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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沉痛

    书接上文。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寒故问。

    “后来,就是事发当时了。那年,师父突然提出要闭关三个月,可山中事务总要有人打理,弘翙他就自荐,但师父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让荠霄师兄代理。”陈枫说。

    “为什么?师祖是不愿意传位给他才故意刁难的吗?”寒故问。

    “恰恰相反,我师父,是早就看准了他,所以才一直历练他。”陈枫看寒故不解的样子,接着又说:“师父走的时候,只有我在身边,他老人家对我说起两位师兄幼时的事。那时我才知道,他们俩个原都是鼎沽山下一个村庄里的孩子,两家还是邻居。在他们不满五岁时,村子里遭到了劫匪烧杀抢掠。师父是听说那里有很多孩子成了孤儿,他想去看看有没有练武的好苗子收为弟子。在去往村子的路上,师父远远地看见俩个孩子,一个高一些,走路一瘸一拐的。一个矮一些,身上有好多伤,走过的地上都是血。但高一些的孩子始终没有放弃另一个,即使另一个是拖累,他也始终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扶着他慢慢地走。”

    “所以,他们就是我师父和弘翙?”

    “那个高一些的,就是弘翙,矮一些的是你师父。那时荠霄师兄伤的特别重,师父觉得他太小了,可能活不了,就想只把弘翙带回山上,因为他觉得弘翙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可是弘翙不愿意,他誓死也要同自己邻家的小兄弟待在一起。师父这才把荠霄师兄也带回了山上,细心医治,传授功法。”

    “那他们有自幼过命的交情,又怎么会反目成仇呢?”寒故不解。

    “或许是因为师父的试探。师父救他们时,就已经认定弘翙为接班人了,但他始终觉得,真正的掌门必须要有容人之量,才能将门派发扬。所以自从井斧殿师父发现弘翙好大喜功,一心要压倒众人后,就开始一步步的试探他,想要锻炼他的心胸。”

    “所以,师祖不让他暂管事务,也是为了历练他?”

    “没错。师父的本意是好的,只是不曾想,埋下了祸根。”陈枫回想起往事,所有痛楚汇到一处,竟也默默无言。

    “师叔,告诉我最后发生了什么。”寒故恳切地说。

    “就在师父闭关的第三日,我们收到了一封请柬。山下有一个石老爷,他与师父交好多年,山中很多东西也都是他资助的,所以我们与他家素来交往密切。石老爷要做寿,特意送请柬来。此时师父闭关,自然就要派一名弟子前去。荠霄师兄就打算让我去。”

    “然后呢?弘翙不会连这件事都要抢着去吧?”寒故追问。

    “不,这其实不是什么好差事。你师父曾和我说过,他们小时候,师父曾带他们一起去过石府。师父自不必说,玄祈派掌门,人人敬重,可是徒弟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石府里公子夫人的,一个个嫌弃我们出身不高,又是粗人,个个没有好脸色。所以从那以后,两位师兄就都不愿再多与石府来往。”陈枫解释道。

    “所以我师父让你也体验一下?”寒故笑问。

    “因为我自幼在家读过书,也算是有点墨水在肚子里,到了石府,不至于给玄祈派丢人。而且荠霄师兄知道我时常挂念家父,就想着借这个机会下山,也让我回家看看。可是没承想,我快要下山的时候,弘翙突然提出,他想要去。”

    “这既然不是好差事,他为什么想去呀,以他这种自诩高人一等的性格,应该不会愿意主动受辱才对。”寒故问。

    “当时我们也没想明白,只是觉得跟弘翙的关系很冷淡,想着能缓和一点是最好的,就如了他的愿,让他替我去了。没想到...。”

    陈枫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他起身推开窗子,对着月亮长长地叹息,自己在心中回忆着当时的情形,不禁握紧了拳头。

    “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呀!”寒故急着追过去问。

    “唉,等弘翙再回来的时候,就开了杀戒。”陈枫幽怨地望着月亮,久久不能释怀。

    “就这么突然吗?什么预兆都没有?”寒故赶忙问。

    “当时,我正在后院屋中收拾行囊。之前师兄让我下山,我就提前飞鸽传书给家父了,后来弘翙要替我去,我也同意了,但一想到让家父失望,我心情也很低落。你师父看出来了,就通融了一下,放我直接回家住几天。不巧有一个小师弟练功伤了腿,我同荠霄师兄一起安抚好他,我才回屋中收拾了一个包袱,再出来时,就见到前院,已经有许多师弟倒在了血泊中。弘翙手里的剑,还在滴着血。”

    “当时没有问他为什么杀人吗?”寒故问。

    “根本来不及。弘翙见我出来,还背了一个包袱,他以为是师父将秘典传给了我,所以不由分说,就朝我砍来。你师父挡在中间,一面对付他,一面让我去找师父报信。师父在后山闭关,从不让人打扰的。但事出紧急,我慌忙闯入,害的师父气行大乱,当时就吐了血。”

    “所以师祖那时受了内伤,功力不及从前?”

    “对。我急忙说明情况,师父也顾不得伤,就同我匆匆赶回前院。再看时,那些小师弟都倒下了,一整个院子就像是用人堆起来的一般。你师父也受了伤。”

    “那师祖有阻止弘翙吗?”

    “我们原以为师父来了,弘翙就不敢放肆。没想到,他见到师父,好像更疯狂了,提剑就刺,真气暴戾,直指命门。师父一开始也没有想到弘翙突然出手,况且刚受内伤,所以根本来不及阻挡,当场被打倒在地。”

    “后来呢?”

    “我见师父和荠霄师兄都受了伤,就让他们先往后山去躲,我来拦住弘翙。我们交手几招后,才发现他好像一直想要抢到我的包袱。我故意给他后,他急着打开,发现里面不过是几件衣服而已,就恼怒着问我秘典在哪。那时我才知道,他以为师父将秘典传给了我。”

    “你跟他解释了吗?”

    “我只刚说了我没有秘典,他就又冲上来提剑刺我。我只能先想办法稳住他。可几招以后,我发现他的功法晋升的很快,我似乎不是他的对手,而且每每跟他交手,都被压制。我挺了几招,就被他一掌打在了心门,当场晕死过去。”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寒故记得问。

    “等我再醒来时,我躺在师父身边,我们都在后山的山洞里。师父说荠霄师兄去对付弘翙了。我看着师父的身上又多了伤,才知道我晕倒后,师父又坚持着去与荠霄师兄赶来救我,要不然他不会留我活着的。他们救下我,可师父也受了伤,荠霄师兄就将我们安顿在山洞,自己去找弘翙了。就是那时,师父告诉我要将掌门传给荠霄师兄,他还告诉我秘典藏在什么地方。”

    “所以师祖当时就不行了?”

    “嗯,师父交代完后,就仙逝了。我才发现师父身上有一处剑伤,就在心脏旁。他是为了把玄祈派传下去,才苦苦的等我醒来。交代完一切,就走了。”

    “所以是弘翙杀了自己的师父?”

    “对。应该是师父在救我的时候,匆匆忙忙的被弘翙所伤。而且他突然功力大增,连师父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赶忙去找荠霄师兄。等我找到他们时,师兄与弘翙都有伤在身,但你师父伤的更重些,因为弘翙的剑上,还有剧毒。”

    “你们联手也打不过他吗?”寒故急得问。

    “我那时已经被弘翙震碎了心脉,根本无法运功。你师父也有剑伤中了毒。我们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谎称师父请了援手。因为师父也有师兄弟都是功夫大师。所以就暂时将他唬住了。他也受了不小的伤,就转身下山了。”

    “原来如此。”

    “现在想想,当时真的是乱了方寸。师父刚刚离世,整个鼎沽山上又处处都是尸体,全是自家的师弟,怎么能不心疼。所以我将师父最后的遗言告诉了荠霄师兄,是我鼓动他马上去找秘典,是我劝他尽早离开鼎沽山。因为我知道弘翙一定要回来赶尽杀绝,所以才劝你师父先找一个地方疗养身体重要,但没想到,着一离开,就再也没能回去。”

    “你们当时就走了?”寒故问。

    “当时我怕弘翙去找我父亲的麻烦,所以离开鼎沽山后,我选择回家养伤。我知道净甸山是个疗养的好地方,就推荐荠霄师兄去那。没想到半路被弘翙追上,他知道秘典一定在我们身上,就又下了狠手,试图杀了我们,抢走秘典。那时我同你师父都缓了一下,功力也算恢复一点。与弘翙交手,算是保住了性命,但秘典还是被他抢走了半本。而且你师父,还替我挡了一掌。”

    “怪不得我师父心心念念要夺回秘典。”寒故说。

    “那是我们的师父给我们下的最后一道命令,要我们务必将玄祈派传承下去。这是我们的使命,也是我们的心结。”陈枫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