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里保（五十六 保猪 ）

    前台门门户大，姬明俊说话，族人也听，可各人过各人日子，之后是该干嘛干嘛。有地有钱，不愁吃穿，就心思着吸大烟；年幼的呢，好娘们，贪色；进学堂读点书有文化的，不贪财不色，十个中也没有一个。

    夏至到了，天气闷热，各种鸟在绿色里鸣叫，里人整日在地里耪草，没有别的活。遇到下雨天，就睡觉，有的披着蓑衣，在门楼下拉闲呱，说姬明伸的事，姬明伸不知道从哪里霸占一个女的，外地的，没有名字，那女的长的怪好看，尖尖小脚，煞白小脸，有时候在南屋烧锅做饭，其他时间安安静静的，很少出大门。

    郭里保的好地方都叫有钱的占了，姬明伸家在前台门西边，中间隔着菜园。明伸家是三进院落，沿街南屋四间，东边是高大的过道，留着大门；经过过道朝里是两间腰房，腰房南北有门；腰房北是堂屋，三间瓦屋，又高又大，屋梁多粗粗，四方方。堂屋后面是小菜园，靠近堂屋种着一排椿树。菜园北是诚二婆婆家。

    夏至日长，雨水渐多，在雨季到来之前，里人大都修缮草屋。屋顶用麦秸腿的，两年修缮一次；也有使用黄草缮顶，那是家庭条件好的。三间屋需要4千斤茅草，走檐需要多厚，向上再铺多少，都有窍门。走檐不能缮厚，往上薄，这样草会下坠，水下不来，草屋漏水，草烂得快。

    郭里保姬学聪、驴屎是缮草屋能手，姬明水三哥明量（光绪十三年1887年出生）、桂岭也行。姬明伸家的南屋漏水，找姬学聪缮屋，学聪是工头，召集人手铡草、和泥、补笆、铺草，活络很累人。姬明量住明伸后院，前后院邻居，不用学聪找，这样的事自然会帮忙。人手凑齐，两天功夫就把草屋修缮好了。

    姬明量心里藏着事，对谁都没有说。他老婆周氏，娘家是郭村，小脚手，细皮嫩肉的，长得怪漂亮，明伸讹她。姬明量住在里仁胡同深处，周氏端着粮食压碾，要经过明伸门口，明伸看到小媳妇，就说下流话，后来趁着周氏压碾的空，他伸伸手抠抠，大白天调戏。穷人三样宝，丑妻、薄地、破棉袄，你有这个没事了。明量的媳妇俊，就受欺负，姬明量老实，但咽不下这口气。

    姬明量弟兄五个，父亲姬诚立光绪八年去世，诚二婆婆宋氏独立支撑一大家子人家。家境倒也殷实，有十多亩地，五儿子姬明水跟着明伸混，在保里也是出头露面人物，担任着保猪角色。

    柳下集大丑杀猪架子卖，在柳下集市有摊点。郭里保在附近算是大村，猪多，大丑就到郭里保买猪。里人一整年喂一口猪，一年到头指望着卖猪挣点银元，一个小猪卖二三十圆，猪肉每斤10文2钱，大丑逮去了，不一次性给齐，今天给十钱，明天给五圆，给零了。

    里人就去南酒店找明俊诉苦，明俊找到姬明水，说，你能降服大丑，你给他协商好，应当哪天给，就哪天给，要不兑现，就给大丑不客气。明水就答应了，做了保猪的角色。大丑来郭里保买猪，明水说，你买猪得经过我同意，我先垫付自己钱，十天之内你得把该给的钱一分不少地给我。大丑得罪不起明水，就答应了。这样里人不担心卖了猪得不到钱。有顾虑的，明水去搭腔，叫大丑逮着吧，一个月给钱，他不给你钱，我给你，这样，大丑就把猪逮去了。有姬明水保着，柳下集的大丑说什么时候给，就什么时候给。

    保猪行当不挣钱不取利，大丑逢年过节的给姬明水一块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