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他怕生
“欢迎回家！！！”
伴随大门猛地撞到两边墙上的响声，音色不同的四个字闯入祁苑耳中，他被门后的景象惊得愣在原地。
……滴……
空气突然安静。
人，很多人。
男女老少十几人站了一排，全部齐刷刷看着祁苑。见祁苑没了反应，最中间的老大爷悄咪咪询问旁边的中年人：“我的乖孙儿怎么没反应？”
“可能……是被吓到了吧。”
秦老爷脱开中年人的搀扶，单手拄拐健步如飞地就要来到祁苑面前：“阿苑乖孙儿，莫怕，我是你外祖父啊！”
祁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背后却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他回头：“爹亲。”
祁行之宽慰道：“你外祖父很想念你，不许逃避。”
最后四字十分强硬，祁苑不自觉就要听从。这是血脉的压制吗？
再看向府内，秦老爷因为祁苑后退的举动而停在原地，一脸期盼却又小心翼翼。
那是他外祖父，是他已过世母亲的父亲，亦是他的亲人之一，他的后退让对方伤心了。
师父常说要心怀怜悯，他不该让老人家伤心。
主动向前扶住老人，柔声喊道：“外祖父。”
“哎！”秦老爷立即应答，激动地直接丢开拐杖抱住祁苑，“我的乖孙儿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秦老爷抚摸祁苑脸颊，恍然道：“长这么大了啊……吃了很多苦吧？”
祁苑摇摇头：“师父待我很好。”
“自小就离了家，怎么会好呢？来来来，外面天凉，快随外祖父一起，我们进去说。”
祁苑顺从的被牵住手，用另一只手扶住老人，安静听着秦老爷的絮絮叨叨。
他们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大家子人，其中一人捡起了被秦老爷激动之下丢掉的拐杖。
刚进大厅，祁苑就被里面一位正随意坐着吃点心的年轻人吸引住目光。
身着青衣，头戴玉冠，一旁桌上放着合起的桃花扇。这人不正是一大早就溜之不见的苏允棋？
“诶，你们回来了啊！”
众人陆陆续续落座，祁苑随着秦老爷坐在最中间的主位上，其他人都分坐两边。苏允棋把面前的最后一块点心塞到嘴里，然后端正坐姿，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阿霄，你也过来坐。”秦老爷向下面招招手。
祁苑朝着招手的方向看去，那里只坐着一个人，是苏允棋。对了，爹亲说过，允棋是他的字，他姓苏名霄。
苏允棋笑着站起来，正要走过来，随即只听见一声轻咳，苏允棋踏出一半的步子又收了回去，再度坐下。
他笑着说：“秦爷爷，您是这家里的老大，于情于理该是您坐在那里，小子不过是来做客的一纨绔，哪儿能跟您坐在一起啊！你们爷孙许久未见，还是让阿苑陪陪您吧！”
祁苑明显看出苏允棋笑不达深处，甚至眼神还有点恶狠狠的。移动视线看了看刚刚发出轻咳的人，正是之前扶着秦老爷的中年人，他现在正慢条斯理地品茶。祁苑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
秦老爷乐呵呵的：“好好好，阿霄还是一如既往的懂事啊！”
“岳父大人。”祁行之走到中间低头作揖，“既然已经把阿苑带过来了，那小婿就回去了。”
“站住！”秦老爷一拍扶手，严厉声色，“今日才把我的宝贝孙儿带过来，我还没骂你呢！”
祁行之果然站在原地不动了，依旧维持着低头作揖的样子，也不回嘴，乖巧得像极了听父亲训话的孩子。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着，一位俊朗的中年人却突然一笑，然后开始帮祁行之说话：“爹，行之应该是先带着阿苑去见阿婉了……这孩子第一次回家，理应先见过父母双亲。”
“可是见过你母亲了？”秦老爷问祁苑。
“是。”祁苑答。虽然没能见到活的。
“既然这样，今晚就留在外祖父这里。就你爹那宅子，没法住人。”继而又对着祁行之怒气横秋，“你今天也不许走！”
“小婿……”祁行之依旧站在原地，抬头刚说了两字，便被之前一声轻咳吓住苏允棋的中年人打断。
“行之！今日可是阿苑归家的好日子，我们一家人合该好好聚一聚，一起吃个团圆饭。阿苑对很多人都不熟悉，身为他父亲，你还得给他介绍我们这些亲人，就别想着回那破宅子了。”
祁行之顶着厅堂所有人的目光，欲再找借口，却在触到祁苑一副茫然无措的表情时，愧疚感油然而生，干巴巴应下，“……大哥说的是。”
见祁行之乖乖坐回去，秦老爷才又换上一张笑脸，为祁苑一一介绍厅里的人。
之前说话的中年人是祁苑的大舅舅，也是秦家家主，他旁边是大舅母；帮祁行之说话的俊朗中年人是二舅舅，旁边坐着二舅母，还有一直没这么开口的小舅舅和舅母，最后是坐边儿上的苏允棋。（人有点多，不用特意去记）
在场没有孩子，孩子们都去学堂了，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之前进门时见到的一大群人其实很多都只是府上丫鬟侍卫。
祁苑强装淡定，乖巧的坐在秦老爷身旁，认真简短的回答这些不熟悉的亲人问出的各种问题。
秦家是钛州城的世家，威望仅次于城主府。
秦老爷中年拜相，膝下三子二女，小女儿成婚后便以“后生可畏吾衰矣”为由举荐女婿接替位置，自己则回乡养老，没几年便又将家主之位转交长子。
秦老爷为官时威严四方，现在年老却慈祥可爱，一直拉着祁苑的手说这说那，游览秦府的风景，当真是十分喜爱这个外孙。
祁苑多次想缩回手，但在感受到秦老爷的喜爱之情下，又不忍心拂老人的心情。便只能看天看地看风景，掩盖自己的不自在。
就这样极不自在的过了一天，傍晚孩子们才终于回来了。
“我们回来啦！”
“听说来了个哥哥，在哪儿呢？！”
“哥哥在哪里？我要看看！！”
几个小孩从转角处飞奔进院子，其中还有两个大点的更是直接从院墙翻过来。
秦家主怒喝：“仪态！”
“你们的礼节都学哪儿去了！”
没一会儿，六个孩子在众人面前站成一排，被秦家主训成鹌鹑。
“噗！”苏允棋在一旁没忍住笑出声，立刻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秦家主直接脸黑了，阴恻恻说道：“很好笑吗？苏允棋，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捣蛋玩乐的本事全都是你教的！我是管不了你，但我可以立即修书一封让你爹来管你！”
苏允棋一秒变脸，直接哭喊道：“冤啊！秦叔叔！这简直是天大的冤情！我哪儿有本事教他们？就说这墙，那根本不是我能翻过去的高度！！！”
“好啦好啦。”秦二舅哭笑不得，“都还是孩子，听说阿苑回来了，难免兴奋得忘记礼节，大哥你训斥一番也就可以啦，别把第一次回家的阿苑吓到了。”
祁苑倒没有被吓到，只是有些好奇，原来这就是山下人家管教后辈的方式。要知道，师父向来都是温和平静的，从来没有这样威严地训斥过他。
“来来来，都到祖父身边来。”秦老爷朝着孩子们招招手。
几个孩子本就一直在偷偷瞄着祁苑，秦老爷一开口，立刻一拥而上，把祁苑团团围住，一双双好奇而又热情的目光直接让祁苑招架不住，脚步轻踏地面逃脱而出，跃到一旁树上。
这一操作直接让众人懵了好一会，只有与祁苑相处了一段时间的苏允棋才能瞬间搞清楚祁苑的心情。他先是笑得前仰后翻，才慢慢说道：“阿苑在下山前很少见到这么多人，所以有些怕生。你们不要太热情了，会吓到他的。”
众人纷纷抬头，祁苑一脸淡漠。
这哪里是怕生的表情？
“我没有被吓到。”祁苑说。
众人纷纷视线移向苏允棋，苏允棋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朗声道：“那你倒是下来啊，跳那么高做什么？”
祁苑摇摇头：“抱歉。你们能不能……不要离我那么近。”
众人面面相觑，顿时明白了什么。孩子怕生，但又不想承认，为了爱护人家的自尊心，还是不要戳破为好。
这时，一个大点的孩子突然借着假山和院墙飞身上树，停在祁苑身边。
“轻功我也会！哥哥你可躲不掉哦！”
这个孩子看起来十四五岁，是几个孩子中最大的那个，或许用少年称呼更为贴切，最开始翻墙过来的也有他。他跃到祁苑身边后，直接双手张开，眼见着就要抱住他。
只见祁苑脚步一错，侧身的同时腰身后仰，然后就是“嘭”的一下搞事的少年重心不稳落下树。
下面的秦二舅捂脸，他真不想承认这是他儿子。
“可恶！阿兰我们一起上！”少年爬起来后十分不服气，立刻向旁边一同翻墙的好兄弟招手，好兄弟自然是想要帮的，但此刻他的肩膀被秦家主按着，根本不敢接话。
“秦玔！”
秦家主一声怒喝，名为秦玔的少年身躯一抖，僵硬的回头，强笑着讨好：“大伯我这是帮阿苑哥哥加深兄弟感情呢……”
“晚饭后，你和秦兰一起跪一个时辰祠堂！”
秦兰不可思议看着秦家主：“爹！为什么我也要跪？”
“哼，帮你和秦玔增进兄弟感情！”
秦家主板着张脸，看起来十分不近人情。两个难兄难弟站在一旁，垂头丧气。
其他人包括秦老爷都只是看着秦家主处罚小孩子，没有开口劝说，秦老爷甚至在一旁乐呵呵的，似乎乐意见到俩孩子挨罚。
祁行之一下午都没怎么说话，只是默默的跟着众人，目光一直落在祁苑身上。这时他站出来了。
“阿苑，下来。”
祁苑倒是很听祁行之的话，轻轻跳下来，几步站到祁行之身后。
在场大多都是聪明人，祁苑的举动已经足以让他们知道了他亲近谁，便也不再多言。
“哈哈哈，好啦好啦！”秦老爷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
……
晚宴上。
一家人的晚宴，自然是其乐融融。
祁苑一边享受美食，一边在听着长辈们的唠嗑。
钛州离皇城并不算太远，除了去君子阁学习的两个表兄弟，其他的亲人都已经赶回来了。
秦府的人太多了，祁苑根本记不清谁是谁，只记住了和蔼的秦老爷，严厉的秦家主，和气的秦二舅，而那几个孩子，也只记住了两个爬墙的秦玔和秦兰。至于不在场的，祁苑就更加记不住了。
晚宴结束后，祁行之说自己要回去了，祁苑坚持要跟自家父亲一起回去，秦家也无法再勉强，只能让他们明天再来。
“岳父大人不必相送了，我们明日再来拜见。”
一群人浩浩荡荡将祁家父子两人送到门口，听见这话秦老爷吹胡子瞪眼：“关你什么事！我是舍不得我的阿苑乖孙！”
话题引到祁苑身上，他只得说道：“外祖父，阿苑还有许多事情要向爹亲请教，明日再来陪您可好？”
“好好好，阿苑明天一定要来啊！”对着祁苑说话，秦老爷立即变得和蔼可亲。
祁苑把目光转到苏允棋身上，还未说话，后者一下子就知道他要问什么，抢先答到：“阿苑你回去吧，我与秦爷爷许久未见，今晚想陪陪他。”
祁苑点点头。
父子两人走下台阶，等候多时的卫戈便迎过来，对着祁行之喊道：“公子。”
祁行之点点头。
“回去吧。”
伴随大门猛地撞到两边墙上的响声，音色不同的四个字闯入祁苑耳中，他被门后的景象惊得愣在原地。
……滴……
空气突然安静。
人，很多人。
男女老少十几人站了一排，全部齐刷刷看着祁苑。见祁苑没了反应，最中间的老大爷悄咪咪询问旁边的中年人：“我的乖孙儿怎么没反应？”
“可能……是被吓到了吧。”
秦老爷脱开中年人的搀扶，单手拄拐健步如飞地就要来到祁苑面前：“阿苑乖孙儿，莫怕，我是你外祖父啊！”
祁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背后却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他回头：“爹亲。”
祁行之宽慰道：“你外祖父很想念你，不许逃避。”
最后四字十分强硬，祁苑不自觉就要听从。这是血脉的压制吗？
再看向府内，秦老爷因为祁苑后退的举动而停在原地，一脸期盼却又小心翼翼。
那是他外祖父，是他已过世母亲的父亲，亦是他的亲人之一，他的后退让对方伤心了。
师父常说要心怀怜悯，他不该让老人家伤心。
主动向前扶住老人，柔声喊道：“外祖父。”
“哎！”秦老爷立即应答，激动地直接丢开拐杖抱住祁苑，“我的乖孙儿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秦老爷抚摸祁苑脸颊，恍然道：“长这么大了啊……吃了很多苦吧？”
祁苑摇摇头：“师父待我很好。”
“自小就离了家，怎么会好呢？来来来，外面天凉，快随外祖父一起，我们进去说。”
祁苑顺从的被牵住手，用另一只手扶住老人，安静听着秦老爷的絮絮叨叨。
他们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大家子人，其中一人捡起了被秦老爷激动之下丢掉的拐杖。
刚进大厅，祁苑就被里面一位正随意坐着吃点心的年轻人吸引住目光。
身着青衣，头戴玉冠，一旁桌上放着合起的桃花扇。这人不正是一大早就溜之不见的苏允棋？
“诶，你们回来了啊！”
众人陆陆续续落座，祁苑随着秦老爷坐在最中间的主位上，其他人都分坐两边。苏允棋把面前的最后一块点心塞到嘴里，然后端正坐姿，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阿霄，你也过来坐。”秦老爷向下面招招手。
祁苑朝着招手的方向看去，那里只坐着一个人，是苏允棋。对了，爹亲说过，允棋是他的字，他姓苏名霄。
苏允棋笑着站起来，正要走过来，随即只听见一声轻咳，苏允棋踏出一半的步子又收了回去，再度坐下。
他笑着说：“秦爷爷，您是这家里的老大，于情于理该是您坐在那里，小子不过是来做客的一纨绔，哪儿能跟您坐在一起啊！你们爷孙许久未见，还是让阿苑陪陪您吧！”
祁苑明显看出苏允棋笑不达深处，甚至眼神还有点恶狠狠的。移动视线看了看刚刚发出轻咳的人，正是之前扶着秦老爷的中年人，他现在正慢条斯理地品茶。祁苑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
秦老爷乐呵呵的：“好好好，阿霄还是一如既往的懂事啊！”
“岳父大人。”祁行之走到中间低头作揖，“既然已经把阿苑带过来了，那小婿就回去了。”
“站住！”秦老爷一拍扶手，严厉声色，“今日才把我的宝贝孙儿带过来，我还没骂你呢！”
祁行之果然站在原地不动了，依旧维持着低头作揖的样子，也不回嘴，乖巧得像极了听父亲训话的孩子。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着，一位俊朗的中年人却突然一笑，然后开始帮祁行之说话：“爹，行之应该是先带着阿苑去见阿婉了……这孩子第一次回家，理应先见过父母双亲。”
“可是见过你母亲了？”秦老爷问祁苑。
“是。”祁苑答。虽然没能见到活的。
“既然这样，今晚就留在外祖父这里。就你爹那宅子，没法住人。”继而又对着祁行之怒气横秋，“你今天也不许走！”
“小婿……”祁行之依旧站在原地，抬头刚说了两字，便被之前一声轻咳吓住苏允棋的中年人打断。
“行之！今日可是阿苑归家的好日子，我们一家人合该好好聚一聚，一起吃个团圆饭。阿苑对很多人都不熟悉，身为他父亲，你还得给他介绍我们这些亲人，就别想着回那破宅子了。”
祁行之顶着厅堂所有人的目光，欲再找借口，却在触到祁苑一副茫然无措的表情时，愧疚感油然而生，干巴巴应下，“……大哥说的是。”
见祁行之乖乖坐回去，秦老爷才又换上一张笑脸，为祁苑一一介绍厅里的人。
之前说话的中年人是祁苑的大舅舅，也是秦家家主，他旁边是大舅母；帮祁行之说话的俊朗中年人是二舅舅，旁边坐着二舅母，还有一直没这么开口的小舅舅和舅母，最后是坐边儿上的苏允棋。（人有点多，不用特意去记）
在场没有孩子，孩子们都去学堂了，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之前进门时见到的一大群人其实很多都只是府上丫鬟侍卫。
祁苑强装淡定，乖巧的坐在秦老爷身旁，认真简短的回答这些不熟悉的亲人问出的各种问题。
秦家是钛州城的世家，威望仅次于城主府。
秦老爷中年拜相，膝下三子二女，小女儿成婚后便以“后生可畏吾衰矣”为由举荐女婿接替位置，自己则回乡养老，没几年便又将家主之位转交长子。
秦老爷为官时威严四方，现在年老却慈祥可爱，一直拉着祁苑的手说这说那，游览秦府的风景，当真是十分喜爱这个外孙。
祁苑多次想缩回手，但在感受到秦老爷的喜爱之情下，又不忍心拂老人的心情。便只能看天看地看风景，掩盖自己的不自在。
就这样极不自在的过了一天，傍晚孩子们才终于回来了。
“我们回来啦！”
“听说来了个哥哥，在哪儿呢？！”
“哥哥在哪里？我要看看！！”
几个小孩从转角处飞奔进院子，其中还有两个大点的更是直接从院墙翻过来。
秦家主怒喝：“仪态！”
“你们的礼节都学哪儿去了！”
没一会儿，六个孩子在众人面前站成一排，被秦家主训成鹌鹑。
“噗！”苏允棋在一旁没忍住笑出声，立刻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秦家主直接脸黑了，阴恻恻说道：“很好笑吗？苏允棋，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捣蛋玩乐的本事全都是你教的！我是管不了你，但我可以立即修书一封让你爹来管你！”
苏允棋一秒变脸，直接哭喊道：“冤啊！秦叔叔！这简直是天大的冤情！我哪儿有本事教他们？就说这墙，那根本不是我能翻过去的高度！！！”
“好啦好啦。”秦二舅哭笑不得，“都还是孩子，听说阿苑回来了，难免兴奋得忘记礼节，大哥你训斥一番也就可以啦，别把第一次回家的阿苑吓到了。”
祁苑倒没有被吓到，只是有些好奇，原来这就是山下人家管教后辈的方式。要知道，师父向来都是温和平静的，从来没有这样威严地训斥过他。
“来来来，都到祖父身边来。”秦老爷朝着孩子们招招手。
几个孩子本就一直在偷偷瞄着祁苑，秦老爷一开口，立刻一拥而上，把祁苑团团围住，一双双好奇而又热情的目光直接让祁苑招架不住，脚步轻踏地面逃脱而出，跃到一旁树上。
这一操作直接让众人懵了好一会，只有与祁苑相处了一段时间的苏允棋才能瞬间搞清楚祁苑的心情。他先是笑得前仰后翻，才慢慢说道：“阿苑在下山前很少见到这么多人，所以有些怕生。你们不要太热情了，会吓到他的。”
众人纷纷抬头，祁苑一脸淡漠。
这哪里是怕生的表情？
“我没有被吓到。”祁苑说。
众人纷纷视线移向苏允棋，苏允棋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朗声道：“那你倒是下来啊，跳那么高做什么？”
祁苑摇摇头：“抱歉。你们能不能……不要离我那么近。”
众人面面相觑，顿时明白了什么。孩子怕生，但又不想承认，为了爱护人家的自尊心，还是不要戳破为好。
这时，一个大点的孩子突然借着假山和院墙飞身上树，停在祁苑身边。
“轻功我也会！哥哥你可躲不掉哦！”
这个孩子看起来十四五岁，是几个孩子中最大的那个，或许用少年称呼更为贴切，最开始翻墙过来的也有他。他跃到祁苑身边后，直接双手张开，眼见着就要抱住他。
只见祁苑脚步一错，侧身的同时腰身后仰，然后就是“嘭”的一下搞事的少年重心不稳落下树。
下面的秦二舅捂脸，他真不想承认这是他儿子。
“可恶！阿兰我们一起上！”少年爬起来后十分不服气，立刻向旁边一同翻墙的好兄弟招手，好兄弟自然是想要帮的，但此刻他的肩膀被秦家主按着，根本不敢接话。
“秦玔！”
秦家主一声怒喝，名为秦玔的少年身躯一抖，僵硬的回头，强笑着讨好：“大伯我这是帮阿苑哥哥加深兄弟感情呢……”
“晚饭后，你和秦兰一起跪一个时辰祠堂！”
秦兰不可思议看着秦家主：“爹！为什么我也要跪？”
“哼，帮你和秦玔增进兄弟感情！”
秦家主板着张脸，看起来十分不近人情。两个难兄难弟站在一旁，垂头丧气。
其他人包括秦老爷都只是看着秦家主处罚小孩子，没有开口劝说，秦老爷甚至在一旁乐呵呵的，似乎乐意见到俩孩子挨罚。
祁行之一下午都没怎么说话，只是默默的跟着众人，目光一直落在祁苑身上。这时他站出来了。
“阿苑，下来。”
祁苑倒是很听祁行之的话，轻轻跳下来，几步站到祁行之身后。
在场大多都是聪明人，祁苑的举动已经足以让他们知道了他亲近谁，便也不再多言。
“哈哈哈，好啦好啦！”秦老爷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
……
晚宴上。
一家人的晚宴，自然是其乐融融。
祁苑一边享受美食，一边在听着长辈们的唠嗑。
钛州离皇城并不算太远，除了去君子阁学习的两个表兄弟，其他的亲人都已经赶回来了。
秦府的人太多了，祁苑根本记不清谁是谁，只记住了和蔼的秦老爷，严厉的秦家主，和气的秦二舅，而那几个孩子，也只记住了两个爬墙的秦玔和秦兰。至于不在场的，祁苑就更加记不住了。
晚宴结束后，祁行之说自己要回去了，祁苑坚持要跟自家父亲一起回去，秦家也无法再勉强，只能让他们明天再来。
“岳父大人不必相送了，我们明日再来拜见。”
一群人浩浩荡荡将祁家父子两人送到门口，听见这话秦老爷吹胡子瞪眼：“关你什么事！我是舍不得我的阿苑乖孙！”
话题引到祁苑身上，他只得说道：“外祖父，阿苑还有许多事情要向爹亲请教，明日再来陪您可好？”
“好好好，阿苑明天一定要来啊！”对着祁苑说话，秦老爷立即变得和蔼可亲。
祁苑把目光转到苏允棋身上，还未说话，后者一下子就知道他要问什么，抢先答到：“阿苑你回去吧，我与秦爷爷许久未见，今晚想陪陪他。”
祁苑点点头。
父子两人走下台阶，等候多时的卫戈便迎过来，对着祁行之喊道：“公子。”
祁行之点点头。
“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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