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三章 看尽冷脸和白眼

    这一天，天上乌云密布，虽然是春季，但天气变化无常，说下就下。

    雨一阵大一阵小，没个头儿。雨大时，她就顺便找个避雨的地方躲避一下，雨小时就赶紧赶路，口袋里的几块钱她是不敢轻易乱花的，包括搭顺风车。

    看看又到了晌午，饿得实在走不动了，她只好离开公路到附近村子里讨吃的。

    村东头第一家。

    这家的房屋建得比较讲究，房顶一半是茅草，一半是青瓦，小院的木门紧紧地关着，金英鼓足勇气上前轻轻地敲了几下门。

    过了半天，听到有人走到院子里，大声吆喝着:“谁啊，正睡午觉呢，敲什么敲呀，真烦“!

    “哗啦！”顶着两扇大门的铁锹被拿开，门栓也被猛地拉开。

    两扇门中间开了个门缝，探出一位顶着鸡窝头、睡眼眯朦的中年女人。

    她揉揉眼睛，微微张开，乜斜着眼，一看是一个衣衫不整的年轻姑娘，气不打一处来，恨恨地说:“你是谁呀?”

    金英陪着笑脸，疲惫的脸上露出期盼的神色，小心地说:“婶子，我不是坏人，是过路的，这儿也没有饭店，恁能不能给我块儿馍吃?“

    中年女人一看是个讨饭的，不耐烦地说：“走，走，走，我们早吃过饭了。”说完，猛地把两扇门中间的小缝“哐当”一声合上了。

    金英失望地想掉泪，她既觉得难受，又觉得羞愧。

    她只好又往前走了几步，这家没有大门，金英刚走进院子，从里面猛地窜出一条狗，“汪汪汪”地狂叫着，不大功夫，一中年男人吸着烟，拖拉着双鞋子从屋里出来了，衣服扣子都没来得及扣上。

    他一边呵斥着狗，一边冲屋里人说：“没事儿没事儿，要饭的。”

    从房间里穿出一个女人的声音:“真是的，刚躺下，赶紧撵走，早不来晚不来，真是，烦死了。”顿了顿，又对男人说：“你快点。”

    男人脸上闪现出一阵贱贱的笑容，诡异地说:“来啦来啦，够你受的。”

    金英在狗窜出来的时候，赶紧往后退，没想到刚下过雨的泥巴路泥泞光滑，一个趔趄，摔倒在泥坑里，她狼狈地挣扎着起来，再也不敢问有没有吃的，于是浑身湿淋淋地向下一家走去。

    这时她看到有一个年龄大一些的大娘正坐在门口的屋檐下，于是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问有没有吃剩下的馍，那老大娘一看是一个年轻讨饭的，一下子把脸别过一遍，装聋卖哑起来。

    她看到一个出门倒垃圾的老人倒完垃圾转身往院子里走，她赶紧又一次陪着笑脸小心地上去打招呼。

    老人看似70岁左右，穿着发白的蓝布褂子，裤子估计是捡儿子的，有点儿肥大。

    人虽清瘦，却很精神，一脸纯朴的农民相。

    老人家的土坯围墙剥落得一塌糊涂，大门是用不规则的木条扎在一起的木栅栏。一位大娘站在栅栏前看着他们。

    老人赶紧指着大娘说，这是我老伴，你问问她，家里还有没饭吃?

    老人把她的意思给大娘一讲，大娘立马爽快地说:“有啊，有啊，还有剩下的蒸馍，闺女，只要不嫌弃俺家饭孬就中。“

    随着一声“闺女”的称呼，金英的眼中一下子涌出了满眼的泪水，她心里的感激此时只能用泪水来表达。

    那一夜，她是在村外的破窑洞里，背靠着一堆柴火，坐了一个晚上，她很庆幸遇到了好心的老人，让她有了一顿裹腹的晚餐。

    她一边慢慢地咀嚼着馒头，一边望着窑洞外黑沉沉的夜色，就这样，在纷乱的思绪中，她把脸深深地埋进两膝间，带着担忧、带着向往浅浅地睡着了。

    接下来的一路，都是下雨，金英在雨中继续往洛阳赶去，她想早一点找到“云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