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鸟飞鸿
六月初夏，“千杯瑚堤”酒庄。
林小鸟斜靠在一根树枝上，眺望着酒庄内外川流不息的人群。
如果不是听到那声呼救，今夜本来只是一个寻常的夜晚，这样寻常的夜晚，以后会再填满她的人生。
“小鸟姐姐、小鸟姐姐——！”
静夜中，这一声呼喊无比悲愤凄厉。
正在打哈欠的林小鸟，整个人如轰雷掣电，猛然弹起。
“丹薇？！”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这般传音，为何不按珊瑚铃？
来不及多想，她一掌浑地拍在树干上，身子向音波的来源腾身而起，借力窜出几丈远。
林小鸟，是这酒庄一百六十五个护院的首领。这个职位后世的称呼叫：保安队长。
维护酒庄的治安，正是她职责所在。
而她今年二十五岁，这已经是她在这酒庄做事的第十五年。
树枝簌簌抖动，只见她身如飞鸟，掠如惊鸿。
迎面吹来的风中，那似有若无的酒香，是从何处而来？
正是源自歌女暮丹薇，斟出的佳酿。
一炷香之前。
酒庄花园长廊，廊道两边长满青竹。沿廊道蜿蜒而行，尽头是一个僻静的水榭。
“丹薇姑娘，今天我就要同你道别了。”青衣男子身材微胖，相貌平常，但眼神很热烈。
正在斟酒的女子是酒庄歌姬，暮丹薇。
她没有惊讶之色，也没有像男子期待的一样，向他投去更多的注意力。
她只是面不改色地将杯酒甄满，缓缓地问：“曹公子要往何处去？”
“曹云羡不才，明日我便要前往长治大营，入伍参军去了。”
说到“长治大营”四个字，这位曹公子不自觉挺起了腰杆。
“所幸曹某家世也曾是乌衣门第，这个月才有幸过了择选，此去定要有一番作为！”
他言语颇有男儿气概——亦颇有几分吹嘘自己家世前途之意。
这位曹公子自认从此是吃皇粮的人，的确不免自得——特别是此刻，在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歌女面前。
曹公子表面伤感，实际满身自信，暮丹薇自然也瞧得出来。
长治大营，历来挑选的新兵都是名门后裔，能够入伍确实能曹氏证明家世不俗。
但这人不过是要去当兵罢了，此刻的语气却仿佛他是要去统领一方一般……
暮丹薇心下轻叹，这人看来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暮丹薇已经在这酒庄里唱了十年的歌、卖了十年的酒，早就见多了佯装真情的嘴脸。
眼前这个男人只跟自己见了三四面，喝了不到一斤酒，如今就摆出一副难舍难分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深情。
鄙夷自不必说，她其实心里喜忧参半：可庆终于摆脱一份纠缠，但也可惜，从此又少了一份买她酒的客单。
她面上努力露出欣慰之色，笑道：“若公子入长治军，往后灵食无忧，寿数可至千岁，真是天大的好事。丹薇当敬贺曹公子。”
“哎呀，寿数千岁不敢当，长治军兵士的寿饷也不过就是两三百年而已，哈哈。只是我这一去，不知何日才能衣锦还乡，更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你了。”
虽款款深情，暮丹薇听来却矫情又蹩脚。
曹云羡接着一边假作谦虚，一边又面露伤感之色。
“也许我这一去就是数十年，也许……当我再回到这里的时候，你都已经不在了……”
最后这句话，令暮丹薇如鲠在喉。
言外之意分明是说，他曹公子从此福寿绵长，跟她这种缺灵短命的歌女，到底不是一路人。
暮丹薇努力让笑容不那么僵硬。
与此同时，曹云羡却心醉神迷地摸上了暮丹薇的手。
酒庄的艺伎虽具赏心悦目之风情，却也绝非淫乱之人，更何况在这元影国，皮肉生意是绝对禁止的。
暮丹薇心下一阵恶心，面上仍保持笑容，很自然地轻轻撤回手，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公子何必伤感，良辰美景莫辜负，你我当尽享此刻才是。”
曹云羡只得也举起酒杯。
望着暮丹薇仰头饮酒的姣好容颜，他心痒不已，不由得将身子向她凑近了几寸。
“丹薇妹妹，我有一个心愿，不知你能否答应？”
“公子乃名门之后，似锦前程应有尽有，哪里还用得着我来答应什么心愿呢。”
暮丹薇听见“妹妹”两个肉麻字，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忍不住想去摸上腰间的珊瑚铃——那是酒庄独门的灵物，注入灵波即可向众护院报警。
谁知暮丹薇左手刚离开酒杯，曹云羡就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不知为何，我对妹妹一见钟情，几次来看你都不敢表露心意，我，我日思夜想，都是妹妹的样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摸上了暮丹微的脸蛋儿。暮丹薇不由得惊惧失声。
“曹公子，曹公子！莫要轻薄，丹薇对你可没有别的心思！”
“为什么，我为你来了好几回了，你就不感动吗？”
其实还有几句没说出来的因由。
这儿的酒这么贵，为了来这几回，曹云羡欠了青虬帮的一笔高利贷。
他自打之前跟暮丹薇见过一面，喝了两杯酒，就惦记上了人家。
后来还想点她作陪，可哪还有现钱，鬼迷了心窍就跑去借贷。
如今利滚利，他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他这会儿甚至还有些不忿。
若不是为了这笔钱，他还能过他寒门贵族的闲日子，也不用着急去找营生当兵了。
如今他都到了要背井离乡的节骨眼上，今天她怎么能不给他点便宜占占？
暮丹薇又是哭笑不得，又是惊惧厌恶。
曹云羡得寸进尺：“明天我就走了，今天你就跟我体贴一回好不好……”
他欺身将油光腻腻的脸贴了过去。
水榭里，两人纠缠闪躲，传来一阵杯盏落地的破碎之声。
暮丹薇几次想挣脱手，去抓腰间的珊瑚铃，但根本摆脱不了。
曹云羡好歹算是个没落贵族，身上有几代相传的灵力，跟普通人动武较劲儿绰绰有余。
相比之下，歌姬的灵力修习却只行音律一道，暮丹薇只不过是个会唱歌的女孩子而已。
“救命啊！救命……”
曹云羡哪会给她呼救的机会，他兽心已起，咬住暮丹薇胸口的衣领，撕咬猎物一样，将衣衫扯开。
姑娘雪白的脖颈和肩膀露出来，如月辉白璧一样耀眼。
淫贼自作深情地贴上了暮丹薇的耳颈，心想这风月酒场能有什么正经人，挑撩一番，她自然会慢慢依从。
这番心思，便是所谓的淫者见淫了。
暮丹薇愤怒至极，恨不得把这淫贼千刀万剐。危急时刻，她急中生智，毅然决然地朝他脖子大动脉咬了下去。
曹贼吃痛，哇呀大叫起来。可惜歌女劲儿小，没能真的咬出血，但趁他惊慌之时，暮丹薇却得到了片刻呼救的机会。
“小鸟姐姐、小鸟姐姐——！”
这一声呼唤裂隙穿空，越过重重花柳石木，笔直地奔向名字的主人。
片刻，只见池塘绵密的垂柳间，一条鲜红的绫纱破空而出，不偏不倚地缠上亭边石柱。
一个绯红的人影从密林之中飞身而出，翩若惊鸿。
但见池水之上，酒庄护院林小鸟踏水而来，势不可当。
林小鸟斜靠在一根树枝上，眺望着酒庄内外川流不息的人群。
如果不是听到那声呼救，今夜本来只是一个寻常的夜晚，这样寻常的夜晚，以后会再填满她的人生。
“小鸟姐姐、小鸟姐姐——！”
静夜中，这一声呼喊无比悲愤凄厉。
正在打哈欠的林小鸟，整个人如轰雷掣电，猛然弹起。
“丹薇？！”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这般传音，为何不按珊瑚铃？
来不及多想，她一掌浑地拍在树干上，身子向音波的来源腾身而起，借力窜出几丈远。
林小鸟，是这酒庄一百六十五个护院的首领。这个职位后世的称呼叫：保安队长。
维护酒庄的治安，正是她职责所在。
而她今年二十五岁，这已经是她在这酒庄做事的第十五年。
树枝簌簌抖动，只见她身如飞鸟，掠如惊鸿。
迎面吹来的风中，那似有若无的酒香，是从何处而来？
正是源自歌女暮丹薇，斟出的佳酿。
一炷香之前。
酒庄花园长廊，廊道两边长满青竹。沿廊道蜿蜒而行，尽头是一个僻静的水榭。
“丹薇姑娘，今天我就要同你道别了。”青衣男子身材微胖，相貌平常，但眼神很热烈。
正在斟酒的女子是酒庄歌姬，暮丹薇。
她没有惊讶之色，也没有像男子期待的一样，向他投去更多的注意力。
她只是面不改色地将杯酒甄满，缓缓地问：“曹公子要往何处去？”
“曹云羡不才，明日我便要前往长治大营，入伍参军去了。”
说到“长治大营”四个字，这位曹公子不自觉挺起了腰杆。
“所幸曹某家世也曾是乌衣门第，这个月才有幸过了择选，此去定要有一番作为！”
他言语颇有男儿气概——亦颇有几分吹嘘自己家世前途之意。
这位曹公子自认从此是吃皇粮的人，的确不免自得——特别是此刻，在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歌女面前。
曹公子表面伤感，实际满身自信，暮丹薇自然也瞧得出来。
长治大营，历来挑选的新兵都是名门后裔，能够入伍确实能曹氏证明家世不俗。
但这人不过是要去当兵罢了，此刻的语气却仿佛他是要去统领一方一般……
暮丹薇心下轻叹，这人看来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暮丹薇已经在这酒庄里唱了十年的歌、卖了十年的酒，早就见多了佯装真情的嘴脸。
眼前这个男人只跟自己见了三四面，喝了不到一斤酒，如今就摆出一副难舍难分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深情。
鄙夷自不必说，她其实心里喜忧参半：可庆终于摆脱一份纠缠，但也可惜，从此又少了一份买她酒的客单。
她面上努力露出欣慰之色，笑道：“若公子入长治军，往后灵食无忧，寿数可至千岁，真是天大的好事。丹薇当敬贺曹公子。”
“哎呀，寿数千岁不敢当，长治军兵士的寿饷也不过就是两三百年而已，哈哈。只是我这一去，不知何日才能衣锦还乡，更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你了。”
虽款款深情，暮丹薇听来却矫情又蹩脚。
曹云羡接着一边假作谦虚，一边又面露伤感之色。
“也许我这一去就是数十年，也许……当我再回到这里的时候，你都已经不在了……”
最后这句话，令暮丹薇如鲠在喉。
言外之意分明是说，他曹公子从此福寿绵长，跟她这种缺灵短命的歌女，到底不是一路人。
暮丹薇努力让笑容不那么僵硬。
与此同时，曹云羡却心醉神迷地摸上了暮丹薇的手。
酒庄的艺伎虽具赏心悦目之风情，却也绝非淫乱之人，更何况在这元影国，皮肉生意是绝对禁止的。
暮丹薇心下一阵恶心，面上仍保持笑容，很自然地轻轻撤回手，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公子何必伤感，良辰美景莫辜负，你我当尽享此刻才是。”
曹云羡只得也举起酒杯。
望着暮丹薇仰头饮酒的姣好容颜，他心痒不已，不由得将身子向她凑近了几寸。
“丹薇妹妹，我有一个心愿，不知你能否答应？”
“公子乃名门之后，似锦前程应有尽有，哪里还用得着我来答应什么心愿呢。”
暮丹薇听见“妹妹”两个肉麻字，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忍不住想去摸上腰间的珊瑚铃——那是酒庄独门的灵物，注入灵波即可向众护院报警。
谁知暮丹薇左手刚离开酒杯，曹云羡就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不知为何，我对妹妹一见钟情，几次来看你都不敢表露心意，我，我日思夜想，都是妹妹的样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摸上了暮丹微的脸蛋儿。暮丹薇不由得惊惧失声。
“曹公子，曹公子！莫要轻薄，丹薇对你可没有别的心思！”
“为什么，我为你来了好几回了，你就不感动吗？”
其实还有几句没说出来的因由。
这儿的酒这么贵，为了来这几回，曹云羡欠了青虬帮的一笔高利贷。
他自打之前跟暮丹薇见过一面，喝了两杯酒，就惦记上了人家。
后来还想点她作陪，可哪还有现钱，鬼迷了心窍就跑去借贷。
如今利滚利，他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他这会儿甚至还有些不忿。
若不是为了这笔钱，他还能过他寒门贵族的闲日子，也不用着急去找营生当兵了。
如今他都到了要背井离乡的节骨眼上，今天她怎么能不给他点便宜占占？
暮丹薇又是哭笑不得，又是惊惧厌恶。
曹云羡得寸进尺：“明天我就走了，今天你就跟我体贴一回好不好……”
他欺身将油光腻腻的脸贴了过去。
水榭里，两人纠缠闪躲，传来一阵杯盏落地的破碎之声。
暮丹薇几次想挣脱手，去抓腰间的珊瑚铃，但根本摆脱不了。
曹云羡好歹算是个没落贵族，身上有几代相传的灵力，跟普通人动武较劲儿绰绰有余。
相比之下，歌姬的灵力修习却只行音律一道，暮丹薇只不过是个会唱歌的女孩子而已。
“救命啊！救命……”
曹云羡哪会给她呼救的机会，他兽心已起，咬住暮丹薇胸口的衣领，撕咬猎物一样，将衣衫扯开。
姑娘雪白的脖颈和肩膀露出来，如月辉白璧一样耀眼。
淫贼自作深情地贴上了暮丹薇的耳颈，心想这风月酒场能有什么正经人，挑撩一番，她自然会慢慢依从。
这番心思，便是所谓的淫者见淫了。
暮丹薇愤怒至极，恨不得把这淫贼千刀万剐。危急时刻，她急中生智，毅然决然地朝他脖子大动脉咬了下去。
曹贼吃痛，哇呀大叫起来。可惜歌女劲儿小，没能真的咬出血，但趁他惊慌之时，暮丹薇却得到了片刻呼救的机会。
“小鸟姐姐、小鸟姐姐——！”
这一声呼唤裂隙穿空，越过重重花柳石木，笔直地奔向名字的主人。
片刻，只见池塘绵密的垂柳间，一条鲜红的绫纱破空而出，不偏不倚地缠上亭边石柱。
一个绯红的人影从密林之中飞身而出，翩若惊鸿。
但见池水之上，酒庄护院林小鸟踏水而来，势不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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