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放学了。澄玖正要走，凤飞老师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澄玖，你跟我来。”

    澄玖一脸迷茫地跟着她来到山崖后的草丛中。“老师知道，你其实是会飞的，只不过不像其他同学那么好，对不对？”

    澄玖点了点头。

    “今天老师去了你家里，刚好遇上了一些事情，我想，你今天不宜回去住了。”

    “老师您去……我家了？”澄玖惊恐的语气问道。

    “不，老师没有进去，没有和你父母打照面。”澄玖舒了口气。

    凤飞按照点名册上记的地址来到澄玖家门口，远远地竟听到争吵声。

    是的，正是澄玖的父母在争执。

    “你知道她现在什么情况吗？”母亲扯着嗓子说，“她的飞行水平达不到标准，很难跟着大部队一起去过冬！”

    “那又怎么样？一个小女娃，自己不努力，一天到晚就知道玩，还小小年纪谈恋爱，你说，带她去过冬有什么用！还不如让她在这里自生自灭。”

    “可是，”母亲的情绪越来越失控，“她是我的亲生骨肉，不是你的，你当然不理解我的痛苦！要是她是你自己的亲生女儿，你忍心看着她无助地死去吗？你忍心那么多次下手去打她吗？我这么久跟着你，还不是为了要把她拉扯大，如果不是为了她，我宁可独自生活。现在你告诉我，要对她的离开不管不顾，试问，我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你现在才告诉我她的水平有问题，让我来帮忙？你真以为我能够点石成金呢啊？”

    “我要是早告诉你了会怎么样？以你的脾气，嗯？和你住在一起才三天，我七天大的儿子涪沄就死在你的手里，你说，我怎么还敢把女儿的事告诉你？况且，女儿本来就不愿意和我们多说话，这件事还是前几天老师找了我，我才知道的。”

    “你要是嫌我暴躁，就不要跟着我啊！一边说我怎么怎么不好，一边花我的钱吃我的饭，你这算什么意思？澄玖的飞行，你明明自己也可以帮，为什么不帮？拖到最后一刻来告诉我？我承认是我打死了你儿子，但这回，是你的懦弱害死了你的女儿！不要来怪我！”

    随后是摔东西的声音。凤飞老师于是没有再往下听……

    “所以说，原来我不是我爸亲生的？”

    “按他们的说法，是的。”

    “我哥……”澄玖说到这里，话音开始发颤，“是被我爸……害死的？”

    凤飞老师点了点头。

    “哇……”澄玖一下子泣不成声，不仅是因为对哥哥的缅怀，更是因为，自己一旦在这里自生自灭，父母，不，父亲，那个残忍地毒打自己的父亲，根本不会为此悲伤、为此后悔。她会在这里无人过问地死去，被皑皑白雪所掩埋。想到这里，曾经在荧清面前思忖“长痛不如短痛”的她，竟尔忽然对死产生了恐惧。

    “凤飞老师，现在还来得及吗……”

    “嗯？什么？”

    “我要飞……我要和大家一起到南方去过冬……我……”

    三天后，课间，惠鸣老师和凤飞老师的闲聊。

    “我真是不敢相信，”惠鸣老师难得面露喜色，“刚一开始连飞都飞不起来的澄玖，进步那么可喜，再加上这三天没日没夜的练习，已经很有希望能和大部队一起南飞了。”

    “真的啊！”凤飞老师似乎比他更加激动。这几天，凤飞老师把澄玖接到自己家里，在照顾饮食起居之外，便是监督和辅导她的飞行。身为语言老师的她，教起飞行来却也毫不含糊，俨然母亲教导自己亲生女儿的模样。澄玖的进步，虽说是出于凤飞和惠鸣老师的不懈努力，却也离不开澄玖自己的刻苦练习，和她发自内心的想要振翅翱翔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