是觉得不对。越是询问其他人,他心里越是拿不出一个主意。领取工资的事情一直拖了六个月,他又找到了管事的人。这次的他与以往不同,态度十分强硬。

    跟管事的工头沟通过后,他得到是升职,说他的薪水会翻三倍。多拉龙就这么被糊弄过去了,心里想到的是升职后能够得到的各种好处。

    很快,他还是发现了问题。住的宿舍面积大了一点之外,他还是没有得到一分钱。而且他发现了这家工厂老板能够赚到很多年的原因。

    “这次,你必须把钱给我。”说这句话时,多拉龙已经在工厂工作了一年的时间。

    “哎呀,”脸上面露难色,工头说:“不是说了吗。你就安心把钱存在我这里,到时候发给你的会是更多的钱。”

    “不要,今天我就要把钱要回来。”

    转过身,工头不说话,装作没有听见。他一句话也不说,让人不好再追问下去。

    “我已经知道了。”

    如雷贯耳,听到这句话工头扭动旋转椅,重新面向多拉龙。

    “你们有几个工人能拿到钱,是为了欺骗来打工的人。其实那些拿着钱的工人,是和你们一伙的。做了一个骗局,让来打工的人免费卖力,用不断谎话欺骗他们。把钱给我吧,你不给其他人没有关系,但是一点要把钱给我。”

    骗术被看穿,工头得意地笑了一下,大概是取笑多拉龙这么久才看穿。

    “把钱给我吧,我也可以和你们一起欺骗其他新来的工人。”

    “你这么聪明,我怎么能与你合作呢。万一你把我出卖了怎么办。”

    “也就是说你硬是要不给钱了?”

    奸诈的笑着,工头抽着烟走出来,站到多拉龙面前。他用手指戳着多拉龙的肩膀,十分猖獗。

    “能拿我怎样?”

    确实不能拿他怎么办。要是到法院告他,他们毁掉人员记录,统一工厂里的工人的证词,多拉龙可能变成从来没有到这家钢铁零件制造厂的人。就算打了他几拳,最多就是让自己在出庭的时候赔给他医疗费。多拉龙心里气不过,他差点留下泪来。

    辛辛苦苦在工厂卖力一年,连一分钱也拿不到。多拉龙心情不好喜欢到超市里逛逛。怎么可以不给我钱,他们饿死其他人都可以,但是不能够不给我钱。竟然不给我钱,实在是天理不容,他们就是把别人骗一辈子也可以,为什么要不给我钱。

    心里不断重复着同一个问题,多拉龙越想越觉得生气,愈加的难以接受。他在逛到电子产品的区域,上面的货架摆着熟悉的产品。卖45元,想不到自己生产的电子产品能够买到这个价钱。在那个年代,45元能够是一星期的生活费,对于打工的人来讲。货架上和商品包装上的产品名称还是多拉龙取得。

    卖出一件商品,就有45元,而自己一天不知道生产了几百件商品。却从来一分钱都没有拿到。结账的柜台边,多拉龙看着其他顾客将钱交给了收银员。钱应该直接交给生产那个产品的工人手里,要是那样的话自己早就不知道赚了多少钱了。

    为什么不给我钱?怎么能不给我?不给我钱,他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们活着的价值就是把钱交到我的手上,直到他们死掉或是没有钱的。多拉龙受不了了,今天他要选择杀人夺路。既然不给钱,那么把命献给我,我也是同样的开心。

    夜晚八点,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多拉龙找到了工头的居住的楼房。楼房的外观很破旧,墙皮脱落露出陈旧的颜色。楼梯里的味道也是陈腐的,多拉龙知道工头住在一楼。他的心砰砰直跳,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以及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

    站在门口,迟迟没有动,他留下了眼泪。事情本来很简单,我在这里干活,他们把钱发给我,为什么要发展到如今这个局面。让我舍命来夺财,明明都是他们骗人的不好,却要让我们老实人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

    哭了一阵,下定决心了,多拉龙擦干眼泪平复了一下情绪。

    撬开门,多拉龙闯了进去,一进门走到客厅看见工头在懒散地打算喝啤酒吃花生看电视。

    一脸惊讶,工头生气地大喊:“你怎么进来的,我们家的门是你说撬就撬的吗?你这个混蛋!”

    “我们来打吧,今天必须死一个。”

    “什么?”工头或许从来没有对自己的欺骗行为感到过愧疚,也不会理解他的行为对别人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

    “我们来打吧,赤手空拳打倒其中一个死掉为止。你准备好了吗?”多拉龙放下撬棍,准备好了殊死一战。

    拿起酒瓶,工头朝多拉龙打来,平常都是一个遵纪守法的人。多拉龙起了杀念,心里还是充满着不安和悔意。不过,工头那一酒瓶,让多拉龙更加生气了。

    不是说好了,不用武器,光明正大的决一死战吗?多拉龙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工头的酒瓶已经砸到他的脑袋上了。工头打人的恨劲比起多拉龙这个想要来杀人的还要强烈。脑袋传来剧烈的痛感,让他都有些不敢动弹了,因为一动会更加痛。

    受了伤,更加激起了多拉龙愤怒的心。他的眼睛失去理智的光辉。感受不到疼痛,放弃全部道德,多拉龙拿起撬棍使劲打去。血腥的场面出现了,在夜幕到来,一个男人在一楼的房间里不断敲击着皮开肉绽的另一个人。

    打斗的过程中,多拉龙忘记疼痛,忘记理想。他经过激烈的杀伐,最终还是打死了工头。回家的路上,他还殴打了几个不认识的路人,因为他们没有把钱给自己。你们应该把钱给我,多拉龙在殴打路人的期间不断对那些人说。

    过了五十年,或许是更长时间了。到了今天,仍然没有警察为了那件杀人案,来找自己。多拉龙还听说,在那天之后,还有人杀掉了三个人,他们是在幕后真正收钱操控骗局的人。多拉龙杀掉的还不是关键的人物。

    事情听到这里,广田雅子理解了,不能不给他钱,大家一定要把钱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