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涟漪（九）
助理小李接到老板王富国让他过来接人的电话时，眼皮尚未完全睁开。
听着老板那粗声粗气又含糊不清的声音，他不得不扯开怀里的香软，叫苦不迭的拽过一件外套，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王富国在孟筱丹走后，又被身边的莺莺燕燕劝了几杯酒，此刻脑袋沉得像块巨石，压得李莉半边肩膀都没了知觉。
嫌弃的看了一眼嘴里仍嘟囔着继续喝的人，李莉一把将他推向小李，遂又抚了扶微皱的衣摆，愠怒道：“我说小李啊，你再快点，就能给你家老板收尸了。”
小李面上讪讪笑着，扶着自家老板朝车上走去，“莉姐，别生气，都怪我。让您受累了！”，边说边谄媚的给她打开了车门，接着又把王富国给按在了座位上，给他系上了安全带。
关好后座车门，小李垂眸笑了笑，心里想着这大姐不知道是在哪儿得了不痛快，这会正要找人出气呢。心里这么想着，脚步也不停歇，一边把衬衣往裤腰带里别，一边打开了前车车门，弯腰坐进去，发动了汽车。
夜幕已深，车窗外那一排排晦明不一的霓虹灯，像老电影里搭配的暗调背景一样，勾起了人无限的忧思。
包厢里那盯着孟筱丹嘴唇的神态，还有王富国那似有若无抚手摸腰的动作，像一帧帧4K的画面，在李莉脑袋里不停的闪现。
她暗暗叹了口气，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样，脸偏向车窗外，尽量远离旁边那一坨巨型热源，这才觉得空气畅通了大半。
“莉姐，要不，来点音乐！”小李透过后视镜扫了一眼两人的状态，又着重看了一眼李莉那双臂环抱的坐姿，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嗯”李莉仍旧保持着双臂环抱，脸偏向车窗外的姿势，懒懒的应了一句。
“好嘞，您好好休息，马上就到家了。”小李点了几下屏幕，轻缓的音乐响起，打破了这微微凝滞的气氛。他暗吁一口气，庆幸自己又逃过一劫。
刚到家，李莉甩掉了高跟鞋，转了转酸胀的脚腕，兑了杯温水，背靠餐桌，眯着眼打量起沙发上那哼哼唧唧的男人。
“老婆，我好渴，给、倒杯水！”王富国仰躺在沙发上，右脚背抵着左脚后跟一蹬，甩掉了皮鞋，一只顺着沙发的边沿滚落至地上，另外一只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哐”的一声砸在了李莉面前。
李莉被从天而降的皮鞋吓得后退了半步，杯子里的水也连带着晃出来几滴。
抹了抹手背上的水渍，她赤脚走到沙发边，俯视着王富国那朝沙发外侧歪着的脑袋，咬牙切齿道：“喝了几杯马尿，就开始装大爷指挥人了。怎么，还以为自己是在包厢，还以为自己是在风月场所，左拥右抱呢，啊！”
李莉那急促的语调和尖利的声音，像一把榔头径直敲在了王富国的脑门上，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他勉力睁了睁眼，抬起戴着金戒指的右手搭在自己的额角，轻轻按揉，粗嘎着嗓子说道：“哎，我说老婆，你这是做什么，要比谁的声音更大，是吗？我又哪里得罪你了，卡给你了，饭局还没结束，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陪你，给足你面子了。现在，哎，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啊！”
李莉恍若未闻，微微直起了身子，眼神正好落在沙发背后的巨型结婚照上，抬手捋了捋颊边的发丝，似是自言自语，“追求我那会，说什么眼里只有我，都是骗人的。结了婚，我说咱们生个自己的孩子，你也不同意。现在倒好，儿子有了，老婆也有了，手却还是闲不住，眼睛也不着家，不是落在我表妹脸上，就是落在我员工身上。”
似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李莉深呼一口气，唇角微微颤抖，逐字逐字的往外吐着，“老王，我可告诉你，做生意讲究的是一个诚信和声誉。你在公司里小打小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到了外面，管好自己的手，摆正自己的眼睛，要不然，落得一个作风不正的形象，影响了自家生意，可就得不偿失了。”
李莉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却很实在，如若为了一晌贪欢而影响了事业，实在是不值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王富国心里比谁都清楚。
眼珠子转了转，又砸吧了一下嘴，吐出一口气，掩饰性的咳嗽了一声，盯着李莉那富态的双下巴瞧了瞧，王富国的声音也软了几分，“好了，老婆，真是你多想了。我好歹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孰轻孰重还是拎得清的。再说了，一个是你的表妹，他也有男朋友了，就那什么，你同学，叫顾梓桐的，对吧，我能有什么歪心思。一个是你的员工，她们和我说话，我总不能跟个木头人一样，不搭理她们，你说是不是。再说了，即使我心里再不想搭理她们，也不能当面驳了你这个老板娘的面子。”
夫妻之间最忌讳的是给你个台阶下，你偏要顺着台阶往上踩。
李莉深知做生意的自有其精明之处，要不然，怎么养活公司里一百多号人。再者，男人都好面子，既然对方已经服软了，知道轻重缓急，自己也就没必要为了点眼风而咬着不放了。
脑袋里转过弯来了，身上也顿觉轻松了许多，从结婚照上收回眼神，她又低头看了一眼王富国，无甚表情的问着，“还渴不渴，水，还喝吗？”
见对方没有刚才那么剑拔弩张的模样，王富国也随即换上一副笑脸，谄媚道：“渴呀，这不就等着老婆大人伺候伺候我，给倒杯水嘛！”
李莉转过身，走到玄关处，穿上拖鞋，又随手拿起一双男士拖鞋，丢在了王富国脚下，然后，吧嗒吧嗒的朝厨房走去，就着未喝完的杯子，给王富国兑了满满一杯热水。
王富国撑着沙发靠背坐了起来，套上拖鞋，一手揽着李莉的肩膀，一手捏住她的手腕，就着她的手咕咚咕咚痛快的喝了大半杯。缓了口气，擦了擦嘴角，又继续就着李莉的手把剩下小半杯一饮而尽。
“老婆，你真好，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店呢，是盘给你玩的，你让那个职业经理人程浩多用点心，他本职工作就是要把店里的业务经营好，把人带好，你有什么想法，指挥他去做就行了，别累着自己了。”说完，拍了拍她的背，又重新躺了下去。
听到程浩两个字，李莉嘴角抽了抽，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一副油头粉面，见了她就嬉皮笑脸，背过身去又是一副人模狗样的画面。
好在他笼络人心，特别是搞定女人心思这一块比较上道，店里大大小小的事务交给他打理，李莉也比较放心。
她自己也就是偶尔翻翻账本，去店里面走走过场，只要账面金额不减少，其余一应琐事，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去做决策。
孟筱丹醒来的时候，思维像卡壳了一样，还停留在昨晚被顾梓桐拢在身前碾磨和在车上睡着的片段里。
低头，拉开睡衣看了看，顿时，耳尖发红，脸皮发烫，胸前一片片红紫色的斑驳彰显了顾梓桐的酒后作乱。
手背贴着脸皮缓了缓，静坐片刻，她便起身朝浴室走去。
收拾妥当，来到厨房，发现冰箱门上贴着一张便利贴，顾梓桐的字和他的人一样，温和有力，不具攻击性，只见上面写着：“小米粥在电饭锅里温着，餐桌上有小菜和油条，吃的时候，记得放微波炉里热一下。”
阳光透过玻璃窗，洋洋洒洒地铺在餐桌上，那份被罩子罩着的小菜和油条，仿佛站在舞台中央的舞者，不停的向她招手，吸引她勇敢的走上舞台，与之共舞。
以前都是自己做好饭，摆好碗筷，然后喊前夫盛之安吃饭，他要么勾着脑袋继续打游戏，敷衍的应着，要么就是乐当贵宾，只顾着吃自己的饭，其余类似照顾小孩，端菜添饭等一应琐事皆不动手。
还好，往事已矣，人要往前看，戴着枷锁，永远都走不好下一步。
孟筱丹打开了手机外放，一边听着程响的《人间烟火》，一边快速的擦着头发。
挂好毛巾后，她取出尚冒着热气的小米粥，坐在餐桌旁，在阳光的包裹下，心满意足的吃着早午饭。
一人后来过江南烟雨锁惆怅
听得乌篷轻摇桨竟不知所想
画船萧鼓声声唱几曲断人肠
谁家墙头有梅自芬芳
人间一场烟火你曾盛开过
刻几人在心窝从此孤独活
......
朗朗上口的歌词，暖心的曲调，细碎的阳光，时不时兀自甜笑的女人，共同构成了一副静谧又温暖的晨食图。
收拾好碗筷，把地里里外外的拖了一遍，又将顾梓桐换下来的衣服放进洗衣机里，按下启动键，最后，快速的给自己化了个淡妆，孟筱丹这才拎着包去赶地铁。
地铁上，娇俏的姑娘给男朋友打电话，撒娇式的抱怨工作难找，心仪的公司既要挑学历背景，还要挑有无丰富的项目经验，面试失败的挫败感让她很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好好学习，考个985或者211，这样就不用被歧视和打击了。
俏姑娘的男朋友大概是在电话里说了几句安慰的话，然后承诺带她去好吃的，她这才舒展了挤在一起的眉眼，笑嘻嘻的和他商量着去哪逛街，去哪吃饭。
盯着自己倒映在车窗上的身影，看着身体随着地铁的飞速前进而微微晃动，孟筱丹有片刻的愣神。姑娘的话像施了魔法一般，一字不落的砸进她的耳朵，落进她的心里。
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之前忙着照顾小孩，忙着伺候前夫，还要被老家的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现如今，小孩有人照顾，还有人照顾着自己，也没有淹死人的流言蜚语，这温暖和安宁让她觉得不真实，也让她感到心虚。
之前一直不明白这心虚和不真实从何而来，俏姑娘刚才的一番话，让她醍醐灌顶。
横亘在她和社会现实之间的，除了受教育程度，还有过硬的专项技能；横亘在她和顾梓桐之间的，除了硬件条件的差异，还有彼此那避而不谈的失败婚姻经历。
技能方面，她正在学，凭借着勤奋和美容方面的天赋，她对自己出师，然后开店的事情信心十足。
学历方面，是时候捡起来了，之前没有准备自考，是由于要照顾家庭分走了她大部分精力，现在孤家寡人一个，正好可以抓紧时间完成。趁着年纪尚不是特别大，一切都还来得及。
至于感情方面，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可触碰的底线和不愿揭开的伤疤，目前，两个人只是处在互相慰藉的阶段，尚未走到谈婚论嫁那一步。既然如此，那就先这么处着，一切顺其自然吧。
与其被动的等着被筛选，被过滤，还不如主动出击，掌控自己的方向和步伐，夺回主动权。
毕竟，被动的等待和逃避，既等不来面包，也躲避不掉一段缘分。
孟筱丹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收敛了思绪，掏出手机，心无旁骛的翻看起康城的自考条件和手续。
地铁哐当哐当的前行着，载着乘客往各自的目的地驶去，就像此刻的孟筱丹一样，也在踉踉跄跄的朝着目标前进，艰难却坚定。
听着老板那粗声粗气又含糊不清的声音，他不得不扯开怀里的香软，叫苦不迭的拽过一件外套，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王富国在孟筱丹走后，又被身边的莺莺燕燕劝了几杯酒，此刻脑袋沉得像块巨石，压得李莉半边肩膀都没了知觉。
嫌弃的看了一眼嘴里仍嘟囔着继续喝的人，李莉一把将他推向小李，遂又抚了扶微皱的衣摆，愠怒道：“我说小李啊，你再快点，就能给你家老板收尸了。”
小李面上讪讪笑着，扶着自家老板朝车上走去，“莉姐，别生气，都怪我。让您受累了！”，边说边谄媚的给她打开了车门，接着又把王富国给按在了座位上，给他系上了安全带。
关好后座车门，小李垂眸笑了笑，心里想着这大姐不知道是在哪儿得了不痛快，这会正要找人出气呢。心里这么想着，脚步也不停歇，一边把衬衣往裤腰带里别，一边打开了前车车门，弯腰坐进去，发动了汽车。
夜幕已深，车窗外那一排排晦明不一的霓虹灯，像老电影里搭配的暗调背景一样，勾起了人无限的忧思。
包厢里那盯着孟筱丹嘴唇的神态，还有王富国那似有若无抚手摸腰的动作，像一帧帧4K的画面，在李莉脑袋里不停的闪现。
她暗暗叹了口气，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样，脸偏向车窗外，尽量远离旁边那一坨巨型热源，这才觉得空气畅通了大半。
“莉姐，要不，来点音乐！”小李透过后视镜扫了一眼两人的状态，又着重看了一眼李莉那双臂环抱的坐姿，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嗯”李莉仍旧保持着双臂环抱，脸偏向车窗外的姿势，懒懒的应了一句。
“好嘞，您好好休息，马上就到家了。”小李点了几下屏幕，轻缓的音乐响起，打破了这微微凝滞的气氛。他暗吁一口气，庆幸自己又逃过一劫。
刚到家，李莉甩掉了高跟鞋，转了转酸胀的脚腕，兑了杯温水，背靠餐桌，眯着眼打量起沙发上那哼哼唧唧的男人。
“老婆，我好渴，给、倒杯水！”王富国仰躺在沙发上，右脚背抵着左脚后跟一蹬，甩掉了皮鞋，一只顺着沙发的边沿滚落至地上，另外一只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哐”的一声砸在了李莉面前。
李莉被从天而降的皮鞋吓得后退了半步，杯子里的水也连带着晃出来几滴。
抹了抹手背上的水渍，她赤脚走到沙发边，俯视着王富国那朝沙发外侧歪着的脑袋，咬牙切齿道：“喝了几杯马尿，就开始装大爷指挥人了。怎么，还以为自己是在包厢，还以为自己是在风月场所，左拥右抱呢，啊！”
李莉那急促的语调和尖利的声音，像一把榔头径直敲在了王富国的脑门上，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他勉力睁了睁眼，抬起戴着金戒指的右手搭在自己的额角，轻轻按揉，粗嘎着嗓子说道：“哎，我说老婆，你这是做什么，要比谁的声音更大，是吗？我又哪里得罪你了，卡给你了，饭局还没结束，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陪你，给足你面子了。现在，哎，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啊！”
李莉恍若未闻，微微直起了身子，眼神正好落在沙发背后的巨型结婚照上，抬手捋了捋颊边的发丝，似是自言自语，“追求我那会，说什么眼里只有我，都是骗人的。结了婚，我说咱们生个自己的孩子，你也不同意。现在倒好，儿子有了，老婆也有了，手却还是闲不住，眼睛也不着家，不是落在我表妹脸上，就是落在我员工身上。”
似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李莉深呼一口气，唇角微微颤抖，逐字逐字的往外吐着，“老王，我可告诉你，做生意讲究的是一个诚信和声誉。你在公司里小打小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到了外面，管好自己的手，摆正自己的眼睛，要不然，落得一个作风不正的形象，影响了自家生意，可就得不偿失了。”
李莉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却很实在，如若为了一晌贪欢而影响了事业，实在是不值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王富国心里比谁都清楚。
眼珠子转了转，又砸吧了一下嘴，吐出一口气，掩饰性的咳嗽了一声，盯着李莉那富态的双下巴瞧了瞧，王富国的声音也软了几分，“好了，老婆，真是你多想了。我好歹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孰轻孰重还是拎得清的。再说了，一个是你的表妹，他也有男朋友了，就那什么，你同学，叫顾梓桐的，对吧，我能有什么歪心思。一个是你的员工，她们和我说话，我总不能跟个木头人一样，不搭理她们，你说是不是。再说了，即使我心里再不想搭理她们，也不能当面驳了你这个老板娘的面子。”
夫妻之间最忌讳的是给你个台阶下，你偏要顺着台阶往上踩。
李莉深知做生意的自有其精明之处，要不然，怎么养活公司里一百多号人。再者，男人都好面子，既然对方已经服软了，知道轻重缓急，自己也就没必要为了点眼风而咬着不放了。
脑袋里转过弯来了，身上也顿觉轻松了许多，从结婚照上收回眼神，她又低头看了一眼王富国，无甚表情的问着，“还渴不渴，水，还喝吗？”
见对方没有刚才那么剑拔弩张的模样，王富国也随即换上一副笑脸，谄媚道：“渴呀，这不就等着老婆大人伺候伺候我，给倒杯水嘛！”
李莉转过身，走到玄关处，穿上拖鞋，又随手拿起一双男士拖鞋，丢在了王富国脚下，然后，吧嗒吧嗒的朝厨房走去，就着未喝完的杯子，给王富国兑了满满一杯热水。
王富国撑着沙发靠背坐了起来，套上拖鞋，一手揽着李莉的肩膀，一手捏住她的手腕，就着她的手咕咚咕咚痛快的喝了大半杯。缓了口气，擦了擦嘴角，又继续就着李莉的手把剩下小半杯一饮而尽。
“老婆，你真好，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店呢，是盘给你玩的，你让那个职业经理人程浩多用点心，他本职工作就是要把店里的业务经营好，把人带好，你有什么想法，指挥他去做就行了，别累着自己了。”说完，拍了拍她的背，又重新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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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笼络人心，特别是搞定女人心思这一块比较上道，店里大大小小的事务交给他打理，李莉也比较放心。
她自己也就是偶尔翻翻账本，去店里面走走过场，只要账面金额不减少，其余一应琐事，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去做决策。
孟筱丹醒来的时候，思维像卡壳了一样，还停留在昨晚被顾梓桐拢在身前碾磨和在车上睡着的片段里。
低头，拉开睡衣看了看，顿时，耳尖发红，脸皮发烫，胸前一片片红紫色的斑驳彰显了顾梓桐的酒后作乱。
手背贴着脸皮缓了缓，静坐片刻，她便起身朝浴室走去。
收拾妥当，来到厨房，发现冰箱门上贴着一张便利贴，顾梓桐的字和他的人一样，温和有力，不具攻击性，只见上面写着：“小米粥在电饭锅里温着，餐桌上有小菜和油条，吃的时候，记得放微波炉里热一下。”
阳光透过玻璃窗，洋洋洒洒地铺在餐桌上，那份被罩子罩着的小菜和油条，仿佛站在舞台中央的舞者，不停的向她招手，吸引她勇敢的走上舞台，与之共舞。
以前都是自己做好饭，摆好碗筷，然后喊前夫盛之安吃饭，他要么勾着脑袋继续打游戏，敷衍的应着，要么就是乐当贵宾，只顾着吃自己的饭，其余类似照顾小孩，端菜添饭等一应琐事皆不动手。
还好，往事已矣，人要往前看，戴着枷锁，永远都走不好下一步。
孟筱丹打开了手机外放，一边听着程响的《人间烟火》，一边快速的擦着头发。
挂好毛巾后，她取出尚冒着热气的小米粥，坐在餐桌旁，在阳光的包裹下，心满意足的吃着早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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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朗朗上口的歌词，暖心的曲调，细碎的阳光，时不时兀自甜笑的女人，共同构成了一副静谧又温暖的晨食图。
收拾好碗筷，把地里里外外的拖了一遍，又将顾梓桐换下来的衣服放进洗衣机里，按下启动键，最后，快速的给自己化了个淡妆，孟筱丹这才拎着包去赶地铁。
地铁上，娇俏的姑娘给男朋友打电话，撒娇式的抱怨工作难找，心仪的公司既要挑学历背景，还要挑有无丰富的项目经验，面试失败的挫败感让她很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好好学习，考个985或者211，这样就不用被歧视和打击了。
俏姑娘的男朋友大概是在电话里说了几句安慰的话，然后承诺带她去好吃的，她这才舒展了挤在一起的眉眼，笑嘻嘻的和他商量着去哪逛街，去哪吃饭。
盯着自己倒映在车窗上的身影，看着身体随着地铁的飞速前进而微微晃动，孟筱丹有片刻的愣神。姑娘的话像施了魔法一般，一字不落的砸进她的耳朵，落进她的心里。
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之前忙着照顾小孩，忙着伺候前夫，还要被老家的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现如今，小孩有人照顾，还有人照顾着自己，也没有淹死人的流言蜚语，这温暖和安宁让她觉得不真实，也让她感到心虚。
之前一直不明白这心虚和不真实从何而来，俏姑娘刚才的一番话，让她醍醐灌顶。
横亘在她和社会现实之间的，除了受教育程度，还有过硬的专项技能；横亘在她和顾梓桐之间的，除了硬件条件的差异，还有彼此那避而不谈的失败婚姻经历。
技能方面，她正在学，凭借着勤奋和美容方面的天赋，她对自己出师，然后开店的事情信心十足。
学历方面，是时候捡起来了，之前没有准备自考，是由于要照顾家庭分走了她大部分精力，现在孤家寡人一个，正好可以抓紧时间完成。趁着年纪尚不是特别大，一切都还来得及。
至于感情方面，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可触碰的底线和不愿揭开的伤疤，目前，两个人只是处在互相慰藉的阶段，尚未走到谈婚论嫁那一步。既然如此，那就先这么处着，一切顺其自然吧。
与其被动的等着被筛选，被过滤，还不如主动出击，掌控自己的方向和步伐，夺回主动权。
毕竟，被动的等待和逃避，既等不来面包，也躲避不掉一段缘分。
孟筱丹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收敛了思绪，掏出手机，心无旁骛的翻看起康城的自考条件和手续。
地铁哐当哐当的前行着，载着乘客往各自的目的地驶去，就像此刻的孟筱丹一样，也在踉踉跄跄的朝着目标前进，艰难却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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