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重黎：拒绝回归

    重黎想见到祝融，但并不是现在。如果是几天前，重黎会十分高兴，并毫不犹豫地随祝融返回天界。

    傩玡的神，那团鬼火，擅于蛊惑人心的浮游，祂的出现让重黎心如乱麻，重黎的脑海中总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几乎会评价他的每一个念头。

    重黎已经在此坐了三天三夜，反复思考，只想弄清楚一个问题，“我到底是谁？”未晞的记忆，人皇的传奇，艰难的史前···每一个都是如此真实。重黎认为自己是未晞，但浮游一口咬定他是预言里终会归来的人皇。重黎觉得，歧伯的话十分在理，他的人格出现了分裂迹象。

    就如同祝融的到来，重黎的第一个念头是“我的朋友终于找到我了。”那个陌生的声音会说，“哼，他会把你视作朋友？”重黎刚想“我也许可以问问祝融。”随即另一个声音出现了，“哼，他又能知道什么！”

    所以，他们的相视一笑化作了沉默。

    祝融的神情由欣喜变为了疑惑，又从疑惑变成了紧张。祝融想起了歧伯信心满满的保证，歧伯的自信建立在那颗精美的、该死的水母般的仪器保持正常工作，很显然，那个仪器坏了。歧伯的承诺没有兑现，这颗伟大的头颅依旧完好如初，没有变成一滩碎肉和骨渣，而这个大麻烦可能又和共工有关系。

    “我一直很担心你，现在跟我回天界吧。”祝融首先打破沉默，但没有等来想要的回应。

    重黎悠悠的开口了，“这些日子，我一直在重复着一个奇怪的梦境。我成为了诸神，无所不能，永垂不朽，我的手下不计其数。但我的对手更加强大，在他麾下，身着女魃的你一马当先，在你的无情打击下，我粉身碎骨。”

    祝融苦笑起来，“我很抱歉，但我保证，我不想成为你的敌人。”

    重黎笑了，“希望如此。”

    “金乌的事情，我很抱歉。有飞升者在你的穿梭机上作了手脚，是四个天神的授意。我已经让所有的肇事者付出了代价，流放了十一个飞升者，赐死了四个天神。我向你保证，这种事情不会再次出现。”祝融语气非常诚恳。

    重黎说，“你为我做了很多，谢谢你。”——但是心里的声音说，“哼，他一准有事瞒着你，他的纠结写在了脸上。”

    祝融微微蹙眉，他感觉重黎的话别有深意，但他现在宁可相信这句感谢只有表面的那层意思。“和我回去吧。”祝融再次相劝。

    “可我有个忙，必须要帮。”重黎说——“他给的这些记录很有趣，我好像以前在哪见过。”

    “见鬼，是共工吗？”

    “是的。”——“哼，明知故问，还能是谁？”

    “他要你帮什么忙？”祝融压低声音问。

    “在三千六百多年前，宗正星位有人发来了星际消息。他请我帮他破译。”

    “那么，你有收获了吗？”

    “还没有，我需要点时间。我觉得这个信息很重要，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思考，比如说···这里。”——“没错！天界就是个牢笼，是我的，也是他们的。”

    祝融欲言又止，最终放弃劝说。“我会向天帝报告你还活着，这个消息会让他高兴的。如果他想召见你，请你不要拒绝，他和我们都不同，你应该知道他的···手段。”

    “我不会的。”重黎保证。颛顼的意志不可违逆，因为天子之怒，伏尸百万。

    祝融转身离去，但并未回到天界。片刻之后，女魃冰冷坚硬的机械右臂紧紧的扼住傩玡的脖子，将傩玡举了起来，让祝融可以平视到傩玡的双眼。良久，祝融说：“你，很不老实，你没有告诉我全部。”

    “我没有。”傩玡从牙缝中艰难的挤出三个字，他两腿乱蹬，翻出了白眼，在他觉得自己要死的时候，女魃松手了。傩玡重重摔在地上。

    “哼，照看好他。”祝融冷冷的说，女魃拔地而起，向天界飞去。

    傩玡大口的喘着粗气，他双腿发软，连站起来都做不到，于是，他颤抖着掏出酒瓶，狠狠的灌进嘴，辛辣的酒液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妈的，莫名其妙，你们这些天神，全都是神经病。”傩玡啐了一口，愤愤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