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女频频道 » 心途之钥匙 » 第一章:抉择

第一章:抉择

    十一月中旬,凛冬已至,寒风如刀,窗外的树木被\u202c吹得\u202c猎猎作响。

    “我们离婚吧,说说你的条件。”孟筱丹强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手握电话,靠坐在床头,平静地说着。

    “好啊,孩子我不要,归你。抚养费,没有。怎么样,还离不离!”电话那头的男人估计正在吃饭,孟筱丹听到了咯吱咯吱的咀嚼声。

    听着电话里盛之安这不负责任的话,孟筱丹攥紧了空闲着的左手,手掌心的肉皮被食指的指尖抠得泛出了淡淡的血丝。

    在孟筱丹良久的沉默后,盛之安又喂喂了几声,在粗口中径自掐断了电话。

    此刻,距离孟筱丹的苏醒才不过半小时。醒来后,她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离婚。

    电话还在嘟嘟嘟的响着,她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一样,麻木的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

    嘴唇的颜色浅白,一双带着红血丝的杏仁眼盯着头顶绿色的墙皮发呆。

    在色彩心理学中,绿色给人无限的安全感,象征着自由和平、新鲜舒适。

    大概是为了让病人保持好的心情,能够早日康复,这家名叫《万密斋》的医院摒弃了常见的白色为主的病房装修风格,它的大部分病房颜色以绿色居多。

    但是,此时的孟筱丹内心却翻涌着与绿色截然不同的情愫。她已经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昨天凌晨,胸腔穿刺手术才结束。

    尽管注射了麻药,但是,当导管穿透身体的时候,她还是能感受到轻微的痛感,就好像身体破了一个洞,医生正拿着手术刀、镊子之类的工具在缝补这个洞口一样。

    在手术前一刻,除了7岁的儿子和不想见却又来了的母亲以外,本应该出现在病房的丈夫盛之安却不见踪影。除了在手术确认书上签字和办理必要的住院手续以外,盛之安极少现身。

    俗语道“患难见真情,落难见人心”。对于有些人,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对于孟筱丹而言,则是夫妻既非同林鸟,久病床头见真晓。

    思及此,孟筱丹往上挪了挪身体,用纤细的胳膊撑住了身体的上半身,拿了床上的一个备用枕头垫在腰后,然后,缓慢的将头倾靠在了枕头上,枯坐在病床上。

    当柔软的枕头包裹着自己混沌的脑袋,腰腹部有了支撑时,孟筱丹的思绪才逐渐清明。

    原本平放的双手慢慢交握,她咬了咬嘴唇,当下做了一个思虑已久的决定:她要尽快和盛之安办理离婚,越快越好!

    盛之安是亲戚介绍给孟筱丹的相亲对象,与她年龄相仿,家里有一个已婚的妹妹和一双朴实的父母。

    在认识孟筱丹以前,盛之安以做木工谋生,处于哪里有活去哪里的状态,常年穿着浅灰色的衬衫和洗得发白的蓝色牛仔裤。

    初次见面时,两个人都很年轻,才23岁。1米75的盛之安略显局促,微微耷拉着肩膀,说话时,他的眼睛很规矩,偶尔才会落在孟筱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在饭店的圆桌上,他双手紧握着茶杯,以此来缓解内心的紧张。

    彼时的孟筱丹,已辗转过多个城市,在多个城市的工厂工作过,相比略显木讷老实的盛之安而言,她则像一朵芳香浓郁的红牡丹,落落大方又圆融有度。

    在农村,青年男女没有那么多花前月下,也没有你侬我侬,大部分都是几顿饭的相看和几次游玩的考察,就匆匆定下了终身。

    孟筱丹和盛之安的结合亦是如此,简单的聘礼和酒席就将两个青年男女的命运捆绑在了一起。

    同年,他们有了自己的儿子,自孩子呱呱坠地以后,婚姻生活才算是正式拉开了帷幕。

    婚后的孟筱丹依旧活泼、圆融,待人接物很少会落人话柄,用其闺蜜章晓晓的话来讲,那就是无一不妥帖,无一不恰到好处。

    相较于生孩子前,生完儿子以后的孟筱丹略微长了些肉,但是对于1米68的她而言,在外人看来,她的身材依旧纤柔有度,前凸后翘。

    婚姻就是一把磨刀石,每对夫妻都在磨刀石上经历着磋磨,夫妻之心也日见其锋利。

    相较于孟筱丹微乎其微的变化,婚后的盛之安则油腔滑调了许多,也许是在抱得佳人归以后就原形毕露,也许是在工作环境的浸染下,逐渐蜕变出男性的本色。

    当家里经济紧张的时候,他想到了挣快钱,于是,学着村里一些男人的样子,玩起了炸金花和斗地主之类的牌桌游戏。

    起初,小打小闹,后来,逐渐收不住,从牌桌延伸到了赌桌,木工的工作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做着。

    夫妻间是否情比金坚,在经历过一次失业和家庭经济危机后,才能证实。

    面对丈夫的肆无忌惮,老实巴交的公婆苦劝无果,孟筱丹的苦口婆心和劳心劳力也收效甚微。

    终于,在儿子三岁那年,迫于经济压力,孟筱丹重操旧业,前往海市的纺织厂工作。

    自此,夫妻二人,一个在南方,一个在四方。两个人的话题也从家里好吗,孩子怎么样变为手头有点紧,打点钱过来,从虚假和谐变为残酷的现实。

    有一次,儿子犯了急性脑膜炎,这种病马虎不得,如果就医不及时,用药不当,极容易落下认知功能障碍和运动障碍的后遗症。

    家里的老人拿不定主意,也联系不上盛之安,只好把远在海市的儿媳给叫了回来。

    当看到儿子那被烧得像番茄红一样的脸蛋和焦急无措的公婆时,孟筱丹第一次起了离婚的念头。

    后来,诸如掌心向上不着家、孩子生病不管不顾的情况日益增多,再加上夫妻二人聚少离多,每每对话也说不到一块去,往往是说不了几句就不欢而散。

    这个时候的孟筱丹,对丈夫的耐心也像账户里的存款一样,逐渐见底。很多事情,与其和满口大话,毫无规划的盛之安讲,还不如自我消化来得自在。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终于,婆婆的病逝成了压垮孟筱丹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农村,一个村镇不大,流言蜚语却既多又伤人。

    当婆婆病逝以后,盛之安也信了“媳妇命硬,克死了自己的婆婆”“不在身边的婆娘,早就变了心”“有其母,必有其女”之类的空穴来风。

    他\u202c对孟筱丹的态度,也随之急转直下,不但平常不见人影,就连面临孩子的上学问题、教育问题、面临家里的重要人情事故时也均不见其现身。

    每每遇到了难事,盛之安要么是酒后刚醒,要么是在赌桌上,再或者就说在某个工程上,很忙,让孟筱丹自己看着办。

    孟筱丹和家里说了离婚的想法后,父母跳脚般反对,诸如“女人是男人的学校,要慢慢调教”“男人如山,女人似水,要包容”“孩子已经这么大了,离婚后不好找下家”之类的劝言听到耳朵都起茧。

    实在有苦难诉,孟筱丹便和还在上大学的闺蜜章晓晓说了自己的想法。

    两个人自小便形影不离,无话不谈。

    虽然,自初中后就分道扬镳,但是,学生时代的情谊还在,再加上她们一直保持着联系,对彼此的情况也十分清楚,章晓晓对于孟筱丹想离婚的想法投了赞成票。

    “过日子就像穿鞋子,合脚与否,只有自己才知道。削足适履者虽有人在,但是削足剧痛者不会逢人就说。”章晓晓在电话里对孟筱丹说的这句话,让孟筱丹的心逐渐落到了实处,也使得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离婚的决心。

    磋磨了七载的婚姻生活,终于还是被残酷的现实击败,而对于孟筱丹而言,更残酷的现实一一摆在了面前:丈夫拒绝离婚,公婆不同意,父母也劝忍不劝离。

    当离婚的想法在人事交织的穿梭中日益坚定时,病房外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打断了孟筱丹的思绪。

    是啊,眼前的难题是不仅要劝服父母站在自己这一边,更要争取到儿子的抚养权。

    看来,一场夫妻间的离婚拉锯战是无法避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