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颛顼：视同共工

    重黎跪伏在面前，神色毕恭毕敬。

    看到此幕，即便心境强大如颛顼，精神也有些恍惚。颛顼在内心不禁感慨到：“这该死的科技啊。祂是那么骄傲，现在却如此卑微。”但颛顼的怜悯一转即逝，因为帝王的心肠必须百炼成钢。颛顼不露声色的看了一眼祝融，心中更是笃定：“是的，现在不是告诉他一切的时候，只有朕要死的时候才能告诉他。”

    颛顼一直在关注着重黎，他的天赋、他的努力、他的成就······重黎让颛顼重新燃起希望。计划正按照颛顼的设想进行，“是的，朕高瞻远瞩，一如既往。”各个院所的捷报如雪片般飘来。

    颛顼更关注的是重黎颅腔里的水母。歧伯的水母无时无刻不在分析着重黎的脑电波，及时制止那些危险的念头。承载祂的容器有很多，但重黎绝对是触发熔断保护次数最多的那一个。要不是念在重黎实在不可取代，颛顼很想彻底把这个麻烦扼杀掉。幸好，歧伯的技术精益求精，这些年来已经为重黎更换过三次水母，每一个水母都比上一代的更加可靠。

    “朕真想给共工的脑子里也塞上一个。”颛顼忽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少昊的突然驾崩，提醒颛顼要早为身后之事做好准备。颛顼一直在思考后事，在所有子嗣中，颛顼最欣赏两个，一个是祝融，另一个就是共工。祝融公正谦逊，但习惯亦步亦趋，共工虽然叛逆，但闯劲十足。他们两个的差别主要体现在性格上，在能力上不相上下，科技部和工程部在他们的治理下井井有条。要是这两个儿子能够合二为一，没准会是个不错的继承人。颛顼认为，有一点美中不足，那就是祝融和共工都没有经过严峻形势的历练。

    颛顼一直认为，少昊驾崩后的最初几年是最严峻的时候。当时，所有的天神都陷入了迷茫，纷纷质疑黄帝的最终决定，他们形成了两个派系，争论不休，天界的建设因此暂停多年。颛顼最为清醒：最可怕的不是种族与科技的退化，最可怕的是失去对星空的渴望。颛顼通过雄辩，也付诸过武力，甚至动用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力排众议，重新统一所有天神的思想，从此，权力被紧紧攥在颛顼手中，推动天界的建设重上正轨。所以，颛顼不止一次想，要是能把祝融和共工放在这个时间历练一番就好了。

    颛顼根本没想过，共工与自己的分歧会起始于飞升模块。随着天神数量的减少，居住在天界的飞升者占比越来越高，几乎达到了四成。如果不是形势所迫，颛顼根本不想把天界分享给这些飞升者。尽管飞升者外观上很像天神，但在本质上，仍然是肮脏的泥巴种，他们不过是一万年前，伏羲培育出来的畸形。尽管颛顼非常敬仰自己的曾祖父伏羲，但颛顼还是认为伏羲的试验是对天神血脉的亵渎。

    那些土著猿猴，被伏羲注入了天神的部分基因，从此拥有了智慧，甚至学会了天神的语言，用天神的语言编绘传说。他们自称为人，他们还说，伏羲和女娲对照自己的模样，用泥巴捏出了天神，后来伏羲和女娲觉得这样太麻烦，就改用藤曼蘸上泥水，他们用劲的甩那根该死的藤曼，甩出去的泥点变成了人。伏羲甩出去的泥点变成了男人，女娲甩出去的泥点变成了女人。说的就好像天神和凡人是一奶的同胞。这让颛顼根本无法忍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颛顼对这句话深以为然。天知道这些泥巴种的脑子里想的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颛顼一直强忍着天界的泥巴种，直到歧伯发明了飞升模块，只要飞升者装上了飞升模块，所有肮脏的念头统统无所遁形，尽管刚开始会有些矫枉过正，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伤亡，但技术总归是不断进步的，飞升模块越来越智能。颛顼原本希望通过飞升模块，掌握所有飞升者的生死，凝聚所有飞升者的思想，但在这个时候，共工居然跳出来和自己大唱反调，大言不惭的说一些“太上，不知有之”的混账话·····

    “父皇？”祝融终于忍不住小声提醒。

    “嗯？”颛顼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思绪飘得太远，他想起来，重黎仍然跪伏在他面前。

    “朕一直在关注你，重黎，你的表现，让朕十分欣慰。你值得朕信赖，所以朕要将工程部交给你。除了出身和名号，这两样，朕给不了你，但其他的一切，你都可以完全同共工一样。”

    重黎神游四海，他根本没有听进去天帝的话，他想着的，还是行军蚁。“这位就是蚁后，只要蚁后不死，族群就能生生不息。”

    颛顼有些不满，这个人居然没有谢恩，这是大不敬之罪。他想要发作，但祝融抢先说，“父皇，您的赏赐太过珍重，这份荣誉吓住他了。”祝融赶紧踢了重黎一脚，重黎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谢恩，没有来得及思考皇帝这个赏赐的意义。

    颛顼把一切看在眼中，不由有一丝失望，他深深的看了祝融一眼，心中冷哼，还真是个宅心仁厚的傻瓜，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在你做出最终选择时，希望你不要有妇人之仁。

    “带他去工程部吧。朕觉得，他不会那么容易适应的。”颛顼对祝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