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个胆子
“若公公信任下官，下官愿意为公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出乎大部分人的预料，周元瀚居然直接答应了下来，但他话锋一转，又朝着杨国昌拱手抱拳道：
“不过，下官毕竟年轻，实在担心自己说话的分量不够，下山虎到时候很有可能不信下官的许诺，此事若要稳妥，恐怕还得守备大人和下官一起去。下官也好借着守备大人的勇武，威慑这个悍匪！”
“嗯，说得在理，如此一来，招抚之事才能真正确保万无一失！”杨国昌点了点头，哈哈大笑起来。
他现在对周元瀚这个长相俊俏，关键时候又靠得住，会来事的小公子，是越看越喜欢了。至于张振义千算万算，结果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他根本不在乎。
一条自己紧赶着送上门的狗而已，他若是想要，什么时候都能有。相比起来，杨国昌更在乎自己被劫的那批财货。现在，周元瀚是他最大的希望。
而周元瀚谋划得逞，又将计就计，把想要算计他的张振义拖下了水，随即便以受到了张振义的启发为名，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一方面，他必须要拿到此次招抚行动的指挥权，才能确保自己背地里的真正计划得以实施；另一方面，他还需要将明面上的整个招抚计划展开细节，分析清楚，以获得军中真正的实力派支持，确保行动万无一失。
彭泓澍原本是打算一直看戏的，但现在看着周元瀚胸有成竹的样子，居然忽然来了兴趣，想要看看这小子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随即也参与进了招抚的具体行动之中。
很快，在彭泓澍的鼎力支持下，最重要的外围军事威慑难题得到了解决，上山谈判的周元瀚和张振义两人的安全也随之得到了切实的保障，军议圆满结束。
周元瀚刚一回营，便立即下令麾下的家丁开始行动，周大兴将杨国昌亲笔写下的招抚信射到了河对岸，不到一个时辰，就收到了下山虎的回信。
正如周元瀚和彭所料，下山虎早就有了受抚的心思，此番劫掠太监的财物和州府官员的走私货物，就是为了让官兵来围剿，然后击败官兵，借此获得招抚的机会。
他手下近半年来招揽了好几十个营兵，对于澧州府的官兵实力，自认为已经相当清楚。因此，对于所谓的官府，根本不在怕的。甚至，他还希望能大败官兵，获得更好的招抚条件。
在收到了太监的亲笔招抚信之后，下山虎随即让人照着他的话写了一封回信，表示自己原本也是忠君良民，只是被贪官污吏逼迫，无奈之下才投身绿林，如今有机会改过自新，非常愿意受抚。
但因为手下的一众兄弟都曾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犯过浑，担心官府秋后算账，对于招抚十分抵触，还希望官府能派人过来和谈，让他能够服众。
周元瀚收到回信之后，又和下山虎就谈判的细节拉扯了一番，在基本上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后，立即就去给杨国昌汇报了招抚的最新进展，太监看到自己的财货极有可能很快便能收回，一时心花怒放。
他一面叮嘱周元瀚要小心，并让张振义全程听指挥，一面画下了大饼，许诺只要此事一成，自己绝对不亏待周元瀚。
而周元瀚如此大费周章，原本就是为了太监的这句话，以便彻底架空张振义，让对方最终成为自己的替罪羊。
如今，得了太监的许诺，周元瀚立马就回到了自己的大营，开始吩咐手下在他上山之后的行动。
“郭有为，到时候你务必收敛着点，别让土匪看出来你们多凶。山上还有边军和营兵出身的悍匪，这些人不好对付，若是让他们有了警惕，你们到时候很难迅速冲杀上去。”
“可若是咱们不示威，震慑住那些土匪，属下担心少爷您在山上有危险。”郭有为眉头紧皱道，此时全然没了平日里的那股痞性凶性。
“下山虎不敢怎么样，他那么快回信，应该是担心咱们反悔，恐怕是山寨内部，出了什么意外，他已经等不得了。”周元瀚轻声笑道：
“而且，除了咱们，还有永顺的白杆兵在，这些土匪的战力你们也是见过的，他们真的敢拼命吗？”
“这些土匪一个比一个精，就怕他们发现自己打不过，直接就顺水推舟，接受了招抚。”赵斌还是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过，他从周元瀚私下的部署中，已经差不多猜到了对方的心思。
“无论再怎么精明，只要心里有了不该有的企图，有东西把握在咱们的手上，他们就得认栽。”周元瀚说着，随即对周大兴和赵斌道：
“你们两个，挑二十个最得力的兄弟跟我上山，体力最好的那十个披两重甲，带重兵，下山虎手底的那小撮边军个个披甲，怕是不好对付。”
“是，少爷！”
周元瀚吩咐完下手任务之后，随即便来到了彭泓澍的大营，要亲自感谢对方的支持，他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这个土司王的注意，但两人之间的关系能不能更进一步，就看他这次的表现了。
彭泓澍对于周元瀚的奉承倒没有什么兴趣，好话虽然听着舒服，但他早就不知道听多少了。只不过，他有些好奇，这小子究竟想干什么。
“下山虎虽说不足为惧，此番愿意接受招抚，应该也是早有预谋的，不会是什么圈套，但凡事就怕个万一，特别是贤侄居然还打算孤身入虎穴，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吗？”
“哈哈哈......大人说笑了，小子做这些，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前途罢了！”
周元瀚轻声笑了几下，脸上还是那个标志性的笑容。而且，他这哪里是孤身入虎穴？彭泓澍说起好话来，也根本是一套接着一套，一下子就抓住了普通少年虚荣好胜的心。
“到了小子这个年纪，为了自己的前途搏命，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彭泓澍听罢，看着周元瀚脸上的标志性笑容，以及那双虎眼，微微一怔，随后又立马回过了神来，抬手点了点对方，嘿嘿笑道：
“哈哈哈，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青龙山山口东侧的坡顶，一面红色的“虎”字大旗下，满脸凶悍的下山虎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正看着从河对岸过来的一队官兵，为首的两人看不清样貌，但其中一人似乎只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
“大柜的，走在最前面的两人，一个是‘九永守备’张振义，另外一个是九溪卫指挥使的独子，叫周元瀚。”下山虎手下的一个土匪小头目弓着腰，陪着笑脸道：
“张振义在咱们这块地当了挺多年官了，不是个有本事的，也没什么靠山。那个周元瀚，这两年刚刚来，他爹据说本事不小，他娘好像和麻城刘氏都有关系，咱们最好不要得罪。”
下山虎手下的匪徒，大部分都来自周边，既有施州，永顺的土人，苗人，也有澧州府的农户，新近投靠来的矿工，也都是湘北的，他对于周边的局势，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而既然已经做好了要接受招抚的准备，对于张振义这样没什么靠山的流官，可以不管，但对于九溪卫指挥使，这样可以是流官，又可以不是，还有靠山的人物，他自然是要礼敬三分的。
“要让几十个家丁过河，还要带二十个家丁护在身边才敢上山的，就是那个周元瀚？”下山虎嘴角咧起，一脸轻蔑地问道。
“对，就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大柜的，二十个家丁，而且人人都披甲，要小心那家伙别有用心啊！”下山虎身旁，一个身披银白色锁子甲，神色坚毅的猛汉忽然沉声提醒道。
其实，下山虎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同意周元瀚带着五十个家丁上山的要求，两人的手下隔着河喊了好几次话，才真正缩减到了二十个。但作为让步，下山虎必须让周元瀚的其他家丁过河待命。
他其实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周元瀚有别的心思，但一看到那些家丁的主子，居然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立马就不当一回事了。
“哈哈哈，一个小娃娃，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在老子面前舞刀弄枪！”下山虎直接无视手下的提醒，仰起头来冷声大笑道。
“三柜的，你不要被这些官兵给吓到了，他们都不过是一群软脚怂蛋罢了。”下山虎的心腹随即又过来踩了一脚，他早就看不惯这些所谓的边军了，能打又如何，现在还不是伤了好几个？
出乎大部分人的预料，周元瀚居然直接答应了下来，但他话锋一转，又朝着杨国昌拱手抱拳道：
“不过，下官毕竟年轻，实在担心自己说话的分量不够，下山虎到时候很有可能不信下官的许诺，此事若要稳妥，恐怕还得守备大人和下官一起去。下官也好借着守备大人的勇武，威慑这个悍匪！”
“嗯，说得在理，如此一来，招抚之事才能真正确保万无一失！”杨国昌点了点头，哈哈大笑起来。
他现在对周元瀚这个长相俊俏，关键时候又靠得住，会来事的小公子，是越看越喜欢了。至于张振义千算万算，结果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他根本不在乎。
一条自己紧赶着送上门的狗而已，他若是想要，什么时候都能有。相比起来，杨国昌更在乎自己被劫的那批财货。现在，周元瀚是他最大的希望。
而周元瀚谋划得逞，又将计就计，把想要算计他的张振义拖下了水，随即便以受到了张振义的启发为名，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一方面，他必须要拿到此次招抚行动的指挥权，才能确保自己背地里的真正计划得以实施；另一方面，他还需要将明面上的整个招抚计划展开细节，分析清楚，以获得军中真正的实力派支持，确保行动万无一失。
彭泓澍原本是打算一直看戏的，但现在看着周元瀚胸有成竹的样子，居然忽然来了兴趣，想要看看这小子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随即也参与进了招抚的具体行动之中。
很快，在彭泓澍的鼎力支持下，最重要的外围军事威慑难题得到了解决，上山谈判的周元瀚和张振义两人的安全也随之得到了切实的保障，军议圆满结束。
周元瀚刚一回营，便立即下令麾下的家丁开始行动，周大兴将杨国昌亲笔写下的招抚信射到了河对岸，不到一个时辰，就收到了下山虎的回信。
正如周元瀚和彭所料，下山虎早就有了受抚的心思，此番劫掠太监的财物和州府官员的走私货物，就是为了让官兵来围剿，然后击败官兵，借此获得招抚的机会。
他手下近半年来招揽了好几十个营兵，对于澧州府的官兵实力，自认为已经相当清楚。因此，对于所谓的官府，根本不在怕的。甚至，他还希望能大败官兵，获得更好的招抚条件。
在收到了太监的亲笔招抚信之后，下山虎随即让人照着他的话写了一封回信，表示自己原本也是忠君良民，只是被贪官污吏逼迫，无奈之下才投身绿林，如今有机会改过自新，非常愿意受抚。
但因为手下的一众兄弟都曾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犯过浑，担心官府秋后算账，对于招抚十分抵触，还希望官府能派人过来和谈，让他能够服众。
周元瀚收到回信之后，又和下山虎就谈判的细节拉扯了一番，在基本上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后，立即就去给杨国昌汇报了招抚的最新进展，太监看到自己的财货极有可能很快便能收回，一时心花怒放。
他一面叮嘱周元瀚要小心，并让张振义全程听指挥，一面画下了大饼，许诺只要此事一成，自己绝对不亏待周元瀚。
而周元瀚如此大费周章，原本就是为了太监的这句话，以便彻底架空张振义，让对方最终成为自己的替罪羊。
如今，得了太监的许诺，周元瀚立马就回到了自己的大营，开始吩咐手下在他上山之后的行动。
“郭有为，到时候你务必收敛着点，别让土匪看出来你们多凶。山上还有边军和营兵出身的悍匪，这些人不好对付，若是让他们有了警惕，你们到时候很难迅速冲杀上去。”
“可若是咱们不示威，震慑住那些土匪，属下担心少爷您在山上有危险。”郭有为眉头紧皱道，此时全然没了平日里的那股痞性凶性。
“下山虎不敢怎么样，他那么快回信，应该是担心咱们反悔，恐怕是山寨内部，出了什么意外，他已经等不得了。”周元瀚轻声笑道：
“而且，除了咱们，还有永顺的白杆兵在，这些土匪的战力你们也是见过的，他们真的敢拼命吗？”
“这些土匪一个比一个精，就怕他们发现自己打不过，直接就顺水推舟，接受了招抚。”赵斌还是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过，他从周元瀚私下的部署中，已经差不多猜到了对方的心思。
“无论再怎么精明，只要心里有了不该有的企图，有东西把握在咱们的手上，他们就得认栽。”周元瀚说着，随即对周大兴和赵斌道：
“你们两个，挑二十个最得力的兄弟跟我上山，体力最好的那十个披两重甲，带重兵，下山虎手底的那小撮边军个个披甲，怕是不好对付。”
“是，少爷！”
周元瀚吩咐完下手任务之后，随即便来到了彭泓澍的大营，要亲自感谢对方的支持，他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这个土司王的注意，但两人之间的关系能不能更进一步，就看他这次的表现了。
彭泓澍对于周元瀚的奉承倒没有什么兴趣，好话虽然听着舒服，但他早就不知道听多少了。只不过，他有些好奇，这小子究竟想干什么。
“下山虎虽说不足为惧，此番愿意接受招抚，应该也是早有预谋的，不会是什么圈套，但凡事就怕个万一，特别是贤侄居然还打算孤身入虎穴，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吗？”
“哈哈哈......大人说笑了，小子做这些，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前途罢了！”
周元瀚轻声笑了几下，脸上还是那个标志性的笑容。而且，他这哪里是孤身入虎穴？彭泓澍说起好话来，也根本是一套接着一套，一下子就抓住了普通少年虚荣好胜的心。
“到了小子这个年纪，为了自己的前途搏命，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彭泓澍听罢，看着周元瀚脸上的标志性笑容，以及那双虎眼，微微一怔，随后又立马回过了神来，抬手点了点对方，嘿嘿笑道：
“哈哈哈，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青龙山山口东侧的坡顶，一面红色的“虎”字大旗下，满脸凶悍的下山虎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正看着从河对岸过来的一队官兵，为首的两人看不清样貌，但其中一人似乎只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
“大柜的，走在最前面的两人，一个是‘九永守备’张振义，另外一个是九溪卫指挥使的独子，叫周元瀚。”下山虎手下的一个土匪小头目弓着腰，陪着笑脸道：
“张振义在咱们这块地当了挺多年官了，不是个有本事的，也没什么靠山。那个周元瀚，这两年刚刚来，他爹据说本事不小，他娘好像和麻城刘氏都有关系，咱们最好不要得罪。”
下山虎手下的匪徒，大部分都来自周边，既有施州，永顺的土人，苗人，也有澧州府的农户，新近投靠来的矿工，也都是湘北的，他对于周边的局势，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而既然已经做好了要接受招抚的准备，对于张振义这样没什么靠山的流官，可以不管，但对于九溪卫指挥使，这样可以是流官，又可以不是，还有靠山的人物，他自然是要礼敬三分的。
“要让几十个家丁过河，还要带二十个家丁护在身边才敢上山的，就是那个周元瀚？”下山虎嘴角咧起，一脸轻蔑地问道。
“对，就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大柜的，二十个家丁，而且人人都披甲，要小心那家伙别有用心啊！”下山虎身旁，一个身披银白色锁子甲，神色坚毅的猛汉忽然沉声提醒道。
其实，下山虎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同意周元瀚带着五十个家丁上山的要求，两人的手下隔着河喊了好几次话，才真正缩减到了二十个。但作为让步，下山虎必须让周元瀚的其他家丁过河待命。
他其实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周元瀚有别的心思，但一看到那些家丁的主子，居然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立马就不当一回事了。
“哈哈哈，一个小娃娃，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在老子面前舞刀弄枪！”下山虎直接无视手下的提醒，仰起头来冷声大笑道。
“三柜的，你不要被这些官兵给吓到了，他们都不过是一群软脚怂蛋罢了。”下山虎的心腹随即又过来踩了一脚，他早就看不惯这些所谓的边军了，能打又如何，现在还不是伤了好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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