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谁赞成，谁反对
庆功宴结束之后，周元瀚便直接在几个家丁的护卫下，来到了山寨中一间比较安静的空屋休息。
杨国昌，彭泓澍，谢廷安，李正元等人也都各自选择了原本属于土匪头目们的房间。
不过，这些房间分布在了山寨的不同位置。杨国昌和谢廷安领着的府城营兵在一边，彭泓澍领着的土兵在一边，李正元领着的永定卫和周元瀚领着的九溪卫，同样也各在一边。
但这个时候，九溪卫下辖的添平，麻寮，桑植，安福四大守御千户所，还有另外两个千户所的千户官们，都有些坐不住，一番商量之后，还是撺掇了李正元一起，带着他们来见周元瀚。
他们原本就因为下山虎和张振义之事，对周元瀚十分忌惮，今晚又看到了周元瀚和彭泓澍关系如此密切，一个个都不由得紧张起来。特别是那三个当初试图跳反，投靠张振义的千户官，如今可谓是肠子都悔青了！
要知道，永顺土司在湘西代表着绝对的权威，他们这些卫所千户官，虽然也世代袭职，相互间结亲联姻，在九溪卫有着不浅的根基，但和土司，完全没法比。
周元瀚此前以强硬的手段收回了卫所的财权和人事权之后，又要求清丈各卫所的土地，严格限制各级卫所军官随意征召军户服徭役，还下令对九溪卫下属的民田减租减息，已经触犯到了他们的核心利益。
但周家能成功上任，靠山和本事，自然都是不小的，他们斗不过周元瀚，也只能是忍着。
而且，周家并没有和前几任指挥使一样，以上下打点为名，要求他们上贡钱财，这也使得双方的矛盾，并没有激化到撕破脸皮的地步。
当然，最重要的是，在经过一年多的治理之后，九溪卫近半的水利设施，都得到了很大程度的修缮，粮食产量也因为周元瀚缩减军户的徭役时间，主持推广的精耕细作，大幅提升。
这些肉眼可见的好处，使得九溪卫前后左右中，内五卫数万军户的人心，此时都毫无疑问已经向着周家。
四大守御千户所原本所占的土地就不好，下辖的人口完全比不上内五卫，当周元瀚牢牢控制住了九溪卫的核心力量之后，他们根本没有反击的能力，只能寄希望于外部力量。
但现在的结局已经很明显了，外部力量也根本没有指望，周元瀚的手段之强，远超他们的想象。
不仅如此，随着周元瀚和彭泓澍的关系肉眼可见的亲密起来，在周家和彭家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彭泓澍这个土司王的影响力，便已经开始发挥了作用，包括李正元在内的一众人，看向周元瀚的眼神，都变得愈发恭敬起来。
单单是九溪卫指挥使之子，他们不怕，可若是再加上青龙山剿匪的第一功臣，永顺土司王的女婿，他们就不得不重视了！
如果说，周元瀚半路杀出，突然间就成为这次剿匪的主力，展示出来的武力足以威慑住那些宵小的话，那他和彭家勾搭在一起之后，便有了吸引这些人主动投靠的可能。
这些地方的小官员，地头蛇们，虽然没有周元瀚的本事，不能站着就把钱赚了。但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活法，李正元便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小眼睛的胖子那么敏锐。
所以，关键时候，那股明晃晃的，不可或缺的助力，就显得异常重要了。无论做事情，都得是众人抬轿，才能走得又顺又快。
永顺彭家对于周元瀚来说，便是这个关键的助力。他抓住了，便有机会避免前两世的失败，把握住积蓄力量的时间窗口。
屋内，九溪卫的几个千户官面面相觑，他们全都笔挺挺地站在了周元瀚面前，战战兢兢听完了对方关于九溪卫未来的规划，心中有些不相信，可又不敢提出任何质疑，最后便把目光全都汇聚到了李正元身上。
九永两卫设立两百多年来，一直都是唇亡齿寒的关系，李正元此时自然也想知道，周元瀚到底要做什么。
不过，他现在也听得脑袋嗡嗡的，彭泓澍什么时候那么好说话了？最重要的是，周元瀚真的只是想赚点小钱，当个富家翁而已吗？
周元瀚扫了面前的几人一眼，然后又笑了笑道：
“九溪商社很快就会设立，到时候要不要入股，全看各位的意思，但无论你们是选择以田地入股，还是选择继续占地收租，只要在九溪卫，就都得按照本官的规矩来。
现行的五五，四六抽租比例，必须改成八二。另外，军户们的粮食，种子，农具，耕牛借贷，也全都得由本官统一安排，这个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盐铁走私，茶叶布料，还有桐油生漆的利润，你们应该也早就有所耳闻，绝对不是那点田租，高利贷可比的。
但这白花花的银子，若是没有强兵为后盾，是不可能守得住的，本官要地，要粮食，无非就是要恢复卫所兵的战力，护住这商道，让谁也无法欺压咱们。”
周元瀚现在的实力还不够，而九溪卫四大守御千户所，又都是世袭制，在当地根深蒂固，杀是不可能杀的，否则九溪卫一定会大乱。
因此，他只能是利用这次其中三人跳反不成，正处于严重政治劣势的机会，把那些他一直想在九溪卫推行的改革，彻底落实，并在田地折股的时候，前面三年只给他们五成的权益，作为惩罚。
不过，那几个千户官听完，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们心里都在猜周元瀚和彭泓澍关系到了那一步，两家是不是要联姻，反而是周元瀚说出的山货提价，开拓财源等赚钱路子，被他们放在了后面。
毕竟，没人比他们这些湘西的地头蛇清楚，要想在湘西赚到钱，不和永顺和保靖的两个彭家搞好关系，是万万不可能的。
周元瀚的计划固然有实行的可能，他手下的那百余号家丁也固然强悍，但一时还无法改变这些人的固有思维，让他们放心接受一股新崛起的力量。
而看了一眼面前的桌子，又看着李正元和这几个千户官们忐忑的神情之后，周元瀚脸上又露出了那个标志性的笑容：
“各位，我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周元瀚一笑，这让人心中不禁一颤的话又一出，原本还在犹豫的众人，当即在李正元的带领下，纷纷发言，七嘴八舌表示自己赞成，愿意听从安排。
“我赞成！”
“小的也赞成！”
“小的反对......啊不，小的赞成，赞成......”
要不说李正元反应快，觉悟高呢，这一次又起了带头作用。虽然，他下辖的永定卫周元瀚实际上还管不到，减租减息，暂时和他没关系，商贸的好处，说不定还能占点。
看着这个身宽体胖，脑袋圆滚滚的好叔叔，周元瀚满意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厉声警告道：
“九永两卫，本为一体，我周家到九溪卫来，是要来扎根的，今后咱们都是自己人，之前有些手段，实在是不得已才用的，过去的事情，咱们从今日开始，一笔勾销。至于其他的事情，等今后诸位赚到了银子，自然便会明白好处。
不过，本官也丑话说在前头，今后若是有谁还明知故犯，或者是胳膊肘往外拐的，本官绝对不轻饶。张守备为了咱们九永的团结，连脑袋都掉了，就是为了给大家一个警示，大家可千万不能辜负了他的牺牲。”
众人闻言，连连称是后，当即又是一阵沉默。这一顿萝卜大棒下来，他们忽然间无比确定——九溪卫今后，是真的要变天了！
可他们除了眼睁睁地看着，然后接受之外，似乎根本别无选择。
杨国昌，彭泓澍，谢廷安，李正元等人也都各自选择了原本属于土匪头目们的房间。
不过，这些房间分布在了山寨的不同位置。杨国昌和谢廷安领着的府城营兵在一边，彭泓澍领着的土兵在一边，李正元领着的永定卫和周元瀚领着的九溪卫，同样也各在一边。
但这个时候，九溪卫下辖的添平，麻寮，桑植，安福四大守御千户所，还有另外两个千户所的千户官们，都有些坐不住，一番商量之后，还是撺掇了李正元一起，带着他们来见周元瀚。
他们原本就因为下山虎和张振义之事，对周元瀚十分忌惮，今晚又看到了周元瀚和彭泓澍关系如此密切，一个个都不由得紧张起来。特别是那三个当初试图跳反，投靠张振义的千户官，如今可谓是肠子都悔青了！
要知道，永顺土司在湘西代表着绝对的权威，他们这些卫所千户官，虽然也世代袭职，相互间结亲联姻，在九溪卫有着不浅的根基，但和土司，完全没法比。
周元瀚此前以强硬的手段收回了卫所的财权和人事权之后，又要求清丈各卫所的土地，严格限制各级卫所军官随意征召军户服徭役，还下令对九溪卫下属的民田减租减息，已经触犯到了他们的核心利益。
但周家能成功上任，靠山和本事，自然都是不小的，他们斗不过周元瀚，也只能是忍着。
而且，周家并没有和前几任指挥使一样，以上下打点为名，要求他们上贡钱财，这也使得双方的矛盾，并没有激化到撕破脸皮的地步。
当然，最重要的是，在经过一年多的治理之后，九溪卫近半的水利设施，都得到了很大程度的修缮，粮食产量也因为周元瀚缩减军户的徭役时间，主持推广的精耕细作，大幅提升。
这些肉眼可见的好处，使得九溪卫前后左右中，内五卫数万军户的人心，此时都毫无疑问已经向着周家。
四大守御千户所原本所占的土地就不好，下辖的人口完全比不上内五卫，当周元瀚牢牢控制住了九溪卫的核心力量之后，他们根本没有反击的能力，只能寄希望于外部力量。
但现在的结局已经很明显了，外部力量也根本没有指望，周元瀚的手段之强，远超他们的想象。
不仅如此，随着周元瀚和彭泓澍的关系肉眼可见的亲密起来，在周家和彭家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彭泓澍这个土司王的影响力，便已经开始发挥了作用，包括李正元在内的一众人，看向周元瀚的眼神，都变得愈发恭敬起来。
单单是九溪卫指挥使之子，他们不怕，可若是再加上青龙山剿匪的第一功臣，永顺土司王的女婿，他们就不得不重视了！
如果说，周元瀚半路杀出，突然间就成为这次剿匪的主力，展示出来的武力足以威慑住那些宵小的话，那他和彭家勾搭在一起之后，便有了吸引这些人主动投靠的可能。
这些地方的小官员，地头蛇们，虽然没有周元瀚的本事，不能站着就把钱赚了。但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活法，李正元便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小眼睛的胖子那么敏锐。
所以，关键时候，那股明晃晃的，不可或缺的助力，就显得异常重要了。无论做事情，都得是众人抬轿，才能走得又顺又快。
永顺彭家对于周元瀚来说，便是这个关键的助力。他抓住了，便有机会避免前两世的失败，把握住积蓄力量的时间窗口。
屋内，九溪卫的几个千户官面面相觑，他们全都笔挺挺地站在了周元瀚面前，战战兢兢听完了对方关于九溪卫未来的规划，心中有些不相信，可又不敢提出任何质疑，最后便把目光全都汇聚到了李正元身上。
九永两卫设立两百多年来，一直都是唇亡齿寒的关系，李正元此时自然也想知道，周元瀚到底要做什么。
不过，他现在也听得脑袋嗡嗡的，彭泓澍什么时候那么好说话了？最重要的是，周元瀚真的只是想赚点小钱，当个富家翁而已吗？
周元瀚扫了面前的几人一眼，然后又笑了笑道：
“九溪商社很快就会设立，到时候要不要入股，全看各位的意思，但无论你们是选择以田地入股，还是选择继续占地收租，只要在九溪卫，就都得按照本官的规矩来。
现行的五五，四六抽租比例，必须改成八二。另外，军户们的粮食，种子，农具，耕牛借贷，也全都得由本官统一安排，这个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盐铁走私，茶叶布料，还有桐油生漆的利润，你们应该也早就有所耳闻，绝对不是那点田租，高利贷可比的。
但这白花花的银子，若是没有强兵为后盾，是不可能守得住的，本官要地，要粮食，无非就是要恢复卫所兵的战力，护住这商道，让谁也无法欺压咱们。”
周元瀚现在的实力还不够，而九溪卫四大守御千户所，又都是世袭制，在当地根深蒂固，杀是不可能杀的，否则九溪卫一定会大乱。
因此，他只能是利用这次其中三人跳反不成，正处于严重政治劣势的机会，把那些他一直想在九溪卫推行的改革，彻底落实，并在田地折股的时候，前面三年只给他们五成的权益，作为惩罚。
不过，那几个千户官听完，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们心里都在猜周元瀚和彭泓澍关系到了那一步，两家是不是要联姻，反而是周元瀚说出的山货提价，开拓财源等赚钱路子，被他们放在了后面。
毕竟，没人比他们这些湘西的地头蛇清楚，要想在湘西赚到钱，不和永顺和保靖的两个彭家搞好关系，是万万不可能的。
周元瀚的计划固然有实行的可能，他手下的那百余号家丁也固然强悍，但一时还无法改变这些人的固有思维，让他们放心接受一股新崛起的力量。
而看了一眼面前的桌子，又看着李正元和这几个千户官们忐忑的神情之后，周元瀚脸上又露出了那个标志性的笑容：
“各位，我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周元瀚一笑，这让人心中不禁一颤的话又一出，原本还在犹豫的众人，当即在李正元的带领下，纷纷发言，七嘴八舌表示自己赞成，愿意听从安排。
“我赞成！”
“小的也赞成！”
“小的反对......啊不，小的赞成，赞成......”
要不说李正元反应快，觉悟高呢，这一次又起了带头作用。虽然，他下辖的永定卫周元瀚实际上还管不到，减租减息，暂时和他没关系，商贸的好处，说不定还能占点。
看着这个身宽体胖，脑袋圆滚滚的好叔叔，周元瀚满意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厉声警告道：
“九永两卫，本为一体，我周家到九溪卫来，是要来扎根的，今后咱们都是自己人，之前有些手段，实在是不得已才用的，过去的事情，咱们从今日开始，一笔勾销。至于其他的事情，等今后诸位赚到了银子，自然便会明白好处。
不过，本官也丑话说在前头，今后若是有谁还明知故犯，或者是胳膊肘往外拐的，本官绝对不轻饶。张守备为了咱们九永的团结，连脑袋都掉了，就是为了给大家一个警示，大家可千万不能辜负了他的牺牲。”
众人闻言，连连称是后，当即又是一阵沉默。这一顿萝卜大棒下来，他们忽然间无比确定——九溪卫今后，是真的要变天了！
可他们除了眼睁睁地看着，然后接受之外，似乎根本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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