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傩玡：有人见你

    重黎想起迪迪的反复警告，意识到自己流落人界十分危险，他很快联想到，金乌的坠落一定是共工怒火的一部分，“天神之怒，焚山煮海”，得赶紧想办法，必须在被共工找到前回到天界。

    穿梭机已经被拆成一堆碎片，傩玡帮他要回了一部分零件，但没有通讯器，联系不到人来救援。唯一的办法是步行前往第二十一研究院，这需要徒步很远，大约三十万步（天界以黄帝的步长为计量单位，一跬步称为一步，约莫1.5米），先是从几万个想要烧死他的泥巴种中穿过，再是经过一个满是野兽的荒原。

    “你会死的，骨头都不会剩下。”傩玡劝说。重黎很明智的放弃这个想法。

    “但是，我必须回到那里。”重黎指着天空中的巨物说。

    “我有一个朋友，他想见见你，或许他能帮到你。”傩玡说，“但是，要先等来我的酒。”

    仅仅等待了一次日出。泥巴种们就送来了傩玡的酒。这酒鬼拎着酒瓶，晃荡着来到重黎面前，露齿一笑，“来见见我的朋友吧！”

    “你的朋友？这瓶酒？”

    “不，你就等着瞧好了。”

    傩玡点燃了鼠尾草，烟雾升腾，他开始仰头痛饮，一口就喝了半瓶。又拿出一块不知名动物的骨头，那是他的烟斗，傩玡往里面塞满不知名的丝状烟草，在云雾中开始了吞吐，像要把烟吸进膀胱。一口酒搭配一口烟，活像行为艺术，这也是他经常在信徒们前做的那样。更多的酒精···更多的药草···忽然，他像猝死般仰头倒下，浑身抽搐，一阵古怪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挤出来。遥远、空灵。满屋的烟雾无风自动，不断幻化出各式各样的人面。

    “果然是你，咯咯咯咯，我们认得你。”傩玡发出瘆人的笑声。

    重黎强忍不适，“太好了，我正好不认得自己，你可以告诉我，我是谁吗？”

    “可怜的灵魂啊！堂堂的人皇，居然沦落到这个样子。”傩玡幸灾乐祸的说。

    “人皇？什么人皇？你又是谁？”

    “咯咯咯咯，我们？我们以前见过，关系还不错吧。你忘记我们了？嗯？他们现在居然可以阻断记忆了？”

    重黎听得一头雾水，“记忆？阻断？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

    “唔，我们感觉到了，你脑子里有个东西”傩玡忽然停止动作，一动不动。接着，重黎感觉后脑有酥麻的感觉，微弱的电流在他身体中游走，他惊恐的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一直持续到傩玡再次开口。

    “这玩意有点意思。”傩玡说。

    “歧伯说这是个医疗器械，保护我的大脑，我以前在一场车祸中撞坏了脑子。”

    “咯咯，狗屁。”傩玡嘲笑起来。

    “我不懂医术。”

    “这明显是个体液交换装置，你的血液里有抗排斥药物，等等，我们明白了，也对，这个卑贱的躯体，怎么可能承载伟大的你。咯咯，你明白了吗？”

    “我更糊涂了。”

    “咯咯，我们也不知道该说这个泥巴种有了一颗不属于他的大脑，还是该说你被塞进了一个泥巴种的脑袋。”傩玡阴恻恻的笑了。

    “这都能换？那我究竟是谁？”重黎有些震惊。

    “你脑子里的那个东西，你的记忆，都在它的后面。”

    “帮我取回记忆。”

    “不行！”

    “为什么？”

    “这玩意会爆炸，你脑袋会开花的。”

    “你有办法吗？”

    “咯咯咯，有。”

    重黎一脸嫌弃的看着傩玡喝剩下来的酒，酒瓶底部有薄薄一层沉渣，重黎发誓，在傩玡打开酒瓶前，瓶中绝对是清澈见底的。还有他脏兮兮的骨质烟斗，上面有许多黑乎乎的牙印。重黎打开了傩玡的烟草袋，里面还有一半的草药，散发着浓烈的辛辣味，颜色很纯正，但是沾染了许多灰不拉几的粉尘，一看就知道掺了料，但具体是什么，只有天知道了。

    “咯咯咯，不用担心，我们的朋友，你需要更多的酒精，也需要更多的草药···”傩玡一脸坏笑的怂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