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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女人帮女人

    门被敲了敲,二子在门口喊,“将军,大夫来了,是从门进去?还是把窗户给你打开?”

    萧楚雄被打断了兴致,抱起玉奴,拉过床单胡乱把两人一起裹上,走到窗边,向外大力一推,两个巨大的方天画戟就从窗台上倒了下去,砸在二楼的竹制楼梯上,砸出一个窟窿,然后才栽到一楼去。所有人都看的吓住了,这可是每支八十斤重啊!两个身强力壮的士兵才抬得动。

    “将军神力!”二子忙不迭的拍马屁。

    玉奴已是被这声巨响和震动吓得钻进萧楚雄怀里。

    “你夫君厉害吗?”萧楚雄小声冲玉奴说,“看你还想往哪儿跑?”玉奴大气都不敢出。他亲亲她的耳朵,“以后乖不乖?”玉奴还是犟着脖子,不肯出声。他心想,一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他冲着门口大叫:“快给我把门打开!小瞧我吗?反了你了!”此刻他得了手,挽回了尊严,将军的威风已然回来了。

    二子蔫儿悄的赶紧把锁撤了,郭大夫和夫人在门口看见这架势,早吓得快尿裤子了,哆哆嗦嗦不敢进去。

    “将军,现在让大夫进去吗?”

    “让女大夫先进来,你带着男大夫先到一边儿去,别听我们讲话。”

    二子一边应着,一边拉着郭大夫下楼去了。

    郭夫人战战兢兢的进了卧房的门。

    这是一间布置的很是清雅的卧室,看似简单,用料都极其名贵,器物都以疏朗之姿展示着骄矜,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兵匪的房子。虽说那群将士们开口将军闭口将军,可郭夫人怎么也不信一个将军会有如此风雅的卧房。她搬来雍城还不满三年,完全没听说过曾经名噪一时的萧宅。

    卧室基本都是小叶紫檀家具,唯独一张黄花梨的餐桌不合时宜的摆在屋子中间,还没摆正,上面横七竖八的放着两个大盆,里面全是肉,羊膻味儿浓烈而肆意的蒸腾着,酒壶和酒杯也散乱着。

    再往前,是硕大的几乎能容纳三个人的浴桶,正冒着热气,里面撒了不少香花。有钱人家真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浴桶的后面,是一个带简单浮雕镶边的紫檀架子床,还挂着大红绸缎的帐子,上面的囍字像是才贴上去不久的。帐子里有一层白色的轻纱,刚才被被单裹着抱在怀里的夫人,此刻正躺在纱帐里。而那铁塔般可怖的凶神,此刻正略带三分醉,胡乱裹着没系齐整的外衣,坐在床边。

    “来,”他伸手招呼,“你给看看,怎么好像有血。”

    “先生,您是不是要回避一下?”郭夫人小心翼翼的说。

    “我自己的夫人,我为什么要回避?”萧楚雄不解。

    “你先出去一下不行吗?”玉奴止不住反抗。

    “不行。”他回答的斩钉截铁。防备如此缜密,玉奴怕是以后都别想再逃了。

    “先生,那您背过身去行不行?女人家还是不方便的。”郭夫人退而求其次。

    萧楚雄想,背过身就背过身,反正玉奴也跑不了。

    郭夫人端过床头的灯,在纱帐里先迎上了玉奴的目光。两个女人四目一相对,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也果然不出所料,有这样粗暴的新郎官儿,新娘子免不得要撕裂出血口子来。看玉奴这蜷缩成一团捂着下腹痛到瘫软的样子,便知这新郎动作太野蛮,姑娘受了不少苦。

    郭夫人伸手向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药膏递给玉奴,“清洁身体和双手后擦上,每天多擦几次,不要沾水。”然后她转过脸来对着萧楚雄的方向,“更不要同房,免得伤的更重了。”

    萧楚雄一下子转过身来:“什么?”

    郭夫人昂头迎上他的目光:“先生,您和这位姑娘何怨何仇?为何要这么折磨她,置她于死地呢?”

    萧楚雄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甚至回头看了一眼,确定说的不是别人。

    “你说什么?”

    “若不是血海深仇,为什么要这么报复一个姑娘家?我也算见识过几年,再想不出别的理由了。”郭夫人怜恤玉奴,有心要救她,故意把话说的很重。

    萧楚雄更困惑了,“报复?我爱她还来不及呢。这位大婶儿你不要乱说话。”

    “先生,这位姑娘如果再不及时用药,停止再伤害她,很快就会感染。若你不听劝阻,倒不如提前准备后事,一个月内,必一命归西。”

    萧楚雄张口结舌,“啊?那可使不得!赶紧给她用药!”这下轮到他着急了。恨不得立刻扑过去,被郭夫人挡在前面,“先生,你可千万别这么冲动,姑娘家身子娇弱,可经不住你这虎狼之躯。”

    萧楚雄一时急火攻心,都快哭出来了,“好好好,我都听您的。只要您把我夫人治好,什么都听您的!我才刚刚找到她,绝对不能再失去了!您让我做什么,我都听您的!”

    “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药膏给了姑娘,伤口完全愈合之前,你可不能再动粗了。”

    “绝对不动粗。”萧楚雄打下包票,“就这样她能好吗?要不要煎些汤药什么的?”

    “汤药诊脉,要问我相公。依我看,先生您面色也不大好,让他一起诊诊脉才是。”郭夫人才要下楼去请郭大夫,却见萧楚雄已经急不可耐的朝窗口喊,“二子,让大夫上来。”

    二子应一声,正要带郭大夫上来,萧楚雄补了一句:“他上来,你原地待命。臭小子少想着来听壁角。”

    二子不甘心的应了一声遵命。郭大夫一人走了上来。

    夫妇两个面对面丢了个眼色,都懂了。

    “您看您是在哪儿诊脉合适?”

    “我没事,你先给夫人看看。一定要确保她毫发无伤。”

    “人已经被你伤了,还怎么毫发无伤。”郭夫人又补刀。

    萧楚雄一脸愧色,搬过一旁的紫檀木鼓凳给郭大夫。隔着纱帐,玉奴伸出手腕来。手腕骨头很细,肌肤细嫩雪白,血管清晰的显现出来,没有一丝余肉。郭大夫一边诊脉一边想,这么纤弱的姑娘,遭遇了这么个一身蛮力的大块头,真是可怜。他故作侥幸的说:“幸亏及时啊!我们今晚如果不是一直等到现在,怕是夫人明早就开始发烧,那时就不好了!”

    他看了账内一眼,眨巴了一下眼睛。玉奴是何等聪明,立刻会了意,三个人合伙演得逼真,哄萧楚雄上当。

    萧楚雄已经完全乱了分寸,将军的威风早就没了。此刻,他就是一个惊恐的害怕永失所爱的男人,忙催促郭大夫快开药。

    郭大夫一边开药方,一边说,“只夫人看病吃药没用的,根源还在将军您呢。来,将军也让我来把把脉,一会儿军爷跟我们回去把药一起抓回来。”

    萧楚雄乖乖伸出手,他百爪挠心,想争分夺秒,但他看着眼前这做事慢慢悠悠的两个人,生怕越催越乱,反倒浪费时间。

    “哎呀将军,你怎么火大成这样?怪不得如此……如此……”郭大夫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好,毕竟面对萧楚雄,是个正常人都要有几分提防和恐慌,终于找到了一个词“急火攻心!您是不是常年在沙场上受过不少寒气,又吃了太多阳亢的食物?小人得给您开几副清火安神的药,让您好好发发汗休息几天,看这脉象,您就快要伤风了。”

    “可不是嘛,今天淋了雨还打喷嚏了。”玉奴忙接住话。

    其实呢,寒凉是有一点点,但是没什么大不了。郭大夫有意想借着由头让萧楚雄消停几天,给玉奴一个养伤的机会。还没看见萧楚雄,他夫妇二人便已在厅堂里领教了那群将士们的粗蛮。刚才在门口,又看见萧楚雄发威把几十斤的方天画戟隔窗推倒,现在在他身边坐着,那大肘子就在面前,感觉他可以一只手就把自己碾死。这样一个活阎王,居然抢了个仙女似的的大美人儿做夫人,还不知轻重,郭大夫心里慨叹行医多年,治得了身,却治不了造化弄人。

    “将军请您的人跟我去抓药吧,我这儿还有一盒宁神香,您先点上,可以防止您在喝药前,再发了阳亢,控制不住伤到夫人。还有啊,我看您这膳食太上火了,一点儿蔬菜也没有。您赶紧让下人换了素菜来,这几天戒酒戒肉,陪夫人吃两天素。夫人赶紧趁着水还热着,洗净身子上药吧,莫不要迟了。”

    郭大夫拿出宁神香来递给萧楚雄。他倒是很听话,凑到灯前就点上了,然后把香插在床头一个隐藏在床架内的雕花香盒里。这样,满室生香,却不见香灰落下,这设计也是妙。郭大夫看着这香盒,这满屋贵气,心想这大汉倒是会挑,选了个这么好的宅子抢来住。

    萧楚雄对着窗口喊了一声:“二子,挑两个火头军跟大夫回家火速抓了药回来煎。回来的时候做几个素菜端上来。”

    二子应声而去。

    “将军,小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郭大夫走到门口,回头试探的问萧楚雄。

    “但说无妨。”

    “这夫妇之间闺房情趣,可不比冲锋陷阵。我看将军对夫人,也是情真意切。既如此,可要怜香惜玉才是啊。旁人只知道煽风点火看笑话,将军自己才知道夫人在您心中有几分。”郭大夫此番话语重心长。这些年来,因为郭夫人的善心,他们诊治过不少遭受暴力的姑娘:有的是良家妇女,新婚,丈夫什么也不懂,只靠听市井俗言淫词艳曲甚至是流氓的教唆;有的是苦命的青楼女子,被嫖客肆意玩弄凌辱;有些是看上去还是有礼有节的君子,纳了妾,不知怎的,床第事上就变态肮脏起来。

    萧楚雄若有所思,想起自己昨天初抢玉奴回来时,确实懵懂无知,头脑发热下一时根本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撕碎衣服想来已经足够吓坏玉奴,之后发生的全是原始冲动,所以玉奴才会受伤。他惭愧了,后悔了,想着玉奴带着伤痛又被他搓磨了一日,想着自己虽然一贯不屑听他们聊女人,但身体下意识就听从了老陈头儿他们那些荤话。此刻才想到她该有多痛多受苦,心灵上又会对自己产生多大的抵触啊!他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头,下手很重,把郭大夫郭夫人又吓了一跳。

    “先生啊,”郭夫人壮着胆子说,“你不能只顾着自己,要尊重夫人,呵护她,让她开心了,她才会死心塌地跟着你。”

    萧楚雄眼眶都湿了,深深的朝二位鞠躬行了个大礼。

    送走了郭大夫和郭夫人,萧楚雄立刻扑到了床前,跪在地上抱着她的手呜咽起来。

    “玉奴,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鲁莽伤你,是我太粗暴了,我不该信那些混蛋流氓兵的话,你打我好不好?你好好打我一顿出口气!”他拉着玉奴的手使劲儿的往自己胸口锤,“只要你能好起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千万不要离开我!玉奴!我为了有一天能娶到你,多少次命都要没了!你可不能死,不能离我而去啊!”

    萧楚雄泪眼婆娑,哭成了一副熊样儿,和刚才耀武扬威的样子判若两人。玉奴虽然依旧腹痛难忍,也有点想笑了,她努力憋着笑,挤出一副凄楚的样子,还好隔着纱帐,能遮掩几分。心想反正他正哭的起劲,料他也没空端详她的表情。原来他还是在乎她的,一威胁就成功。看来只要不说要离开他,他倒真的什么都能答应。好不容易争取来这几天养伤,顺便好好的套套他的话,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来路。

    刚派完火头军,带着绳子折返来探情况的二子,恰好听到了这跪地痛哭的一幕,气的直咧嘴。什么都忘了,一溜烟儿跑到厅堂,看着那些横七竖八的将士们,有些还醒着,唠叨家常呢,他嗓子里带着哭腔:“将军下跪认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