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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忆旧

    书接上文。

    弘翙的名字被寒故狠狠地记在心里,自此不忘。

    “说起来,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陈枫接着说:“我十岁那年,母亲带着我出城去祭拜。城外往东三里地,有一个寒恪族百年前的墓地。我母亲说她的父母亲也葬在那里。不成想,有一群人早就埋伏在了那里,至今我都不知隶属哪个门派。他们见我母亲露面,就一拥而上,要杀我母亲。那时荠霄师兄正好路过,是他救了我,只是我母亲,伤得太重了,再也没能醒来。”

    “所以,你同我师父早就认识?”寒故问。

    “没错,那时我万念俱灰,既替母亲伤心,又觉得自己也难逃追杀。但是师兄同我说,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争取活着的可能。”陈枫说。

    “然后你就去鼎沽山学功夫了?”

    “没有。师兄当时同我说,以我的血统,学功夫是能很快精进的,只是练到一定程度,难以突破。所以他劝我先稳扎稳打,练好基础,然后再去鼎沽山拜师,为自己争取生机。”

    “师父说的没错,我也是自幼苦练基本功,这几年师父才教授我功法。”寒故附和道。

    “所以,我是年近二十,才去鼎沽山拜师的。”陈枫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拜师时,两位师兄几乎都快要出师了。”

    “那时你才认识弘翙?”寒故问。

    “对,我与大师兄,相识很短。我这个年纪才拜师,其实算晚的了。功法一窍不通,年纪也算是大的,所以大师兄根本瞧不上我。我一直与你师父走的很近,他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况且又成了师兄。”

    “后来呢?”寒故急着问。

    “后来我因为血统的原因,学习功法倒也很快。玄祈派四经一典,很快就掌握了四经。所以,唉!”陈枫狠狠地叹了口气。

    “所以怎样,你快说呀!”寒故催着他。

    “所以我也成了师父选择的对象。”陈枫缓缓地说道。

    寒故想了想,抬头看着陈枫,她仿佛猜到了什么。

    “你是说,最后的秘典,甚至是,下一任掌门?”寒故试探地问。

    只见陈枫点了点头,寒故就了然了。可她实在想不明白,难道掌门的位置,比自己的师父、师弟的命还重要吗?为了一个掌门,就可以杀自己亲近的人吗?自己师父的命,就败在掌门这一个身份上吗?寒故实在不能接受。

    陈枫见寒故默默的低了头,就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寒故抬头再次与他的目光相交,听着陈枫讲接下来的事。

    “其实那时候,师父对下一任掌门的选择,只在俩个师兄之间。你也知道,咱们玄祈派最后一本秘典,向来是历代掌门间的传承,为的就是门派内若有人心术不正,好清理门户,所以秘典传授,最为谨慎。师父也就一直没有下定决心。”陈枫说。

    “可后来,你拜了师,而且功法精进很快。”寒故说。

    “就是如此,我有寒族血统的事,只有荠霄师兄和师父知道,此事关乎我的性命,连弘翙都不清楚。所以那时我的功法突飞猛进,很快就熟练掌握了四本经籍。此事荠霄师兄倒并不介意,因为自从我上山拜师起,他就一直把我当亲弟弟照顾,我们又是自幼的交情,所以每当我有进步的时候,都替我高兴。但弘翙却不这么想。”

    “他嫉妒?”寒故问。

    “倒也不算嫉妒。我们从来都只是面子上的情分,我每天按照规矩向他行礼,叫他一声大师兄,除此以外也再没交际。直到那一天,师父要我们三人同去井斧殿。”陈枫说。

    “井斧殿是什么?”寒故不解的问。

    “历代掌门继任时,都要到井斧殿去烧柱香,在鼎沽山往东走两里路的地方。按照玄祈派的规矩,若是老掌门有了下一任的人选,也可以带到井斧殿去,那里供着玄祈派先祖的神像,据说真正合格的掌门出现,就会有异象显现。我之前听说,师父从没让两位师兄去过那里。可那时,却让我们三人同去,意思自然明显。”

    “难道弘翙觉得自己势在必得,没想到你出现了?”寒故问。

    “那个时候,师父的身体也还硬朗,下一任掌门的事情,师父几乎不曾提过。其实此事,我与荠霄师兄是商议过的。因为我特殊的血统,学习功法自然精进的快,但我并不可能留下来当掌门。若哪一天我的身份暴露了,岂不是给玄祈派招来祸端。百年前因为寒恪族惹得门派间相残的祸事,不能因我再重演呀,况且我家中还有父亲。所以我学功夫,一是想找机会给我母亲报仇,二是为了自保。我根本无心当掌门,更不可能当掌门。至于荠霄师兄,当时他同我说,他与弘翙都是孤儿,自幼被师父收养。弘翙虽然不善言辞,为人冷漠,但荠霄师兄一直把他当成兄长般尊重。况且他本就比你师父刻苦,功夫也在你师父之上,所以那时,我们是都没有争掌门的心。”

    “那为何还闹成这样?”寒故不解。

    “造化弄人呀。那时我们去井斧殿祭拜,准备回鼎沽山的时候,师父给我们指了三条道。师父说,从鼎沽山到井斧殿,是有一条大河联通的。我们来时,走的是陆路,那回去,就要求我们走水路。这条大河西连鼎沽山侧崖,东连井斧殿。从井斧殿往西走不多远,就是潮塘,潮塘再往西就分出了三条支流,最终汇入鼎沽山侧崖。师父让我们一人选一条支流,看谁先回鼎沽山。”陈枫道。

    “谁先回去,谁就是掌门?”寒故问。

    “不是,这就是师父在锻炼我们,他知道这三条支流有的长,有的短,根本就不公平。他就是想让我们历练一下,因为支流穿插在树林中,会有一些野兽出没,他是想看看我们的功夫而已。只可惜,弘翙他会错了意。”

    “他以为?”寒故问

    “他同你想的一样,也以为谁先回去,谁就是掌门。所以我们三个一起走到潮塘后,他先选了一个自认为最好走的。实际上他选的是中间的支流,我选了最近的,你师父选了最远的。”陈枫答道,

    “后来呢?”

    “后来,我一路上遇到了两头鹿,它们没想伤我,我也没惊扰它们。其他的倒是没遇到什么危险。等我回到鼎沽山时,弘翙已经到了,而且,手臂受了伤。我记得那时他说是路上遇到了什么凶兽,他虽受了伤,但一刻不敢停的回来了。其实就是在师父面前说嘴而已。后来又等了一会儿,你师父才回来,他伤了腿,而且是被林中一种有毒的植物划伤的。所以师父见了,立马把他带回房里,给他上药,替他运功解毒。现在想想,仇恨就是这时埋下的。”

    “他觉得师父在跟他抢?”寒故问。

    “没错,他以为自己最先回来,师父就会夸赞他,或者宣布他是下一任掌门。没想到,师父只顾着照顾中毒的荠霄师兄了,一连几天,荠霄师兄高烧不退,大家都围着他转,弘翙就觉得是你师父,挡了他的道。”

    “那后来师祖有说传位给他吗?”

    “没有。经历了井斧殿的事后,师父不知为何,总是明显的偏向你师父和我,对弘翙总是不太亲近。所以自那时起,弘翙对我们,也更疏远了。”

    “就为了这个,他就动了杀心?”寒故问。

    “不,真正的杀心,在后面。”陈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