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借银
诸葛一我同意朝廷出面后，众人正在商议如何安抚，慕容翼捅了捅坐在身旁的镇镐铎，小声道：“银子。”
镇镐铎转过头。
“什么银子？”
“票号库房中已没有银子了，需国库借银兑付，挤兑才可能彻底停下来。”
“是的，是的。你说得对。”
“大少爷，还需你现在就请诸葛首老同意户部开库借银。”
镇镐铎面有难色。
“啊？我说啊？”
“眼下，你就是镇氏当家人，自然是你说。”
过来的路上，长孙宏告诉镇镐铎，镇铭钧遭人所害变得如行尸走肉一般，镇铭锏又疯疯癫癫，他作为长房长子，此刻必须承担起掌舵镇家、主持镇四海的职责。
过去几十年，都是父亲镇铭钧将镇家里外上下的诸事安排得妥妥帖帖。
镇氏第二辈中，则是堂弟镇铭锏的长子镇钥镜参与主持票号事务。
加之生性懦弱，镇镐铎便乐得不过问家里和生意上的事，对票号之事不甚了了。
此刻，慕容翼要镇镐铎代表镇氏向朝廷要银子。
而镇镐铎刚才已看到众人面上对自己的嘲笑和鄙夷之色，又被诸葛一我和诸葛平章的态度吓到，极不愿意再说话了。
慕容翼说得有理，加上长孙宏也多次给自己使眼色，不得已，镇镐铎只好站起来，哆哆嗦嗦地说道：“镇四海，镇四海票号没有银子了。”
众人正在听京兆尹苗玮禀报镇四海京城各分号秩序维持情况，突然听到镇镐铎突兀插话进来，纷纷转头过去看向他。
镇镐铎见众人看向自己，紧张得“请国库借银缓解挤兑”都忘了说出来，楞在原地，说也不是，坐也不是，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噌噌不住往外冒。
长孙宏原本想借今晚的机会，推镇镐铎出来代表镇氏向朝廷争取支持，事后也好助他掌控镇四海票号。
但见他此刻的表现，心道一句“完了”，摊上如此一个侄女婿，此念再也休想，叹息一声，闭眼不愿再看他狼狈的样子。
慕容翼平素极少与镇镐铎这个大少爷打交道，听说他是个只知享受的纨绔，但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不济。
心中暗骂一声“草包”，霍地起身，拱手朗声道：“禀首老，诸位元老、大人，我是镇四海票号大掌柜慕容翼。历来，镇四海票号为大康钱市稳定和民富国强也算贡献了些微之力。至此镇四海票号生死存亡之际，镇家和票号上下无不对朝廷出面帮助感激涕零。一如方才所言，若要平息此次挤兑，需要朝廷出面稳定人心。不过，小人认为，仅是出安抚告示，还不足以让持票之人宽心。若要彻底平息，镇四海斗胆恳求朝廷借银兑付。那些持有银票之人，也只有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才可能放心，停止挤兑。”
相比之前被抬出来的时候，诸葛一我此时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却对慕容翼的借银恳求不置可否，继续闭目养神。
瞥见长孙宏板着脸没有帮腔的意思，喻景义只好开口。
“现在你们镇四海库房里面一两银子都没有了吗？”
慕容翼道：“存银尚有，但按此挤兑之势，至多还能应付半日。”
喻景义奇道：“怎会如此？难道金库都空了？”
长孙宏此前已在来的路上问明了慕容翼，未等他回话，指着郑世光。
“这要问他。”
众人均感奇怪，怎地镇四海金库有没有银子要找郑世光，齐刷刷看过去。
郑世光摇摇头。
“实在是今冬多雪路滑，镖行和漕行人手都太过短缺。”
一句话说得无头无尾，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头雾水，又看向长孙宏。
长孙宏叹了口气。
“这都是镇家的劫数啊！慕容掌柜，这个时候就不要再藏着掖着了，给大家说说吧。”
慕容翼应了一声。
“禀首老，诸位元老、大人。那日，京西金库被袭，护卫损伤惨重。族长为防贼人再度来袭，便请天马镖局将金库中的金银连夜运送到下卫郡的秘密库房中。倘若有挤兑，留在京城的库银也能应对一两日。而且，快马加鞭，一日内就能从下卫郡的秘密金库将银子运过来，不用担心挤兑之事。可是，挤兑发生之后，天马镖局一时难以抽出人马运镖。倘若由我们镇四海自己的护卫运镖，力量太过薄弱，族长又担心偷袭金库那些贼人在路上下手。为此，下卫郡的库银一时没能及时运到京城来。”
乔希明道：“镇老大没有去找百里煊吗？按照祖制，禁卫军在紧急情况之下，也有护卫之责！”
慕容翼道：“我们找了一日都没有找到百里将军。即便是二老爷……二老爷冒犯首老之后，禁卫军将镇府围住，百里将军也没有露面。”
乔希明一掌拍在几上，怒道：“他娘的，百里煊怎么敢擅离职守，一天都不见人影？朱子白，你知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
朱子白忙回道：“禀乔元老，前日，刑部得到消息，城南的平复山一带有一伙人疑似袭击镇四海金库那些贼人。因为贼人战力太强，禀首老后，百里将军率一千禁卫军和一队神机营，会同刑部、京兆府一同去捉拿，是以不在京城。”
孔文晟长叹一声。
“哎！如此看来，正如长孙兄所言，这都是天数，镇氏的劫数啊！”
堂中众人有的交头接耳，感慨镇氏劫数难逃。
有的却独自凝思，为何这诸多机缘巧合都让镇氏赶上了？
慕容翼道：“禀首老，诸位元老、大人，镇四海面对的难题还不只是库银押运一事。眼下，不只是京城总号和分号。方才，我们来之前，收到各郡多个分号的飞信来报，都说已遭到挤兑。镇四海向来严格遵守大康票行‘存一放一’的规制，存一两银子才敢放贷一两。‘放九留一’，放贷十两预提一两孳息。总体来说，应是没有挤兑压力的。百余年前，镇四海也遭遇过一次挤兑，都平安渡过了。但现下分号众多，各号的存贷金额不一，库银数量参差不齐，京城总号便是存少贷多。像此次这般所有分号同时被挤兑，库银又无法相互调剂，任是哪家票号都难以应对。”
镇镐铎转过头。
“什么银子？”
“票号库房中已没有银子了，需国库借银兑付，挤兑才可能彻底停下来。”
“是的，是的。你说得对。”
“大少爷，还需你现在就请诸葛首老同意户部开库借银。”
镇镐铎面有难色。
“啊？我说啊？”
“眼下，你就是镇氏当家人，自然是你说。”
过来的路上，长孙宏告诉镇镐铎，镇铭钧遭人所害变得如行尸走肉一般，镇铭锏又疯疯癫癫，他作为长房长子，此刻必须承担起掌舵镇家、主持镇四海的职责。
过去几十年，都是父亲镇铭钧将镇家里外上下的诸事安排得妥妥帖帖。
镇氏第二辈中，则是堂弟镇铭锏的长子镇钥镜参与主持票号事务。
加之生性懦弱，镇镐铎便乐得不过问家里和生意上的事，对票号之事不甚了了。
此刻，慕容翼要镇镐铎代表镇氏向朝廷要银子。
而镇镐铎刚才已看到众人面上对自己的嘲笑和鄙夷之色，又被诸葛一我和诸葛平章的态度吓到，极不愿意再说话了。
慕容翼说得有理，加上长孙宏也多次给自己使眼色，不得已，镇镐铎只好站起来，哆哆嗦嗦地说道：“镇四海，镇四海票号没有银子了。”
众人正在听京兆尹苗玮禀报镇四海京城各分号秩序维持情况，突然听到镇镐铎突兀插话进来，纷纷转头过去看向他。
镇镐铎见众人看向自己，紧张得“请国库借银缓解挤兑”都忘了说出来，楞在原地，说也不是，坐也不是，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噌噌不住往外冒。
长孙宏原本想借今晚的机会，推镇镐铎出来代表镇氏向朝廷争取支持，事后也好助他掌控镇四海票号。
但见他此刻的表现，心道一句“完了”，摊上如此一个侄女婿，此念再也休想，叹息一声，闭眼不愿再看他狼狈的样子。
慕容翼平素极少与镇镐铎这个大少爷打交道，听说他是个只知享受的纨绔，但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不济。
心中暗骂一声“草包”，霍地起身，拱手朗声道：“禀首老，诸位元老、大人，我是镇四海票号大掌柜慕容翼。历来，镇四海票号为大康钱市稳定和民富国强也算贡献了些微之力。至此镇四海票号生死存亡之际，镇家和票号上下无不对朝廷出面帮助感激涕零。一如方才所言，若要平息此次挤兑，需要朝廷出面稳定人心。不过，小人认为，仅是出安抚告示，还不足以让持票之人宽心。若要彻底平息，镇四海斗胆恳求朝廷借银兑付。那些持有银票之人，也只有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才可能放心，停止挤兑。”
相比之前被抬出来的时候，诸葛一我此时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却对慕容翼的借银恳求不置可否，继续闭目养神。
瞥见长孙宏板着脸没有帮腔的意思，喻景义只好开口。
“现在你们镇四海库房里面一两银子都没有了吗？”
慕容翼道：“存银尚有，但按此挤兑之势，至多还能应付半日。”
喻景义奇道：“怎会如此？难道金库都空了？”
长孙宏此前已在来的路上问明了慕容翼，未等他回话，指着郑世光。
“这要问他。”
众人均感奇怪，怎地镇四海金库有没有银子要找郑世光，齐刷刷看过去。
郑世光摇摇头。
“实在是今冬多雪路滑，镖行和漕行人手都太过短缺。”
一句话说得无头无尾，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头雾水，又看向长孙宏。
长孙宏叹了口气。
“这都是镇家的劫数啊！慕容掌柜，这个时候就不要再藏着掖着了，给大家说说吧。”
慕容翼应了一声。
“禀首老，诸位元老、大人。那日，京西金库被袭，护卫损伤惨重。族长为防贼人再度来袭，便请天马镖局将金库中的金银连夜运送到下卫郡的秘密库房中。倘若有挤兑，留在京城的库银也能应对一两日。而且，快马加鞭，一日内就能从下卫郡的秘密金库将银子运过来，不用担心挤兑之事。可是，挤兑发生之后，天马镖局一时难以抽出人马运镖。倘若由我们镇四海自己的护卫运镖，力量太过薄弱，族长又担心偷袭金库那些贼人在路上下手。为此，下卫郡的库银一时没能及时运到京城来。”
乔希明道：“镇老大没有去找百里煊吗？按照祖制，禁卫军在紧急情况之下，也有护卫之责！”
慕容翼道：“我们找了一日都没有找到百里将军。即便是二老爷……二老爷冒犯首老之后，禁卫军将镇府围住，百里将军也没有露面。”
乔希明一掌拍在几上，怒道：“他娘的，百里煊怎么敢擅离职守，一天都不见人影？朱子白，你知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
朱子白忙回道：“禀乔元老，前日，刑部得到消息，城南的平复山一带有一伙人疑似袭击镇四海金库那些贼人。因为贼人战力太强，禀首老后，百里将军率一千禁卫军和一队神机营，会同刑部、京兆府一同去捉拿，是以不在京城。”
孔文晟长叹一声。
“哎！如此看来，正如长孙兄所言，这都是天数，镇氏的劫数啊！”
堂中众人有的交头接耳，感慨镇氏劫数难逃。
有的却独自凝思，为何这诸多机缘巧合都让镇氏赶上了？
慕容翼道：“禀首老，诸位元老、大人，镇四海面对的难题还不只是库银押运一事。眼下，不只是京城总号和分号。方才，我们来之前，收到各郡多个分号的飞信来报，都说已遭到挤兑。镇四海向来严格遵守大康票行‘存一放一’的规制，存一两银子才敢放贷一两。‘放九留一’，放贷十两预提一两孳息。总体来说，应是没有挤兑压力的。百余年前，镇四海也遭遇过一次挤兑，都平安渡过了。但现下分号众多，各号的存贷金额不一，库银数量参差不齐，京城总号便是存少贷多。像此次这般所有分号同时被挤兑，库银又无法相互调剂，任是哪家票号都难以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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