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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 血与血之间

    即使我已经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了,走进圣亚学院内院的时候还是发出阵阵感叹,单说这面积广大、用奢华的材料铺成的地面,就能体现出学院的财富和地位了。

    我不禁得意起来,歪头查看缪斯的反应,我想知道,这份属于人类的文明,能否可以让她感到震撼呢?

    她的步伐还是那样稳重,面色平静,丝毫没给人拘束的感觉。或许是她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也可能是她没有奢华和简陋的概念吧。

    我感到些许失望,但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前往新生的聚集地。

    “银色的……我们应该在这吧。”

    我看看手里银色的徽章,又看看前面分成两队的人,找到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这里是区别于优班的劣班,因为在考核中的表现并不显眼,但即使是劣班的人,在看到身为纯血的我和穿着黑袍的缪斯后,也会失去结交的兴趣,去与实力相较强大的混血们交谈。

    我在劣班的人群中找到了艾莉,这一届新生里似乎只有她和我是纯血,不过我没有主动去找她结伴,或许她希望能在学院里享受被孤立带来的清闲。

    “您……您好,您就是缪斯小姐吗。”

    一个唯唯诺诺的声音响起,是一个个子矮小,脸上带着几点雀斑的黄发女孩。

    “没错,有事?”

    缪斯仍然用简练有效的语音来与人交流。

    “我是另一位被录取的普通人,您好,我叫卡拉卡。”

    我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女孩,这应该是一名拥有足以让圣亚学院动容的能力的人,具体是什么也不方便去问。不过可惜,这届里她注定是个孤星,因为缪斯是区别于人类的血族。

    “嗯,我是缪斯。”

    缪斯言语和行为里透露着上位者的气息,让卡拉卡感到几分恐惧,这样也好,过度接触缪斯也只会得到少来探究我的警告,更甚还能影响到身为人类的正常生活。

    “呜……”

    卡拉卡没有放弃与缪斯交好的机会,在她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男声打断了所有学员的交流。

    “很抱歉打断你们的洽谈,不过还是先容我介绍一下自己,我是法郎尔德,是你们所有人有关学院事物的直接负责人。”

    我顺着声音看向小广场的高台,是一个带着金边夹鼻眼睛的中年男人。

    “你们那些被拦截在外的财物已经全部送回你们的家族或者由学院暂存。学院已经尽力让你们站在同一个出发点,不过绝对的起跑线是不可能存在的。”

    “我们现在有什么需要做的吗?”

    有人趁着法郎尔德说话的间隔问道。

    “学院的规则由你们探寻,尽情享受圣亚学院的美好吧。”

    法郎尔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抛出这样一句话,就慢慢走下高台离开了这里。

    “真是个仓促的出场和离场啊,连食物和住所都没有解决,哪有功夫去探寻学院的规则。”

    “只要你还没死,我就不会有多大问题。”

    “你多少也照顾一下我的感受啊。”

    我有意让卡拉卡插不上话,把她排挤在团队之外,我们并不是她能交往的朋友,缪斯心领意会,也是好几次打断了要开口的卡拉卡。

    “……”

    “周围的人都走开了,那么今天就到这吧,回见,卡拉卡。”

    我见时机差不多,与卡拉卡告别。

    “那好……回见咯。”

    卡拉卡终于说出话来,尽管说出来就要分别了。

    ……

    “看不出来你还挺绝情的啊。”

    我和缪斯去往了学院东侧,这里的大多是别墅样式的建筑,大概率是作为学员和教师的住处的地方。

    “明明你打断她说话的次数比我多得多,到底是谁更绝情啊。”

    路上看不见闲散的高年级学员,大概在忙着做一些提升实力的事情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一样包庇你,你身份泄露的后果,就是我和你重新过上你那流亡的日子。”

    “我姑且还不会把人类当作威胁来看。”

    “又被看不起了啊。”

    别墅群中有个拔高突兀的钟楼,表盘上的秒针被发条带动跳跃着,发出“嗒嗒”的脆响,表盘下的大门足有三米高,两扇门严丝合缝,完全看不到里面的事物。

    太明显了,住所凭证大概就是从这里获得了。我走向前敲了下门,关节传来击中石头一样的触感,大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正当我要加大力度再来一次的时候,门内传来人声。

    “直接推门进入即可,在学院办理公事无需在意礼节。”

    我费力把厚重的大门推开恰好能一人通过的空隙,走进了这个略显神秘的钟楼。钟楼内部非常空旷,除了几根立柱,就只剩下摆在里面的一副桌椅,男人整理好手中的文件,略显懒散的倚在椅子上,看向钟楼的两位访客。

    “你就是石南吧,我看了你的考核,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就凭你击败修安弥却没被他身上的感应石冲昏头脑,足以让我赏识你的决策能力。”

    男人点点头,又看向站在我身后的缪斯,不过看了好久似乎也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变得兴趣缺缺起来。

    “缪斯,虽然你不是天选者,但是离开圣亚学院后也会获得爵位,为了你的前程好好努力吧。”

    男人顿了顿。

    “另外,我的名字是洛芬狄,学院住宅的管理者。住宅并不是对学员免费开放,需要像旅馆一样缴纳月租,租金不支持学院以外的货币——月租为两枚圣亚银币,如果你们身上没有足够的钱财,可以去学北院侧的自由区碰碰运气。”

    我还没有开口,洛芬狄就已经把我想问的事情基本解答,甚至不需要我们自我介绍,他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已经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我们离开钟楼。

    “请问……”

    “滚出去,我的时间很宝贵。”

    洛芬狄依然挂着和煦的笑容,语气却冷却下来。

    “是。”

    我被莫名呛了一句,心里自然不舒服,转身离开时还看到了翘着嘴角的缪斯,心情就变得更差了。

    “你刚才是想问什么。”

    出了门,缪斯用变调的声音询问我。

    “我想知道一处住宅可以住多少人——现在我多少体会到一些卡拉卡的痛苦了。”

    “报应这不是说来就来吗。之前法郎尔德都说过了,学院的规则由我们自己探索,你还拘泥这点小事干什么?”

    “也是,”

    想明白其中的缘由,也就能理解自己的愚蠢了。

    “去北院的自由区吧,看看怎么才能搞到圣亚学院的钱币,虽然已经习惯了风餐露宿,但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

    “嗯,要是你血液质量下降,我也会跟着遭罪。”

    “呃,难道在你印象中我只是一个血包吗。”

    “不要这么轻视自己,你比血包的作用大得多。”

    “……只是大得多吗。”

    直到中午,我们才抵达了北院的自由区,这里建筑的布局和住宅区相差不多,一个高塔形状的建筑立在区域中央,彰显着它的地位,四周被许多低矮商铺围绕着,和住宅区不同,自由区里的人熙熙攘攘,不少刚才见过的新生都在这里聚集着。

    “我说住宅区怎么没见到过他们,原来都先来自由区了啊。”

    “这也暴露出来你到哪都喜欢先找住所的性格,你明明是旅行者啊。”

    “没有地方容身的话我的心可是会悬起来的。”

    四周商铺里的东西很新奇,我没有去逐个观赏长长见识的心态,直接穿过外围来到了中央的高塔脚下。

    “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你对住所的渴望,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往造就了你这样的人?”

    缪斯在我旁边并肩走着,像是审视怪物一样看着我。

    “咳,谁还没点小癖好呢,你就先圆了我这个愿望吧。”

    “嗯,空气中还有一股熟悉的香气,唔……是她,还是个女孩。”

    我顺着缪斯的目光看去,看到了委托板下踮着脚尖想摘下高处牌子的艾莉。

    “她就是昨天考核时和我一起行动的人——为什么你的鼻子这么好,离着那么远都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看来你路过腐烂垃圾的时候会非常凄惨啊。”

    “我又不是什么猫狗!我闻到的是她血液的味道,自从到了喀斯芬蒂,我闻到的纯血没超过三位数,能记不清楚她身上的味道吗!”

    “这样啊……在喀斯芬蒂生活还真是辛苦你了啊。”

    “还好吧,哪怕是卡诺奇拉,也不可能做到全境纯血,每次离开城堡的时候都会嗅到臭味的。”

    “你的故乡叫卡诺奇拉吗?”

    “是的,和喀斯芬蒂并称,不过那里的文明不是这种落后的地方可以比拟的。”

    虽然我在尽量避免更多人卷进我和缪斯的事情里,但也不至于为此变得唯唯诺诺,我带着缪斯来到委托板下,帮艾莉摘下了她想要的委托牌。

    “谢谢您……啊,是石南先生!”

    艾莉认出我后,目光下意识扫向我摘下牌子和垂在身侧的双手,好像是在寻找送给我的那枚储物戒指,当她在我左手上找到了那枚玉戒时,明显露出了欣喜的神态。

    艾莉接过了我手上的牌子,好似吸了一口气,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注意到了站在旁边明显和我关系不浅的缪斯。

    “……”

    “我是缪斯,石南的朋友。”

    缪斯破天荒的介绍了自己,尽管内容简短,但是足以见得她对纯血发自骨髓的包容。

    甚至让我担忧艾莉即将成为她的下一个血库。

    “您好,我是艾莉·斯图特,我能成为您的朋友吗?”

    艾莉弱弱地伸出一只手,期待着缪斯的回应。

    “当然,很高兴认识你。”

    缪斯直接揽住了艾莉因为怯懦抬得不高的手,如果艾莉再表现的大落一点,两人就像极了认识已久的姐妹。

    我猜不出缪斯的目的,她的行动已经超出我的理解范围了。

    两人聊了许久,最后还是由艾莉结束了话题,两人打完招呼就分开了,临走时艾莉还给了我一个尴尬的眼神。

    “你想干什么,缪斯,我可不觉得你是那种没有目的就能行动起来的人。喀斯芬蒂这么大,要是你想找下家的话还请你别找上我认识的人。”

    “放心吧,找下家这么麻烦的事我暂时还不会考虑,我只是想尝试一下融入喀斯芬蒂,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我被缪斯的话语噎住了,我的避世心理就是害怕因为她简陋的社交暴露了她的身份,现在看来只是我多虑了而已。同时我也因为失去了“缪斯唯一可以交谈的对象”的身份感到了一点失落。

    “你在失落什么,害怕我会离开你?”

    “我只是后悔自己替你做出了一个愚蠢的决定”

    我被戳中了痛点,仍是嘴硬道。

    “抱歉啊,本来你能有更多朋友的。”

    “你没有做错,想和我做朋友,纯血只是一个门槛而已。艾莉身上的生命气息让我感到新奇,才会与她交谈这么久的,虽然到最后我仍然没能判断出来生命气息的来源。”

    我惊讶地看着缪斯,艾莉曾经用秘药为我恢复过生命力,不过那种珍贵的东西就算是有余裕也不会太多。

    “行啦,先处理要事吧,看看我们接一个什么样的委托比较好。”

    我提议道,走到了委托板下,开始寻找和圣亚学院森林有关的委托。委托大致分为长期委托和一次性委托,前者奖励较少但是胜在稳定,后者则与之相反。我的打算就是先挑选一个一次性委托解决用钱的燃眉之急,再考虑一个长期委托维持后面的生活。

    “怎么说?”

    我询问缪斯的意思。

    “还是先找一个一次性的委托,如果是猎杀类的话最好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和我想的一样,于是摘下了刚才看中的委托牌。

    “那这个怎样,替圣亚学院清理森林中闯入或残存的妖兽,报酬是按照妖兽等阶来计算的。”

    喀斯芬蒂的生灵没有明确的实力界限,妖兽的等阶都是按照对人类已经造成的或可能造成的危害来评定的,依次按奴级、兵级、将级和王级来区别,像我之前斩杀的三头蟒蛇,在奴级中属于层次较高的一种。

    “不错的委托,不过对于你们的队伍还是太过危险了,一个纯血和一个普通人的组合很容易在无人监视的森林丢掉性命的哦。”

    插话的是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我在缪斯和艾莉对话时就注意到了她,不同于那些寻找的人,她更像是关注的人。

    她抱着一打新的委托,走到了我的旁边。

    “可爱的绅士,可以给我搭把手吗?”

    “乐意之至。”

    我接过了那一打委托,抱在了胸前,女人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做出一副要累死的夸张模样。

    “啊,得救了啊,新生真好,相比起来,那些来了好久的老妖怪一个比一个无情呢。”

    “老妖怪……是指什么?”

    “就是你的那些学长咯,刚来圣亚学院的时候可是殷勤的要命,天天嘘寒问暖的,等着他们把这个塔楼摸清楚后,就对我爱答不理——你说他们可不可恶?”

    我只能以干笑回应。

    “你说的‘塔楼’,是指塔楼里的传送阵吧。”

    缪斯四处打量着塔楼的内壁,突然说道。

    “嗯哼,何以见得呢,小姑娘?”

    女人把手在自己的肩膀上撤下,眯起了眼睛。

    “不过是简单推理就能知道的事情。”

    女人的眼睛几乎变成一条缝,身上的气场变得冰冷起来,缪斯好像对此浑然不知,微微点着头继续观察塔楼的角落。

    “呵呵,我终究还是小瞧你了呢,能以普通人的身份进入圣亚学院,应该被更加尊重才对——抱歉抱歉,你看看我,光自顾自的说话了,还没做个自我介绍,我叫曼达拉·席卡,是这座塔楼的负责人。”

    曼达拉突然笑起来,双手合十向着我们道歉。

    “我叫石南。”

    “缪斯。”

    我们也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好的,缪斯,你有没有兴趣做我的助手啊?我可以开出比一般委托更加高昂的费用哦,你要知道,在圣亚学院里几乎没有圣亚钱币做不到的事情,没有圣亚钱币甚至连学院的课程都没法听到的。”

    曼达拉开始从我手中抽出委托牌分类,还对缪斯抛出橄榄枝。

    “抱歉。”

    缪斯利落的拒绝。

    “真是令人惋惜的回答,不过我不会像别人一样恼羞成怒,当你被圣亚学院压得抬不起头来的时候,我依然会欢迎你的。”

    曼达拉终于抽走了最后一个委托牌,拍了拍手,从上衣口袋掏出一枚银币。

    “诺,这是给你的赠礼哦,真是帮了大忙了。”

    我接过银币的瞬间就感触到了强大的地脉之力,惊奇的捏在眼前观察起来。

    “咯咯,你可不要嫌少啊,我能给你一枚银币就已经算是破例了,再多一点学院可就要查到我的头上了。”

    曼达拉用手背掩着嘴巴笑了起来。

    “对了,圣亚森林的传送阵是塔楼第三层正北的那个,小缪斯,传送的时候可别忘了压低重心哦。”

    曼达拉招招手离开了委托板,听她似乎是认可了我们的实力。

    “走吧,在这里耽搁了不少时间,后面的行动得快点了。”

    我把银币收入了储物戒,和缪斯前往了传送阵。

    ……

    “唔呃……”

    依旧是熟悉的晕眩感,相对第一次更加强烈,可能是这次传送距离比较远的原因,好在一天没吃东西,什么都吐不出来。

    “为什么传送对你一点影响都没有?”

    缓了许久,我才能看清周围的事物,注意到靠在一棵树旁脸色都没有变缪斯的时候,我忍不住发问。

    “血族的适应力比人类强这么多吗。”

    “拉瓦锡有关时间和空间的东西众生平等,哪怕是血族,想做到传送无影响也是要慢慢适应的。”

    缪斯直起身,轻轻撩起黑袍的一边,从中缓缓抽出一柄带着玫红色丝线装饰的细剑。

    “打起点精神来,有东西在暗中窥视。”

    我不认为缪斯会开玩笑,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拔出了后背的莱茵格特。

    “运气够背的了啊,直接把我们送到妖兽的领地来了。”

    “可以早点收工不去费力寻找,难道不是一种运气吗?”

    缪斯实力比我强出很多,想法自然不一样。

    “倒是你那件黑袍,也可以储物吗?”

    “没错,但是我能建立联系的只有这两柄细剑而已。”

    地面开始颤动,我下蹲压低重心,让自己能在第一时间对危险做出回应。

    “很近了,不过这样的震动应该是个体型很大的妖兽,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听到草木被碾压的声音呢。”

    “难道不能从地下出来吗?快离开那里!”

    我也是感觉到震动的不对劲,与其说是震动,不如说地面在翻涌,听了缪斯的提示,我毫不犹豫侧面跳开。

    吭!

    我曾经站脚地面先是下沉了一小节,随后像蛛丝一样裂开,随后一张长满无数尖齿的巨口从下面现出原形,不知道借着什么力量从土壤中飞出来。

    我还在空中保持着侧跳的动作,无数碎石在我面前飞过,透过灰蒙蒙的沙尘,我看到了一个蠕虫一般的妖兽擦着我的鞋头飞到半空,然后宽近十尺躯体诡异地扭转,就要冲着我的落脚点落下。

    “血咒·血之束缚!”

    缪斯的眼睛不知何时变成了玫红色,瞳孔的上下两端还被拉的细长,一个玫红色的咒术图被她捏的粉碎,下一刻,血红色的粘稠液体比蠕虫更加迅速的破土而出,飞速缠绕在即将下落的蠕虫身上,不过不知道是缪斯的血咒威力不够还是蠕虫的重量太大,粘稠液体没法将蠕虫很好的束缚在空中,仅仅是减缓了它下落的势头。

    但这就足够了。

    “神躯·圣力!”

    我落地后马上调动地脉之力,从地上一跃而起,冲向了还被吊在半空的蠕虫,莱茵格特切割着空气,发出了嗡鸣的震动,在我接近目标时,缪斯也合时的撤回了血咒。

    锵!

    我的虎口被震得出血,却只在蠕虫的躯体上留下一道较浅的伤口,最多就是让它感受到疼痛,根本没法对它的后续行动造成影响。

    哐!

    蠕虫悍然落地,带起了无数灰尘,它扭动着肥胖的躯体,重新钻入了地下。

    “你这一剑好像是在照料一个宠物。”

    “你别只说风凉话,连坚硬的土石都没法在它身上留下痕迹,不信下次你来试试。”

    “我当然知道,只是想嘲笑一下你的无力罢了。”

    缪斯淡淡笑着,一只手静静描绘着咒术图。

    我们两人就这样静默了很久,震动感重新从地面传来。

    “来了,还是我这里!”

    我这次提前跳离地面,不过把莱茵格特竖着插在了跳离前的位置,很快蠕虫又一次跳出来,狠狠的咬住了莱茵格特。

    “呜咕!”

    蠕虫发出惨叫,它的咬合力可不是我的圣力能比拟的,这一下让它口腔差点被完全割开,牙齿也是崩开了好几颗,可惜的是莱茵格特没有被它吞下去,否则它就算不死也是没了半条命。

    “血咒·无锋!”

    在蠕虫跳出的一瞬间,缪斯就捏爆了手中的咒术图,淡红色的虚影从碎掉的咒术图中飞出,缠绕在了缪斯手中的细剑上,本来高贵的细剑此刻蒙上了妖艳的色彩。

    缪斯快步冲来,身上的黑袍随风扬起,露出我母亲那身洁白衣服,细剑拉着长长的淡红色光芒,斩进了蠕虫的躯体,半途突然停下,继而上挑,几乎割下了蠕虫的一大块肉。

    “咕咕咕!”

    蠕虫受伤后,在地上疯狂扭动着,肥硕的尾巴四处甩动,抽断了周围的树木。

    “这么粗的虫子,凭我的武器根本没法把它切成两段,你知不知道它的要害在哪里。”

    缪斯退离危险的地带,冲我发问。

    “不清楚,应该是它的口腔吧。”

    “和我的直觉一样呢。”

    缪斯把细剑上的鲜血甩在地上,再次接近蠕虫,我也是带着捡回的莱茵格特,跟上了她的脚步。

    蠕虫仍在疯狂的扭动,臃肿的躯体爆发出骇人的力量,缪斯灵活躲避着它发起的攻击,但是一直找不到接近它头部的机会。

    “血咒·血之束缚!”

    缪斯捏碎了咒术图,再次用出了血咒,不过这次从地面突出的黏液明显不如上次的多,仅仅是拉住了它扭动的身躯,一副随时都会被扯断的样子。

    我可不是看戏的,自知没法破除蠕虫的防御,就找到了差点被缪斯切下的肉,举起了莱茵格特。

    “神躯·圣力!”

    莱茵格特被我竖直插进蠕虫的肉体中,没入一尺还多,这次可是真正的伤到了蠕虫的内部,痛的它短暂僵直在地上。

    “喝啊!”

    缪斯撤掉了血咒,接近蠕虫的同时,另一只手在黑袍中抽出了另一柄细剑,两柄细剑被她碰撞在一起,同样染上了淡红色的光芒。她右手正持细剑,左手反持细剑,从蠕虫另一侧的尾端插入,直直地割到了它的头部。

    “呜呜。”

    蠕虫发出一声哀鸣,挺挺的倒在地上,这两道贯穿头尾的伤口让它没法再控制自己的身体。

    缪斯能造成这样的伤口也是废了不少力气,她拔出了两柄细剑,喘着粗气来到了蠕虫的口腔前,提起细剑了解了它的性命。

    后面就是寻找路线离开森林的事情了。

    ……

    傍晚,我和缪斯重新出现在了圣亚学院的塔楼,我把玩着手里的妖兽晶核,等待曼达拉处理公务。

    “哎呀呀,久等了,你们此行有什么收获吗?”

    曼达拉放下整理好的文件,当她看到我手中的晶核时,眼中泛出异彩。

    “这是你们猎得的?这么强的的波动,得是一只精英上品的妖兽了……嗯,看来我终究还是小瞧你们的实力了。”

    晶核是妖兽生命的结晶,妖兽死亡后身体里的地脉之力会急剧凝结变成一个晶核,晶核可以直接用来补充地脉之力,相传在喀斯芬蒂没有联合的时候属于抢手货。

    “还有这两枚奴级的,是返回的路上顺手猎得的,话说学院这么富有,为什么不做一个双向的传送阵呢?”

    我一翻手,拿出了另外两枚晶核。

    “双向传送阵的造假可不是单纯的价格翻倍哦,因为这是‘大概’和‘精准’的区别啊。”

    曼达拉接过晶核,从口袋中拿出三枚银币和四枚铜币。

    “一般来说奴级的晶核价格在两枚铜币,兵级的晶核在两枚银币左右,多出来的算我卖你们一个人情,你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杀死一只沙虫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杀死的是一只沙虫?”

    虽然我也不知道沙虫的具体模样,但是听这名字十有八九就是指的那只蠕虫了,只看晶核就能知道是什么妖兽,曼达拉在这方面也是有所成就了。

    “那当然,将级以下的,我只要看到晶核就能认出,哪怕是将级我也能猜出过半。”

    “可惜事情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复杂,我们只是恰好遇到这只濒死的沙虫,你要知道单凭借布里地脉的力量根本不可能破除它的保护。”

    曼达拉自然明白这些道理,她注视着缪斯的眼睛,想要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

    “呼,真是失态,不得不承认你们两人的魅力啊,居然让我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出来了。”

    曼达拉突然笑出来,把手中的圣亚钱币递给我。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我又有什么权力去探究呢。”

    “不过嘛。”

    “如果你们在哪一天做出了足以威胁到喀斯芬蒂的事情,我会尽己所能杀了你们的哦。”

    ……

    天已经入夜了,夜晚的气温不再那么宜人,夏虫尚不能嗡鸣,窗外静悄悄的,只能听到行路灯噼啪燃烧的声音。

    这里就是我和缪斯在住宅区选择的位置,四周没有一个邻居,出入也是最麻烦的。

    当我给出两枚银币时,洛芬狄拿出了十分的耐心,无论我的话语多么臃肿漫长,他都是静静听完然后给出我们想要的答案。位置拍定签过协议后,他马上做出那个“请”的动作,我也不会自讨无趣继续和他交谈,直接来到了这栋签上了我们两人名字的别墅

    “抱歉,这次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圣亚学院的人心思缜密的可怕,根本没法做出格的事情。”

    我倚在沙发上,回想曼达拉警告我们的场景,当时的我面色镇定,嘴角挂着微笑,实则里面的衣服早就被冷汗打透了。好在缪斯性格冷淡,始终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放心,除非他们看到了我展现血族的能力,否则用什么方法也查不出我的身份。”

    缪斯从橱柜中找出一套茶具和一个茶罐,摆在了桌子上。她做出的保证让我稍稍心安。

    “你们血族原本的样貌就是像人类一样吗?”

    “按常理来说种族之间的样貌应该是大有不同的,但是拉瓦锡这么大,有两个种族样貌相近也能算在常理里面。”

    “那你见过海妖吗,它们长什么样?”

    缪斯摆弄着白瓷盖碗,似乎对这产生了兴趣。

    “我没有亲眼见过,据书上说本体和鱼类差不多,双足站立时身上也是长满了鱼鳞。”

    “拉瓦锡的将级生灵都是可以双足站立吗?”

    “将级生灵?”

    缪斯笑着把一钱红茶抖进盖碗,快速过了遍热水。

    “你可太看得起人类了,对于血族来说,人类不过是占据拉瓦锡一角的卑劣生灵罢了,只不过是因为喀斯芬蒂四周没有什么强大种族才能让你们侥幸存活。”

    “……”

    “不过你们的适应力还是蛮强的,我们可怜的死敌,爪族,同样存在了几万年,却连传送阵都做不出来,拉瓦锡创造种族时还真是一点都不偏心呢。”

    缪斯再次向盖碗里冲进热水,把泡好的茶滤进了茶杯。

    “话说,你也可以使用血咒了啊,就像格因一样,但是除了眼睛,我没有看到你身体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这双眼睛是我们德拉切伊克家族的标志,在卡诺奇拉,我们的血脉越纯正,血咒对我们身体的影响就越小。”

    缪斯顿了顿,品了下泡好的红茶,然后静静的把茶杯推到了远处。

    “血咒会永久性的影响我们的观念,同时也会增强我们对嗜血的渴望。”

    看着被缪斯推到一边的红茶,我感到一丝胆颤。

    “你不用这么害怕,”

    缪斯看出了我的小心思。

    “我说过了,血脉越强,血咒的危害就越小,我还不至于因为一场战斗就变得控制不住吸血的欲望。”

    “可是格因追杀你的时候好几年没有吸食过血液,那你是不是可以几十年不吸血呢?”

    “他追杀我的时候可是抱着和我缔结血约的想法的,一路上也是耗费了很多次血约的机会吸食了很多低等生灵的血液,这也是我瞧不起格里恩家族的原因之一。一直到了喀斯芬蒂,在我与你缔结血契后,他才恼羞成怒动用了血咒,想要取走我的性命。”

    我一时语塞,一个与低等生灵血约,一个与卑劣生灵血契,现在看来缪斯和格因也没什么区别。

    当然,这些话我也就是想想而已。

    “缪斯啊,”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想问出她今后的打算。

    “你说过你要耗费百年左右的时间在喀斯芬蒂提升自己,但是喀斯芬蒂的地脉根本不会赐予你恩惠,今后漫长的时光里你会怎么做呢。”

    我终究还是害怕因为我一人的仁慈,葬送掉无数人的生命。

    “我们血族的力量全部来源于契约,它反哺我们看的不是契约的数量,而是契约的契合度。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你别忘了我曾经向你保证过,至少在你活着的时候,我还不会在喀斯芬蒂展开杀戮。”

    缪斯回到了她的房间,别墅一楼的大厅只剩下我一个人,缪斯泡好的红茶尚在冒着热气。

    在来到圣亚学院的第一天,我并没有与很多人接触,因为他们的血太过高贵,因为缪斯的血太过特殊,因为我的血太过低贱。

    没错,我们之间没有模糊的界限,是清晰的壁垒,血的观念贯彻喀斯芬蒂,甚至不输于卡诺奇拉的血族,只不过两地观念的内容截然相反就是了。

    缪斯勾起了我的不堪回首的过往,我想尽己所能保护好她,来弥补我的过错,但是这件事稍有差错就能给喀斯芬蒂带来灾难。

    我的脑袋撕裂般疼痛,我现在才发现我能做到的只有祈祷,希望缪斯可以安稳的在喀斯芬蒂度过一段时间后离开,至于帮她复仇这件事,哪怕我有心帮忙,也没有那份精力。

    我端起红茶一饮而尽,还有些许烫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让我清醒了几分。

    “算了,人类都不在意我们这些纯血,我又何必为他们顾虑这么多呢。”

    我躺在沙发上,呼出一口热气,茶香充斥在我的口腔和鼻腔中——缪斯在这方面拥有惊人的天赋,她对那些王室钻研的雅趣信手拈来,大概是在卡诺奇拉受到过培养。

    “现在想想,苏雅当时也无意间暴露了很多线索,要是我能早点察觉,就不会酿成那么多的惨剧了。”

    我苦涩的笑着,用小臂遮住大厅的灯火光亮,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