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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分别

    秦府内,秦老爷房间。

    秦老爷遣散了下人,如今屋内只有他和苏允棋二人。

    “跟我来吧。”

    秦老爷带着苏允棋走到内间的一处墙边,他掀开挂在墙上的一副画,用力按下画后的某个位置。

    忽然,旁边的地面抖动,缓缓打开了一个口子,内部乌黑一片,有阶梯通向不知名的地方。

    苏允棋也不多话,端起一旁的一盏油灯,扶着秦老爷沿着打开的通道走下去。

    向下走了大致五六米,再穿过几了个机关门,空间才变得豁然开朗。

    大概一百平米的空间,陈放着数不清的宝物。

    苏允棋没有多看,只是随着秦老爷径直走到其中一个架子前。

    架子上是一块巴掌大的类似绢布的碎片,苏允棋展开手里的扇子,将碎布拿起,平放到扇子上,平平无奇的布料突然散发白色光芒,上面渐渐显现白色纹路,纹路错落有致,像是组成了一幅地图的样子。

    秦老爷问:“是这个吗?”

    “是这个!秦爷爷真是帮我大忙了!谢谢秦爷爷!”

    苏允棋十分惊喜,将碎布拿下来放在手心,碎布一离开扇面便失去光泽,又再度得平平无奇。苏允棋收起折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秦老爷:

    “不过秦爷爷啊,这可是江湖传闻中藏着巨大宝藏的天图,您真的就这样送我了吗?”

    “你这小子,怎的变得扭扭捏捏的?不过就是一块破布,你喜欢就送你了!江湖事啊,我们老秦家不想参与!”

    最后一句话秦老爷说得是感慨万千,像是曾经也深陷江湖似的。

    “那我就真的收下了哦!”

    “嗯,你再看看这里还有没有你喜欢的,也一并拿走吧。”

    苏允棋咧着大牙,开玩笑说:“我如果全部都要,秦爷爷也都给我吗?”

    秦老爷立马吹胡子瞪眼:“你这臭小子,少得寸进尺!只能选一样!”

    苏允棋扬了扬手中的碎布说道:“那就我手里这件咯!”

    “你这孩子……”秦老爷语气缓下来,问,“真的不再拿一样?”

    “不用了,都留给你们秦家的小辈们吧!”

    “行,你们苏家宝贝也不少,看来是看不上我老秦家的东西!”

    “哪有啊?!秦爷爷你可冤枉我了,我们苏家早被我败干净了……”

    “哈哈哈!你这性子能在你爹手中活到现在也不容易!”

    “是啊是啊!他太凶残了!”

    两人一边说说笑笑,一边朝着出口走去。

    临近出口,外界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苏允棋立即警惕,将秦老爷拦在身后。

    “外面不对劲。”

    ……

    几分钟前。

    秦府后院,两个人影鬼鬼祟祟摸到院墙边。

    其中一个人影利落地翻上墙头,低头招呼另一个人影。

    “快上来啊阿兰!要是被发现就糟了!”

    “你也知道被发现要糟啊,我们能不能乖乖待在祠堂?!”

    “怎么?现在打退堂鼓了?你不想一起去找阿苑表哥了吗?”

    没错,这两人就是本该跪祠堂的秦玔和秦兰,他们觉得下午没能和新来的表哥好好促进感情,便想着晚上偷摸去祁府看看。

    秦兰做了一番思想挣扎,还是妥协了。

    他运功飞上墙头,向秦玔点头,“我跟你一起!”

    两人一并跳下墙头,刚走到大道上,就见一群黑影从上空朝着一个方向掠去,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们又打算先看看那群人要去哪里。

    结果就见到那群黑影进了秦府,顿时觉得情况不对。

    “那些人看起来武艺高超,突然进咱们家绝对是搞坏事的,我们得去看看。”秦玔表情凝重。

    秦兰自然同意。

    他们原路返回,但也没有冒失地直接回家,而是先在院墙外观察情况。

    但里面传来的声音却让他们手脚冰冷,心神大乱。

    是夜袭。

    首先被杀的在院中走动的丫鬟,然后是巡夜的守卫,再是、再是……他们听着动静,不敢再猜想下去。

    “我们……要不先去找小姑父……?”

    秦兰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他努力找回自己的的理智。

    “对!”秦玔脸色煞白,他紧紧抓住秦兰的胳膊,快速想出一个办法,“你快去找姑父,我要进去看看!”

    说完,秦玔便松开手,也不等秦兰反应,向着一个隐蔽的角落跑去。

    秦兰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听秦玔的话,快速跑去祁府。

    ……

    “小姑父!小姑父!”

    祁府响起急骤的拍门声,少年的喊叫凄惨激烈,直接惊动了还未休息的三人。

    门刚一打开,秦兰就扑到祁行之脚边,拽着他的衣袖,快要哭出来了。

    “我和阿玔看到一群黑衣人进了家里,然后就传来了杀人的声音,我们怀疑……”

    “你待在这里,小苑也留下,卫戈我们走!”

    秦兰话还未说完,祁行之就迅速有了安排。

    “我也要去。”祁苑说。

    “我也要回去,我、我总能做些什么的。”秦兰说。

    祁行之只是稍加思索,便道:“好。”

    但他们还是来迟了……

    杀声遍地,血腥覆盖整个秦家府邸。

    前院已经没有活口了,尸体皆为一刀毙命。

    一行人连忙奔向后院。

    除了一群黑衣人,就还有一个人还站着。

    是苏允棋。

    他浑身浴血,展开的折扇指向黑衣人,身躯摇摇晃晃似乎就要倒下。但即使是这样,黑衣人也只是将他围住,不敢轻举妄动。

    “桃花扇?!悬赏榜上第七的浊公子?没想到居然藏在钛州城,更没想到你居然没有武功!今日我们便一同完纳你的劫数!”

    “哼,你们大可以试试!”

    话是这么说,但江湖传闻不可不信,浊公子杀人于无形,找他麻烦的人都是还没见他出手便已命丧黄泉。而且他看着虽然武力不济,但刚刚与他交手的人都已莫名丧命,保不准他现在就是在示弱等着他们露出破绽。

    但秦府其他人现在都已死绝,若是留下了一个,上面也不好交代。

    领头的黑衣人再三考虑,还是决定赌上一把。

    “上!”

    “锵——”

    兵器相撞,是祁行之他们赶到了!

    苏允棋心下一安,身体瞬间脱力将要倒下,祁苑及时将他揽入怀中,半蹲在地。

    祁行之与卫戈并肩,将祁苑、苏允棋和秦兰挡在身后,目视面前的大约二十几个黑衣人,他们不惧,也不慌乱。因为此时偌大的秦府已经只剩他们五人,他们没有退路。

    很明显,这群人是专业的杀手,他们接到了一笔关于灭门秦府的悬赏,今夜,就是动手的时候。

    苏允棋没能护住秦老爷,他能撑到祁行之他们前来都是因为他丰富的江湖经验以及……秦老爷最后的挡刀。

    现在的五人,苏允棋重伤昏迷;秦兰武功低微;祁苑实战经验不足,还抱着一个昏迷的苏允棋;祁行之仅能自保;卫戈若是只有一个人倒是能突出重围。

    作为现在五人当中的主心骨,祁行之心中已有决断。

    他示意祁苑把配剑交给他,他将剑收入剑鞘,单手举起,移步站到四人前面,冷冷看着面前二十几号黑衣人:

    “此为知节剑,我乃君子阁第二公子祁节,正是挂名你们榜上第三位置十几年的被悬赏人,怎么,你们不想要这笔赏金吗?”

    “得来全不费功夫,正好把你一起抓了。”

    “哼!不要心急,别忘了悬赏要求,必须要将我完好无损送到君子阁,若是我受了伤,或者是死了,君子阁还认不认那可说不准。”知节剑即刻出鞘,横在脖子前。

    祁苑闻言看向了自家爹亲,君子阁悬赏要抓他?或者说是要逼他回去更为贴切。他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家里悬赏十几年?

    为首的黑衣人皱眉,祁节的悬赏金额不少,既然有这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但要完成又岂是真的那么容易的,他一喝:“你要如何!”

    “我愿意跟你们走,但你得放这几个孩子离开!”

    “你应该知道,悬赏令一旦接下,除非接令者死,否则必须完成。”

    “灭门秦家吗?你们已经完成了不是吗?这里不过几个过路人,何必赶尽杀绝。”

    “好,我们答应!”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摊在手心,“把这个吃下。”

    祁行之没有立刻走过去,而是看向祁苑,蹲下身来,将收回剑鞘的知节剑递向祁苑,“抱歉,后面的路我依然无法与你同行。”

    月光打在祁行之身上,像是为他披了一层薄纱,神情带着温和与慈爱。祁苑有些愣神,心中没由来的不安,不自觉的抓住祁行之拿剑的手。

    “不要去。”

    声音很急切,也有些担忧。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一旦放手,就再也见不到了。

    他才刚回家,才刚认识这个亲人,他还没学会怎样跟他相处,为什么……就要分别了呢?

    “我答应你,等你做完你想要做的事,我会来接你回家。见过了你母亲的亲人,总还是要去见你父亲的亲人的。”

    随后又看了一眼秦兰,转头向卫戈交待:“小兰就拜托你送到他大哥那里去吧。”

    “好。”

    祁行之最后再看了一眼祁苑,笑着把祁苑的手慢慢推开,把知节剑放在他身边,自己赤手空拳,一步一步走向那群黑衣人。

    吃下药丸,祁行之身体瞬间虚弱,一旁的黑衣人立刻将他扶起,利落的带着他全员离开了。

    现在,卫戈就成了主心骨,祁苑和秦兰都看着他。

    卫戈收起剑,沉默了一小会儿,才说道:“我先将苏允棋送去医治,你们再查探一下还有没有人活着,等我回来再将他们安葬吧。”

    两个少年点点头,没说什么。

    卫戈接过苏允棋转身离开了,祁苑把剑佩回腰间。

    “我们也开始吧,看看还有没有人活着。”

    秦兰还处于悲伤之中,一言不发的跟着祁苑。

    先前进来时太过急切,并没有过多关注院中陈列的尸体,而现在,两个少年慢慢的走着,确认了每一个人。

    秦老爷在自己小院的门口,上半身倚靠在门框上,双目是阖上的,表情是庆幸释然的,像是睡着一般。若是忽略他身上的众多刀口和地上的一滩血迹的话。

    秦家主是倒在去向祠堂的走廊里,四周花草凌乱,印着红色的斑驳,这里明显经历过一番打斗。

    秦小舅在自己的书房,血色如墨喷洒在书案上未画完的山水画上,组成一副新的绝世之作。

    当然也有身手好的侍卫,但他们终究比不过专业的杀手,根据他们惨烈的尸体状况来看,生前真的尽力了…

    最后是秦玔,他趴在去往家主院子的路上,他的手指弯曲,深深嵌入泥土,在上面抓出一条狰狞的痕迹,后背有一个被贯穿的伤口,显然,他是被人从身后捅刀毙命的,挣扎过,但无效。

    没有活口。

    ——小剧场——

    苏允棋: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钟意玲:知足吧,最起码你还活着!

    秦府众人:……(吃盒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