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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卡姆兰是个不可原谅的人!”拉缇法愤愤地想。

    竟然有人会占自己的便宜。她如此信任卡姆兰,他竟然蛊惑她。但至少有一点,让拉提法欣喜,她确信自己爱罗林斯。

    过去这么多年,拉缇法迟钝木讷的情感神经,不仅让她不清楚自己的感受,也让她对周遭人的爱护视若无睹,习以为常。无论是罗林斯的深情绵长,卡姆兰的克制隐忍,还是舅舅的关心呵护,或许因为她是王后,这一切似乎理所应当,如呼吸般自然得不用多想。

    要不是卡姆兰用邪恶打开了她的心门,她只想努力让自己做一个合格的王后,与国王例行公事般相处。不过现在,她想离罗林斯陛下再近一些。

    一想到罗林斯,拉缇法哼着小曲儿。她在浴池中不停地搓洗着自己的身体。虽然她的皮肤一如往常的娇嫩,甚至还愈发有光泽,但拉缇法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自己受到了玷污。

    “一定不能让罗林斯陛下看到这样的自己。”她要让自己变得洁净起来。

    她要风风光光地迎接罗林斯陛下回来。

    几日不久,北上巡游的罗林斯陛下一行人归来,拉缇法风姿绰约地迎接,她丝毫不避讳众人的视线,上前主动吻了吻罗林斯陛下的脸颊,迎着国王回了宫。

    夜里,罗林斯和衣睡下。拉缇法轻轻解开了他的袖口。

    罗林斯淡金色的眼睛,目光里满是柔情。

    “拉缇法。”

    他拒绝了她很多次。每次看着拉缇法像完成任务般的严肃表情,他知道这个女人没准备好真正接纳他。花儿总有开放的时刻,罗林斯也不着急,只是耐心地等着。今夜,她成熟了。她愿意成为自己的女人。

    拉缇法觉得自己像一块沃土,被罗林斯播下了种子。

    她等待着,等待着。她的月红停止了,一个新生命悄然到来。罗林斯自是喜悦,王后身孕,消息传遍了整个乔治亚斯。宫廷中贺礼连连,官员廷臣皆来庆祝。卡姆兰也在其中。他献上一把宝剑,引得众人大笑。

    “都这个年代了,机甲盛行,军火充足,这么笨拙的武器有什么用。换一个更有诚意的礼物吧!”有人半是玩笑,半是讥讽。众人纷纷议论。

    “这把青铜剑由我的曾祖父所传,尖锐锋利,福泽庇护,守望平安。还望国王收下。”卡姆兰双膝跪地,将铜剑高举。全场安静下来,

    罗林斯在王座上看着那青铜剑,黑色的光泽仿佛在剑上流转。是把好剑。

    “本王收下了。卡姆兰,快起来吧。”

    卡姆兰退到一边,仿佛刚刚只是一个插曲,众人的欢庆依旧热火朝天。

    宫廷隐秘的拐角处,一直刻意回避的两人打了个照面。

    “我不想再看见你了,请你离开吧。”拉缇法摸着自己的日益浑圆的肚子。

    卡姆兰像是病了一样身影消瘦。他沉默半响,灰色的眼睛将王后从头到脚勾勒一遍,把美丽的妇人深深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恐怕这辈子也忘不掉。

    “好。”

    几日后,卡姆兰卸任了商务官员,罗林斯国王遵守了承诺,还予以重金。他谢过国王的恩宠,离开了维利王城,重新开始经商。

    一个初夏的夜里,乔治亚斯的皇子庇尔•赫德出生了。

    在隔海相望的斯蒂格大陆另一边。

    拉尔维萨的草原在温暖湿润的海风吹拂下愈发茂盛。日光柔和,云朵自由地飘浮,是个适合外出的好时节。

    尤娜一手抱着襁褓内的婴儿,一手牵着奥拉夫。奥拉夫则用左手牵着一匹白马。他们在圣殿后方的的草地湖泊边散步。

    襁褓内露出几绺淡金色稀疏的毛发,在风的韵律中舞蹈。两只眼睛探出襁褓,好奇地环顾四周。小家伙与他的母亲一样,有一双友善的绿眼睛。嘴巴、眉毛与鼻子则像他的父亲哈立德。这是拉尔维萨的小皇子,伊万•耶赛亚。

    他正对一旁的奥拉夫挥舞着肉嘟嘟的小手,咧嘴笑。

    奥拉夫亲了亲弟弟粉嫩的小手。他的弟弟伊万,纯净得犹如斯坦勒斯山上的白雪(注:斯坦勒斯,拉尔维萨国海拔最高最壮美的雪山,顶峰积雪终年不化,在拉尔维萨国人民心中象征着白色圣洁。位于多姆王城的东南部)。

    他们在如镜般闪耀的湖泊旁停下,奥拉夫抱着伊万去逗弄在风中摇摆的柳条。尤娜在马背上休息。

    她看着两人,心想,奥拉夫会是一个好哥哥。无论外界如何评价他在治国上,还是在军事上毫无建树,性情散漫,有人质疑他皇子的身份。但他们没有看到的是,奥拉夫的热心、善良、才华与独立清醒的头脑,他对世事有着自己的定义。在尤娜眼里,人活着,从不应该被束缚在他人有限的认知中,性本自然就是最好的道路。奥拉夫做出的选择,本就不是寻常路。

    少年长高不少,现在快抵到她的肩膀,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会哭着吹骨笛的男孩了。

    当伊万刚出生的时候,奥拉夫与他们有过一次严肃的对话。

    “父亲,母亲,我成年后会离开圣殿,游历四方。让弟弟继承王位吧。”

    哈立德向来对儿子一向宽容,他从不愿施压于儿子,不精进治国之道就罢了,如今竟然还要离开国家,他抑制住自己的愠怒:“为什么,奥拉夫?”

    少年拿出一本发黄的白色羊羔皮日记。

    哈立德觉得很眼熟。

    “这是母亲的日记。里面记录着她的遗愿,我会代她完成,弥补她的缺憾。”

    哈立德愣住了。戴王后。

    他沉默着,陷入了某种回忆,一个朦胧的人影从记忆深处浮现出来:女人秀发乌黑,眉睫弯弯,蓝宝石般的眼睛,颧骨两侧的皮肤总会微微泛红。她喜欢虔诚地为他祈祷,唱诵祝福,只可惜被永恒地定格在一场夏日疾病中。

    哈立德饱含深意地看着奥拉夫,就像看到了那黑发的女人,自由如她。

    “如你所愿,奥拉夫。”

    儿子有些稚嫩的脸庞,双眼里却像装着点燃的火把,目光炯炯,坚定异常,得到父亲的许可更是喜上眉梢。

    这或许也是你的心愿吧,戴王后。哈立德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他虽然不知道戴王后的心愿是什么,但试问明亮纯净,如夏夜皎月的女子,会有怎样的心愿呢?欣赏金轮从大海跃起、落日余晖到星星眨眼、月光温柔;在他乡品尝当地菜肴;划船探寻小岛……她的心思细腻又美好。

    哈立德看着天边吹来的一缕浮云,像极了一个来自远方的微笑。

    随她吧。这样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